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相

在銀河區,天樞星封氏家族被稱為“沉睡的雄獅”。即使野心勃勃如朱家,肆意妄為如奧奇家,也絕不敢輕易招惹這座龐然大物。

封氏家族的家主名叫封長情。他是前帝國最後一位皇後的弟弟,昔年的帝國第一高手,狠辣冷酷之名聞名星際。二十多年前,他意外陷落進了一顆神秘星球,無法通信,無法駕駛船艦,足足五年才脫身出來,由此給了現帝國皇帝安比遜斯以可乘之機。

帝國傾覆,長姐身死,一直是封長情心中隐痛。十二年前,他掀起了星際最大的一場叛亂,軍隊幾乎直逼玫瑰宮廷。

但“既生瑜,何生亮”,也就是在那一場叛亂中,還是一位翩翩少年的現任帝國首相薩蘭·卡門橫空出世,用堪稱驚才絕豔的指揮謀略和實力逼退了封氏家主。

自那以來,封長情一直蟄伏不出,很少出現在衆人面前。沒有人知道他的心情如何,但只知道,這些年凡是妄圖占封氏便宜的人,下場都很慘烈。

以上,是吳軍師和凱文情報師提供的資料。凱文幽幽嘆了一口氣:“一直在說要低調發展,和平度日,結果這些日子,鬥玉衡、打奧奇,附近的星域現在聽到藍星都聞風喪膽……好不容易消停一會兒,又惹上了封家,這真是——”

在會議室諸人似笑非笑的神色中,他話語一轉:“太好了!”

凱文摩拳擦掌:“擊敗了封氏,銀河區還有誰可以阻擋我們?兄弟們,上!”

“上你個頭!”一只大掌狠狠地拍在他頭上,粗犷的男人轉頭對着沈瑕哀怨道:“殿下,我們已經沒有資金發動戰争了!之前和奧奇家兩線作戰,如果不是我們洗劫了朱家……呸,如果不是他們伸出了援手,我們早就打不下去了!”

新興勢力,最大的不足就是底蘊。之前反攻玉衡星成功,不僅是因為那個戰前莫名其妙反水的紅發小子,還因為他們家的二少爺也見勢不妙,眼看自己沒辦法奪得家主之位,心黑手狠地坑了自家人一把……

天時地利人和,才讓他們越戰越勇。

現在如果真的要和封家開戰,光是資金補給就是一個大問題。粗犷漢子十分頭疼。要怎麽阻止?環顧一圈,這個會議室裏的大部分人可都是好戰者,更何況,這次可是事出有因……悄悄瞥了一眼主位上的青年,主上神色散漫,看起來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認真聽。

——他的頭更疼了。

左手邊的阿滿突然道:“其實不打也可以,只要我們悄悄地把那個封子璧給幹掉,”她比劃了一個殺頭的動作,笑得有些陰險,“神不知鬼不覺,這仗不就打不成了嗎?”

吳皓搖頭:“難。一直有傳言,封子璧是前帝國皇室的後裔,封長情的親外甥。不管傳言是不是真的,封長情倒的确待他如珠如寶。封子璧身邊強者如雲,想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幾乎不可能。”

這次事端起源于一個拍賣會,沈瑕本來欣然赴約,但卻遭到了埋伏,異能被封,随行的屬下死傷殆盡,一路流亡,險死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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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震動藍星上下,高層們都十分震怒,各路情報網下了死力氣探尋,終于一點點挖出來蛛絲馬跡,證據指向封家的小公子封子璧,這個和沈瑕差不多年紀,從小金尊玉貴、錦衣玉食長大的驕矜少爺。

他為什麽要這樣做,藍星高層們并不清楚,但他确實做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又一輪激烈的讨論在會議室裏展開,但主位上的沈瑕卻全程都在發呆。

他一直在追尋一件事情——那枚戒指、那個游戲的真相。這次拍賣會,他之所以答應去,就是因為他在那裏發現了線索。

他本來已經快要找到了,可惜……最後被一群殺手打斷了。

手裏摩挲着一個精致的小匣子,那是他的造物送給他的——說起來,游戲裏的造物居然可以來到現實中,這一點讓他實在有些茫然。

也對這戒指的背後更加好奇了。

——沒錯,匣子裏的就是那枚他遺失多年的游戲戒指。

執掌藍星之後,沈瑕在黑市發布了匿名懸賞。随着賞金越來越高,甚至加入了一些特殊物資,有心人其實可以猜出來,這懸賞背後的主人就是藍星的主人,或者至少也是藍星高層。

潘就猜到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不同于前兩個同伴,他肆意地擴張勢力,在黑暗世界裏攪風攪雨,以戲弄人心為樂,将喜怒無常這個詞诠釋得淋漓盡致。

總之,不知道別人對藍星之主的形容哪裏讓他來了興趣,或者說激怒了他,潘将藍星當做了自己游戲的下一個目标。他本來想以這枚誤打誤撞(主動)來到他手裏的戒指當做誘餌,為此還在戒指上動了一些手腳(戒指:我恨你qaq)。

但後面的事情就很精彩了。

總之,拿回戒指的沈瑕發現它在吸收自己的異能,于是用特殊制作的匣子毫不留情地封存了它。

會議室裏,巫爾托一拍桌子:“夠了!”他望向沈瑕,“殿下,請您下令吧。無論是戰還是暫時隐忍,我都絕無異議。”

衆人暗暗腹诽: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麽說的!明明滿臉寫着“戰”字!而且“戰”和“暫時隐忍”真的有很大區別嗎……

會議室裏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着沈瑕的決定。

黑發黑眸的男人回過神來,線索一點點在腦中厘清。

——之前的誘餌是封子璧拿出來的。

——封家一定有關于戒指的線索。

——這麽多年來,那件事,一直是他最大的執念。

——為了解開它、擊敗它……

一個身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腦海裏。那是藍發藍眼的少年,半跪在地上凝視他,眼裏滿是溫柔笑意。

即使是生死存亡之際……

“一切謹遵您的旨意。”

“我将把勝利帶回給您——”

那個身影起身,轉身,留下漸行漸遠的背影。

沈瑕對于強大的執念來源于此。

他曾經被逼迫、被驅動,親手毀掉了那個人。

他心目中的第一個家人。

那時他發誓,他一定要強到讓任何人都不能再奪去屬于他的東西,他要找到設計這款創世游戲的人,讓他付出代價。

可後來,游戲裏的造物出現,他才發覺自己的方向錯了。

這樣的“游戲”,真的是人力所能創造出來的嗎?

所謂的“神”,真的存在嗎?

尊奉神祗的前帝國皇室已經覆滅了,他只能去封家尋找答案。

所以——

“準備下去,”沈瑕平靜地說道,“我要封家一個交代。”

會議室停滞了一剎那,随即響起歡呼。

粗犷男人嘆口氣,開始思考該從哪裏調動資金。也許,該叫巫爾托再去扮一回“星盜”?

敲門聲響起。

衆人紛紛轉頭看去,啊,是那個叫做“潘”的男人——

潘并沒有對他們有任何一個多餘的眼神,他凝視着主位上的黑發男人,目光虔誠,躬身的動作優雅如畫卷:“請您允許我,将蘭斯托爾商會獻給您——”

蘭斯托爾!傳說中一直和黑市牽扯不清、財富可以堆滿無數星球的蘭斯托爾!這、這人究竟是怎麽弄到手的!

他們看向沈瑕。

沈瑕卻好像又在發呆。在他眼裏,潘的身影漸漸和另外一個身影重疊在了一起。

來自地底的哀嚎在他耳邊響了整整九天九夜,濃郁得讓人心驚的血腥味揮散不去,藍發的少年一路走來,身如修羅,眉眼冷酷。

但當少年來到他身邊時,寒冰融化成春水,眼眸裏是毫不設防的溫柔。

他微微笑着說:“幸不辱命。”

其實沈瑕已經快要将那些快樂的過往忘掉的。

他本來只是一個孤兒,在長大的過程中也許會變得自卑,也許會變得孤僻,也許會羨慕那些出身優渥的貴族子弟,覺得他們高不可攀,也許會覺得異能者已經很了不起。

但是那個游戲改變了他。

第一次進入游戲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子,懵懵懂懂,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然後他創造出了薩蘭和其他造物。

不同于六王初生便平等的地位,在當時,薩蘭是所有造物中地位最高、離他最近的人。那個藍發藍眸的少年為他處理一切事情,會覺得他的的所有要求都應該被滿足,不管沈·熊孩子·瑕想要做什麽,他都是永遠的支持者和執行者。

沈瑕逐漸被寵成了一個真·熊孩子。游戲內外的時間流速不同,他在游戲裏見過的東西越多,就對現實越不屑,甚至想要永遠呆在游戲裏。

他對搭建世界顯得興致勃勃。當時因為沒有經驗的緣故,暗界勢力強過天界,從中誕生的魔使肆虐三界,甚至幾度逼上天界。

薩蘭就在那時真正成為了所有人心中最可靠的戰神。即使對手實力再強,他也從不退縮,有時甚至在用命去拼勝利。他不希望自己的神皺起眉頭,卻不知道沈瑕更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受傷。

那時他們共同努力,終于将暗界勢力壓制下去。

慶功宴那晚,薩蘭溫柔地将偷喝了酒、醉倒在臺階上的小神祗抱回寝殿,坐在邊上思考三界的未來。

他不知道的是,那時沈瑕耳邊是毫無情緒的系統提示音:

“新手教程結束,本世界将在三天後銷毀。倒計時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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