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的小孩
◎“她好像有個孩子。”◎
回來的時候, 坐在輪椅上的顧宴手裏多了一大捧剛從樹上摘下來的桂花枝葉,濃郁的枝葉中點綴着點點的小黃花,被顧宴捧在手裏, 格外好看。
賀瑩也把口罩戴上了。
玲姨一看輪椅上顧宴的神态,就知道肯定是雨過天晴了,笑着說: “我去給你準備早飯。”
顧宴卻扭頭問賀瑩:“你吃了嗎?”
賀瑩說:“沒有。”
她一般都是在顧宴吃早餐的時候去廚房和周阿姨一起随便吃一點的。
顧宴對玲姨說:“玲姨,請你幫我準備兩份早飯送到樓上吧。”
玲姨愣了一下,顧宴要兩份早餐, 明顯就是要跟賀瑩一起吃。
剛剛還在吵架眼眶紅紅的跟要哭了似的,這會兒和好了, 怎麽感覺關系還更甚從前了?
她忙笑着說:“好,那你們先上去吧。”
賀瑩倒是有點不好意思:“玲姨,等一下我自己下來拿吧。”
玲姨笑了笑說:“不用,玲姨這點事還是能做的,你照顧好小宴就行了。”
顧宴聽了扭頭看賀瑩, 眉微微上挑:“聽到沒有, 讓你照顧好我就行了。”
玲姨又是一怔, 覺得今天的顧宴似乎......很活潑, 很有生氣,都有點以前的樣子了。
賀瑩笑笑:“玲姨, 那我們先上去了。”
玲姨笑着點點頭, 目送他們往電梯那邊走,看着顧宴又時不時地扭過頭來跟賀瑩說話,臉上居然還帶着笑心裏又驚訝又欣慰, 實在想不出來賀瑩是怎麽做到的, 最後搖搖頭, 笑着回廚房為他們準備早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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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下圍棋很厲害?”回到房間, 顧宴忽然問道。
“唔......小時候學過幾年,還算可以。”賀瑩說着把床頭櫃上已經沒有香味的桂花取了出來丢進了垃圾桶,那只被顧宴嫌棄的玻璃花瓶也換成了象牙白的釉質花瓶,把桂花插進去,看着的确高雅了許多。
“那我們等會兒吃完了早飯下一局!”顧宴興致勃勃地說。
他是裴老爺子的孫子,裴老爺子那麽愛下棋,他自然也是會的。
“好啊。”賀瑩說着,又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你沒吃藥?”顧宴立刻問。
“吃了。”賀瑩說:“還要謝謝你讓玲姨給我送藥。”
顧宴又別扭上了,嘟囔着:“我是怕你感冒了傳染給我。”
“那也謝謝你。”賀瑩笑眯眯地說,她現在覺得顧宴的別扭都很可愛。
顧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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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宴還是第一次在自己的房間和人一起吃飯。
賀瑩也不扭捏,顧宴讓她和他一起吃,她就搬了張椅子來和他對坐着。
早餐也很精致多樣,鮮蝦粥,蒸餃,還有小油條豆漿。
賀瑩是不挑食的,而且護工是個體力活,不吃飽了,很難支撐一天,所以長久下來食量也見長。
顧宴早上本來是沒什麽胃口的,但是看賀瑩吃的香,他也多吃了幾口。
就是看着賀瑩右臉上的傷,總咽不下那口氣,想去把打她的人狠狠打一頓才解氣。
賀瑩吃完了,自己收拾一下送下樓去。
“小宴吃了多少?”玲姨關心的問道。
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賀瑩詳細的彙報道:“吃了小半碗粥,四五個蒸餃,還有一根小油條,豆漿他說太稠了,喝了兩口就沒喝了。”
“那今天吃的不少啊。”周阿姨把餐具接過去驚訝地說道:“平時就吃幾口。”
這個份量對于一個成年男性來說已經算是吃得少的了,但是對于平時的顧宴來說,這已經算是吃的很多了,他有時甚至不吃早餐,只是玲姨會強迫他吃一些,他就勉強吃兩口,像今天這樣吃這麽多,十分少見。
“今天早上你跟小宴怎麽吵起來了?”周阿姨問道。
玲姨也關注着。
“就是看到我跟裴墨在一起說話有點生氣,已經沒事了。”賀瑩笑了笑說。
玲姨倒是沒想到。
周阿姨說:“我就說吧,讓你注意點。”
賀瑩只是笑笑,沒有過多解釋,說了一聲就上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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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是有專門的棋室的。
顧宴聽說賀瑩給裴墨陪練的時候都是在裴墨的房間,頓時又不高興了,皺着眉頭:“明明有棋室,你幹嘛去他房間?”
賀瑩老實說:“是我要求的,我那時候不想讓別人知道,怕會丢工作。”
顧宴冷着臉說:“以後陪練只能在棋室,不準再去他房間。”
“當然。”賀瑩笑眯眯地說:“只要你批準了,以後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給他當陪練了。”
顧宴瞥她一眼,冷哼了聲:“記住你說的話,不準跟他聊天。”
“知道了知道了。”賀瑩敷衍着把棋盤擺好,然後往顧宴的對面一坐,整個人的氣場頓時沉了下來,一擡眼,眼裏帶着點凜冽的笑意:“執黑先行,你先。”
顧宴一怔,莫名覺得賀瑩像是忽然變了個人似的。
顧宴從小不愛下棋,他是個活潑好動的性格,根本坐不住,但是裴老爺子有硬性規定,裴家的孩子都得學會下棋,還有老師專門來家裏上課。
小時候顧宴為了不下棋,還嚷嚷着自己姓顧不姓裴,不用學。
裴老爺子罰他在棋室裏足足待滿了一個月,吃住都在棋室。
顧宴勉強學了一段時間,但實在是喜歡不起來,年紀稍微大一點了,裴老爺子不再管束,就立刻抛開了。
只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親戚們聚在一起會下幾局。
圍棋這個東西,就跟刀一樣,很久不用就會鈍,下棋也一樣,很久不下,腦子就會鈍。
真要論起實力來,顧宴的棋力連裴墨都不如,甚至都比不過棋院裏的六歲小孩。
第一局只下了十分鐘,顧宴就無路可走了,嚷嚷着自己輕敵了要再下一局。
然而第二局還是同樣的結局。
顧宴開始對賀瑩刮目相看,真的開始認真起來了,然而還是在十分鐘內就下成了死局。
他看着棋盤半晌無語,最後郁悶又委屈的嘟囔:“你就不會讓讓我啊。”
賀瑩一臉無辜:“我已經讓了。”
比起跟裴墨下的時候,她已經放水了。
實在是實力太懸殊。
要是換了她小時候,像顧宴這種水平,她是不屑陪他玩的。
顧宴佯裝不經意地問:“你跟裴墨下的時候,也讓他嗎?”
賀瑩搖頭:“不讓。”
顧宴低下頭去收拾棋盤上的棋子,嘴角微翹:“哦。”
顧宴和賀瑩下了一上午的棋,直到玲姨上來通知說吃午飯了,賀瑩才得以脫身。
和顧宴下棋對她而言,可以說是毫無樂趣可言。
玲姨看到他們在下棋,也是驚奇不已。
她記得顧宴最讨厭下棋了,小時候被逼着學,學出了逆反心理,長大了平時是碰都不碰一下的,也就過年的時候玩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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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律。”
褚方拎着兩個沉重的保溫飯盒從二十八層電梯出來,對跟他打招呼的人一一點頭回應,穿過外面的辦公區,直奔最裏面裴邵的辦公室,象征性地敲了敲門,就推門進去。
自從褚方的律師事務所接下了裴氏集團的法律業務,褚方幾乎把辦公室搬到了集團總部,雖然找裴邵要了一間辦公室,但有事沒事都喜歡到裴邵辦公室來晃一晃。
黑色辦公桌後的裴邵正在看秘書剛送進來的項目方案,連頭都沒擡一下。
褚方輕車熟路地走到會客區,把保溫飯盒往桌上一放,然後坐下一邊開蓋一邊招呼道:“行了,別卷了,快過來吃飯。我媽今天親自下廚,剛剛讓司機送過來的,讓我跟你一起吃。”
裴邵淡淡的說:“我不餓。”
他早上吃多了,胃還有點不舒服。
褚方說:“不餓也得過來吃兩口,玲姨可是交代過我的,我得監督你吃午飯,不然你那脆弱的胃再出毛病,她可饒不了我。”
裴邵不想聽他啰嗦,敷衍了一句:“你先吃。”
褚方說:“那我先吃了,我早飯沒吃,快餓死了。”
他一邊吃嘴也不停:“哎,你快來吃,味道真不錯,我都好久沒吃我媽做的飯了。”
他又突然想起什麽,停下筷子扭頭看向裴邵說道:“對了,我昨天去醫院見一個當事人,你猜我在那兒碰見誰了?”
裴邵興致缺缺,只關注手裏的合同。
褚方說:“小宴那個姓賀的護工。”
裴邵終于擡起頭來。
褚方說: “我真不知道她是倒黴還是愛惹事,我發現我每次見她,她都在挨巴掌。你昨天在家裏看見她了沒?她臉怎麽樣了?我當時在醫院的時候,看着挺慘的。”
裴邵在他對面坐下了。
“說清楚一點。”
褚方說:“具體的我倒是不清楚,當時我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好像是她的小孩把別的小孩打了,對方家長就拿她出氣吧,不過她也不吃虧,被打那一下當下就打回來了,看着細胳膊細腿的,打人巴掌的力氣倒是挺大,那聲音整條走廊都聽得見。”
裴邵突然沉默了兩秒:“她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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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邵午飯只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胃不舒服了一整個下午。
心煩意亂到根本沒有辦法工作。
腦子裏一直回蕩着褚方說的那些話。
“對,她好像有個孩子,反正我聽對方家長是這麽說的。不過真看不出來,她看着也就二十出頭,居然就有小孩了,而且能把別的小孩打進醫院,估計這小孩年紀也不小了,八成是未婚先孕的單親媽媽。難怪那麽年輕長得又不差,會做這行了。”
所以她那年在少年圍棋全國總決賽臨陣脫逃,之後徹底放棄圍棋,就是為了過現在這樣的生活嗎?
作者有話說:
為愛做後爸。感謝在2022-07-27 19:47:31~2022-07-28 19:37: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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