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紅衣往事
慢悠悠的記下最後一個數字,合上賬本。
叩叩,“徐管事。”
“進來吧。”閉上酸痛的眼,“什麽事?”
“徐管事,現在已經是午時了。小的是來替大家說一聲,是時候回家了。徐管事如果忙過的話,也該回家了。”
“知道了。你把桌上收拾一下,我先離開了。”
“是,徐管事慢走。”
出了商鋪,沒有回到家裏,而是去了河對面的酒樓。
“客官,您是一個人嗎?”已經沒有多少空餘的位子,帶徐洛歌到角落的小木桌邊。“委屈客官了!”
“無礙。”
“多謝客官的體諒!您要吃些什麽?盡管吩咐!”
“簡單的幾個菜和一壺酒。”
“好嘞!客官您先喝茶,酒菜馬上就來。小的先下去了。”
不管吳穹為什麽會想要知道對面的人,現在回去,也找不到好的說辭告訴他--想到樓南生的話,沒有懷疑的餘地。
“客官,酒菜來了!”擺上桌子,“請慢用!”
自己回到這裏就着手調查,他早在十年前就突然離開--也只是個妾室所生的庶子,怎麽會讓他知道那些事情。
直到白瓷酒壺空了身體,才感到心裏的不甘。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找不到那個人--又怎麽知道爹娘的屍骸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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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
小跑到大門跟前,“來了來了!”是誰啊?
跨進門檻,腦袋昏昏沉沉的--連腳下的路也開始晃着。
“徐管家!你沒事吧?”扶着徐洛歌回到他自己的房間。“徐管家,你怎麽喝得這麽醉?中午也沒有回來,少爺和夫人都擔心你呢!”
從床上坐起來,撐住頭。“少爺他人在哪兒?”
“徐管家,你不要管少爺在哪兒了。你還是躺下好好休息吧!”重新扶着徐洛歌躺下,為他蓋上被子。
“不行--我找少爺有事--你扶我起來。”
“你還是先管好自己吧!徐管家,有什麽事等你清醒了以後再說也不遲。奴婢去準備醒酒湯來。”
“等等!不能讓少爺和夫人一直擔心我--你先去告訴他們,午飯我有在外面吃過了。至于我醉酒的事--你不要說。就說我累了,只是休息一會兒而已。”
搖搖頭,“是,奴婢知道了!”
聽着門關上的聲音,沉沉地閉上雙眼。
該怎麽做,才能找到那個人的下落?好累--如果當初自己沒有被他帶走--就不用這麽辛苦。至少和爹娘死在一起。
既然你留下我一個人面對這一切,總有一天--要親手殺了你來祭奠爹娘的墳墓!我要讓你嘗到比失去雙親更痛苦的滋味--天連…
寒冷的冬天的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初春的新綠占滿了後院的每一寸土地。長亭上的綠藤衍生出了新芽,爬滿了整個木架。
從與樓南生分開到現在,已經是傍晚的時間。五彩的雲包圍了夕陽,随着它沉沉落下。
天邊剩餘的紅霞也漸漸被黑暗帶走。眼裏映照的最後一抹紅雲,就像那天落下牆頭的人一樣,刻印在腦海裏揮之不去。閉上眼,靠在柱頭上。
“生兒--”白天的事情,他不是不問。是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知道…那個人口口聲聲喚他的名字,僅僅是以前認識的人那麽簡單嗎?十年,可以改變很多事情。
“少爺,晚飯已經準備好了。”
“我知道了。”走出長亭,額前的碎發迎風而亂。
出了後院,看吳穹向相反的方向走。忍不住問:“少爺,你要去哪兒?不去飯廳用晚飯嗎?”
“你讓娘先吃吧。我去看看洛歌,一會兒就過去。”
“是。”
白天的時候躲開人,自己卻跑去喝悶酒。
“少爺--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站在床邊的!
“感覺怎麽樣,好些了沒有?頭還痛嗎?”
利落地起身走下床,“多謝少爺的關心,我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肚子也該餓了,一起去吃晚飯吧。”
一起出了房間,一路無言地到了飯廳裏。
“洛歌,你不好好在床上休息,怎麽就出來了?”
“夫人--讓您擔心了,抱歉!”
“你說的什麽話!我們是家人,擔心你是理所當然的。你現在感覺好些沒有?頭還暈不暈?要不再讓下人準備醒酒湯來!”
“不用準備醒酒湯,我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還是一臉不放心的樣子,“洛歌,你不要太累了--如果有什麽一個人做不了的事情,就讓穹兒和你一起,不要一個人硬撐着。今天聽說你醉醺醺的回來,我除了替你端茶送水,什麽也做不了--”無奈地嘆口氣說:“你從來就一個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攬在身上,這樣是吃不消的!”
“夫人,這是我分內之事,理應做的。”
“你這孩子--唉…”無論什麽時候,都拿這兩個人沒辦法。說什麽也聽不進,只會按照自己想的做。
默默地吃下一碗瘦肉粥,心裏苦悶的感覺少了許多。
用布巾擦擦嘴,“娘、洛歌,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好。”看吳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小聲地問:“洛歌,之前跟你說的那件事情,怎麽樣了?”
擡頭看着吳母,滿臉的期待--放下粥碗,“我向少爺提過了,他說會好好考慮的。”
“是嗎?這就好!”
“夫人,您慢用。我先回房休息了。”
“去吧,好好休息。”
“嗯。”白天的事情--還是得告訴吳穹才行。不能讓他起疑。站在書房外,擡手叩響房門。“少爺。”
“洛歌,進來吧。”
進屋立在門口,“少爺,關于對面的人--”
“我也只是随口說說而已,沒想到你真的去查了。”
“是--少爺。對面的人,是樓家庶出的次子,叫樓南生。”
“原來如此。他為什麽會突然到這裏來?”
這--“他十年前離開姑州鎮,是最近才回來的…不知道他當初為了什麽原因離開的,他的雙親早就過世。現在的樓家是由樓家長子掌管,他回去也沒有立足之地。”
不知道為了什麽原因離開的--“我知道了。”
“你最近有見過他嗎?”
“少爺--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沒什麽。我指的是偶爾,有遇見過他嗎?”
“沒有。屬下沒有見到他。”見到他也是白費時間。
“看來這個樓南生也不簡單。”
“少爺?”為什麽對這個人很感興趣的樣子。
笑笑說:“你剛才不是講過了,父母過世。雖然離家十年,還是好好地回來了。沒有依靠,一個人努力活到現在。沒有經歷過複雜的事情,怎麽可能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冷漠。”
“主子,這個姑州鎮有什麽好玩兒的地方嗎?”
“不多,也不是沒有。怎麽了嗎?”
嘟起嘴,“主子你每天都出門去外面逛--如果不是有好玩兒的地方,會那麽讓你流連忘返嗎?我和哥到這裏這麽長時間,都還沒有出過門--”
會心一笑。畢竟是孩子,天天悶在家裏也是不好過的。“小武,你們從來沒有來過這裏。對你們來說,應該是有很多地方值得一看的。等哪天抽出時間,就帶你們出去走走。”
“真的嗎!?主子,你要帶我們去玩兒!”
笑着回答:“是真的。”
“太好了!”一改先前沉悶的臉,“可以出去玩兒了!”
端着沏好的茶進屋,大老遠就聽見吵鬧的聲音了。“小武,你怎麽可以在主子面前這麽大聲的說話!”
“小文,我沒關系。反正這個家裏只有我們三個人,也不會吵到誰。就讓小武高興一會兒吧。”
“就是!”向對面的人做個鬼臉,“那麽死板幹什麽?”
“有什麽好事兒,讓你高興成這個樣子。”
嘻嘻一笑,“我不告訴你!不過你可以猜猜看。”
“搞什麽這麽神秘?你撿到錢了還是吃到鮑魚了。”
聽到這裏,忍不住笑出聲。有這兩個活寶在,這一輩也足夠了--心頭卻否認了這個想法。
“哈哈--你在說什麽?真是太好笑了!哈哈--”
有些生氣了,“你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快說。”
“哈哈--別這麽當真嘛!”伸手擦掉眼角笑出的水珠,“哥,主子說要帶我們出去玩兒。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嗎?”
“啊?”不置信地看向樓南生,“主子,這是真的嗎!”
“是真的。”一直以來,他們都盡心盡力地在自己身邊。從收留他們時的幾歲孩童到現在,從未帶他們玩兒過--
“謝謝主子!”
“怎麽樣高興得覺也睡不着了吧!哈哈…”
打從心底的羨慕--孿生的兄弟,感情真好。伸手去拿右邊桌上的茶杯,卻不小心碰倒茶壺。碎掉一地的陶瓷,還有身上的水漬。拍去袖子上的茶葉,灰白色的衣服已經沒救了。
“主子,你沒事吧!有沒有燙傷?”
“我沒事。”起身離開客廳,“時間不早了,你們也回房見去休息吧。我一個人處理就好了。”
“主子,這些碎片我們來收拾就好了,你趕緊回房把衣服換下吧!雖然茶水不燙,身上沾了水還是難受的。”
“我知道了。你們小心。”回到房間,脫下外衣。衣櫃裏寥寥可數的衣物下,一小處紅色在燭光下惹眼。慢慢地從最底下拿出來,是一件過時很久的嫁衣。擰起眉頭,一股腦兒地塞進衣櫃,大力地關上門。
為什麽--為什麽--雙手撐住頭,努力地想要忘記它的存在,卻如潮湧般地一幕幕閃現在腦海中。
叩叩,叩叩!“生兒,你開門,不要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了!都已經三天了,你這樣不吃不喝,身體會受不了的。”
“你走!我不想見你!”
“生兒--”難過地撐住門,“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爹娘早就安排好了,我如果不按照他們說的做,他們還是會安排別的人讓我娶進門的…”
“為什麽--為什麽你非要成親不可?”
“成親也只是因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心裏只有你,那個錢小姐我根本就不喜歡她!”
聽到這裏,從門下站起來,打開門。
“生兒,你終于肯出來見我了!”一腳踏進房間,反手關上門。“生兒--”緊緊抱住面前的人,“知不知道這三天我有多想你!只不過是娶一個女人而已,你就把自己折磨成這個樣子--”
“樓耀。”眼眶裏關不住的淚水肆意流淌在臉上,“你剛才說的話,是真的嗎?你的心裏只有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當然是真的!”拿出藏在身後的紅衣,“生兒,在我心裏,永遠只有你一個人,誰都代替不了你的位置!如果可以,我只想娶你!”
“樓耀…”拿着嫁衣的手顫抖着,“我相信你!”
“生兒。”重新将樓南生擁入懷中,“我心裏只有你!”
綻開笑顏,“我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的觀看(*^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