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斬斷十年
信已經送出去了--他也一定會來。
打開衣櫃,拿出最下面的陳舊嫁衣。無論是對于它,還是他,自己早就沒了任何感情。今天必須要讓他徹底的明白,過去只會成為永遠的過去。再怎麽追尋,他都不明白被傷害的痛苦…與其一直躲着不見,還不如斷的一幹二淨。
叩叩,“主子,信我已經送到了。”
“辛苦你了。小文,待會兒會有客人來家裏,你帶他到後院去。之後就沒有你們的事了。”
“客人--是這幾天總是來家裏的那個人嗎?”
“剛才你送的信就是給他的,當然是他了。”
“我知道了。”
轉身看着門邊的人,“他是我以前認識的人。我們之間有些矛盾,所以他一直想找我讨個說法。我也總不能一直躲着不見他,今天把事情解決,他就不會再來叨擾我們的生活。還有,待會兒我們見面的時候,難免會吵架。到時候不管你們在外面聽到了什麽聲音,都不要進後院!”
“主子--是!我知道了!我會和小武說的。”
“那就好。沒什麽事了,你下去吧。”
“嗯--”向後退着出了樓南生的房間,頭一次聽他說了這麽長的話!看來主子真的和那個人有過節…待會兒他們要是吵架的話,希望主子千萬不要有事!
到了門口,再次拿出懷中的信紙看。簡短的一行字,卻是可以見到他的證據!放回袖口,叩響門上的銅把。
“是你啊。”
“是我。他在家嗎?”
“主子一直在等着你呢,我帶你去見他。”
“好!”已經進出這裏好幾次,但是今天的感覺是不同的。他不再躲着,還寫了信讓自己來見他!一路心情忐忑的到了走廊上。待會兒見了他,要怎麽說?那天在茶樓的時候,言語間不是很愉快--今天不能再重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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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今天怎麽又穿上紅衣服了?而且還很舊的樣子。“他已經來了。”
“好。小武,你去準備一壺茶水來,要快。”
“是!”轉身小跑着離開後院。
樓南生從松柏樹上回頭,“這裏只剩我們兩個人,你坐吧。”
“生兒--”難以置信!他還留着那件衣服…“我還以為你不打算再見我了,這幾天你一直都不在家裏--”
“樓耀,有什麽話待會兒再說。”
“生兒--”坐在他對面的石凳上,“好吧。”
松柏雖是一年四季常青,但也總有枯葉的時候。幹黃色很少,掩埋在郁郁蔥蔥的綠色中。還是被風帶離了樹枝,飄飄揚揚落在樹下的石桌上。拿在手中,那天--也是這樣落在自己的頭上,被他拿了下來。
眼前的情景,讓人産生錯覺。安靜的人,就像回到了十年前的時候。“生兒--”
“主子,茶沏好了!”将托盤放在石桌上,倒好兩杯熱茶。“沒什麽事的話,我就下去了。”
“小武,你和小文好好在前面待着。看好家。”
“哦。”不明白他突然說這個話幹什麽,還是乖乖離開。
側目看着人走遠,端起茶杯來。“喝吧。”
“好。”話語中的冷淡,他整個人都完全變了。不再稚氣的臉,滿是成熟的氣息--心有感觸笑着說:“十年不見,你越發的安靜了。”
嘴邊的杯子停頓,放上石桌。視線看向對面的人,“說這種話,你怕是找錯對象了。再說,我安靜與否,都和你沒關系。今天找你來,不是和你敘舊的。”
“我明白--生兒,今天來,我是希望,你能和我回去。”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樓耀,讓我回去什麽。”
“現在什麽都不用擔心了!生兒,爹娘已經去世,家裏只有我。所以,你能和我一起回家嗎?”
不知道說什麽好,嘴邊是無奈的笑。
“生兒,我不知道這十年間你在什麽地方、在做什麽。但那都不是重要的了!你好不容易回來,雖然遲遲不來見我--讓我一直都很擔心。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也不在乎。只要你和我回家,一切就像從前一樣!你的房間,還是原先的樣子,一點也沒有變過。因為我知道你終有一天會回來!”
“樓耀,不要一個人自說自話。”煩悶地将左手撐在石桌上,蒙住雙眼。“我讓你來,不是和你說這些沒用的事情。”
“那?”
“我要說的話,只有一句。你不要再來了。”
“生兒!為什麽?你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時候變得聽不懂人話了。”露出的右眼盯着樓耀,“我讓你不要再來找我,我們之間早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不!不是這樣的--生兒,你在胡說什麽?”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不管你明不明白,你只要記住不要再到這個不合你身份的地方來就好。”說完起身準備離開,卻被拉住手臂。回頭看樓耀,“放手。”
“你還在為我說的話生氣是不是!這就說明你心裏還有我!生兒,那些話我都是無心說的,你不要再計較了。”
“無心?”不禁地冷笑起來,“是不是無心的,只有你自己才清楚。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說了什麽,那麽久的事情,我不喜歡舊事重提。”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你到底要我怎麽做?”
拉開樓耀的手,向後退步。“我說得很清楚。不想把浪費時間在你身上,你走吧。”
“是你沒有聽清楚我的話!”
突然地被樓耀從背後抱住,“你幹什麽!放開我!”
緊緊圈住樓南生的身體不讓他逃脫,“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生兒。當初是我不對!我不該說讓你一個人的話,害你一直埋在心裏這麽多年。”
“你放開我!”
“把那些話忘掉好不好?生兒,不要再想了!”
“樓耀,把手放開。我快要喘不過氣了,還怎麽跟你說話。”聲音冷冽,“我不會再走了,放開我。”
“好。”
掙脫身後的人,心裏只有厭惡、麻煩。
“剛才你說不會再走了--是要和我回家的意思嗎?”
“随你怎麽想,我從來就沒說過會再回到那個家裏。”聲音略微的高揚,才發現前面的圍牆--
“你不肯和我回去的原因是什麽?如果你不是因為我的那番話,又是因為什麽原因?還是說當初你早就有要離開我的想法,又剛好發生那件事情!”
“你簡直不可理喻。樓耀!”事情竟然被扭曲成這樣子。
“我不可理喻,那都是為了你!生兒,原諒我好不好?”
“你想想當初過說的話,是你自己永遠都不想再見到我的。我離開,只是随了你的心願而已。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現在又讓我原諒你,有什麽理由?”
“我--”伸手去探樓南生,被他一閃而過。滿臉的不甘心,還有尴尬。“我只是說不要見面,又沒有說不見。”
“那就夠了。樓耀,我對你說的話早就沒了任何感覺。我也不想再和你說那些過去的事情,你走。”
“什麽過去的事情!你始終還在乎不是嗎?”憤怒地推掉桌上的茶壺瓷杯,清脆的聲音響在地上。沒了茶水栖身的茶葉死寂,枯槁的身體還有一點水光發亮。
“你做什麽。雖然你是養尊處優的人,可這裏是我家。”
“我不管!”走上前撐住樓南生的肩膀,“我們以前經歷的所有,你怎麽能說不在乎就沒有感覺?我不允許!”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
“我不管什麽資格,我只是不想再放開你了!生兒,我知道我說的話傷到你了--你也該知道那只是權宜之計,我沒有要對你不管不顧,是你誤會了!我從來沒有那樣想過。”
以前從沒見他這麽對人低聲下氣--心有不忍。眼前的人,眼裏滿滿的全是自己。“樓耀…”那晚毫無情意決絕的臉都是這個人。“我怎麽知道你在想些什麽。”
“所以你才誤會的不是嗎?我都向你解釋了,我沒有說永遠不見你,等事情淡了了以後會去找你的。”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推開樓耀的手,“我已經不在乎了。”離開的那個晚上,自己就封鎖了心門。“對過去執迷不悟的人不是我,是你。樓耀,我不怪你,你說的沒錯。我們的身份不同--再怎麽纏着你,也不會有結果。”
“那是當初!所有的人都不可能承認我們,沒有辦法的不是嗎?而且,你說只有我對過去執迷不悟。那你為什麽還要穿着我送你的這件衣服?”
輕輕一笑,解開腰帶,褪下外面的紅衣。遞向面前的人。
“生兒,你這是?”
“今天讓你來,除了要和你說清楚。這個也該還給你。”
接過陳舊的嫁衣,即使多年前的衣料,還是保護的完好無損。“為什麽要還給我--這是我親自為你挑選的。”
“從現在開始,我和你沒有任何關系。同父異母的事情,當初家裏所有的長輩也根本就沒有承認過我。就因為娘是爹從青樓贖回的賣身女--也無所謂了。”
“我不在乎你和二娘的事情,你知道的!”
隐藏胸口的冰冷終究有了用處。抽出刀鞘,鋒利的匕首直指心髒的位置。
“生兒!你要幹什麽?快放下!”
“我說過了,我不想和你再有任何關系。那衣服就算是把以前所有的糾葛都還給你。”緊挨胸口的匕首進入身體,溫熱的鮮紅染紅了月牙衣。“這個--我也還給你。”
“你!”剛才的一切瞬間煙消雲散,轉而換上了震驚。
“現在你該徹底滿意了。你沒有任何理由再來,樓耀。”
“為了和我斷絕關系,你竟然做到這個地步--你當真是變了!這樣的你,我也沒什麽好在乎的!”
漸漸模糊的眼中,那人逃似的消失在走廊上。
睜開眼,始終都沒有睡着。吵鬧的圍牆對面變得安靜起來,自己無心要聽到的…
砰然倒地的聲音,令身體所有的神經緊繃起來。
“少爺,你--”
“不要說話!”
“是--是。”突然被吳穹蒙住嘴,瞪大的眼睛看着。
她來後院,一定是娘有什麽事情。一記手刀,侍女便昏倒在地上。現在沒有時間管那麽多了!扶着她坐上石凳。
“主子!主子你怎麽了?”搖搖地上不省人事的樓南生,不由得哭喪着臉。“主子--你不要吓我啊!”
“小武,你先別哭了!幫我一起扶着主子回房。”
“哥,可是主子他流了這麽多的血--我們還是先找大夫吧!萬一耽誤了時間,主子他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們該怎麽辦啊?”害怕地踢開地上血淋淋的匕首。
“你說的對!”扶着樓南生靠在凳子上,胸前的傷口還是有血源源不斷地流出來--“小武,現在主子不能再亂動了!你盡快回房去拿些厚毯子來,我去找大夫。”
“我知道了!我這就回房去拿!”
“嗯。我也去找大夫了!”話完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到了走廊上,不免有些擔心。“哥,主子一個人留在那兒沒事吧?萬一血還是流個不停該怎麽辦?”
“不要胡說!你只要好好陪着主子直到我回來就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的閱讀(*^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