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他,良久才說,【你今晚還會去地下教室嗎?】
【我……不要轉移話題!】
馬爾福輕輕笑了一聲。霰般的雪花散進他的頭發。就在羅恩快要絕望的時候,【我也不知道。】
【什麽?】
【我說,我也不知道。】對方慢吞吞地重複一遍,【我很快就離開了,不知道你在那裏呆了多久,又是怎麽回去的,可以嗎?】
【你的意思是,你把我一個人丢在地下教室裏?】羅恩被馬爾福惡劣的語氣與行徑驚呆了,他憤怒地扯住對方的衣領,【是這樣嗎?】
【不,我沒……】對方的眼睛裏閃過憤怒(那樣子像在對自己生氣),又很快平靜下來。他的嘴角被主人緊緊壓制住。他抓住了羅恩放在他衣服上的手。羅恩感到對方的手指鑽進了他的手掌,握住,再慢慢扯下來,皮膚的摩擦中隐藏着詭異的眷戀意味。
【永遠、不要用質問的語氣跟我說話,韋斯萊。】他恢複了一貫的姿态,将右手插進口袋,眼睛裏的灰色變得更濃稠。
【告訴我……今晚你還會來嗎?】
【我為什麽要來?我要和哈利一起過聖誕節。……別這樣看我,沒有人會在聖誕節打掃教室!】羅恩氣得腦袋發燒,幾乎吼起來。說完最後一個詞,他轉身欲走。
【來吧。】
時間好像凝固了。走廊裏其他的聲音——雪,學生的嬉鬧,貓頭鷹——都消失了。
羅恩轉過頭。馬爾福幾乎緊貼着牆壁站立,低着頭。
【……什麽?】
【你聽見了。】那人擡起頭來,【你來,我就告訴你昨晚的事。】
【所以你剛才是騙我的?】羅恩皺眉湊近,【可是我今天要和哈利……】
【你來,我就告訴你昨晚的事。】又重複一遍。鉑金頭發最後看了他一眼,離開了。
這是第一次,羅恩想。第一次對方沒有用脅迫或者譏諷的語氣向他要求什麽。但他怎麽可能去?他跟哈利約好要去看他的爸爸媽媽,他要和自己的同學享受聖誕節。
羅恩覺得馬爾福一定出問題了。
☆、Chapter16
聖誕節一早,和成堆禮物一起寄來的是來自莊園的信函。父親将利用聖誕節在莊園舉辦秘密會議,母親寫信來安慰他,希望他多在學校留一天,他們會在明天一早來接他。
德拉科對此沒有過多感覺。對于父親還未打算讓他參與會議,而哈利波特卻已經成為會議的讨論重心,他确實時常感到不滿,但今天他腦子裏想的卻是另一件事,有關聖人波特的好友,那個紅頭發的,藍色眼睛的,有牛奶色四肢的窮鬼。
德拉科躺在床上,下意識搓揉自己的手指,仿佛這樣液體般的皮膚質感就還流淌在他身體裏,那是羅恩韋斯萊的質感。
他七歲時摸過潘西帕金森的皮膚。是在學習社交舞步的時候,就在莊園的客廳裏,媽媽站在一邊。潘西對他笑得露出牙齒,趁媽媽不注意将手從他的手裏掙脫出來,圈住他的脖子。一種滑膩的,帶着香氣的觸感浮在他周圍,讓他想打噴嚏,當然,只是想想而已。
可羅恩韋斯萊不是。他的牛奶如此健康,是被陽光曬過的,青草汁液沾在玻璃杯口。貧窮、不拘小節令男孩的手臂纖長而蘊含力量,仿佛裏面有一條可拉伸的經脈。
往上看,是白裏透粉的臉頰,小小的兩片花瓣,顫抖的金色睫毛,殷紅的嘴唇張開,想象中,他睡得很香。如果僅僅是健康是沒法蠱惑他的,斯萊特林的很多學生都很健康,是他湖樣的眼睛和說話時的天真快活,是他撅起嘴巴時小小的牙齒若隐若現,是他偶爾泛起的嬌憨——原諒他第一次用這個詞竟是去形容一個同性。
還有,他從沒有說過他喜歡的紅色的頭發。從飛行課回來的時候,那人會滿不在意的抖掉頭上的草屑。是不是紅色的頭發,曬過太陽後溫度也會比金色頭發高?對方整個人就像從溫泉裏撈出來的,梅林。
巫師有兩種成熟,一是年齡,二是氣味,或者說性/成熟更合适。很顯然,他的兩種成熟之間存在七年的時差。學校內部有兩種論調,純血一派認為光榮,被麻瓜或多或少同化的一派認為羞恥。他當然認為光榮,他得知他的父親也同樣如此。
【如果他真的完全遺傳我,不要急着給他安排那種教育,納西莎。】在将一切坦白給家人後,他偷聽到父親和母親的談話。
【他的氣味——無論是怎樣的,抑制它。找最好的治療師,适當的在食物裏加抑制劑,一定要保證他的健康,慢慢來……最重要的是,不要讓他知道,他可以用氣味輕易俘獲一個人。現在不是可以随便享樂的年代。】
德拉科閉上眼睛。父親說了【俘獲】這個詞。直到現在他才明白為什麽父親沒有向其他家族的家長一樣,為男孩子們【早做準備】。他從沒被教過如何收斂或釋放氣息,但他甚至可以調節它:無、淺淡、熱烈、淺淡、無。好像生來就明白該怎麽做,得天獨厚,就像金庫裏鎖住的金加隆,就像第一次見他的人臉上的笑容。
他對一些人試過這個。布雷斯紮比尼,他的室友,在對方知情的情況下,【淺淡】可以讓他雙眼迷離;高爾和克拉布,他的肥豬跟班,不知情,【淺淡】,差點被撲倒;潘西,【無】,她看他的樣子從六歲起就像醉酒,他可不想玩太過火。
羅恩韋斯萊。【淺淡】:一起看連環畫,對方熏熏然的微笑;【淺淡與濃烈之間的游離】:對方被斯內普喝止住,拎着他的衣領卻不敢再進一步的時候,捂住臉,大口呼吸;【濃烈的前奏】:美妙的低喃,與沉醉。
他沒敢跨越最後一步,盡管身體忍耐地脹痛,頭一次感到這份天賦會害死他。
格萊芬多的休息室裏彌漫着濃厚的節日氣氛。各式或亮晶晶或毛茸茸的金紅色裝飾物,将它簇擁成一朵花的花心。羅恩的兩個哥哥正在兜售新發明——他們平安夜一整晚都在搗鼓這些小玩意——當然其中并沒有奇洛教授的同款頭巾。
羅恩正在吃一小碟焦糖布丁,他一向偏愛甜食。學院的女生們貼心地在休息室的桌上灑滿了糖果——水晶包裝紙在爐火的映照下變換顏色。羅恩抓了一大把塞在衣袍口袋裏,嗯……絕對不是他貪心,哈利還沒有回來,他是為他留着的。
【小羅尼,我們給你帶了禮物。】
【絕妙,你肯定會喜歡的。】
【我不這麽覺得,】羅恩小心地吞下最後一口布丁,試探着地開口:【嗯……真的有禮物嗎?】
【當——】
【然——】
喬治的嘴角咧開,弗雷德忍住笑,用手指指羅恩的肩膀:【看那裏——】
羅恩還沒側過頭,就感到輕輕的【咔噠咔噠】聲碾過他的耳側,一種尖銳的觸感刺在他肩膀上。
八只眼睛,八條腿。
【啊!!!】羅恩拼命試圖甩掉肩膀上的小家夥,急得在地毯上滿地打滾,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雙子對視一眼,竊笑着一前一後制住仍在拼命掙紮的小羅尼,弗雷德扣住他的腰,喬治抓住他的腿:【別慌啦,你再仔細看看——】
【我不要看,我再也不要看了!】羅恩死死閉着眼睛,反複叫嚷着,卻聽見弗雷德在他背後念了一句咒語。【咔噠咔噠】的爬行聲音消失了,羅恩好奇地睜開眼睛。
不是蜘蛛。是一顆太妃糖、一顆奶油杏仁糖、一塊椰子冰糕,和一顆他夢寐以求的,果汁奶凍球,現在正靜靜躺在他手心。啊哈,他居然忘了他的哥哥們是變形課上的優等生。
【現在敢看了吧。】喬治說。
【如果你害怕,我就只好把它們送給安吉麗娜。】弗雷德說。
回答他們的是一個力度驚人的擁抱。【嘿,】羅恩的鼻子抵在弗雷德的毛衣上,這使他的聲音悶悶的,【你們不是說,蜂蜜公爵的糖果太貴了?】
【的确貴——】
【簡直是用金加隆熬的糖漿——】
【但我們也不賴——】
【這個學期的收入綽綽有餘啦——】
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是一模一樣的微笑。羅恩不好意思地擦掉眼淚,嘴裏嘟囔着【謝謝】。嗯,他不再同情安吉麗娜了,原來在雙子溫柔的時候,他們身上的味道會像烤熟的榴蓮芝士。
這就是他喜歡弗雷德和喬治的原因,他們總會知道他最想要的聖誕禮物是什麽,不像媽媽——當然,知道是一回事,究竟送什麽,怎麽送可得看他們的心情。
【哈利,】羅恩快樂地将一顆太妃糖與一把小糖果塞到剛進門的哈利手上,【聖誕節快樂!】
【聖誕節快樂!】哈利笑着剝開糖紙,将太妃糖塞進嘴裏。
【和伍德聊的怎麽樣?】
【還行。】哈利點點頭。伍德為了聖誕節之後對戰赫奇帕奇的比賽費盡心思,甚至放棄了回家休假的機會,單獨輔導哈利。他上次對戰斯萊特林時險些從掃帚上摔下來的畫面大概令伍德心有餘悸。
【羅恩,我知道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哈利環視沉浸在雙子的商品演示中的同學們,牽住羅恩的手,【跟我來——】
羅恩疑惑地跟着哈利走進寝室,休息室裏的嘈雜逐漸減弱。哈利将寝室門關上,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
【哇。】羅恩禁不住感嘆一聲。一支精致小巧的細長玻璃瓶,瓶身纏繞着金色的蛇與蘋果裝飾,還有一對與金飛賊一樣的翅膀,哈利一松開手,它就迫不及待地滿屋子亂飛,但速度比金飛賊慢得多,伸手就可以抓到。
【這是什麽?】
【抑制劑。】
【什麽?】
【今天我去訓練小屋時伍德正在喝它。】哈利呼了一口氣,解釋道:【這是用來抑制性成熟的巫師的氣味的。伍德說在打魁地奇比賽前一周,麥格教授就請斯內普和斯普勞特教授幫忙為性成熟的選手熬制抑制劑,這是為了預防在賽場上發生事故。】
【這很神奇。】羅恩的手指撫摸過光滑的瓶身。原先,他對成熟、氣味這類字眼似乎并沒有多少真實感,可在看到這個瓶子的時候(他當然知道蛇與蘋果的預示),一種淡淡的神聖感籠罩了他。
【不過,羅恩,這不是我想說的重點。】羅恩不明白哈利為什麽顯得有點緊張,他牢牢抓住瓶子,【還有什麽,哈利?】
【伍德還說這個瓶子被教授們施過魔法,可以檢測出哪怕最微弱的氣味。】哈利舔舔唇,【在小屋裏的時候,它有一陣子完全貼在我身上。】
羅恩的腦子變得沒那麽靈光。這是什麽意思?這說明哈利……
【我把它借過來,就是想要證明給你看。】哈利突然走到爐火旁邊,本就因劇烈運動而通紅的臉頰很快淌落幾滴汗珠。
【快,羅恩,放開瓶子。】
閃着金光的小玻璃瓶一離開羅恩手指的掌控,就靈敏地飛向哈利的方向,緊緊粘附在他的臉上。
【看到了嗎,羅恩?】哈利有些遲疑地說,【這是不是說明……我已經有氣味了?】
羅恩快步走到哈利身邊,輕輕嗅了一下,又伸手環住他的脖子,将腦袋深深埋進好友的脖頸。
【我什麽也沒聞到。】
【伍德也是這樣說。但他說瓶子聞到了,就說明……快了。】
是的,快了。哈利不愧是以奇跡聞名于世的男孩,他的母親是麻瓜出身,可他居然在一年級就産生了氣味。羅恩心裏不知為何悶悶的。
【我可以試一下嗎?】
【當然,我把它借來,也是想讓同學們試驗一下。伍德說弗雷德喬治他們從明天開始也要喝它了,我不用,我的氣味還太弱。】
說話間,羅恩将自己盡可能地湊近爐火,他感到他的頭皮微微濡濕:【好了,來吧。】
羅恩聽見瓶子嗡嗡地飛在他周圍,卻始終沒有落下來。爐火真旺啊,他的額頭上也出現了汗珠,熱浪吻着他的發梢。
【羅恩,可能你還沒有,】哈利說,【我真羨慕你,我真不想事事都跟大家不一樣。】他回想起今早聞到的玫瑰花香,淺淡卻甜蜜,所以也有可能,那是他自己身上的味道?
羅恩似乎并沒有聽見他的話。爐火險些燒着他的衣袍角,哈利趕忙将紅發好友拖到一邊,卻發現對方驚惶的眼神。
【你怎麽了?】
不,不可能,羅恩想。溫度過高使他的腦子不聽使喚,恍惚間,他似乎憶起一些奇怪的畫面。雖然不願承認,可他已經大概猜到馬爾福不願說明的那三個多小時裏發生了什麽。
【你的,氣味,很好……】
接下來,哈利看見好友猛地跳起,将自己縮在床頭櫃邊,撥開紫紅色的毛衣。
他沒有看真切,只隐約瞥見好友白嫩的鎖骨處,幾個或紅或粉的漂亮痕跡。
☆、Chapter17
時鐘指針不慌不忙地向前推進。羅恩幾乎每隔半小時就要瞥一眼時間,哈利确信好友正在為什麽而緊張,而且必然是一件堪比魔藥考試的大事件。
【羅恩,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吧?】
【噢,噢,當然,】羅恩勉強扯出一個微笑,【晚上我們得去魔鏡那裏找你的爸爸媽媽……要不要帶點吃的去?】他說着,又用糖果将口袋塞地滿滿的。
【羅恩,你……發生什麽事了嗎?】
羅恩轉過身來,他嘴裏正含着他最喜歡的果汁奶凍球——他本來想好要在晚上慢慢享用它,可對于某件事的緊張與困惑使他決定提前透支掉這份幸運。
【哈利,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麽?】
【當然可以。】
【如果一個人……嗯…他咬你的脖子,這代表什麽?】
哈利愣了一下,這是什麽意思?
【就像這樣,】羅恩急于知道答案,他蹦跳到哈利身邊,依照記憶中的樣子湊近哈利的脖子,輕輕咬了一口。
【嗚…】哈利被癢得直縮脖子,他的耳朵變紅了,抓抓頭發,【不,羅恩,我不知道。這怎麽跟動物似的。】
【是吧?你也這麽覺得對不對?】羅恩很高興哈利跟他想的一樣,【我見過我爸爸媽媽……但他們是用嘴巴的,那樣才算接吻對不對?咬脖子未免也太奇怪了!會這樣做的人應該是很讨厭對方對吧?】
哈利懵懂地點點頭:【我想,是這樣吧。】
【沒錯,就是這樣的。】馬爾福絕對是趁機報複!羅恩恨恨地咬牙,要不是要陪哈利過聖誕節,他絕對不會放過他,居然敢把他的脖子弄得全都是傷!
不過,他和哈利必須得等到熄燈才可以出門,而打掃魔藥教室是晚飯後。或許他可以……
羅恩嘴角勾起一個惡作劇的笑容。
【你會按時回來對吧?】
【當然!】
羅恩整理好衣領。他對哈利說:【我很快就回來。】他搖了搖手裏的小布袋,【只要把速效貓耳粉倒在他會碰的地方……只要一點點…】他和哈利都笑了。
作為馬爾福折磨他脖子的代價。他可是在剛才向兩個哥哥掏空了他的零花錢,沒想到這麽快就能派上用場。羅恩憐惜地将果汁奶凍球的糖紙抹平,夾進《有關近代巫師的一切》(一本五年前的暢銷書,可他還是看不完。赫敏是怎麽啃完那些大部頭的?)。想象一下,馬爾福頭頂兩個貓耳朵,縮着脖子灰溜溜地走過走廊,哈,雙子的發明可不是那麽容易失效的!
羅恩心裏咚咚地敲着小鼓。他沒吃晚飯,直接跑去地下教室附近。
按照計劃,只要在外面等待馬爾福走進教室,将小布袋系在門上方再離開就好了。等馬爾福等得不耐煩了,準備推開門回寝室,他就完蛋了。不用出面,仇就輕易報了。
羅恩躲進雜物間裏,将門打開一條縫。他打包票今天馬爾福不會真的做打掃,他絕不會發現他。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總之是很長時間。羅恩聽見肚子在輕輕地響,他嘆了一口氣,這裏又悶又熱,他掀開厚厚的魔法袍,舊襯衫沒有塞進褲子裏,随着他的動作也翹起一角。
梅林。羅恩摩挲着腰側一個淡淡的粉色印跡。為什麽這裏也有!他伸出舌頭舔舔嘴唇,為什麽感到又渴又熱?
【你的…氣味…很好】
不不不,不要再想了,羅恩捂住腦袋,痛苦地嗚咽起來。好熱,比寝室裏的爐火還熱。他知道自己其實并不想記起來,可是……為什麽不想記起來呢……
【對不起此處描寫被我删掉了】
【哐當】一聲巨響。羅恩劇烈顫抖了一下,迷惑地望向雜物間外站立的身影,這時他才發現,薄荷酒的香氣并不只是他的臆想。
德拉科馬爾福怎麽發現他的?
可馬爾福并沒有說話。羅恩被惡狠狠地拖進魔藥教室,他還沒有設置機關…不過現在這大概不重要了。他整個人攀附在馬爾福身上,兩腿軟得使不上一點力氣。
教室門哐當一聲關上。馬爾福将他撲在牆上,他聽見他在他脖頸間貪婪的呼吸聲。
羅恩将頭無力地抵在馬爾福的鎖骨處。他知道這樣是不對的,嗅進越多馬爾福的氣味,他就越是無法思考,只磨蹭着想要更多。恍惚中他意識到眼下的狀況對他很不利。
所幸對方也沒有好到哪裏去。羅恩聽見急重的呼吸聲萦繞在他的耳邊【此處省略】
【你在幹嘛?】
德拉科将頭從濃郁的玫瑰香氣中□□,那雙湖水藍色的眼睛正迷糊地等待着他的答案。他沒有說話,又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他要說什麽話。一切動作只是本能而已,他心裏有種模糊的柔情在發酵,他不能解釋這個,他只知道眼前這個有金色睫毛的家夥是罪魁禍首。視線一寸寸下移,他認真地注視着小窮鬼脖子上的痕跡。雪白與粉紅,就像窗外的積雪下掩埋着玫瑰,他用兩只手指輕輕觸在那裏。
他舔舔嘴唇。視線再下移,下移到危險的程度。危險的地方香氣更甚。
【讓我摸一下。】他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也許并不,但他還是擡起頭,用灰藍色的眼睛緊緊鎖住韋斯萊的臉,現在換他等一個答案,但願是他想聽的那個。
【哪、哪裏?……噢不,我是說哪裏都不行!】德拉科努力制服處于崩潰邊緣的韋斯萊。他敢發誓紅發根本沒想到他說的是哪裏,否則就不僅僅是推拒那麽簡單。他後悔剛剛因為想征求同意而收斂了氣息。說到底,他為什麽要在乎一個韋斯萊怎麽想他?
【不行?】他喃喃。他必須承認紅頭發的蠢貨搞得他快瘋了。他想告訴他,沒有行不行,不行也得行,他是韋斯萊而他是個馬爾福。可他只是用下半身貼緊對方,他不喜歡這樣,像是可憐地在退而求其次。
他的玫瑰快要被薄荷酒腌壞了。馬爾福的味道濃郁到不行,羅恩狠狠掐着自己的手掌:【對,不行,你…嗯…想都別想。】他知道自己的語氣一點威懾力也沒有,事實上要不是因為對方是馬爾福,他可能已經哭着乞求對方離開了。
【不行也可以。】羅恩驚訝于對方壓抑的聲線,他注視對方灰藍色的眼睛。馬爾福的個頭和身量都和他差不多,但他的眼神,卻莫名令他感覺到恐懼。
【親我。】
【什麽?】羅恩如夢初醒,【你說什麽?】
【不讓摸也可以。親我。】馬爾福灰藍色的眼球輕輕晃動,依舊是那種令他恐懼的眼神,【你聽懂了。】
【省略】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紅發抓住他的胳膊,對他怒吼,【你是神經病嗎?馬爾福?】
德拉科停止了掙紮。他知道對方被震驚到,無暇往他臉上再來一拳。他想紅發應該不知道自己哭了,那亮亮的淚痕遺留在對方眼角,當然,那也可能是打鬥導致的應激性淚水。
他又想起父親說過的那個詞。
【俘獲】。沒錯,俘獲。他終于完美地定義了他對紅發的想法。他想要俘獲他。讓他乖乖地讓他抱,讓他摸,讓他親,不要永遠只對着波特和泥巴種傻笑,他也應該看看他,而不是只會諷刺和拳腳相向。
一個落魄的純血,沒有波特的聲望,能力比不過一個泥巴種,怎麽敢三番五次地挑釁他,怎麽敢站在他的對立面……他絕不允許他這麽得意。
今夜他并不打算激怒對方。德拉科想,這僅僅是因為斯萊特林不必用格萊芬多的方式解決難題,而不為別的。
他刻意柔順下來,将自己的氣味調節到淺淡的程度,對方的神情依然很困惑,呼吸卻平緩下來。他很清楚對方喜歡什麽樣的氣味。
【還記得你今天來的目的嗎,韋斯萊?】他先發制人。
韋斯萊看上去并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說過要解釋昨天的事,但現在我不想知道了,混蛋馬爾福,你好惡心。】
【你真的不想知道我為什麽那樣對你?】
【我不想知道!】紅發急迫的語氣出賣了他,他大聲說:【不管你是想整我還是幹嘛……但是接吻!我從來沒見過兩個男孩子,還是死敵會這樣做,你簡直是變态。】
【死敵】這個詞令德拉科狠狠抽動眉毛。他暗暗加重薄荷氣息對身上人的襲擊,果不其然看見對方埋下腦袋,輕輕喘/息着。他坐起身,啓用斯萊特林式的循循善誘:【你會對你的死敵有這種反應嗎,韋斯萊?我們之間誰才是變态?】
紅發沒有回答,他将頭埋得更低,險些貼着德拉科的胸膛,又驚慌失措地躲開。意識到對方正在羞恥時,德拉科感到一種莫名的快樂,他趁勝追擊:【你不用害怕,這只是一個實驗。】
韋斯萊頓了頓,良久才擡起頭。
【就像你看到的,】德拉科聳聳肩,作出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已經成熟了。但我的同學都還沒有……總是要壓抑着氣味,身體會很難受。】
紅發怔怔地看着他:【所以?】
【所以…我需要一個人跟我在特定的時候互相幫助。】德拉科覺得自己看上去應該足夠誠懇,【你知道,互相釋放一下氣味,一些肢體接觸什麽的……否則就只能吃抑制劑,但那個對身體總歸有害。】
羅恩從來沒聽誰說過這番論調,他試圖去理解,眉頭皺得緊緊的:【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我幫你?在特定的時候?】
【我也會幫你。】他适當地釋放氣味,【難道你不喜歡這個?不覺得舒服嗎?】
當然舒服,羅恩想。每次薄荷酒轟炸過他的靈魂而漸趨平和的時候,都是他心情最安寧的時候,像是泡在溫泉裏,涼風吹拂臉頰。但他當然不會和馬爾福說這個。
【還是說……你不喜歡我的氣味?】德拉科故意為難地問,他想聽紅發就他的氣味說點什麽,【那也許我們不适合……如果兩種氣味并不合拍,效果也不會太理想,書上是這麽說的。我昨天已經實驗過了,你的氣味對我來說不賴。當然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再找別人。】
【我可以問問……為什麽找我嗎?】
【噢,理由很多。】德拉科挑眉,他的大腦正飛速運轉。
理由。
因為湖水藍色的眼睛。【因為我們是目前為止,唯二産生氣味的一年生。】
因為太陽一樣的紅頭發。【因為同年級作息差不多,約會比較方便。我們還共上周四的魔藥課。】
因為金色睫毛顫抖時的樣子。【因為你是個格萊芬多,還是波特讨厭的跟班。你不覺得這很隐蔽?你也不想和朝夕相處的人發展這種關系對吧?】
因為笑容和牛奶色的四肢,還有好聞的玫瑰香氣。【你說兩個男孩搞在一起很變态,但這是必然的。女孩子會有懷孕的風險。……而我們只要各取所需,明白嗎?】
他眼看着紅發男孩的神情松動下來,便試探性的将手放回他腰側,這一回他沒有躲。德拉科得意地将手指鑽進男孩的襯衫下擺,他仍然沒有回答,而他可以等,并且饒有耐心。
☆、Chapter18
德拉科馬爾福,那個同屆的,令人讨厭的斯萊特林,仍在等着他的回答。
羅恩想起今天哈利展示給他的抑制劑魔法瓶。哈利很快也會有氣味了,也許他用不着把自己和馬爾福摻和在一起,可是……
就像馬爾福說的,他真的能和他最好的朋友發展這種關系嗎?然而,梅林!假如讓爸爸媽媽知道,他和德拉科馬爾福……會不會打斷他的腿?
還是拒絕比較好。羅恩安慰自己,也許他只是太沒經驗了,才會被馬爾福的小把戲弄得神魂颠倒。馬爾福的确激發了他的氣味,但別人的氣味不一定就比馬爾福的差。
他剛想回絕,出口卻成了一聲呻/吟。
【此處省略200字】
【學着我剛才的樣子做。】馬爾福的聲音飄在半空中。他甚至伸出兩只手将他圈在懷中,兩人的上半身緊緊依靠,像是某種誘哄。
地下教室安靜地像沉入水底。
【為了保衛網站純潔,此處省略一千五百字】
【去你的,馬爾福。】羅恩的語氣也沒有了往日的攻擊性。他慢吞吞地離開對方的身體:【我該走了。】
【随便你。】對方不緊不慢地系上皮帶,【你還會來嗎?】
羅恩拔腿就走,卻被對方牢牢勾住腳,他不知道對方的腳上功夫居然這麽靈巧,也許他應該去踢哈利說的足球,而不是騎掃帚。
羅恩回過頭。這是他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馬爾福,懶散地坐在教室的地面上,雙手撐在兩側,襯衫打着褶皺。他的袍子早被丢在一邊,不知道是被他們中的誰扒下來的。
【回答我,韋斯萊。】
【我不知道。】羅恩嘆了口氣,對上那雙眼睛,【我不可以再想想嗎?】
【……Well.】鉑金頭發仍然沒有收回目光,但他的語氣正溫柔下來。就在羅恩松一口氣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
是皮皮鬼!羅恩愣住了,糟糕,他答應要和哈利一起去找魔鏡的!他竟然完全忘了這回事,現在已經不早了!
【那是什麽聲音?】馬爾福警惕地問。
很有可能是哈利。羅恩想也沒想,一把拉住了視線移往門外的馬爾福。
【…你幹什麽,韋斯萊?】
【啊哈……聖誕快樂!】羅恩隐隐聽見一些聲響,也許是哈利撞到了什麽東西,他匆忙在口袋裏翻找,他記得他帶了糖,很好……
【這個給你!……阿嚏!】羅恩趕忙将糖果塞進馬爾福懷裏,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聖誕快樂,蠢鼬。】對方扯扯嘴角,接過糖果,【希望明天你已經想清楚了。】
羅恩胡亂點點頭,其實根本沒捕捉到對方的話。他抓了抓頭發,怎麽感覺腦袋好癢……接着,他看見對面的鉑金頭發眼睛裏閃過驚詫。
不妙!羅恩低頭,那個早已散開的小布袋正可憐巴巴地躺在地上,而他的手上沾滿了白色的粉末。等等,他剛才貌似還把糖果塞給對方了……
羅恩一點一點将頭擡起。果然,對方漂亮的鉑金頭發上,長出了兩個小小的黑色/貓耳朵。馬爾福伸出手摸了摸,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羅恩、韋斯萊你個蠢貨!】貓耳随着他音量的提高而尖尖豎起。
羅恩在斥責中落荒而逃。沒錯,的确是蠢貨,羅恩想。他真後悔沒有早些使出這個,這樣他就不會在神志不清的情況犯下一堆蠢事,居然在一個馬爾福手上交代了他的第一次。
羅恩沒精打采地趴在餐桌上,心情壞到了極點。【不許笑!】顯然他的威脅對雙胞胎一點用處也沒有。
【抱歉——】
【我們實在不是——】
【故意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羅恩氣急敗壞地作勢要将草莓果醬倒在雙子的頭發上,卻在觸上哈利的目光時縮回了手坐下,火紅的頭發上,一對白色/貓耳可憐地蜷縮着。
自從昨天他回到寝室直到現在,哈利都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他一定是生氣他爽約了。赫敏坐在一旁,一副完全不明白狀況而幹着急的模樣,眼神在羅恩與哈利之間來回掃視。哈利依舊神色涼涼地吃着早餐,在雙子制造的歡樂氛圍中不發一言。
【哈利……】羅恩小聲叫好友的名字,【昨天我真的發生了意外狀況……】
【很明顯,我看得出來。】哈利瞟了一眼挂着綠色旗幟的那一桌。在桌子中間的位置,兩個山怪中間,正是他最讨厭的德拉科馬爾福,一對黑色的貓耳招搖地昂起。要不是羅恩,他可以為這個笑上一天,梅林,就連哈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樣生氣,也許是因為他覺得羅恩并不是那麽在乎他這個朋友,而且……他跟馬爾福待在一起的時間也太多了些。
羅恩懊惱地低下頭去,辯駁着一些"至少目的達到了,雖然自己也被誤傷"之類的話。哈利深深呼了一口氣,轉過頭來:【今天的魁地奇訓練,你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