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廢柴的我和最強的青梅竹馬(完)

五條悟的生活在順利的進行。

他和神秘朋友卻好像漸行漸遠。

一開始只是回應減少, 反應越來越遲緩,有時候他說了很多,都沒有一個回應。

“喂!”五條少爺伸手去夠他,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少年後退一步,避開他的手。

五條悟一頓。

過了一會,他自己把手縮回去, “行吧。”

他有點生氣道, “我不動你,我不動你行了吧?”

莫名其妙。

五條悟想。

五條少爺不太爽, 但是五條少爺不記仇,兩局游戲就翻了篇,下個星期,他還是樂颠颠地等那人來。

然而他沒有來。

五條悟從天亮等到天黑, 百無聊賴地把準備的DVD看了三遍,看到睡着了。

再睜開眼, 房間裏仍然空無一人。

燥熱的風從拉開的門吹進來,窗外的蟬鳴告訴他, 如今已是初夏。

五條悟擡起手臂,閉上一只眼,對着天花板張開五指。

不知不覺,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嗎?

這個暑假, 那人失約了好多次。

一開始五條悟還會生氣,但對方不動也不解釋,一副管你說什麽的模樣, 實在非常讓人惱火。

“喂!你說句話行不行!?”五條悟賭氣道,“為什麽你從來就不跟我說話??哪怕一個字也行啊!”

他發了一通脾氣——對面的少年還是坐在那裏,沉默, 一動不動,好像什麽都沒聽見。

五條少爺有點惱了,拉開門走出去,“行,你不動,我動!”

他出去轉了一圈,沒五分鐘又忍不住往回走。

一邊生氣一邊給自己做心理建設,算了,五條少爺大人有大量,不跟他小屁孩計較……

五條悟這樣想着,重新拉開門,“喂,老子原諒你——”

……了。

房間裏空空如也,并沒有人在。

“切。”五條悟的臉色黑下來,砰一聲用力把門關上,“走就走,誰不會啊。”

後來他就不生氣了,他也照常出去玩,不再等他來,兩人誰也沒跟誰說什麽,只是周日見面的約定,慢慢就消失不見了。

他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短,間隔越來越長,從一周到兩周,從兩周到三周,從三周到一個月。

夏天結束的時候,五條悟決定搬走。

做決定的那天是一個周日,他等了好久那人也沒有來。

五條悟已經習慣了,所以倒也沒生氣,他在桌子上留了張紙條,寫着每月1號,我會回來。

然後他就去看着搬家公司往新買的公寓搬家具,所有東西都是新買的,五條家那邊,他什麽東西都沒碰。

晚上回來的時候,桌子上放了另一張紙條。

歪歪扭扭地寫了一個“好”。

看到紙條的時候,五條少爺卻忽然生氣了——這混蛋寧願給他寫張紙,都不願意出來見他??

他氣呼呼地想把紙條撕碎,下手的時候,還是該成揉作一團,然後塞進兜裏。

于是五條悟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裏,從此他只在每個月的1號回來,在房間裏坐一整天,吃零食打游戲。

有時候那人會在,他們也一句話不說,只是坐在同一個空間裏,有時候那人不在,那基本就不會來了,五條少爺就自己默默把東西吃完。

時間靜靜的流淌,少年一天天長大。

夏天、秋天、又是一個冬天。

五條家又要舉辦無聊的生日宴,從早上開始折騰他,一直折騰到晚上。

五條悟最讨厭這些無謂的儀式,但是這次有些不同。

因為這個月的月初,他久違的見到了他的神秘朋友。

所以他向他發出了邀請,邀請他來參加他的生日宴。

而且對方點了點頭。

今天的天氣有點陰,看起來好像要下雪,但是五條悟的心情卻十分愉快。

五條少爺第一次這麽配合,甚至還關心了生日宴的細節。

“客人的菜是什麽?做的甜一點。”

“這種傳統點心好難吃,換成喜久福吧,仙臺産的。”

“一直跪着誰能受的了啊,節目時長給我減少一半。”

他準備了一個不是很引人注目、但是他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坐在臺上,從早上就開始期待地向那邊看。

然後儀式開始。

然後儀式結束。

然後晚宴開始。

然後晚宴結束。

太陽從升起到落下,天色從明亮到陰沉。

五條悟的期待也跟着漸沉的日光,一點一點、一點一點的消失。

晚上,他脫下華服,回到房間,輕輕打開燈。

桌子上放着一張紙條。

字寫得很醜,卻一筆一劃,很清楚——

【我要走了,再見】

【別來找我】

空氣好像凝固了。

五條悟攥着紙片,久久沒有動。

窗外大雪紛飛。

或許是房間裏安靜的太讓人窒息了,一直照顧他們的裏子把門拉開一條縫,小心道,“少爺……您沒事吧?”

“不然,我讓後廚做點甜點……”

“不用。”五條悟打斷她,嘆了口氣,悠悠放下紙條。

“所以說……咒術師什麽的,實在太忽視人類的科技發展了啊。”

裏子:?

五條悟沒說話,只是打開手機,上面是一個追蹤器的雷達面板。

“哼。”五條少爺露出勢在必得的表情,“以為我用六眼找不到你,你就跑得了嗎??”

沒想到吧,爺早就想好新手段了!

之前不用,是不想等他自己浪子回頭,看來是回不過來了。

那就別怪他來陰的了!

外面下雪了,五條悟也沒打傘,用無下限把雪花隔在外面,跟着追蹤器的訊號跑過去。

六眼并沒有“看”到有東西在,眼前卻分明顯現出一座小屋來。

五條悟摸着下巴,仔細、仔細的又看了兩眼,居然是能僞裝咒力痕跡的帳。

啧,有夠專業啊。

就專門是為了防我?

五條少爺走進帳裏,鋪天蓋地地咒力氣息讓他一愣,這是——

五條悟:“夏紀!?”

平賀夏紀:“老大!?”

他抱着少年,明顯慌了神,“老大你怎麽會——”

但五條悟反應比他快,“蒼”用來快速移動,一個掃堂腿把人絆倒,趁他後仰過去的時候,把他懷裏的少年接過來。

五條悟低下頭,忽然問:“面具呢?”

平賀夏紀一愣,“面具?”

五條悟看他的反應,冷笑一聲,“果然。”

那根本就不是什麽面具——而是針對他一個人的束縛。

五條少爺蹲下來,把懷裏的人輕輕放在地上,從兜裏掏出發卡。

“夏紀,你知道,為什麽這個發卡叫做‘小遠遠’嗎?”

他一邊說,向那個白色的面具伸出手。

“因為,這上面下的束縛。”

“叫做‘永遠不會忘記的回憶’。”

送他什麽禮物好呢?

那個仲冬的夜晚,五條悟向發卡上施加了束縛。

用【只有兩個人能戴上它】來換取【戴上發夾的時候,兩人會同時想起最美好的回憶】。

誰能想到,這東西會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平賀夏紀意識到什麽,大喊道,“老大——不要!!”

但是已經來不及了,五條悟的手穿過看似實體的白色面具,觸到柔軟的發絲,輕輕為他別上了發卡。

那面具像壞掉的電視畫面,開始模糊波動起來。

【好感度系統與游戲世界發生沖突…】

【強度判定中…】

【判定結束】

【檢測到運行出錯】

【好感度系統重置中】

如同水上的漣漪,白色面具漸漸消失,五條悟終于看到了那張臉——那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

所有的記憶和被屏蔽的信息,一同如潮水般湧來。

五條悟呆了一瞬,但緊接着神經繃緊。

懷裏的人安靜的閉着眼,安靜得像是睡着了,只是,已經失去了最後一絲生息。

如墜冰窟。

五條悟的呼吸停滞了。

他猛地撩開少年的衣擺,之前被束縛屏蔽的一切出現在他眼前。

那是一道又一道交錯的傷痕,遍布全身,結痂又愈合,新老不一。

五條悟瞳仁一縮,空間扭曲點瞬間出現在平賀夏紀的身邊,失控的咒力瘋狂湧動,他深吸一口氣,克制住自己洶湧的殺意,“平賀夏紀——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眼看瞞不下去,平賀夏紀蹲下來長出一口氣,用手抹了一把臉。

他猶豫了很久,才小聲說。

“這些……這些不是任務,其實,優去年就……”

他頓了頓,最後還是一咬牙說出口,“就,狀态挺糟糕的了……”

五條悟的身體僵住——呼吸瞬間急促起來。

平賀夏紀還沒有把話說完,但他已經意識到了什麽。

他不是不說話,他是說不了。

太過虛弱的氣息,一開口一定會被察覺到端倪,所以索性閉上嘴。

他本來早該死掉的。

他本來早就準備死掉的。

去年的那個冬至,少年帶着血來到他所在的房間,那根本不是出任務受的傷——而是他自己割開的傷口。

他費盡心機,終于安排好一切,卻發現,就算忘記了他,五條悟還是不開心。

于是少年割開自己的皮肉,用疼痛喚醒昏沉的大腦,一周一次,勉強自己去做五條悟的“神秘朋友”。

但是,他要死了啊。

他要死了啊。

誰知道他還能陪他多久呢?

所以,他說聽話,他不會一直在身邊。

所以,他說出去玩,去打街機,交朋友。

所以,他說走、走、走、離開這裏,離開他,向前走……

那無數個失約的夜晚,不是他不想來,而是根本動不了,那個精心準備的生日宴,五條悟坐在主座,對着空空如也的座位發呆,少年躺在重症監護室,昏迷失去意識。

但是最後的最後,他還是來見他了。

拖着幾乎動不了的身體,歪歪扭扭寫下最後的留言。

他一次次劃開新的傷口,強迫自己清醒着動起來,拖延着生命最後的時間,因為他放不下心,因為他放不了手,因為……

因為五條悟需要五條優。

因為就算忘記了他,五條悟還是沒有學會一個人好好活下去的方法。

雪下的好大,像是要把世界上的一切冰封。

雪花落在少年長長的睫毛上,卻沒有被人體的溫度融化成水珠。

五條悟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起來,深呼吸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把手擡起來。

去探懷裏那人的鼻息。

“優、優,你醒醒……”他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麽辦,最後只能喃喃地念他的名字,“優、優……”

“求你了、求你了……”

那幾個字艱澀到說不出口,五條悟低下頭,抵住懷裏人冰涼的額頭,反複親吻他的眼皮。

舌尖反複咬了幾遍,也只發出幾乎聽不到的輕音。

“求你了……”

“不要死。”

寂靜的雪天,所有的一切,都悄無聲息的淹沒在無邊的夜色裏。

五條悟幾乎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怎麽回去的。

他在房間裏呆了整整兩天沒有出門,第三天,平賀夏紀從門縫裏塞給他兩張紙條。

第一張是他自己寫的,上面寫着,“這是被優扔掉的,我想了很久,還是覺得應該給你”。

第二張紙條皺皺巴巴,像是被揉成一團又展開。

五條悟把那張紙條握進掌心,過了好久,才張開五指,把沾着體溫的紙片展開。

上面只有短短的一行字。【哥,對不起……】

後面,原本的內容被塗掉了。

透過咒力的反射,六眼卻能清晰的向五條悟展示被塗掉的內容。

下雪的夜晚,少年的額角滑下冷汗,他捏不住筆,只能用皮筋把筆和手綁在一起,勒出紅痕。

一筆一劃地寫道。

哥,對不起……

如果可以,我還想陪你繼續活下去。

然後他把這張紙條揉成團,扔進垃圾桶。

換了一張重新寫。

【我要走了,再見】

【別來找我】

五條悟攥起拳頭,又松開,最後翻過身,用被子蒙住眼睛。

……白癡。

肯定會去找的啊。

吵架也好,生氣也好,忘記也好。

無論如何,他都會去找的。

因為……因為……

他是哥哥啊。

攥着被子的手指用力到顫抖。

他終于、終于想起來了。

五條悟是百年難遇的六眼、是一出生就震撼了咒術界的天才、是五條家下一任家主、是一隊的前首席,是經過總監部認證的準一級咒術師。

還有,最重要的,是五條優的哥哥。

他有一個弟弟。

是從小一起長大、幹什麽都要拉着手去的弟弟。

是撒嬌粘人像只小動物一樣、到處賣萌沒有自覺的弟弟。

是就算自己痛出眼淚、也更怕他生氣的弟弟。

是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自己的弟弟。

是……最愛他的弟弟。

可是,已經太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好感度系統重啓完畢】

【重新計算五條悟好感度】

【五條悟當前好感度:100】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寫到兩點,生物鐘搞得我腦子都木了,完全寫不下去,總之今早爬起來趕快寫完了,按綱是說好的兩章,沒想到會多出來這麽多,實在抱歉抱歉嗚嗚嗚下次再也不随便講這種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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