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誠實的獎勵!

林君華從雲守禮的眼中看到了震驚,看到了局促,卻惟獨沒有看到恐懼,他像看什麽稀奇一樣,看了看雲守禮,然後才重新坐直了身體,好奇的問道:“你不覺得我可怕嗎?”

雲守禮想怕什麽怕,又不見鬼了,再說他見過了林君華不正經的樣子,就算對方跟他說了很多讓他震驚的事情,他還是怕不起來。

不過他不願意跟林俊華糾結這種小事,把思緒拉回來,重新想林君華的話。

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林俊華的意思他懂,不過是覺得自己的父母都是好人,卻沒有好報,而那些壞人卻好好的活到了現在,任誰面臨這樣的情況都會心理不平衡。

感嘆歸感嘆,雲守禮聽了這麽多還是不明白林君華想利用他做什麽,不過也不是沒有突破口,他抓住了一些重點。

“令尊是被誰殺的?”

“繁繁猜呢?”

“和我父親有關。”雲守禮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林君華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繁繁,你覺得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麽樣的人?”

要是說實話,雲守禮想都不用想會直接說,雲正嚴就是個僞君子,但是他現在沒有弄清楚林君華的意圖,還不敢說實話,只好敷衍道:“那是我的父親,我說好不好對你來說有意義嗎?”

“哈哈哈,繁繁很誠實,我喜歡。既然繁繁這麽誠實,我覺得我應該把事實告訴你,就當是你誠實的獎勵吧!”

林君華擺弄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服,繼續說道:“二十年前雲家的老家主當時的武林盟主,也就是你祖父,倒是真的正直,在沈牧兩家争霸天下之時,約束江湖衆人,不參與他們之間的争奪,只專心帶領江湖中人幫助邊關百姓抵抗北蠻。

可惜虎父犬子,雲正嚴未繼承其父的品德,一心想要成為武林至尊,帶領武林盟更上一層樓。于是他便背着老盟主兩頭下注,對牧家和沈家分別示好。

後來老盟主因病去世,以你父親的威望是可以勝任恒林劍派的掌門,但是想勝任武林盟主卻差了那麽一點兒,總有人不服。

恰巧這時沈牧大戰中,牧家獲勝,眼看天下将要平定,平沙丘中的一些人不願意受制于牧家,就想與北蠻聯合迫使牧家放棄對平沙丘的制約,順便殺了當時的主事人,讓平沙丘重新變成惡人的樂園。

雲正嚴知道平沙丘衆人的計劃後就找到了他們,他當時給出的理由是也想讓武林盟脫離牧家的管制。

其實我覺得他其實更想讓快要平定的天下重新亂起來,亂世出英雄,這樣他才能有更多的機會控制住武林盟。

身為平沙丘的實際掌控者,當時的主事人怎麽會沒有察覺到下面的暗流湧動。

但是那時他因為在與北蠻人的打鬥中受了不輕的傷,不然平沙丘的叛徒也不敢在那時想反叛。

他想弄清楚下面的人到底想幹什麽,可是行動不便,他察覺到自己身邊很多人都蠢蠢欲動,身邊的人無法信任才找到了我父親。

而我父親正是因為無意間聽到了叛徒們的計劃,被發現,慘遭殺害。

我父親的遭遇對于他自己和他的家人來說是不幸的,可對于別人來說,反倒成了件好事。

平沙丘的叛徒自知消息走露,不再适合發動叛變,于是放棄了計劃,之後他們捏造證據,把罪責都推到我父親頭上,他們自己則成了無辜的受害者,平平安安的活了這麽些年。

你知道你正直偉大的父親做了什麽嗎?

他在聯合平沙丘的叛徒殺死我父親之後,迅速抽身,回到恒林劍派。

但是他比平沙丘的那群叛徒有心計多了,一計不成就來第二計。

他從平沙丘得到了憐惜毒,在一次宴會上,把毒下到了後來的皇後顧舒語服用的補品中,不過他的目的并不是殺死顧舒語。

他讓自己身懷六甲的妻子喝下了有毒的湯,然後雲正嚴就以妻子三年的休養和一個身體虛弱的兒子為代價,成功得到後來大安朝的皇帝牧天的幫助,順利成為武林盟主,這麽多年以來也受到了朝廷不少優待。”

雲守禮因為生下來就有記憶,他知道雲家夫婦并不是他的親生父母,所以雲家夫婦私底下并不喜歡他,他能理解。

但是除此之外,雲家夫婦在吃穿用度上又不肯虧待他,在公共場合還要表現出一副家庭和睦,父慈子孝的樣子。

他原本猜測雲家夫婦想從他身上得到些什麽,現在看來他猜的并不完全對,雲家夫婦不是以後想利用他做什麽,而是早就開始利用他的價值了。

用一個假兒子換取利益,真是太劃算了。

所以冷漠是應該的,他們真的和讨厭他這個假兒子。不虧待是有目的的,畢竟他是代替他們的親兒子救了皇後的最重要證據,以後有什麽事只要把他帶出去,不是太過分的事,朝廷必不會推脫。

而且他的存在也向江湖上的人表明。

第一,他們盟主是個大仁大義的盟主,自家的妻兒為了整個天下付出良多,如果皇後真的被江湖上的宵小給毒死,皇帝肯定要對整個武林下手。

第二,朝廷欠他們盟主天大的人情,他們只要緊跟盟主的腳步,朝廷就不能拿他們怎麽樣。

雲守禮自嘲的笑了笑,他原本以為自己就是個廢物人設,沒想到還有如此大的作用。

現在他明白為何雲家人把他看的如此嚴密,他丢了之後更是拼盡全力的在尋找。

因為在那些人看來,他就是個保命符,不好好地看着怎麽行。

不過雲守禮并不覺得傷心,他自小都知道會被人利用,這麽多年下來早就過了難過的時候,再說雲家人跟他一點感情沒有,雙方處的時間還沒有他抱湯圓的時間長,有什麽可難過的?

至于之前被利用什麽的,就他當還這些年的養育之恩,夠不夠的他就不管了,反正他現在不想再被人利用。

他現在想知道的是,武林盟的這幫人到底商量了什麽。

“武林盟的人商量了什麽?你又知道了什麽?你來這裏就是為了報仇,帶我來又能怎麽樣?拿我威脅恒林劍派的人?”

雲守禮總說自己不聰明,但是在林君華看來,他見過的所有人再沒有一個像雲守禮這麽有趣,他總是在最讓人在意的地方,說出或者問出別人都想不到事。

就比如現在,他覺得自己表達的已經夠清楚了,他是來找雲正嚴報仇的,但是雲守禮對這點好像并不在意,反而更好奇他要做什麽。

要說雲守禮是個冷血的人,他并不相信,對他這樣一個明知不懷好意的人都能報以理解,怎麽會是個冷血的人。

那解釋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父母對他做了什麽事,導致他對自己的父母并沒有太多的感情。

能讓這麽可愛,心軟,又不迂腐的繁繁,對自己的親人變得冷血,就是不知道那些人到底對他做了什麽。

如果雲守禮知道林君華在想什麽肯定會翻個白眼,大聲的說,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他的親人,誰要跟那些僞君子當親人?

而且那些人還殺了這個身體的親生父母,從理論上倆講,他們是仇人還差不多,那些人的死活關他什麽事?

雲守禮不知道林君華所想,林君華也猜不到雲守禮在想什麽,所以他繼續回答問題。

“一群享受了多年優待的人,早就不把優待當優待了,他們只會認為那是他們該得的。

所以當優待要被收回時,你說他們會做什麽?當然是反抗。

可是以他們的力量來反抗已經穩如泰山的朝廷,無異于螳臂當車,于是他們商量的事自然是跟保住自己的優待有關。

你是不是很好奇一群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能想出什麽好辦法?

都說了他們是僞君子自然不可能想出什麽光明正大的辦法,他們想來想去也不過是與二十年前一樣與平沙丘和北蠻人勾結。

你說都二十年了他們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可不可笑?”

“可是平沙丘不是已經被朝廷接管了,北蠻人損失慘重退回了草原,他們怎麽勾結?”

林君華越說雲守禮越不明白。

“繁繁,你不會以為平沙丘真的只有平沙丘裏的那點人吧?平沙丘之所以能跟武林盟相持這麽多年分不出個高低,除了受朝廷的扶持,自然還因為他們本身的實力。

其實平沙丘在各個州都有分丘,只不過一般人不知道罷了。

平沙丘內部四分五裂,那些分丘也不是鐵板一塊,這會兒那些不甘心的人或許正躲在暗處伺機而動。

而北蠻人更好說了,他們就像一群餓狼,沒有機會或者獵人太強時就躲起來,但凡有點機會,獵人打個盹兒,他們便會出現。

損失點人算什麽,退回草原怕什麽,只要不傷及根本,再集合人手,從草原出來就好了。

不管是平沙丘的叛徒,武林盟中的某些人,還是北蠻,只要有利益就可以勾結在一起,失敗了又會相互推诿,沒有什麽好奇怪的。

不過這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尤其現在已經不是二十年前。

現在天下太平,想要讓天下亂重新起來也不容易。所以商易一番之後,武林盟的這幫人打算通過這次武林大會先告訴這些沒腦子的武林中人朝廷打算解散武林盟的事,激起他們的憤怒,之後再選擇合适的幫派,聯合起來,暗中施行計劃。

而我要做的當然是破壞他們的計劃,你說在他們費盡心思想快要完成一件事時卻被破壞,我想他們臉上的表情肯定很有趣。”

看着林君華一副我就是壞人,我不好別人也別好的表情,雲守禮反問道:“你既然那麽恨所有人,為什麽不讓他們兩敗俱傷?等平沙丘、武林盟、北蠻人和朝廷打起來,讓所有人都不得安寧,不是更能報仇嗎?”

林君華頓了一下,饒有興致的看着雲守禮說道:“繁繁,你比我還狠啊!不過我說了我不是什麽好人,不然也不會出現鎮關城被破的事情發生。

我也确實是想過同歸于盡,畢竟這個既無趣又肮髒的世界,毀了也就毀了。

可我這不是遇見了你麽,繁繁太可愛了,讓我不忍心去毀壞你所在的世界。”

林君華的口氣充滿了調侃和說笑,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說的都是真的。

雲守禮跟他見過的所有人都不太一樣,有時候憨憨的,有時候又充滿智慧,他不會輕易給人下定義,不會說那麽多又假又空的仁義道德,他有自己的一套為人處事的邏輯。

這套邏輯在別人眼中如何他不知道,但是真的讓他覺得有趣。

而且面對自己的隐瞞,欺騙,甚至間接的傷害,他依舊把自己當成朋友。

雲守禮說他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而雲守禮卻是他唯一的一個朋友。

為了這個唯一,在路上時他就把計劃做了改變,如果爹娘泉下有知,對于他的改變應該是高興的吧!

畢竟父親一生追求一個義字,母親恨的只是那些背叛者,對于這個天下他們依舊是喜歡的,他不應該因為自己的仇恨,去毀了它。

雲守禮确實沒把林君華的話當真,這人整天油腔滑調的,他都習慣了。

林君華的話,有些聽聽就好,不能當真。不過他說不會毀了這個天下的話應該是真的,至于到底是什麽原因改變了他的想法,雲守禮猜不到,只能當成林君華想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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