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兩天後,全校張貼告示通報批評,關于對張京堯惡性事件的處理。告示上寫着張京堯不服從學校規章制度管理,對同學采用龌龊手段打擊報複,涉及人身威脅,以及惡意打傷外校人員等等一系列事件,Q大學風嚴謹規章制度成熟,堅決不允許縱容這種惡劣事件影響校風,宣布對張京堯強制退學處理并吊銷學籍檔案,并将惡性污點計入個人檔案。

該懲處計入個人檔案意味着此污點要跟随他一生,況且失去Q大天之驕子光環,對他來說是個巨大打擊。張京堯的父母都趕來學校找領導說情,但領導把話擺在那裏,說沒有通融的餘地,證據擺在眼前,事情鬧得更大只能去找警方解決,到時候的處理結果可能會更糟糕。

張京堯的父母原本做的貿易運輸生意不大不小,但這兩年因國家經濟政策的調整,公司規模擴張了很多倍,家裏的資本肯定也膨脹了無數,也怪不得張京堯心氣盛,財大氣粗,做人越來越恬不知恥。

然而再多錢也公關不了兒子的醜事,張京堯的父母到處找人脈關系,依然沒有任何作用。被國內TOP2大學退學,得罪了不少管理層,其它國內大學也不敢再收。張京堯父母無奈之下只能砸錢把兒子送出國讀書,兩天後托人來把宿舍東西清空帶走,飛去了米國。

張京堯走了,其它舍友都讓靳來回來住,靳來暫時還抽不開身,要照顧傷病還沒好利索的袁雨,所以他還沒搬回宿舍的想法。

一天,靳來下課後,趕去出租屋,剛到門口卻聽見屋裏有人在說話,他放慢腳步,聽出除了袁雨聲音還有個陌生男人的聲音。

靳來隐隐不安的推開門,背光坐在床頭的男人回過頭,袁雨騰的從床上坐起來。靳來看清那個男人的面貌,三十出頭,長得周正,眉眼間比一般人多了股氣質。

“這是?”陌生男人先開口問。

袁雨說,“哦,這是我好朋友靳來。靳來,這是我老板,周正。”

“……哦,原來老板這麽年輕啊?人如其名,長相果然周正。”靳來走近兩步,語氣含笑臉上卻沒什麽笑意,幾乎是冷漠的伸出手,“我是靳來。”

周正伸手回握,自顧自的轉過身,“我來看看小袁身體好些了沒?請假五天了,着實擔心。”

靳來在屋子裏站定,轉了一圈,突然覺得自己是多餘的存在。他擡高聲音道,“袁雨,你吃什麽?我給你做。哦,那位老板也留下吃頓飯再走吧,沒想到您還親自來跑一趟。”

周正正跟袁雨低聲說着話,聽到後擡起頭,“不了謝謝,我說幾句話就走,公司還有事要忙。”

老板跟袁雨繼續說着什麽,兩人看起來很要好,袁雨時不時點着頭。靳來在那頭看着,心裏很煩躁,生出一股無名之火,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開始做飯。

飯快做好的時候,那位周正老板起身要走,靳來又讓他留下吃個飯,周正再次婉拒,靳來只好說送送他。走到門外,靳來說,“您今天來看望袁雨我還挺意外的,袁雨經常跟我提起您,說您是熱心腸的好老板,他剛來北京那會兒,您幫了他不少忙,這個出租屋也是您幫忙找的吧。我再次替他謝謝您了。”

“呵呵,靳來啊,我雖然比你們年齡大,但也大不了一輪,不用用敬語。”周正笑了笑,“他剛來北京是挺可憐的,說出來你都不信。我那天下班回家路上,看見一個漂亮小男孩蹲在馬路邊,可憐巴巴看着對面的燒餅鋪子咽口水。我心想這孩子是幾天沒吃飯了?看衣服也不像窮人家孩子,難不成是有什麽難處?就下車一打聽,他說錢包被偷了,在北京也沒認識的人,不知道該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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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來心裏不太舒服,袁雨之前是提過自己剛來北京遇到挫折,但這些事經由外人嘴裏講出來卻不太對味。

周正繼續說,“那時候雖然也有騙子騙錢的招數,都謊稱自己東西被偷了求人施舍點錢。但我一看袁雨的眼睛,就知道他沒說謊。後來把他帶回家洗個澡吃了頓飽飯。我問他接下來有什麽打算,回不回老家。他說不想回家,但自己在北京也沒找到工作。我想着幹脆幫人幫到底,我公司正好也缺人手,就讓他來了我公司。這孩子挺乖的,那幾天還很利索的幫我收拾家務。”

靳來皺着眉,疑問道,“他剛開始住在你家?”

周正點頭,“嗯,我沒結婚,一直是自己住兩間屋子,挺寬裕的。剛開始想給他勻一間,他一直說想出去租房,自己找了間筒子樓的便宜房,沒幾天就搬出去住了。現在這間大點的出租屋是我給他找的,原來那間便宜房潮濕陰暗不說還只能放下張板床。我一直勸他得換一個,後來發完工資他也有點錢了,就聽我的話換了這間出租屋。”

靳來讪讪笑道,“噢,您對手下的員工都這麽體貼啊?”

周正從上衣西裝口袋抽出一支煙,低頭用打火機點燃,吐出一口煙圈,緩緩道,“也不是,看心情。”

毫無疑問,看來袁雨是容易讓他心情好的員工。靳來無意識握緊拳頭,注視着周正慢慢走遠,消失在胡同盡頭,他伫立良久,最後轉身回到出租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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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雨正躺床上看着書,靳來走進門,“身體怎麽樣?我看看傷口結痂了沒?”

袁雨也沒躲閃,靳來小心翼翼掀開他衣服看了看,“嗯,恢複的很好。”

袁雨說,“我明天想去上班。”

“這麽快?”靳來把做好的飯端下鍋,“不再等幾天嗎?”

“老板都來了,不好意思再待在家,再說修養的差不多,上班沒有問題。”袁雨說。

“你老板不是挺寵你的嗎?來看你說不定只是關心你,你以為他是來逼你上班的?”靳來端着飯走近袁雨。

袁雨覺得這話哪裏怪怪的,但一時說不上來,“嗯,但我也不好意思再歇着。老板這次來跟我說,公司這段時間挺忙的。上面政策都變了,不少地方都在投資擴大市場,競争很激烈,想讓我過去當個項目經理助理,讓我跟着學東西。”

靳來思考了一下,“這是給你升職了,不用再幹體力活,看來他有意提拔你呢。”

袁雨只好說,“是,但我什麽都不會,也沒學歷,不一定能勝任……”

靳來拍拍他肩膀,“沒關系,每個人都是重頭學起。你不比他們差,別有壓力,要有信心。”

袁雨點着頭,靳來卻不太高興,一直在悶悶的想事情。袁雨喊了他好幾聲都沒反應,最後袁雨拍拍他,“你怎麽了?”

“哦,”靳來回過神,“我是想說,我今天可能搬回宿舍住。”

袁雨頓了一下,“其實你以後住這兒也行,還不用交下學期住宿費了。”

靳來拒絕了,還是要住宿舍,就随意找了些理由,比如同宿舍間交流學術問題方便,來回上課路上也方便。住這裏天氣逐漸冷了,來回跑就一輛自行車不太合适。總之說動了袁雨,袁雨嘆了口氣,“行,今天下午搬?我幫你。”

“不用,這麽點東西我一個人就能搬走。”靳來快速扒拉幾口飯,接着把碗刷了,回頭就匆忙收拾東西。

袁雨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試探的問,“靳來,你是不太高興嗎?”

“沒有,”靳來邊收拾行李邊答複,“你想多了。”

袁雨還是不知道靳來生什麽悶氣,索性看着他收拾,開口,“我們下午去北海公園玩吧。”

靳來停住動作,擡頭望着他。

袁雨說,“秋天是個好季節,再不去,秋海棠都該謝了。”

“好。”靳來把最後的包裹用力綁緊,說道。

兩人漫步在北海公園,袁雨身體還沒痊愈。不能走太多路不能勞累,大多時候,他們都是靜靜坐在公園長凳上,看着周圍的海棠樹,開滿絢麗的花朵,還有遠處時不時飄來的桂花香,身邊是兒童的嬉笑打鬧。

“我喜歡你,”袁雨總是冷不丁的突然來一句告白,尤其在這種容易觸景生情的時候,他拿出随身攜帶的生寫本,快速畫了靳來的肖像,背景是大片的花海,之後折下這頁紙,送給靳來。

靳來很懷疑對方是天生的浪漫詩人,說情話表達愛意絲毫不扭捏,情物也是信手拈來。若是一般的小姑娘估計要倒在袁雨的猛烈攻勢下,根本把持不住,可自己這天生淡漠冷血的性子,該怎麽說呢?靳來接過這張畫,認真看了很久,“我發現你每次都把我眼睛畫大,事實上我知道自己眼睛多大。”

好好的浪漫氣氛被靳來搞沒了,袁雨開始和他争論畫畫技巧問題,“這是誇張的畫法,是一種表現力。現在日本漫畫都流行這樣的,你說的那叫寫實派,是适合油畫的畫法。簡筆畫應該适當放大優點,你眼睛這麽好看,我想把它畫得更完美一點。”

靳來耳根發紅,擡頭說,“你這張嘴怎麽這麽會誇人?”

“我根本不會誇別人,”袁雨靠近他,“只會誇你。”

靳來覺得很不妙,男生說起情話來都一套一套的,很難抵擋的住,偏偏袁雨還是骨灰級別的,直接把他的心偷走了。

“袁雨,”靳來站起身,“一起拍張照吧。”

不遠處有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正提着照相機,牌子上寫着字【快速沖洗】。

他們走過去,詢問那位女人照片的價錢,然後站在一起,背景是一片絢爛的花,靳來微笑,袁雨開心的露齒笑,咔嚓一聲,定格下這一瞬間。

照片很快沖洗出兩張,他們拿到照片,付過錢,很滿意的點評對方,“你長得好高,臉又這麽帥。”

“你笑的很好看。”

袁雨對待照片像珍寶一樣揣進紙包裝裏,接着一路小心翼翼護着,生怕有什麽閃失。靳來笑着說不用像護孩子似的捧着,很傻。

袁雨回身虛虛的給他一拳,“你懂什麽,這照片是我最重要的寶貝。”

“真人就在你面前,還把照片當寶貝。”靳來無意識的調侃他,說出口才發現這話很有歧義。

“對啊!可惜真人不能一直讓我盯着看個夠,因為他會害羞,”袁雨眨眨眼睛,“我也會害羞。”

兩個容易“害羞”的人,在路上以極慢的步伐踱回了出租屋,靳來快要走了,袁雨把照片放在一個合适的地方,轉頭跟靳來說,“還記得之前答應的“付租金”嗎?可惜我們都太慘,不是你受傷就是我生病。”

靳來後知後覺的想起那件事,耳根又紅到脖子根。斷斷續續道,“我還不太會……你有經…經驗嗎?”

袁雨故作深沉的看着他,忍住笑,“當然有,要不要試試?包你滿意。”

靳來來不及仔細想,袁雨的經驗是和誰?之前高中的時候應該是不大可能的,高中分開後失去聯系的那段時間,說起來全是自己的錯,所以袁雨去做什麽都無可厚非,但袁雨究竟和誰?靳來幾乎一瞬間就懷疑到某個人,是周正嗎?把袁雨撿回家的那個老板,聽說他還在對方家裏住了幾天?

袁雨看着靳來變幻莫測的表情,忍不住說,“你不會真信了吧?”

靳來回過神,愣愣的看着對方,難道是袁雨開玩笑的?

“逗你的,”袁雨佯怒的錘了下床,“你也不動動腦子,我這麽喜歡你,要真是和誰有過經歷,幹嘛還非你不可,我早就和那些人一樣同流合污去了。”

“嗯,”靳來心裏想說的話越多,嘴上表達的言語就越簡練,如冰島效應。

“幹嘛還瞪着我?”袁雨有點無語,“就不能笑一笑嗎?你再這樣,我就,就要強上你了,我可是很厲害的。”

“你也沒經驗,怎麽知道自己很厲害?”靳來反問道,看對方逞強逞到什麽時候。

“真不怕我?高中那次是誰從我家吓得半夜跑走的?”袁雨強裝着氣場。

靳來臉色唰白,記起那次不愉快經歷,“也是,你高中對我作惡不少了,好幾次差點把我……今天你的報應來了。”

靳來強勢的把袁雨推倒在床上,不由分說的吻上去,這個吻他很渴望了,在公園的時候就一直壓抑着不安的躁動,袁雨也進入狀态,回抱住他,兩人吻的難舍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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