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39

程繪秋的身體一天天地恢複過來。但是因為前兩天太過虛弱, 以至于現在就算已經沒有大礙了,還是被小楚楚和許峭當成超級病號來照顧,別說出門了, 就連床都不讓下。

“天天躺在床上, 我都快發黴了!”程繪秋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對雙手叉腰站在床邊對她嚴加看管的小楚楚抱怨道。

劉楚銀傾身皺着鼻子聞了聞, 一本正經道:“沒有啊。繪姐姐你放心吧,要是你真的長黴了, 我和許哥哥會幫你洗幹淨的。”

小姑娘現在俨然成了許峭放在她身邊的眼線。雖然論打架, 自己肯定在占上風;但是論難纏, 她自愧不如!

程繪秋無語望天花板,認命地倒回床上。

她過的是人生啊!人生啊!不是豬生啊!

賭氣不跟劉楚銀說話。躺了沒多久,聽到一陣熟悉的腳步聲。程繪秋抱着被子的一角, 靈敏地翻了個身,循聲看去。

許峭一進門就見她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望着自己,面上不為所動。走過去往床上一坐,嘴巴一癟, 眨巴眨巴眼,擺出一副比她還可憐的樣子。那模樣叫人見了說不出來一句重話。

馬丹,這長得好看撒嬌都占優勢!

見狀, 程繪秋認命地躺平回去,不再看許峭。

自己真的快要被這一大一小養瘋了!

不行,不能在這麽窩下去。這都已經在床上躺了快十天了。筆記本的事情她還沒弄清楚,要這麽放棄實在是不甘心。而且也不知道白遲薇怎麽樣, 想她一個鬼被扣魂符折磨一遭都這麽難受,白遲薇還是血肉之軀呢。

而且……也不知道他回來發現自己不見了是什麽反應。

既然好說好商量行不通,那就不要怪她用點“歪門邪道”了。

“是不是只要我不下床,什麽都可以?”

“嗯。”小楚楚睜着無辜的大眼睛看了眼許峭之後,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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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繪秋一個鯉魚打挺,盤腿坐起來,“那行,我太無聊了,陪我打牌吧。”

聞言,許峭笑了出來,“還以為你忘了這個呢。說吧,撲克還是麻将?”說着起身往卧室外走。

程繪秋想了想,“麻将吧。”頓了一下,又對着許峭的背影道:“把胖媽叫過來一起。”

聽到她說叫胖媽過來,許峭先是一愣,繼而會意一笑。

應該是想着胖媽最近急用錢,直接給又怕傷到胖媽的自尊心,打算借着打牌的由頭塞錢給她。

許峭已經走到卧室門口,忽而折身走回床前,捧着程繪秋的臉,看着一臉茫然的程繪秋道:“小楚楚閉眼睛。”

“哦!”

程繪秋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的瞬間,額頭上已經落下輕輕的一吻。

不帶情/欲,更像是一種獎勵。

當她是小孩子嗎?還來這一招。

程繪秋擡擡眼皮,面無表情地看着許峭,“幹啥?”

看她不茍言笑的樣子,許峭卻笑得更開心了,捧着她的臉的雙手稍稍用力一壓,把她的臉轉向床對面的劉楚銀,“小楚楚,你繪姐姐是不是特別可愛?”

可愛個毛線?她的臉都被他壓變形了!

但小楚楚還是很給面子地連連應道:“嗯嗯!可愛!繪姐姐最可愛了!”

程繪秋把腳從被子裏伸了出來,一腳踹到許峭的小腿肚上,像個惡霸地主命令道:“幹活去!”

這段時間,不僅程繪秋和方肆沒有見面,白遲薇和徐承鼎也沒有。那天從方肆寝室出來之後,兩個人沒說上幾句話,徐承鼎就說有事離開了。之後白遲薇無論是給他打電話還是發信息都只是說忙,沒空。

知道他訓練的時間,明知道孔真不喜歡自己,白遲薇還是硬着頭皮去了籃球館。

三對三訓練,方肆打後衛,徐承鼎是對方前鋒。

本來照平常,這兩個人對打,肯定會是一出精彩好戲。但今天卻似乎都不在狀态。一個像是丢了魂,一個像是吞了炸藥。以至于徐承鼎帶球過人的時候,直接把方肆撞到在地。

“咚!”一聲悶響。

場上的人都停了下來,隊友忙過來把方肆拉了起來,“沒事吧?”

方肆擡起胳膊看看痛處,手肘破了點皮,隐隐冒血,搖頭,“沒事。”

孔真走了過來,眼裏略帶責備地看了兩人一眼。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今天徐承鼎處處針對方肆。雖然因為種種原因,她對方肆也有諸多警惕,但不把私人情緒帶到球場上是她的原則。

冷聲道:“這裏是球場,不是你們發洩情緒的地方。”

兩個人誰都沒搭話。

坐在場邊休息的板寸發覺場上氣氛不太對勁,正想着要不要過去勸勸,忽而看到站在入口處的白遲薇,咧嘴一笑,沖徐承鼎喊了聲:“承鼎,遲薇來了!”

驚訝于“她”和大家的關系已經變得如此親近,白遲薇不禁愣了一下。見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沖大家點了點頭。

“我過去一下。”徐承鼎低聲跟孔真打了聲招呼後,徑直朝着白遲薇走去。

方肆站在原地看着入口處那抹熟悉的身影。雖然幾乎每天上課都會碰到,但他卻還沒能習慣白遲薇看向自己的眼神,疏遠又客氣。

垂下眼睑,走到旁邊,往傷口上抹了點酒精。

清晨涼爽的微風從半開的窗戶吹進來,淺色的窗簾輕輕飄動。卧室裏一片寂靜,只有均勻平穩的呼吸聲。

程繪秋小心翼翼地睜開一只眼睛,左右看了看,确認陪她打了一夜麻将的人除了小楚楚外都已經離開之後才睜開另一只眼睛。

稍稍擡頭看了眼躺在旁邊睡得正香的小楚楚,程繪秋滿意地點了點頭。昨天晚上無論小姑娘怎麽喊困,她都沒心軟放她去睡覺,今天總算是把這個小難纏鬼搞定了。

果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害怕把她弄醒。程繪秋抿緊嘴巴,屏住呼吸,将動作放得極輕極慢,掀被下床,偷偷溜出了門。

早上的游泳館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

“嘩~”方肆一躍如水,奮力往前游。到頭之後,雙腳往池壁上一蹬,又游回來。一連游了好幾個來回,累得實在沒力氣了,才停在邊上休息。

雙臂放在泳池邊上,喘着氣喘着氣就開始發呆。

程繪秋找了好些地方,好不容易在游泳館裏找到方肆。一進去,卻見他站在水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愣愣出神。朝他走過去,不知道是她動作太輕,還是他太遲鈍,直到她在他面前蹲下他都沒有回過神來。程繪秋雙手抱着膝蓋,看到他手肘上傷口,道:“手臂受傷了啊?”

方肆像是驚弓之鳥,一聽她的聲音,猛地擡頭,盯着她看了半晌,道:“你怎麽在這兒?”

這是有多不樂意見到她?這麽久不見,第一話竟然是問她怎麽在這兒。

程繪秋癟癟嘴,“我為什麽不能在這兒?”

方肆不再搭理她,雙手在池邊一撐,從水裏起來,抓起放在岸邊的毛巾,披在肩上準備離開。

見狀,程繪秋急忙追了上去,“诶?我才來你就要走啊?你知不知道我為了出來一趟費了多大的勁兒?”

置若罔聞。

兩個人的關系又像是回到了最初,程繪秋心裏不免失落,但面上卻不顯露,“好吧。也不是為了見你才來的。我就想問問我的筆記本怎麽會在你那兒。還有,更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幫我看看那個筆記本後面究竟寫了些什麽?說不定和我的死因有關。”

方肆頭也不回,“筆記本不見了。”

“不見了?!”

怎麽這麽湊巧?她正要發現一些東西的時候就不見了。腦子閃過一個念頭,心直口快,“該不會是你發現了什麽故意藏起來了吧?”

“……随便你說。”

聽他語氣不對,自覺說錯了話,程繪秋又追了兩步,正要道歉,卻見方肆忽然停了下來。

程繪秋也随即止步,看着他。

方肆轉身。頭發上還在滴水,像是被冷水泡過之後,整個人都失去了溫度。不僅眼神,就連聲音都變得冷冷的。

“能不能離我遠點?”

“嗯?”程繪秋愣住。

方肆看了眼旁邊的泳池,沉聲:“你覺得鬼守和鬼混在一起像話嗎?”

要是放在以前,聽到這個問題,她一定滿面微笑、毫不猶豫地回答:“什麽像話不像話?要像什麽話?誰的話?”

然而現在,在她對這個人有過占有之心之後,聽到這個問題,只覺得心裏一刺。

讪讪地笑着,局促得連手不知道往哪兒放,在衣擺上摩挲了兩下,幹脆背到身後,“……啊。嗯,知道了。”答完還十分配合地往後退了兩步。

覺得不夠,又補充了兩句,“既然那個筆記本不見了,就沒什麽事了。我以後不會吵你了。”

方肆依舊神色淡淡,聽完她的話,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程繪秋站在泳池邊看着他的身影越走越遠,直到消失在視線裏。片刻之後,深吸一口氣,裝作無所謂地甩了甩手臂。嘴角高高揚起,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他們之間,不是鬼守和鬼的差別。而是……

人和鬼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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