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解毒

第十二章:解毒

幽幽月色九州度,縱橫四海,何如相守人間,莫等閑,絕了凡人意。

“先解毒吧,東西我都已經準備好了,陛下,殿下,去藥蘆。”蔻雪風塵仆仆,“時間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先把這護住心脈的藥物服下,其餘的,等毒解了再說。”

“也好。蔻雪,随我來吧。”夏亦寒在一旁帶路,“淺淺,去把殿下叫來。”

“諾。”

薛以墨只覺得一陣冷香襲來,随後便陷入了夢境之中,零零散散,痛苦的,溫暖的,只是,依稀還能感受到身體越來越冷,像是什麽東西将要失去。

夏亦寒看着面前漸漸昏迷的男子,伸手将她皺起的眉間撫平,可憐的人啊,怎給他這般辛苦的命數。

夏亦寒緩緩解開自己的衣衫,“蔻雪,還要多久,你的藥只能撐過一刻,時間夠了嗎?”

“陛下莫不是懷疑臣的醫術?我從來只做有把握之事,放心,他不會死的,他會好好的活下去的。”這是我欠你們兩個的。

仔細看,薛以墨的面容與面紗下的蔻雪八分像。

“陛下,該你了。”

“我知道。”夏亦寒接過蔻雪遞過來的管子,毫不猶豫的插進了自己的胸口,看見面前的男人面色漸漸不再那麽蒼白,夏亦寒淺笑,盡管身上的痛深入骨髓,“傾君,你看我那麽拼命的救你,你一定要把無水趕跑啊。”

薛以墨醒來的時候已是日頭西沉了,身邊的夏亦寒依舊在沉睡,只聽見一倒好聽的聲音,極為溫柔,“她還要睡上許久,你先把她送回她的宮殿裏吧,她醒來之後便會想起一切,她被封印的記憶。”

“我憑什麽信你。”條件反射的,薛以墨回答道。

蔻雪不言,只是退掉了臉上的面紗,這麽聰慧的孩子自然能想通其中的一切。

“你也來吧。她說,你不會害她,我信她。”三言兩語,足以表明夏亦寒在他心中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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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以墨在看到懷中的女孩胸口的傷口還是忍不住輕顫,到底是為了他,他何其有福!能得這樣一個如梅女子傾心以對。

“這是唯一的方法,也是我算計了十年的方法,你若知道,定不會同意,所以你一進藥蘆的時候她便用藥迷暈了你,這孩子,總是讓人心疼,她說,只有她來,才不會被你所發現。”蔻雪柔聲解釋道,到底是白得那一家子的功力,她如今跟上他的步伐已經是非常吃力。

“我想知道的事情。”薛以墨忽略掉心中異樣的感情,沉聲問道。

“這是一個并不愉快的往事,是我所欠你們的,孩子,莫怨,莫悔,你要記住,這些都過去了,連你身上最後的痕跡,無水,都已經消失了。”

不過是一個癡子。

二十多年前的蔻雪還沒有接任帝師之位,她與蕭渥丹是雙生子,自幼一起長大,感情極好。只是蔻雪如其名,不似池中物,天然一股華貴氣韻,生性淡泊,對山中的平淡的生活極為喜愛。而渥丹卻是另一種性子,若說蔻雪是雪山上的寒冰,而渥丹便是火山上的烈焰,同樣的容貌,截然相反的性子。

終于,她們到了可以下山游歷的年紀,兩人自然是結伴而行。蔻雪的琴,渥丹的舞,曾經的江湖為之傾倒。适逢亂世,皇族冷氏已是強弩之末,外戚白氏在朝中翻雲覆雨,好不得意,而百姓卻是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時勢造英雄,應運而生的便是夏城狂與薛南安這對結拜兄弟。夏城狂是朝中落魄貴族之後,而薛南安則是江湖中人,因其武藝高強,有着一身詭異的內力,倒也得了個安先生的名頭,江湖中人,不管老少都會給上幾分薄面。

“安先生,久仰大名,在下夏城狂。”

“這麽說你就是夏伯侯夏城狂?你不怕我洩露你的身份害你招來殺身之禍嗎?”

“怕,當然怕,不過我更怕失去一個賢才。”

“哈哈哈,你要是命都沒了,得到賢才又有何用?”

“這亂世從來都不缺英雄,有雄圖霸業的人,無智者相助必難成霸業。”

“這麽說你認定我是助你成霸業的智者?”

“非安先生莫屬。”

這是他們的初見,只一眼,亂了終生,幾個人命運,因此改變。

蔻雪姐妹下山的目的便是幫助推翻已經是強弩之末的冷氏王朝,而他們,看中的便是夏城狂和薛南安。夏城狂已經有了妻子流霜,恩愛非常卻始終無孕,也是美中不足的一點。那時的流霜在夏城狂的羽翼之下依舊保持的孩童心性,這是蔻雪與渥丹姐妹兩個極為向往的。有了姐妹兩個的加入,這條路越發的順遂。而蔻雪與薛南安更是墜入了愛河,私定了終生。越是清冷的人,愛上了便越是奮不顧身,蔻雪就是這樣,她甚至願意放棄掉一直以來夢寐以求的帝師之位,成大事之後,與薛南安一同歸隐。

然而,見到的東西多了,自然,想要的也就多了,妹妹渥丹也愛上了薛南安,卻被拒絕了,求而不得,以至于生出了心魔,終于在她遭人暗算失了清白之後爆發,不惜以帝師府上下近百口人的性命相要挾,她練了無水,竟然成功了。

再見時,蔻雪已經有孕在身,将要臨盆的她,臉上多了幾分母性的慈祥,而蕭渥丹,在那次之後也是有了孩子,但因心中郁結,流産,自此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力。因為人與人之間的不同,所以有了比較,因為有了比較,所以有了嫉妒,因為有了嫉妒,所以有了怨恨。偏執的渥丹将一切罪過都算在了姐姐蔻雪身上,因為她的幸福讓她狠狠的妒忌了。

蔻雪深知,心結必須要由自己解開,旁人是幫不了的,她以為,自幼樂觀開朗的妹妹能夠走出這個心結,卻不想險些釀成大禍。

那時蔻雪的孩子已經出世一年有餘,孩子繼承了蔻雪絕色的容顏,受盡這兩對夫妻的寵愛。渥丹再次出現,帶着煉制好的無水,絕色的容顏不見當年的活潑開朗,寫滿了絕望。“蔻雪,你可知我恨你入髓。”冷漠的話語如利刃般剜着蔻雪的內心,這世上與她最為親近的人說恨她。

“蔻雪,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奪了我的幸福?”

“蔻雪,你那裏來的自信認為我會一直跟在你的身後撿你不要了的東西?”

“蔻雪,念在姐妹一場的情分上,你做你的帝師,我追求我的愛情,自此兩不相見。”

“蔻雪,你若不答應,我便用這無水,讓天下人陪葬。”

“蔻雪,用你的孩子交換我的無水,我保證,我會拿他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

“蔻雪,這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好。”蔻雪說出這一個字傾盡了一生所有的力氣,自此,攝政王夫人叫蕭渥丹,攝政王府再也沒有琴聲,取而代之的是舞蹈。蔻雪自此再也不以真顏示人,這世上的帝師蔻雪只是行屍走肉。

十年前,蔻雪悄悄下山,來到宮中,看見那個飽受摧殘的男孩淚如雨下,無水,又是無水,原來,她竟然還留下了一些無水。

薛南安從來都不是願意妥協的人,在蔻雪走後,一怒之下搬到了凝輝殿,眼不見為淨。而他不知怎麽就想起了那年與夏城狂初見的場景,心中久久不能平靜,蔻雪在時一直被壓抑着的情感終于破土而出,将他困在繭中,他對夏城狂有了一種叫做愛情的情感。

而渥丹是何其聰慧之人,自然是發現了他的異樣,一怒之下,便在流霜身上下了無水,而夏亦寒,便在一旁看着,因為被點穴了,動彈不得,她親眼目睹了她善良的母親受盡痛苦而死。蔻雪無奈,封印了她的記憶,帶回了帝師府,用藥養着她,無意之中竟使夏亦寒的血成了無水的解藥。

而她自己的孩子,薛南安将畢生功力傳與他,并用換血之法壓制住了他體內的無水。薛家之所以強大,是因為有特殊的體質,能将內力血脈相傳,這才是薛以墨僥幸活了下來。她本想将薛以墨帶走,卻被薛南安阻止,他說,“你已經離開我了,現在連我的孩子也要帶走嗎?”

一句話,動搖了蔻雪。

“姐姐,我知道錯了,我已經活不了多久了,讓墨兒留下吧,讓他為我送終,你知道的,我已經沒有做母親的資格了。”

蔻雪再一次妥協,她終究是心軟,卻不想渥丹狠心至此,用無水入藥,以血為藥引,制成了所謂的解藥。她的心軟,終究是遭到了報應。

“孩子,我是生了你的母親,你,大概是不記得了吧,也罷,忘了,何嘗不是一種幸福。薛南安與夏城狂癡纏了十年,已經分不清是愛還是恨,終了,一同離開了這世界,都是癡啊。”蔻雪感慨,活着,她畢生的心願便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活着,這輩子,她貪心的時候太多了,所以都報應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而今,她已經不再奢望她的孩子能在叫她一聲母親。

“她知道?”薛以墨無言許久,才問道。

“她是帝王血脈,我自是有法子将這些記憶直接送到她的腦海裏,她是個可憐的孩子,所以,她不應該被蒙在鼓裏。”蔻雪頓了頓,“她會放下的,我,終究是屬于帝師府。”

“往後,你要如何?”

“或是找個聰明的弟子接任帝師之位,或是一把火燒了這帝師府,圖個逍遙。”

“離錦,帝師大人累了,送她去院子裏休息罷。”

“諾。帝師大人請。”離錦躬身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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