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鬧着玩嗎?

第一次聽到喬十方說喜歡他,雲守禮還能說自己聽錯了,說古人表達朋友之間友誼的方式和現代人不一樣。

可是當喬十方再次說出自己的心意,雲守禮不能再自欺欺人,他明白了喬十方的意思,正因為明白他才覺得有些荒謬。

他沒談過戀愛,照從前同事們調侃他的話來說,他估計連自己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都分不清楚。

他自認為不歧視任何一種感情,感情是自己的,外人的看法再多也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可不懂就是不懂。

在他眼裏戀愛就像學習數學,有的人輕輕松松就考滿分,有的人拼盡全力都會不及格。這樣的結果有時真和努力不努力沒關系,它需要天賦。

他自認為在戀愛方面就是個沒天賦的人,不然上輩子也不能三十來歲還沒談過一場戀愛。

他并不是別人口中說的直男,真的只是和任何人相處都沒有戀愛的感覺。

別看他沒有戀愛的天賦,但是在他心裏對戀愛的要求一點都不低。

就算父母催的緊,他也沒想過随随便便找個人就結婚。他覺得那樣做不僅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他人的不負責任。

人本來就是個自私的動物,很多時候遇到事首先想的就是自已。

如果他随便找人結婚,真出點什麽事,因為沒有感情作為依托,他不确定自己會不會為了對方妥協或者是付出一切,對方呢?他更不确定。

與其活在不确定中,他寧願繼續等待,等待那個可以讓他心甘情願付出一切的人。

有的人可能會說他太偏激,對感情太追求完美,上輩子他的父母也是這樣說他,可他并不想改變自己。

每個人對于生活感情都有自己的選擇,他想自己做自己感情的主人。

正因為他自己的感情觀很謹慎,他才對喬十方突然說出的喜歡覺得荒謬。

喬十方對他的感情真的是喜歡,是愛嗎?還是試探,是一時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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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認為跟喬十方是正常朋友間的相處模式,而且兩個人除了小時候相處的那段時間外,滿打滿算才相處了一個多月。

他對喬十方的了解都是喬十方願意讓他知道的,他對喬十方幾乎一無所知,而他自己的秘密一大堆,喬十方什麽都不知道,怎麽能輕易說出心悅他這種話?

雲守禮看着喬十方比平常還要認真一點的神情,他不想失去唯一的朋友,只能開口說出自己的想法。

“喬十方,你了解我嗎?你喜歡我什麽?你能确定自己的感情嗎?我不是知道你到底是什麽身份,但是看你的排場,應該不是小門小戶,不會不明白不孝有三,無後為大這個道理。

我知道歷史上許多人,許多朝代,節操都挺差的,一邊跟人談情說愛,一邊跟人結婚生子,你也打算那樣?

還有,我可不認為你這樣性格的人能在短短的一個多月就喜歡上一個人。你有什麽目的,說出來吧,我現在在你的地方,你不必拿這種事來試探我。”

雲守禮的問題一個接着一個,喬十方手中的酒,也一杯接着一杯,小小的酒壺裏的酒很快就沒了。

喬十方這才放下手中的酒杯,開口道:“你覺得我在試探你?你怎麽能覺得我在試探你呢?我明明喜歡了你十三年,怎麽會試探你。”

十三年?雲守禮撐着暈乎乎腦袋,想大呼不可能,十三年前他才多大,喬十方才多大,喬十方那時候知道喜歡是什麽嗎?他才不信,古人再早熟也不可能早熟到這種程度。

只聽喬十方繼續說道:“從見你的第一面我就心悅你,你就像我娘送給我的那只小白貓,又乖又可愛。跟你在一起我就很開心,我想帶你走的,可是我食言了。

你的信我都收到了,每一封我都有好好看,每一封都有回信,但是因為一些原因那些信始終都沒能送到你手裏。

不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派人守着你。自己拼命的習武,想着有一天變得很厲害,親自去接你。

等我終于能去接你時,我卻不敢了。後來我聽說你去了湖州,可能會有危險,才沒忍住,去找了你。當時真的只是想看看你,你沒有危險我就離開。

我有所念人,隔在遠遠鄉。不見只覺思念,見了才知人心不足。邁出了第一步,就想走第二步,第三步,根本無法停止。”

雲守禮覺得喬十方的話像一記重錘,讓他暈的厲害,對方的話,讓他明白了一些事,又迷糊了一些事。

他知道了喬十方為何對方能知道他的許多事,原來這麽多年,對方都一直在關注着他,也知道為何這人一路上對他照顧有加,他以為對方只是好心,卻沒想到還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

說不感動是假的,這麽多年他一直以為自己都是一個人,死了,只會無聲無息,無人在意。

現在有個人說在意他,在意他的一切,怎麽能不讓人感動。

可是感動歸感動,他還是無法理解喬十方對他的感情,僅僅是因為小時候的一點對小夥伴之間的喜歡,就能讓一個人瘋狂的用十幾年的時間愛上一個人?

他真的不理解。而且他自己對喬十方并沒有友情以外的其他感情,他不能接受對方的告白。

“我……”雲守禮正要說什麽,喬十方第一次非常不禮貌的打斷了他:“小貓,我有兩個名字,一個姓喬,名十方,是我母親給我取的名字。故十方世界,一切有情,母親希望我明白什麽是情。

我另一個名字是牧怿,怿,悅也。是父親給我取的名字,希望我能開心快樂。

可是到底什麽是感情,什麽是開心,直到十歲時我都沒能理解。

哪怕我的至親去世,我依然不能體會,在她的墓碑前,我流不出一滴淚。

所有人都說我的是個冷血的人,一輩子注定殺伐不斷,直到遇見你。

第一次把你抱在懷裏,你說我的懷抱很溫暖,我也覺得你很溫暖,一種我從未在精神上感受到的溫暖。

小時候和你在一起的的那段時間,是我覺得活着最舒服的一段時間。

可惜那時的我太小,不懂得你對我自己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麽,只是幼稚的想把你帶走,最後還沒有成功。

分別來的太快,洛書閣突然有事,我被洛子游帶走,沒想到一走就和你分開了十三年。

十八歲時,我從洛書閣出來想去找你,但是父皇病重,我要幫着皇兄穩定朝局。

二十一歲時,我打算去找你時,卻得到你因為見了血見了死人大病一場的消息。

當時我剛進行了一場殺戮,渾身都是血,腳下就是敵人的屍體,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我這樣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如何敢去找你!

也許就是天意如此,我注定不該去招惹你。

可人有時候就是那麽自私,明明知道該放手,又不甘心。就這樣又過了兩年,我聽說你有危險,便給自找了個救你的理由,想着去看看你,告訴自己也許見了就會死心。

然而當我再次抱住你時,那種愉悅,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或事可以替代。于是我鬼使神差的決定帶你來到荒州,來到鎮關城。

事實證明,妄想就是妄想,怎麽可能成真,你還是要離開,而我就不該有感情。”

說到這裏,喬十方起身,走到雲守禮面前,伸出手想抱抱他,不過最終也只是摸了摸對方的頭。

看着越累越迷糊的人,他繼續說道“置心世事外,無喜亦無憂。這是無憂酒名字的由來。你知道他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嗎?

它本是靈州産的名酒,卻因工藝繁雜,耗費材料過于珍貴,釀造成功的很少。

又因為它醇香,柔綿,對身體有一定好處,是難得的佳釀,所以無憂酒在父皇登基之後就被定為專供皇室飲用的貢品。

但是更少有人知道的是,喝了它之後,再配合皇家的一方秘藥,第二天醒來,飲酒之人就會把喝酒之後的事忘的一幹二淨。”

雲守禮努力睜大已經快睜不開的眼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震驚的問道:“你給我喝了酒,還給我下了藥?那你跟我告白做什麽?我明天就忘了,你折騰什麽?”

他真的覺得喬十方不可理喻,對他砸下了這麽多驚人的消息之後,完全不給一個反應的時間,又是讓他喝酒,又是下藥的,鬧着玩嗎?

“是啊!我折騰什麽?我也想知道!小貓,我真的心悅你。我知道你終究是要離開,不甘心随随便便放你走,又不想讓你擔驚受怕,沒有自由。

你最想要的就是自由平安的活着,所以我只讓你為難這一回,只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

你放心,不用為難我們以後的關系也像你期望的那樣,只是好朋友。

我的任性只存在于只今晚,以後不會再有了。謝謝你,小貓,謝謝你願意跟我走好來荒州,讓我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失去意識前,雲守禮心裏只想罵人,喬十方啊喬十方,平常讓你說個話費勁的要死,現在給我下了藥,倒是說個沒完,有本事你讓我醒着你再說啊!

喬十方或者說應該叫牧怿,見雲守禮徹底醉倒,小心的托着對方的下巴,以避免對方磕到桌子上,感受到手中的觸感,他不自覺的用手指蹭了兩下,突然又意識到這樣不對,嘆了口氣,抱起對方,走到室內,放到的床上。

他幫雲守禮脫下鞋子,外衣,親自打了水,給對方擦洗了一下,弄完這一切,坐到床邊,看着睡熟的人,輕輕的說了句:“睡吧,晚安。”

雲守禮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他覺得這一覺睡的可真是舒服。

來到荒州後,心情舒暢,他上輩子的小習慣慢慢的養回來了,比如每天起床他都會有短暫的迷糊期,不知身在何處。

等迷糊勁兒過去,昨晚發生的一切湧入他的腦海。

昨晚喬十方跟他告白了!還說了好多話,信息量巨大。但是,不是說給他下藥了嗎?

不是說他什麽都不會記得嗎?現在是怎麽回事?

難道喬十方對他說謊了,或者是不甘心被忘記,又給他吃了解藥?

這麽任性的嗎?難道喬十方從小時候語言上的沙雕霸總形象轉變成現在行動上的了?

雲守禮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不過他暫時不想出門,他還沒想好用什麽态度去面對喬十方,見面之後肯定會尴尬。

抱着能躲一刻是一刻,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的想法,他打定主意,在沒想好怎麽面對喬十方之前,他不出門了。

可惜事與願違,他剛想着不出門,外面就傳來何管家的聲音:“雲少爺,您醒了嗎?這都快要午時了,您早飯就沒吃,不能連午飯都不吃啊,對身體不好。”

面對在這個時代年紀大的都可以做他爺爺的管家,雲守禮做不到對對方不禮貌,面對對方的苦口婆心,只能老老實實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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