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郁結

第十三章:郁結

皆道往事随風度,那年血濺心智蒙,但言輕放,難,難于蜀道,難于青天。

怎樣的痛苦才能讓一個人在睡夢中都在哭泣?夏亦寒只知道她的夢境一片血紅,母親的血,童年的回憶,豔絕天下的蕭渥丹,淡薄卻又深深疼愛着她的父皇,還有薛南安,他與父親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情仇,涼薄的傾君哥哥。她不知道這一切竟然是被人刻意封印,她所向往的,只是一個謊言,她是藥人從來不是蔻雪的偶然,謀劃十年,只因為那個人是她的兒子,與她血脈相融的唯一的親人,而她,從來只是一個外人。

蔻雪,憑什麽,你妹妹犯下的錯,要我一家來承擔,憑什麽,你的懦弱,你的不争,你所謂的博愛,要我承擔,要我的父母承擔。只有死去的人才能得到解脫,活着的人才是真正的痛苦。

古籍記載到,藥人之血可解無水,藥人者,自為藥人起,便當洗去記憶,以藥為食,日夜受藥性碰撞之苦,自此百毒不侵。若是不用心頭血解去無水,那麽,被抹去的記憶永遠不會複蘇。這一切都是局,可她,心甘情願的跳了下來,她曾以為,她甘之如饴,可當知曉一切的時候,她痛入骨髓。

傾君哥哥,我錯了,原來這一切做起來那麽難。

傾君哥哥,我該拿你怎麽辦?

眼眶一陣濡濕,淚水劃過,在口中揚起陣陣苦澀,心口陣陣絞痛。

昏昏沉沉的,夏亦寒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夢中的溫暖,是她所眷戀的,現實中的百轉千回是她所不願面對的。

人總是對于未知的東西感到害怕,現實中的一切變幻莫測,前一刻你願意拼上性命去救的人,後一刻竟成了這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的孩子。夏亦寒說不心亂那是不可能的,不管他是否是蓄意而為之,這一切都是因他的母親而起。

那日,蕭渥丹用最後的無水為自己和薛南安準備了飯菜,她是怎樣的癡狂,以至于存了玉石俱焚的心思。薛南安無疑是自信的,蕭渥丹的所作所為他并非不知,但從她殺害流霜,薛南安卻是存了一份私心的,他這般謀略深厚的人自然是能發現這些年來夏城狂的轉變,雖然抗拒,但他始終相信,自己在這個強大的男人心中是有一席之位的,甚至不低于他的結發之妻。只是,他還是不舍,夏城狂是先代的貴族,身份不比尋常人,自幼受的也是禮義廉恥倫理綱常之道,有些思維,已經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骨血之中,而流霜,便是扯斷這根繩索的最後一個結。不管是出于什麽目的,薛南安都是不能自己動手處理掉流霜的,而蕭渥丹,便是最好用的一枚棋子,她早已被嫉妒逼瘋,喪失了該有的冷靜與睿智。

薛南安,作為一名旁觀者,親眼目睹了這份慘劇的發生,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雖然表現出一副憤恨的樣子,但只是作壁上觀,悲劇又如何?對他有利的,就不應該阻止,成王之道如此,得人之道也是如此。只是他沒有料到,蕭渥丹竟然對年幼的薛以墨也下了毒手,薛以墨繼承了他母親蔻雪的美貌,蔻雪與渥丹本就是雙生子,所以基本上沒有人會懷疑薛以墨不是攝政王妃的親生兒子,蕭渥丹對薛以墨也只是冷淡了些,從未對他透露出惡意。

幸運的是,蔻雪當時也在帝都,有薛南安世代相傳的內力續命,蔻雪的換血之術,薛以墨僥幸的撿回了一條命,但薛家世代相傳的內力卻被鎖在丹田牽制餘毒,驕傲如薛南安,內力褪盡,便只是個柔弱的中年書生,沒有內力的他,再也無法牽制蕭渥丹,于是,他将自己的兒子送到了軍中,接受最殘酷的訓練,他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保護他的孩子,雖然過程殘忍,但成果是極為可觀的。與此同時,目睹了母親死亡的夏亦寒被封印記憶帶到了帝師閣。蔻雪以損傷自己為代價将蕭渥丹重創,換來了将近十年的太平時光。

流霜性命已失,夏亦寒被送到帝師閣保護起來,薛以墨在軍中歷練,夏城狂的身邊就只剩下了內力盡失的薛南安。薛南安以退為進,給了夏城狂一個很好的臺階,這段不倫之戀終于有了一個好的結局。

薛南安從來都沒有想過取他性命的是蕭渥丹,這個十幾年來深深愛着她的女子。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薛南安算計一生,卻還是沒有算透蕭渥丹的心思,以至于失去了性命。夏城狂聞訊趕來的時候,薛南安已經是一具冰涼的屍體了。

而此時歸來的薛以墨恰好看到了這樣的情景,加上多年來與蕭渥丹的書信往來所受的挑撥,不疑有他。夏城狂本就是至情至性之人,看見薛南安死去,心無所念,便一心求死,根本沒有聽薛以墨的質問,便拔劍自刎。這樣的表現落到了薛以墨的眼裏,便是他夏城狂心虛,更加坐實了薛以墨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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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城狂在出宮之前便有所不安,有先見之明的下了遺诏,一道是封薛以墨為新帝,但要求寶夏亦寒一世安好無憂,另一道是封夏亦寒為帝,薛以墨攝政輔佐。這等于是說把選擇的權利交到了薛以墨的手上,十成十像極了心虛的表現,薛以墨雖是多疑,但夏城狂的表現實在是太過心虛,以至于薛以墨打消了對蕭渥丹的最後一絲懷疑,導致了後來的一系列的事情。

薛以墨以雷霆般的手段穩定了朝堂,然後開始實施他的計劃,便有了我們所知道的一切。

其實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在錯的時間遇上了錯的人,人活于世,不就是因緣際會,奈何生不逢時,諸般苦果。

夏亦寒睜眼的時候不意外的看到了薛以墨疲憊的雙眼,只能在心中苦笑。睡得久了,她幾乎在懷疑自己對于薛以墨的感情是愛情還是愧疚,薛以墨對自己的感情是愛情還是感激。她的心加速衰老,以至于對這一切都充滿了懷疑,曾幾何時,她不複那個自信的少女。

她該慶幸嗎,作為女帝,她比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女子都更有任性的權力,不管她能否放下,至少,他們彼此都需要冷靜。

“殿下辛苦了。”夏亦寒的嗓子還是有些沙啞,許久不曾說話喉嚨有些抗議。

薛以墨見狀,忙去倒了水送來,喂女孩服下,他知道,有些改變有些隔閡已經橫更在了他們中間。他不是沒有想過放棄,只是,沒有她的日子,他簡直無法想象,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着?或者是屠殺,以無盡的鮮血祭奠心中的悲傷與空洞。

他能理解女孩的感受,就如曾經的他一樣,不願放下,不能放下?而是根本放不下。午夜夢回,那一張張鮮血淋漓的臉就會出現在你的眼前,那一聲聲悲切的呼喚就會在你的耳邊響起。

“殿下,孤累了,莫多言,孤的及笄大禮還要有勞殿下和帝師大人費心。”夏亦寒到底還是下了逐客令,“傾君,你知道的,我也許會放不下,總是要時間的,我也不知道會多久,也許,我已經變了,不是那個活在你心中的阿夏了。”

“陛下,好好休息。”薛以墨頓了頓,輕嘆。“阿夏,我總是等着你的,你看,無水也解了,我總是等得起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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