第25章 成功的道路,總是在施工

“不要異想天開了,娶了你,我就心滿意足了。”收回心思,崔一伸手一摸夏沫的腦袋,“我只當周氏兄妹争權是一次難得的機會,是我上升的機遇,至于別的事情,就不想了。”

“這不是你的風格呀,男人不都是想着事業和愛情雙豐收?前段時間不是還有一個丈母娘在婚禮上給了女婿一輛400萬跑車的真事,這個世界總能出現許多讓人想象不到的奇跡。如果你娶了周槿,你的丈母娘不但會給你一輛400萬的跑車,還會額外贈送一棟700萬的別墅,外加不下于1000萬的存款,這樣一來,估計你就是國內靠拼丈母娘拼成富二代的第一人了。嘻嘻,是不是特別有挑戰性,特別刺激?”夏沫右手握拳在崔一面前晃了一晃,“加油大叔,我看好你喲,你一定要成功。”

崔一無語了,夏沫是成心搗亂,非要氣他,他将筷子一放,站了起來:“流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自己的事情自己幹,靠錢靠權靠丈母娘,不算是好漢!”

“撲哧……”夏沫樂不可支,“行吧,算是通過了考驗。”

考驗,什麽考驗?是感情上的考驗還是人品上的?崔一困惑了。可惜的是,不管他有多困惑,夏沫卻不會再給他一個答案。

周一一上班,崔一就感覺哪裏不對,許多人看他的眼神多了意味深長的內容,個別人甚至還有一絲幸災樂禍,出了什麽事情?他走進自己辦公室,屁股還沒坐穩,郭衛權就慌慌張張地推門進來。

“一哥,出事了。”

“怎麽了?”崔一也猜到出事了,人在職場必須養成時刻警惕的心理。

“任琅……任琅出事了。”郭衛權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了,“任……任……任琅被查了。”

“被查什麽了?”崔一一時摸不着頭腦,任琅只是一個普通的銷售,又不是總監或是副總,他手中的權限小得很,幾乎沒有犯事兒的可能。

“任琅前段時間不是負責和單城公司的對接嗎?單城公司的銷售總監史大佗被查出私設小金庫,總部派人調查。才一調查,就涉及了單城公司銷售部的總監、副總監以及三名主力銷售,然後再查下去,還牽連到了任琅。”郭衛權頭上的汗水刷刷直流,顯然是吓得不輕,“原來就在任琅負責和單城公司對接的時候,史大佗截留了私設小金庫以來最大的一筆款項,并且将其中的一部分贈予了任琅……”

贈予自然是好聽的說法,準确地講,應該是行賄。石門公司對單城公司沒有管轄權,任琅當時負責的對接,只是石門公司和單城公司聯合開發的一個項目的收尾階段,需要石門公司派駐一人監管,當時宮主點名指派了任琅擔當大任。

沒想到呀沒想到,任琅膽大包天,居然敢私下接受賄賂。好吧,就算是史大佗為了讓總部的審核順利通過,用小恩小惠堵住任琅的嘴,吃喝再加上送點禮品也不算什麽,相信總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擡擡手也就過去了。但如果涉及金錢往來就麻煩了,肯定會嚴查。

雖說周際集團是土生土長的本土公司,不如外企的管理有嚴格的規章和流程,但也不是人治的中小公司,在管理上也很嚴格。尤其是對員工權錢交易和私扣公款等行為,通常一經查實,不會手軟,輕則開除,重則移交司法機關法辦。

任琅平常吊兒郎當也就算了,他也不是見錢眼開沒有底線的人,怎麽就被史大佗拉下了水?崔一火往上冒,當初他早就告誡過任琅,去單城對接的時候,離史大佗遠一些。史大佗為人太過精明,一直有關于他不太靠譜不可深交的傳言,任琅怎麽還和他走近?

都說史大佗人如其名,如一坨大糞一樣臭不可聞,任琅再是一頭人狼,也不用非要去沾惹一身臭糞呀?崔一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如果涉及金額過大,任琅被開除還算輕的,說不定還會被移交司法機關法辦。一法辦,任琅這輩子也就交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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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一清楚郭衛權不會知道太多內幕,二話不說起身就朝宮主的辦公室走去。

宮主的辦公室,大門敞開,除了她之外,周槿也在。見周槿臉色凝重,宮主也是一臉嚴肅,崔一心中一沉,怕是事情不妙。

“正要通知你,你就來了。”宮主示意崔一關門,她拿過一份資料,遞給崔一,“這是史大佗交代的情況彙總,如果屬實,對任琅很不利。”

周槿沒說話,沉靜地看向了崔一,自從上次的意外親密接觸事件之後,這是她和崔一第一次見面,當然,露臺上她和老爸在背後的偷窺不算。她原以為她心如止水,見到崔一也會鎮靜從容,不想一見到他熟悉的面孔以及聞到他身上經近距離接觸過的男人氣息,頓時心中莫名慌亂,身子不由自主向旁邊一讓,唯恐崔一的衣角拂過她的衣服。

崔一伸手去接宮主的資料,與周槿擦肩而過,他一心撲在任琅的事情上,也沒多想。但或許他離周槿近了一些,周槿就向旁邊一閃,帶動了桌上的一本書,書掉在了地上。

“砰”的一聲,聲音雖然不大,卻讓房間內的三個人都吓了一跳。崔一是過于投入任琅的事情上,書一響,他以為出了什麽意外。宮主是被周槿的慌亂吓了一跳,作為女人,她一瞬間明白了什麽,心中喟嘆一聲,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

周槿則是被自己的失态吓了一跳,何至于此?她是誰?她是周際的千金,是石門公司的總經理,是石門商界人人仰望的周公主,會被崔一一個小小的副總監吓倒?開玩笑!

這麽一想,她又恢複了應有的氣度,俯身拿起掉在地上的書,輕輕拍打幾下,看了一下封面,漫不經心地說道:“宮主也看何常在的書呀?他的書确實不錯,很好看。”

“嗯,我很少看男作家的書,唯一一個男作家的書每本必買,就是何常在。”宮主接了一句,又回到了正題上,“崔一,事情比較麻煩,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崔一點點頭,拿過資料翻看了起來,只看了幾頁,一顆心就沉到了谷底。确實如剛才宮主所說,如果屬實,對任琅很不利,何止是很不利,是非常不利。

據史大佗交代,他的小金庫設立以來,總共截留各種活動經費20多萬元,花掉15萬左右,大部分用來購買筆記本電腦和數碼相機,一部分用來購買衣服和支付酒店住宿費用……好吧,其實崔一根本不關心史大佗截留的公款是怎麽揮霍一空的,他最關心的是史大佗交代的內容中涉及任琅的部分。

任琅在和單城公司對接期間,有一筆從總部批下來的宣傳費用,共計20萬,實際開支是10萬,剩餘10萬。據史大佗所說,他本來想将餘款上報返還總部,任琅卻勸他不要上報,還對他說,不會花錢的銷售總監不是好總監。有時候對總部來說,在意的不是花費的多少,而是會不會花有沒有花到實處。如果他連20萬的宣傳款都不會花,那麽總部會認為他的眼界和能力也就在20萬上下,他以後就會老死在總監的位子上,別想再前進一步。

有時候在某個位置上,花的不是錢,是權限,是級別,就和副總标配20萬左右的汽車而總監只有10萬的汽車一樣,到了副總監的級別,連專車都沒有,級別是什麽?級別就是福利,就是威風,就是成功。

在任琅的開導下,史大佗悟了,為了給總部留下他能花會花并且敢花的良好形象,他決定侵吞剩下的10萬公款。最後他和任琅二一添作五,一人5萬,平分了。

5萬元,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在管理規章嚴格的正規公司,5萬元足夠刑事立案了。如果任琅站在他的面前,崔一恨不得一腳踢他一個狗啃屎!他不止一次對任琅說過,平常在工作中吃點喝點沒有什麽,但千萬要手腳幹淨。作為銷售,餐費和交通費用,說實話,都存在虛報多報的情況,上下出入不大,幾十塊上百塊,也沒人非要斤斤計較。但如果金額超過5000元就到了立案的标準,只要公司報案,公安機關必然深究。

任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他平常雖然沒有正形,但不是愛占便宜的性格,在大事上也很有分寸,怎麽就那麽不長眼非要和史大佗聯手侵吞公款?任琅和史大佗原本也不太熟悉,不熟悉的人也敢一起打公款的主意,任琅不是那種膽大包天到不顧一切的人啊。

崔一心中疑點重重,他将資料還給宮主,穩了穩心神,擡頭看向了周槿:“周總怎麽看?”

“具體情況我還沒有詳細了解,只憑史大佗的一面之詞不好得出結論。”周槿不帶多少感情因素地陳述了她的看法,“如果事情屬實,我的原則是,開除史大佗和任琅,移交司法機關進一步處理。”

崔一沒發表意見,又問宮主:“宮副總的意見是?”

“先查清事實真相再說,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尚早。從我個人的感情出發,我不相信任琅會侵吞公款。”

周槿是中立的立場,宮主稍微偏向任琅,崔一心裏有數了:“進一步的調查取證,由誰負責好呢?”

“洪小肆自告奮勇要去單城公司調查,我沒同意。”宮主征求周槿的意見,“具體人選,還是由周總決定吧。”

周槿沉吟片刻,說了一句讓宮主和崔一同時震驚的話:“我親自主抓這件事情,崔一輔助。準備一下,即刻動身去單城。”

什麽?周槿要親自調查此事?崔一一時無比驚訝,按理說一件涉案金額10萬元的侵吞公款事件,對周槿來說是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200多萬的寶馬撞壞之後,她都懶得多看一眼,10萬元在她眼中,和一元錢沒什麽區別。

不過……崔一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會不會突如其來的任琅侵吞公款的風波,是針對他的一步暗棋,刀光劍影的背後,真正的劍光所指之處,是想由任琅涉及他!

而他如果被牽連在內,勢必會對周槿的大計帶來負面影響。

“任琅在哪裏?”崔一忽然想到有必要先和任琅對質一下,聽聽任琅的解釋。

“聯系不上。”宮主無奈地搖了搖頭,“洪小肆主張報警,認為任琅畏罪潛逃了,如果不是周總否定了他,他已經報案了。”

說來還得感謝周槿,崔一沖周槿投去了感激的目光,周槿卻不領情,扭頭過去,不和他對視。

半個小時後,崔一和周槿踏上了南下的征程。單城距離石門200公裏,沿高速一路向南,也就是兩個小時的路程。車上只有周槿和崔一,當然,崔一擔任了司機。

“謝謝周總。”上了高速,崔一回想起周槿在宮主辦公室時的異常,再聯想到他和周全見面之前和周槿的通話,心想或許是周槿真生他的氣了,就說,“任琅的事情,讓你費心了。我也聯系不上他,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不過你放心,事情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如果他真有問題,我不會護短。”

“任琅有沒有問題,不重要,重要的是,任琅侵吞公款,事先是不是受你指使,事後你有沒有替他隐瞞。”周槿一臉嚴肅,公事公辦的口氣,讓她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清冷。

果然,劍光森寒,指向的是他的胸口。崔一心中隐有憤怒,傾軋也好,陷害也罷,直接沖他來就行,何必非要拖任琅下水。現在任琅也不知道去了哪裏,萬一他有個好歹,任琊可怎麽辦才好?

“沒有,事先事後都不知情,而且我還是最後一個知道,現在連任琅去了哪裏都不清楚。”崔一不是要急于摘清自己,而是要理順頭緒,“周總,這件事情來得突然,而且有許多可疑的地方,比如說任琅……”

“不要說了,一切以事實為依據,憑空猜測或是根據經驗判斷都不可靠。”周槿擺手制止了崔一為任琅的開脫,岔開了話題,“聽說你說動了鄭宏義?”

說動的說法不準确,準确地講,應該是他結識了鄭宏義,崔一知道有些事情瞞不過周槿,況且他也沒必要瞞她:“他人不錯,和我還算談得來。”

“人不錯?我認識的人中,你是第一個說他人不錯的人。別被他的懶散和冷漠迷惑了,他發威的時候,和一頭嗜血的老虎沒有區別。尤其是如果他看上某一家公司想要入股或是收購時,他出手之狠下手之快,會讓你感覺到窒息。”

崔一卻并不認可周槿對鄭宏義的描述:“嗜血和窒息的說法,并不準确。作為投資高手,從資本市場賺取利潤是正常的商業行為,只要合法,不管他采取什麽手段,都不為過。”

其實崔一還想說的是,就如周槿和周全競争接班人之位,只要合法合理,是不是合情就無關緊要了。市場規則有其無情的一面,能者上庸才下,良性的淘汰機制有利于健康市場,符合長遠發展之道。

周槿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你的意思是說,如果鄭宏義想要惡意收購周際,你也會支持他了?”

崔一笑了,周槿完全是偷換概念,他見周槿情緒不高,就有意逗她開心:“周總,打個比喻,你是絕色美女,又是我的頂頭上司,從下屬的角度來說,我很敬重你。從男人的眼光出發,我很喜歡你。但如果突然有一個可以讓我娶你的機會,你說我會怎麽做?”

周槿一下被崔一的比喻吸引了,主要是崔一切入的正是她最關心的話題,她微微側了身子,沖崔一微微一眯眼睛:“你會怎麽做?”

“我會睜開眼睛醒來,先洗一個冷水澡,然後再告訴自己說,醒醒,別做美夢了。”

“噗……”周槿笑噴了,“你故意逗人玩是不是?”

見周槿展顏一笑,如窗外盛夏的陽光,明媚而燦爛,崔一心思大開,呵呵一笑:“逗誰也不敢逗周總……我就是用來類比,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娶她,敬重一個人,不是非要支持他所有的事情。從私交來說,我和鄭宏義算是朋友。從商業立場來說,只要我在周際一天,我就是周際的員工,會一切以周際的利益為重。”

周槿明白了崔一的意思,公是公私是私,他不會混為一談。雖說答案是她想要的答案,可是不知為什麽,她還是不太開心:“為什麽不敢逗我?難道我就這麽面目可憎?為什麽喜歡一個人又不娶她?不娶她,喜歡她有什麽用?”

好吧,公主是女人,千金是女人,女人終究是女人,繞來繞去還是回歸感情。反正車程要兩個小時,左右無事,和周槿探讨一下喜歡、愛以及責任的問題,也算是增進了解的一種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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