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廢柴的我和最強的青梅竹馬(29)
五條悟最後也沒有搬出去。
雖然他已經收拾好了行李。
行李是當着神秘朋友的面收拾的, 收拾得細致緩慢事無巨細,他刻意放慢動作,一件一件塞進行李箱, 一邊收拾還一邊問。
五條悟:“我要出去了哦?”
神秘人:【嗯】
五條悟:“我真的要搬出去了哦?”
神秘人:【好】
五條悟氣急敗壞:“我搬出去以後就再也不回來了哦??”
神秘朋友:【?】
五條悟:“……”
“算了。”五條悟徹底放棄,絕望地沖他揮揮手,“沒有沒事再見再也不見!”
過了一會, 他還是忍不住回過頭來, “我說,你是不是從來沒有過朋友?”
一個朋友數為個位的人, 不知道怎麽好意思說出這種話。
隔天他找到平賀夏紀出來見了一面,并提出一個離譜的要求,“五條家術師裏最直男的都有誰?給我列個名單。”
平賀夏紀:“?”
平賀夏紀用一種“你又突然犯什麽病”的眼神看着他。
五條悟恍然不覺,雙手插兜甚至還挑了挑眉。
五條悟:“你為什麽看我的小遠遠?”
平賀夏紀:“小遠遠是誰?”
五條悟:“我給發卡起的名字。”
平賀夏紀:“?你還給發卡起名字?”
五條悟:“對啊, 怎麽了,我給你也起了名字。”
平賀夏紀好奇地問, “那我的名字是什麽?”
五條悟:“隊長。”
平賀夏紀一頓,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發, “哎,老大你這麽說,我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不是。”五條悟舉起一只手,像招財貓一樣晃了兩下, 面無表情地賣了個萌,“汪汪隊立大功,嗷。”
平賀夏紀:“……”
折騰一番, 時間最後還是定在周日,五條少爺并不是很滿意,但覺得可以接受。
至少他不再做那些記不住的夢了。
于是他每周日都會起一個大早, 然後下山把這周攢起來的好玩的、好吃的全都買回來,堆在一起等那人來,然後一起玩到深夜,直到撐不住睡過去。
日子還是很無聊,但是勉強還能過。
這樣又過了一個月,某一個周日,五條少爺聽到開門聲,轉頭打算給他介紹最新的DVD——神秘朋友卻低下頭,在紙板上寫了一行字。
【出去玩?】
“……哦。”五條少爺興致缺缺地放下手,但還是順從地問了一句,“去哪?”
哎,沒辦法。他想。
誰讓我是……
咦,誰讓我是什麽來着?
長方形的大塊頭的機身,一道窄縫的投幣口,前面兩個磨掉表皮的圓凳,扁扁的按鈕、手柄上兩個圓球,凹進去的屏幕上閃爍着馬賽克組成的不同角色。
是千禧年代的國中生幾乎無人不知、最具代表性的娛樂方式,街機游戲。
少年張開手掌,遞給他幾個游戲幣。
五條悟嗤之以鼻,“這種東西,無聊死了,我随随便便就——”
十分鐘後。
五條悟:“怎麽回事!?為什麽他的記錄能打的比我還高!?!這不行!!”
街機游戲最精華的樂趣從來不在游戲本身,而在于和別人的記錄彼此追逐、切磋交流的快感。
等五條悟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和附近的小孩一起玩了一整個下午了。
一直打到太陽落山,才戀戀不舍的散場。
回家的時候,五條少爺把手枕在腦後,哼着小曲,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少年在他面前探出頭:【下周還來?】
五條悟移開視線:“來……來就來。”
他立馬強調,“這種無聊的東西,我才沒有興趣,只是陪你來玩的哦!”
人一旦有共同的語言,就很容易變成朋友。五條少爺很快在學校跟同齡人混開了,他的技術最好、擁有的游戲最新最多、收集的角色卡片也最全,很快收獲一群同好,他們在課間聊天、聯機打游戲,放學後到處晃,去各大游戲廳刷記錄,搶占榜首。
他忽然發現,這個世界除了無休止的任務、扯皮、救人和被救,還有其他的東西。
他忽然覺得,普通人的世界好像也并沒有那麽無聊。
五條悟開始重新對這個世界感興趣。
于是他試着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嘗試各種沒嘗試過的東西,他開始早出晚歸,第一次在放學後的便利店前和人閑聊、第一次拍大頭貼、唱卡拉OK、第一次和朋友逛街、夜半時分看機車黨在街頭飛馳。
五條少爺向來很容易成為人群的焦點,但這也是第一次,他并不讨厭這種感覺。
他在外面玩上一星期,到了周日,就枕在少年的腿上,把攢了一周的笑話都跟他講。
“那家夥打游戲超爛的啦——而且他自己還不信!不過他成績很好,雖然跟我比還差點啦……”
五條悟講到一半,忽然停住了。
“喂……你是五條家的術師嗎?”
五條悟擁有六眼,咒力在他眼裏就是透明的,根據咒力的流動,他能看出別人的術式、辨認追蹤大多數的人。
但眼前的這個人,除了正常的視野,其他他什麽都看不到,就好像世界單獨把他屏蔽了一樣。
所以他不知道他從哪來、不知道他到哪去、也看不到他面具下的模樣。
這讓五條悟覺得有些不安。
就算哪天他消失了,他也不知道去哪找。
“喂。”他重複,“你是咒術師嗎?還是不是咒術師?”
那人不說話。
五條悟繼續問,“你比我大嗎?看起來比我小吧?有留劉海嗎?雖然看不到,摸起來好像有……”
那人還是不說話。
五條悟開始有點煩躁了。
他的語速加快,“你叫什麽名字?這麽長時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那人仍然不說話。
五條悟:“喂……”
沉默。
五條悟:“喂!”
沉默。
五條悟:“……”
五條悟忽然翻了個身,把少年按在後面的牆上,臉靠近他的臉,“喂……你聽不見嗎!說話!回答我!”
他的生氣來得有點突然——就連五條悟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
按道理他不會這麽快生氣,五條悟其實很少生氣,因為大多數事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他看世界的視角和別人不同,比起生氣,更多時候是高高在上的冷漠。
但不知道為什麽,他好像唯獨就是無法接受眼前這個人不說話、無視他、不回答。
是誰都行,但是不能是他,是誰都行。
就好像,他不應該是這樣的,就好像,他就理所當然是最愛他的……
半晌。
還是沉默。
五條悟眼神冷淡下來。
他長出一口氣,後退半步,“好,我知——”
這句話沒說完,因為,溫熱的液體滴在他的手上。
五條悟一怔,然後,更多的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打在他的手上。
少年低着頭,手在抖,抓着紙板不停寫字。
【走】
他不住地寫、不住地寫,控制不住的筆尖在紙上劃出扭曲的痕跡。
【走】【走】【走】
五條悟覺得自己應該生氣的,可他看到那眼淚的時候大腦就一片空白了,反應過來已經抱住了他,用力地像要揉進身體裏。
“好……”他順從道,“好……走、走……”
“我知道了,我走了、走了……”
那天晚上五條悟抱着他,下巴抵在少年毛茸茸的腦袋上,他輕輕拍他的後背、順他的頭發、親吻他的額頭,在他耳邊哼記不起名字的搖籃曲。
這動作熟練的像是做過許多遍,可是他自己卻沒有印象。
直到少年不哭了、睡着了,他也再沒問過什麽。
第三天,五條悟逃課去打了街機。
他沒去吵鬧的游戲廳,就坐在雜貨屋門口掉漆的機器前,叼着一根棒棒糖,沉默的闖關。
上學的時間,這裏幾乎沒什麽人經過。
然後在他旁邊,一個留着半長黑發、奇怪劉海的少年嚼着泡泡糖,也坐下來。
五條悟投了一個幣。
少年也投了一個幣。
五條悟的機器響起通關的提示音。
少年的機器也響起通關的提示音。
兩人同時動作一頓——同時轉過頭,對上視線。
五條悟:“……”
黑發少年:“……”
咔噠x2
是兩人同時面無表情地往機器裏投幣的聲音。
一個小時後。
店老板憤怒的聲音響徹天邊,“哪個小兔崽子把我兩臺機器全都用壞了!?!給我滾出來賠錢!!”
天朗氣清,兩位罪魁禍首默契地移開視線,事不關己的看着天。
五條少爺:“你的劉海好怪哦。”
黑發少年:“你想挨打嗎?”
空氣安靜到尴尬。
半空中晃悠悠飄來一只蠅頭。
五條悟敏感地注意到,黑發少年的視線有一瞬不太明顯的偏移。
他想了想,往自動販售機裏塞了兩枚硬幣。
窗口咕嚕嚕滾出兩瓶可樂,他把其中一瓶遞給旁邊的黑發少年。
“五條悟。”他點頭示意,“你的名字?”
黑發少年頓了一下,還是接過來,自報家門,“夏油傑。”
拉開拉環,一口氣喝完可樂,五條悟把易拉罐捏扁,“……哦。”
“傑。”他忽然問,“你對諜報特工有興趣嗎?”
夏油傑:?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今天寫到想起來再睡,但是提醒一下大家,這個副本是be,糖在下個副本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