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婆婆您好！

自以為站在道德制高點上的中年女人批判完，見雲守禮不僅不立刻忏悔反而跟秦王拉拉扯扯的，更生氣了。

“雲家小子，你不是心軟的很，血都見不得一滴，怎麽現在卻變了？不僅不能體諒父母，竟然還跟被稱作「殺神」的人在一起，難道你之前的行為都是裝的嗎？還是你被人騙了？連是非黑白都分不清楚了？”

雲守禮原本不想跟一個腦子有病的人去計較，但是有些人偏偏把無視當成了忍讓，氣焰更加嚣張。

他能無視別人對他的流言蜚語，卻無法忍受別人對喬十方的中傷。

尤其是喬十方聽到那個女人說他是「殺神」時，手都抖了一下，雲守禮就更不願意忍了。

“這位，嗯，婆婆您好，敢問婆婆腦子是否有疾，之前是否被狗咬過？不然怎麽會在此狂咬亂吠？

唉，別生氣，趕緊順順氣，萬一婆婆在這裏被氣着了，是不是還要給我扣個不尊敬老人的罪名？

就是不知我是吃婆婆家米了，還是殺了婆婆家什麽人，才讓婆婆不分青紅皂白的在這裏不斷攀咬？真是讓我害怕呢？

就像婆婆您說的，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所以自來到這裏我沒有說過父母的一句不是，只說了一句我不愛吃桂花糕，這有錯嗎？

接下裏我也不會說什麽，公道自在人心，好人不會白受苦，壞人也不會一直逍遙法外。

不過有件事我必須好好跟婆婆您說一下，什麽叫「殺神」？

如果說抵禦外敵，保護百姓的平安、國家的安危就要被稱作「殺神」的話，我想很多人都願意被稱作「殺神」。

但是很明顯，婆婆不是這個意思，婆婆是覺得秦王殺人太多了？

這我就不懂了，難道婆婆是在給北蠻人鳴不平，覺得秦王殺北蠻人不對，才會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說出這樣的話？

婆婆真的是個「聖母」，都同情到北蠻人身上了，看來同情心泛濫到一定程度了。

就是不知道婆婆是否同情過那些吃不飽飯的平民，居無定所的乞丐，實在找不到人同情了才去同情北蠻人的？

如果真的是那樣，我倒是願意幫婆婆滿足您無處安放的同情心。

我記得朝廷在各處都開了專門容納無家可歸之人的救濟所，不如我替婆婆向朝廷申請一下，讓婆婆去救濟所幫幫那些真正需要同情的人？

如此一來也好讓婆婆在餘下的生命裏好好完成您拯救世人的夢想。

如果婆婆覺得這樣還不足以滿足你無處安放的同情心的話，不如這樣，婆婆告訴我您的門派，家有良田幾畝，家財幾貫，我不嫌累，可以幫婆婆送給那些需要的人，好讓婆婆的同情心讓更多的人感受到。”

雲守禮說完還猶覺得不夠，轉頭對喬十方說道：“十方，你是王爺，快給婆婆走個後門兒，緊急安排一下，我怕婆婆等急了呢。”

喬十方看着雲守禮一臉惡作劇得逞的小表情，心都要化了。

他的小貓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之後不僅沒有害怕，還在努力地維護他，那他是不是可以多一點其他的期待？

抱着一點奢望，喬十方出了聲：“何如明。”

何如明跟了自家王爺這麽久，怎麽會不明白王爺的意思，大聲說道：“在下替救濟所的人謝謝鳴山派任婆婆的慷慨，等武林大會之後，朝廷自會派人去鳴山派接收任婆婆的捐贈。”

鳴山派的任紅柳能怎麽做，她什麽都做不了，因為她已經被氣的真氣亂串，一時沒穩住，口中還吐出了鮮血。

是個女人對自己的年齡都很在意，任紅柳也不例外。她明明才四十來歲，跟錢沁心差不多大，雖說長得有點顯老，但絕對到不了被人稱作婆婆的份上。那個姓雲的小兔崽子一口一個婆婆，明明就是在欺辱她！

但是還沒等她生完氣，姓雲的小兔崽子，竟然又給她扣了一個同情北蠻人的帽子。

要知道當年江湖個各大幫派都與北蠻人打過仗，幾乎都與北蠻人有仇，要是真的讓人以為她同情北蠻人，鳴山派以後就要被整個江湖孤立了。

然而偏偏當年他們鳴山派因為各種原因沒有參與與北蠻的作戰，現在連反駁的理由都不太充分。

她已經注意到有好幾個當時死傷慘重的門派在用仇視的目光看他了。

不過讓她沒想到的是，姓雲的小兔崽子竟然還有更狠的，竟然要讓她去救濟堂。

在她心中救濟堂就是乞丐呆的地方，她堂堂一個武林門派的掌門，怎麽能去那種地方？

不僅如此，姓雲的小兔崽子竟然還要貪圖她的財産，她是鳴山派掌門，她的財産不就是鳴山派的財産，朝廷這是趁機要把鳴山派置于死地啊！

雲守禮才不管那個話多的女人在想什麽，即使知道他只會說自作自受。

要不是對方口無遮攔的說十方，他不會這麽得理不饒人。不過看着喬十方滿眼溫柔和開心，他覺得真是值得，不枉他在這個世界第一次露出自己偶爾會毒舌的本質。

雲守禮這一頓輸出，不僅氣的一個門派的掌門吐血，還讓一直在哭哭啼啼的錢沁心和在一旁等着結果的雲家衆人大為吃驚。

任誰見到一個小綿羊突然變身成了大灰狼，都會覺得震驚。

震驚的同時，他們心中通過雲守禮這個護身符來改變局勢的想法就不那麽堅定。

他們不知道雲守禮是離開恒林劍派之後改變了性格，還是這才是他的本性。

如果這才是他的本性就太可怕了，那就說明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雲守禮就知道隐藏自己的本性了。

想想一個小孩子在暗處一直用一種看戲的眼神看着他們，還被他們當作傻瓜，寒毛都立起來了！

錢沁心是做作了點，自私了點，可她不傻，她沒想到自己和雲正嚴都終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

她自認為自己和雲正嚴已經是最能裝的人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一個比他們更能裝的，竟然連他們都騙過去了！

難道要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這廢物終于有一點像他們的地方了嗎？

不管心中有多少的詫異，錢沁心知道自己現下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不管怎麽說在外人看來她都是雲守禮的母親，兒子難道還要把母親怎麽樣嗎？

難道真的能看着自己的母親有難而無動于衷，真的這樣的話，即使兒子有理有據，也會被人唾棄。

“守禮，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你是娘的兒子，娘絕對沒有做對你不利的事，守禮你別被人騙了。”

如果雲守禮知道錢沁心的想法，會說真是臉皮厚啊，果然不管在什麽年代，有些人就喜歡道德綁架。

都說母慈子孝，只有母慈才能子孝，同樣只有子孝母才能慈，不能因為血緣關系，名分的問題，就不論對錯，不管是非，盲目愚昧的去按照所謂的道德來做。

而且不管從血緣還是靈魂上，他可都不是錢沁心的兒子，他有自己的父母，他知道什麽是真正的親情，所以也并不存在因為親情的緣故內心有什麽掙紮。

雲守禮知道真相不覺得他對雲家人的遭遇視而不見有什麽不對，可其他人不知道，他們也不會這樣想，比如林君華。

林君華的父母雖然都早早的離開了他，但是他感受過親情，正因親身感受過，他才會處心積慮的為自己的父母報仇。

他覺得就算繁繁的父母對他不好，繁繁的內心應該是渴望親情的。

不太可能真的會對自己的父母做什麽，如果真的逼繁繁親自去面對虛僞的父母，對繁繁來說就太過殘忍，所以他站出來了。

“雲夫人，你這是做什麽？作為一個真正慈愛的母親，不應該不讓自己的孩子為難麽？

繁繁，哦，不，守禮有說你們對不起他嗎？

就像他說的，他根本什麽都沒說。他今天到這裏并不是自願的，而是被我帶來的。

我帶他來這裏，純粹是為了讓他看戲，而不是來被人刁難的，雲夫人有任何的疑惑和不滿，都可以跟我說，沖我來。”

錢沁心不知道站到她面前的這個年輕男人是誰，但是這人真的讓她讨厭，明明長得風度翩翩沒說出來的話，卻讓人難以忍受。

“你，你是誰？”

“哦，對了，我還沒有跟雲夫人自報家門，真是失禮。我姓林，林君華。平沙丘上代暗衛首領的兒子，上代主事人的義子，同時也是這代的主事人，我想雲夫人應該知道我。”

平沙丘，暗衛，主事人，每個詞從這個年輕人口中說出來，都讓錢沁心有一種心驚膽戰的感覺。

身為雲正嚴的夫人，錢家的女兒，二十年前發生在荒州的事，還有最近發生在荒州的事，她怎麽會不知道，正因為知道她才覺得害怕。

她有點知道為何今日朝廷的官兵敢光明正大沖進恒林劍派，敢在武林大會上發難，肯定是有了确鑿的證據。

她也有點明白雲正嚴見到他時為何是那副表情，都大難臨頭了，還指望有什麽好看的表情？

見錢沁心看了他一眼露出驚恐之意後，迅速低下頭，繼續哭泣，并不說話，林君華繼續說道：“雲夫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也不必惺惺作态。我知道你知道我是誰，所以我來這裏要幹什麽想必雲夫人應該也能猜到一二。

天氣不早了，咱們早點把事情說開，大家也好早點回去休息，你說是不是？”

錢沁心當然知道，就是因為知道才害怕，才知道他什麽都不能說，說了就什麽都完了。

“你說的是什麽我不明白，你為何要為難我一個婦道人家？”

可是事到如今，不是錢沁心不說，事情就可以當做沒發生的。

“雲夫人，我都說了，你不必惺惺作态，真的很沒趣。剛才雲正肅雲大俠說了他受雲盟主的命令，去奪取花舞派，說是為了完成命令才引誘花舞派的弟子，在我看來整件事說白了不過是見色起意，最後始亂終棄，把人殺死。

其他的事他還沒說，現在正好人都來了，就一起聽一聽更精彩的故事吧！

雲大俠，接着說吧，讓衆位大俠們都聽聽其他故事吧！”

雲正肅看着林君華的笑容，身體不自覺的抖動了一下。他非常害怕，在他眼裏林君華根本就不是個人，在這層美麗的外表之下，裹着的是一個惡魔。

想到自己受過的沒有傷痕卻讓人極度痛苦的刑罰，他認命了。

除了恐懼之外，他還覺得不公平。憑什麽他跟大哥都是爹的兒子，大哥就能迎娶江湖第一美人，接替爹的位置成為武林盟主。

而他只能像個奴才一樣，大哥讓他做什麽他就得做什麽。這麽多年過去不僅沒有得到該有的地位和獎勵，反而常常因為沒有完成一些小事就受到大哥的訓斥。

訓斥也就罷了，憑什麽最後得到好處的是大哥，受到非人的折磨還被喂了毒藥的是他？

而這會兒他的好大哥不僅沒趕緊救他，反而只顧着自己，憑什麽？

這麽多年的兄弟，他能不知道他的好大哥在想什麽，但凡今天罪責難逃肯定會找一個替死鬼，而他就是最好的人選。

抱着要死一起死，大家都毀滅的心态，雲正肅便不再看他大哥威脅的眼神，心中一發狠，開始講述這些年他大哥讓他做的一樁樁一件件絕對會引起天怒人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