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兩人自那件事後長達一個月沒說話,靳來看見袁雨都是繞着走。
一天下午,三個社會閑散臭老九混混來找事,看見袁雨在樓道中間站着,方圓幾米外旁邊沒人敢湊近。那些人誤以為袁雨是這片兒的老大。三人為首的老大惡聲惡氣道,“好狗不擋道!滾一邊兒去。”
袁雨挑起眼睛,冷笑着,“讓誰滾?你大爺我還沒怕過誰。”
這時旁邊的幾個女同學小聲交流,那個人是同性戀,趕緊走吧別染上病。
那三個混混聽到後便互相使了個眼色,“這小子是幹那個的?今天正好試試。”
三個人一擁而上,事先有準備,還帶了把刀,一把抵住袁雨的腰背,“老實點!跟我們走!”
袁雨想掙紮,那人便不客氣的用刀劃破了他衣服,“再動就讓你見血!”
袁雨憋住這口氣,被三個人推推搡搡出了樓。
周圍圍觀的同學都被真刀真槍的陣仗吓住,加上袁雨平時人緣就不好,也沒人敢上去勸,更不用說攔。
靳來正在教室寫着作業,有一個平常跟靳來關系還不錯的女生,做足一番思想鬥争,最後決定告訴靳來,“袁雨剛才被三個人用刀劫走了,那夥人不知道想幹什麽去。”
靳來筆尖一抖,他已經下決心不管袁雨,無論發生什麽事不能分心,就這一年時間好好學習,別的什麽都不考慮。所以他只是猶豫兩秒,便跟沒事人似的繼續寫作業。
“你不去看看嗎?”女生小心翼翼的問,似乎不相信靳來能無動于衷。
“不去。”靳來簡短的說。
“嗯。”女生不再多說什麽,轉過身也繼續學習。
靳來其實已經學不下去了,他被剛才的話分了心,怎麽都進不了狀态。這時旁邊又有幾個男生在議論,“那幾個人什麽來頭?怎麽連副校長兒子都敢綁票?”
“一看就不是善茬,肯定社會上的。再說副校長兒子怎麽了,他今非昔比,誰還當他公子哥,誰還不知道他的名聲?一坨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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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來更坐不住了,放下筆,沖到那女同學座位前,“他們往哪兒走了?”
“後面?像是,學校後面小樹林。”女生磕磕絆絆,“我也沒看清…”
靳來大步跑向學校小樹林,那裏的樹木茂盛,隐密性強,極易出亂子。
快接近小樹林時,靳來思考着自己什麽都沒帶,對方有刀,說不定還有別的,空手肯定打不過。他四下尋找着工具,撿起地上的一根長粗棍子,還想再挑撿些別的工具,卻正聽見樹林裏的聲音,有人在悲憤的呼喊怒罵,是袁雨的聲音!
“呵,牙口還這麽厲害?這婊/子養的。”接着是一道清脆的耳光聲。
“再敢咬就給他一刀。”緊跟着另一個人的猥瑣笑聲。
靳來的心立刻揪起來,他不敢再想下去,毫不猶豫的拎起棍子沖向幾人,大喊着,“我操|你媽!”
袁雨的雙手被綁在背後,跪在地上被人壓着頭。畫面強烈刺激着靳來,靳來揮起棍子準确的打在一個人腿上,“去死吧!都他媽畜生!”
另一個人馬上掏出刀,靳來眼疾手快的用棍子敲斷他胳膊,男人痛苦的哀嚎後,抓着胳膊嗷嗷叫。靳來在極端狀态下氣的想殺人,打人又兇又狠,直到把三個人打在地上起不來,不停歇往他們頭上身上揮舞棍棒,不知疲倦的揮舞棍棒,他要把心裏的憤懑發洩出來,他要這三個人下地獄。
靳來還在嘶啞着嗓子打三個已然昏迷的人,袁雨費力騰出手顫顫拉住他的腿,“靳來……別打…別打了,會出,人命的。”
靳來回過頭看到袁雨的模樣,眼淚唰的一下就沖下來,他扔掉棍棒,泣不成聲的拍拍袁雨的背,給袁雨擦掉嘴角。他強烈的不适要沖出心頭,不甘心拿起地上的刀,站起來走向三個混混想給袁雨報仇,袁雨卻突然喊住他,“靳來!別做傻事!你別忘了你還要考大學!你全家,所有老師……還有我,都盼着你,考上好大學。”
靳來停住腳步,背對着伫立很長時間,最後無力的垂下手,刀掉在地上。
袁雨穿戴好衣服,看看靳來,空洞的笑笑,“我還以為沒人來救我呢。我以為…你不再理我了。”
“對不起,我來晚了。”靳來狠狠咬住自己拇指關節,自責後悔極了,自己那時的虛僞掙紮,太可笑。要是他早來一分鐘,或許不會發生這樣駭人聽聞的事。
袁雨慢慢站起來,注視靳來,看見他眼中的痛苦和糾結,忍不住問道,“我很髒嗎?”
“不是!千萬不要這麽想!”靳來一下子找回思緒。
“以前同學們都只是背後嚼舌根,我從沒當回事。今天我……那幾個人……。”袁雨哽咽了一下,眼圈紅紅,“我很害怕,我不是同性戀,我……”
“我明白。”靳來用力握住拳頭,“不是你的錯!”他急火攻心又給那三個人腦袋上補了幾腳。
袁雨低低叫了聲,随後撲上去抱住靳來,将對方向後拉扯,激動的說,“我還沒說完呢!我不是同性戀,”袁雨神色痛苦的猛然擡頭,“我只是喜歡你!”只喜歡你而已。
“……”靳來睜大眼睛,內心狠狠震顫着。忍受過很多苦頭,不在乎別人目光,願意為他付出很多的袁雨,此刻正在勇敢的表白,這是他的袁雨……他的袁雨。靳來一時間忘了所有詞彙,一把抱住對方,再多的話都顯多餘。
袁雨開心的笑了,靳來混着淚和汗,把這個擁抱延續到很久。
萬分無助只能一味抱着取暖的兩人,抓住了唯一曙光。
那年高考的時間來臨之前,下了場格外大的雨。袁雨給靳來買了很多核桃,聽說核桃補腦,他就天天站在門後擠核桃,把教室門框都擠破個窟窿。
靳來的髒衣服袁雨也都拿去洗好晾幹,每天都變着花樣給靳來做飯,“這是我在二姨家自己學着做的,好吃吧。”
“好吃。”靳來吃飯眼睛也沒離開書。
“那我下次還做這個。”袁雨跟個顧家的媳婦似的,平常不怎麽跟袁雨說話的女同學們。也開始調侃袁雨的賢惠。
男同學那邊對袁雨沒多大改觀,大都是覺得袁雨有病,倒貼,臉皮比城牆厚。
袁雨的父親多少知道些袁雨的情況,但顯然很不上心,身為副校長平常工作事兒就多又忙,自從二婚那位生下倆兒子,袁雨父親更顧不上管袁雨的七七八八,幹脆三四個月才給一次錢,放養狀态。
高考前,按規定學校先考一次預選,通過預選才能去參加高考,通過率百分之八十,但袁雨成績很差,依然落選了。
靳來憂心的看着袁雨,袁雨特沒心沒肺的說,“沒事我本來也沒打算考上、你好好考就行了!你能上好大學我比你還高興!”
袁雨父親得知袁雨落選,知道事成定局也沒辦法。便急着給袁雨安排下一步,前後跑了幾天,在物資局托人托關系,為他弄到個職位,還辦好勞務合同,以後就是清閑的公職崗。
袁雨嘴上沒說願意也沒說不願意,心裏盤算着想看靳來以後去哪兒,他打心眼裏是要跟着靳來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