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裏發生了什麽事?】
身上的桎梏解除了。羅恩看見麥格教授站在光明裏。
【霍格沃茨不允許校園暴力。斯萊特林扣掉二十分。】
馬爾福的身體頓了頓。【我們慢慢算這筆賬。】臨走前他湊到他耳邊說。
【你們之間到底結了什麽仇?噢,羅恩,你知道我的意思,雖然我們都讨厭馬爾福,但是他這是在針對你。】
羅恩躲避赫敏擔憂的目光,【我不知道。】
【他就是天生愛找人麻煩。】哈利說,【不必理他,讓他自己像個小醜一樣上蹿下跳好了。】
這天傍晚,哈利和羅恩去征求海格的意見。海格眼淚汪汪,很不舍得諾伯走,可是這是沒辦法的事。再過幾天,就算馬爾福不去告發,小屋也要裝不下諾伯了。
兩人坐在窗前,羅恩攤開羊皮紙準備給哥哥寫信。他也不舍得諾伯走,但是查理會照顧好它的。查理來信時總是很希望知道家裏的近況,所以他多寫了幾句。他本想告訴哥哥自己跟哈利冷戰又和好了,可是哈利就在身邊,他不好意思。
今年發生了許多事情,離奇的,微妙的,難以掌控的事情。也許這就是校園生活。窗外不時傳來貓頭鷹撲棱翅膀的聲音,再過兩天,适應期結束,他身上将不再有難以啓齒的秘密,羅恩說不清心裏的感覺。
☆、Chapter24
他不懂他為何會站在這裏。
天氣已經變得和暖。德拉科站在生出綠芽的樹枝後,将手插在口袋裏。在他的視野正前方,窗前閃過顯眼的紅頭發。
他知道他們——讨人厭的聖人波特、泥巴種和韋斯萊在偷偷養一條龍。兩天前他跟蹤波特來到這裏,發現了這個秘密。那是他适應期的最後一天,盡管不想承認,但他當時正迫切地想要知道那個人在哪裏。
而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他低頭看腳上的鞋子,從昨天起他開始服用家裏寄來的藥劑,身體裏的血液像被清涼的藥水替換了,這使他缺少胃口。
他在心裏反複問自己,一切都結束了,是嗎?那種感覺就像明知自己考砸還是對成績有所期待,任何理智的思考都能讓心瞬間沉下去。
紅頭發拉開椅子坐到窗前,波特反向坐在他的左邊,他們彼此側過頭說些什麽。韋斯萊開始寫信,不時擡起頭望向他站的方向,微皺眉頭。他的氣味已被藥水壓抑,可他發覺自己仍在期望對方發現自己。
可是那人并沒有發現他。盯着那扇窗子不過是找罪受,他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羅恩還沒有寫完信,小屋裏的爐火已經不那麽旺了。海格答應要為哈利和羅恩的和好請三人組吃晚餐,他和哈利要去林子裏弄些柴火。
直到他寫完最後的落款,長舒了一口氣,海格和哈利還沒回來。他将信疊好夾進書裏——那裏面還留存着聖誕節時的糖紙。羅恩搖搖頭,發誓不再想聖誕節,他走出小屋,站在門口,傍晚的霍格沃茨顯出恬靜的美好。
【你們果然在養一頭龍。】
羅恩驚慌地轉身,看見他此刻最不想看見的人正走向他身邊。他下意識用身體擋住門:【走開馬爾福,這跟你無關。】
【這麽說你是承認了?你知道如果我跟教授說這件事,海格的職位就保不住了吧?】
【你到底想怎樣?】羅恩咬緊牙齒,壓低聲音,【……我知道我失約了,但只是最後幾天。哈利開始懷疑了,我也沒有辦法。】
【我怎麽聽不懂你說的話。】馬爾福冷笑了一聲,歪過頭,【什麽失約,我以為我們現在在說龍的問題。】
羅恩不懂馬爾福,就像不能理清他們之間的關系。此時此刻,對方的大腿正貼着他的,這令他很難不回想曾經發生的事。對方明明在為他的失約生氣,為什麽那麽抗拒他提及?
羅恩深吸了一口氣:【馬爾福,我們談談。】
【我們正在談。】馬爾福的下颌繃緊了,他昂起頭,作出一個假笑,【你們三個也是從犯,你還害我被扣掉二十分,你說……】他的手指撫摸過他的後頸,羅恩顫抖了一下,他的适應期還有幾天才結束。
近距離令詭異的氣氛再次流動。羅恩心裏有種隐約的猜想,可還不能夠确定。直到對方将手繞到他的腰後将門推開一條縫,身體湊到他身上,故作向內張望:【我看見了,是條挪威脊背龍,對嗎?】
羅恩聽見一聲詭異的聲響自小屋內傳來。諾伯因為他們的打擾從深沉的睡眠中醒來,不滿地撲棱了一下翅膀。它似乎感應到他的擔心,緩緩睜開眼睛,顫顫悠悠地站立起來,張開翅膀,打翻了窗臺上的鹽罐。
可對方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的嘴唇貼在他的耳垂,【你覺得我怎麽做才好?把我看到的告訴斯內普教授……還是今晚到地下教室去…見某人?】
【……你在威脅我?】
【如果你要這麽理解的話。】
【馬爾福,這是不可能的。】羅恩将馬爾福的手拿開,緊張地瞥了一眼門內,【我以為我表現得很明白,你的三封信我都沒有回……】
【信不重要。】他的話被粗暴地打斷。對方的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像是在壓抑憤怒,但他很快恢複那種故作親和的語氣,【你還沒意識到你們正在做的事情的嚴重性,是嗎?】
【這跟你無關,馬爾福。不要以為你抓住我們的把柄就可以威脅我。你的适應期已經結束了,我以後都沒必要再去那裏。龍的問題我和哈利會想辦法解決,我的适應期我會自己解決,不需要你多事。】羅恩竭力作出最冷漠的表情,【契約結束了。】
【你會自己解決。】馬爾福作出那種最惡劣的笑容,【怎麽解決,回答我。抑制劑?……還是也讓波特幫幫你,順便問一句,那個泥巴種生的兒子成熟了嗎?】
羅恩必須說他痛恨馬爾福的惡毒。他很想告訴他你說的話毫無根據,可最終他卻聳了聳肩:【無論如何,都跟你無關。】他意識到自己對這種拉鋸厭倦了。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頭發就被猛地扯向一邊。嘴巴被捂住,他被對方抵在門上。羅恩拼命反抗,使得對方後退了半步,可對方像只暴怒的雄獅重新壓回他身上,将他的胳膊抓得生疼。羅恩在掙紮的同時意識到對方将鼻子壓在他的後頸呼吸。
木門因激烈的動作被撞擊出吱呀聲。【停下,馬爾福!】在羅恩控制不住向屋內倒時,他大喊道。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門完全敞開,羅恩栽倒在屋內的地毯上,馬爾福趴在他身側,他的手仍握着他的脖子。羅恩聽見諾伯的叫聲,一種憤怒的嘶吼。
馬爾福緩慢地坐起來。他顯得很狼狽,嘴角卻顯出一絲笑意。
他用手抹去嘴邊的髒污。
【你身上沒有別的氣味。】
這一刻羅恩以為馬爾福肯定瘋了,他咬緊牙關:【看你面前是什麽,混蛋!】
諾伯又向他們邁出一步,不對,似乎是向馬爾福,它因他欺負它的夥伴而警戒。鉑金頭發的混蛋終于意識到情況對他不利,往羅恩身邊擠了擠,諾伯疑惑地晃晃腦袋,停住了步伐。
【做點什麽,韋斯萊。】對方氣急敗壞地說,【告訴它我不……壞。】
【真的嗎?】羅恩知道情況緊急,但他居然會很想笑。對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使得諾伯又張開了翅膀。
羅恩往前挪動了幾步:【到我身後來,小心一點。】
諾伯黑色的眼珠緊緊盯住馬爾福的動作。羅恩感覺到對方的身體來到他身後,他下意識張開雙臂,将這個迄今為止仍舊是【混蛋】的家夥與諾伯隔離開。
【諾伯,看着我。】他不安地咽了咽口水,【冷靜,他……是我的同學……朋友,不要傷害他。】
小屋內的光線正好。原來朋友兩個字并不如他想得沉重。
諾伯咕哝了一聲,咂咂嘴巴。它是如此靈性的動物,海格又和它說了那麽多的話,它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嘗試着後退了一步。
羅恩和身後的人都長舒了一口氣。羅恩還未及将張開的手臂放下,諾伯突然猛烈地搖擺頭部,再次打開黑色倒刺的翅膀,完全站立起來,眼珠驚恐地盯着羅恩身後的馬爾福。
【羅恩,小心!】
是哈利的聲音。羅恩來不及回頭,只感到一陣風從他耳邊撲過,摩擦着熾熱的空氣,那一刻羅恩什麽都沒有想,他張大懷抱,抱住了諾伯的脖子。
劇烈的疼痛襲擊了他的右臂。羅恩倒在地上,根本一個詞都喊不出來,耳邊是諾伯恐懼地驚叫聲。薄荷的氣味流竄在狹小的小屋內,就要近到他身邊,羅恩努力想睜開眼睛。真奇怪,在經歷了威脅和粗暴地對待之後,他仍舊渴望來自那個人的安慰。
【滾開!】他不知道是誰對誰吼出這句話。他只知道薄荷味倏忽間消失了,有誰将他支起抱在懷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安穩的,清新的,類似雨後香樟的氣味。
☆、Chapter25
當羅恩再一次睜開眼睛,身邊只有赫敏一人。她顯然累壞了,難得的耷拉着眼皮,羅恩從未見過赫敏這麽沒活力的樣子。
【羅恩,你醒啦。】她亂糟糟的棕色頭發從床單上撤離,【我們都很擔心你。】
【我也很擔心我自己。】羅恩苦笑着擡起被包紮成木乃伊的右手,【期末考試可怎麽辦呢。不過…哈利呢?】
【噢,哈利他…】赫敏的樣子有些局促,【他的身體出了些狀況……就是你倒下之後,他的氣味被激發了,現在他還在昏迷當中。】
羅恩睜大了眼睛。多虧了馬爾福,現在他對于這類事的了解恐怕比赫敏還多。氣味需要強烈的情緒或者欲望激發才能得以釋放,哈利當時一定非常擔心他,也許還非常憤怒,他回想起那句【滾開!】該是哈利對馬爾福說的。
【馬爾福……呢?我的意思是…那個害我變這樣的家夥哪去了?】羅恩故意做出輕松的樣子。
【我不知道。你被海格抱走之後,哈利揍了他一拳,之後我們都沒再看見他。】
【噢。】羅恩低下頭,這很好,沒錯,再好不過了。
【你得注意休息和清理傷口,諾伯的牙齒是有毒的。這一周你最好都待在龐弗雷夫人這兒。】赫敏說。
【可能吧。】羅恩聳聳肩,突然想起什麽,【赫敏,看來只能麻煩你或者哈利寄信給查理。】
【沒問題。】赫敏左右張望,【你把信放在哪裏?】
【我夾在《有關近代巫師的一切》裏。遭了,那本書一定還在小屋的桌子上。】羅恩不小心扯着傷口,龇牙咧嘴地說,【沒事,你先去上課吧,記得幫我請假。】
赫敏走後,羅恩才意識到這個場景是多麽熟悉。上一次,他也是因為馬爾福才躺在這裏,只不過那一次傷的是左手。毒液使他的手臂有些發綠,在它恢複原本的顏色前,他可不敢去上課,同學會懷疑傷口的來源的。
門靜悄悄地打開了。夕陽映照在地面上,顯出安詳的金紅色。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正站在門外,金色灑在他的肩膀上。
羅恩支起身體。
對方輕咳了一聲,不自然地。他手裏拿着一本書。
【我想這是你的。】他走到他身邊,似乎想将書遞給他,卻在注意到他傷口的剎那止住了動作。
那只手停在半空。羅恩擡起頭,撞進對方的眼睛,那種他熟悉的,冷漠的,卻又隐約透露哀傷的灰色。
他沒有說話,只是緩緩伸出左手,接過那本書。
【你沒有偷看對吧?】羅恩翻開書頁,那封信安靜地躺在兩位叫湯姆的巫師介紹之間。
【我知道裏面有什麽。】沉默了許久之後的回答。羅恩笑了一聲:【你沒有資格威脅我,也不可以去告發,我可救了你呢。如果你敢去告密,我會考慮把諾伯的毒液分你一點。】
【那不是我的本意。】
【什麽?】
【我是說…威脅,】對方的吐字變得異常艱難,【還有粗暴地對待你…這些都不是我的本意。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從沒有打算這樣結束這段關系,不對,應該說——】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沒有打算結束。我來就是想告訴你,這不是結束。】
羅恩靜靜地望着他。他的父親和馬爾福的父親不對付了那麽多年,他曾聽父親抱怨過無數次:馬爾福家的人永遠學不會道歉。雖然【這不是我的本意】不如【對不起】動聽,但不知為什麽,他直覺這是他聽過的最真誠的歉意之一。
他說,這不是結束。
【不是結束,那是什麽呢?】
對方沒有回答。他将手伸到袍子的口袋裏,掏出一張糖紙,羅恩認出那是他在聖誕節夾進書裏的那張,對方一定翻開過書了,可他沒拿走他的信,卻拿走了糖紙。
對方将糖紙放在床頭櫃上,又從口袋裏掏出許多糖果,羅恩一下子就認出都是來自蜂蜜公爵的新品,還有他最喜歡的果汁奶凍球。
【我不是故意要翻開你的書……好吧,我是故意的,我那時還在猶豫要不要上交那封信。當時我心情很糟…因為你受傷了,我以為即使你醒過來,也永遠不會想見我。】他閉了一會眼睛,【我以為徹底結束了。直到我看見糖紙,我想我會再試一次,只一次。】
【是你說的,我們只是适應期夥伴。】羅恩低下頭,小聲嘟哝着,他知道馬爾福聽見了。
【不再是。适應期結束了。】晶亮的糖果被溫柔地堆進他懷裏,【我定義過一次我們的關系,現在輪到你。】
羅恩眨眨眼睛。他已經聞見糖紙之下散發的誘惑的香甜。奶油、椰子、蜂蜜、巧克力……令他差點忘了與一個馬爾福在一起并非只有甜蜜,還有危險與謊言。
【對不起,我沒辦法。】羅恩躲避了馬爾福的目光。
【為什麽。】
【別問了好嗎?我不知道。】羅恩躲避對方直白的視線,【我們是不一樣的人,從裏到外都是,分院帽和我們的姓氏已經說明很多了……不是嗎?】
他不懂得內心在糾結什麽。如果說以前他還可以自欺欺人,在經歷了這一切之後,他怎麽還能騙自己,格萊芬多……和一個斯萊特林?
溫暖的夕陽逐漸在沉默中冰凍成一幅畫。
【我明白了。我不會再來。】那個聲音也迅速冷漠下去。
伴随着漸行漸遠的腳步聲,羅恩把自己狠狠砸在床被間。沒錯,這才是斯萊特林的馬爾福,他對他而言已經失去價值了。
除了危險與謊言,使他恐懼的大概還有羞恥。當馬爾福請他定義他們的關系時,羅恩驚訝于內心最初一瞬的快樂,它被掩蓋得很好,但也劇烈與真實。
可他仍記得馬爾福邀請他作為夥伴的理由。他不會忘記一直以來馬爾福只想要【方便】,而不是【喜歡】。
理智在最後一刻提醒了他,馬爾福想要的定義與他是不一樣的。
說到底,他們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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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被調回羅恩旁邊時仍然沒有醒來。盡管龐弗雷夫人說她已經注射過藥劑,羅恩還是敏銳地從空氣中嗅出片縷香樟樹的氣息,令人感到清新、安逸與喜悅,屬于春天,一如哈利帶給朋友的感覺。
哈利重新睜開眼睛時,羅恩正在吃赫敏送來的晚餐,不用說,海格小屋的聚餐泡湯了。
【羅恩,你感覺怎麽樣?】這是哈利戴好眼鏡後說的第一句話。
【還不錯,】羅恩擡起發綠的右手臂示意哈利,【恭喜你哈利,你從今天開始正式進入适應期了!龐弗雷夫人幫你申請到一個月的抑制劑,因為你是魁地奇選手,他們非常重視你的氣味問題。】
哈利尴尬地抓抓頭發:【這感覺很奇怪。我自己聞不太出我有什麽味道。】
【你是香樟樹的氣味。】
【你怎麽知道?羅恩?】赫敏疑惑地說,【難道你也……】
羅恩被嘴裏的面包嗆到:【不不,沒有。是……龐弗雷夫人告訴我的,我想我還沒有……】
【我很好奇你會是什麽氣味。】哈利坐在床邊晃着雙腿,微笑着說:【到時候如果你需要抑制劑,我可以分給你。】
羅恩只好點頭。他暗地裏希望這個話題盡快結束,他的願望實現了,不過新話題依舊很糟糕。
【馬爾福這回切切實實看見諾伯了,我們必須盡快行動,最好今晚就把信送出去。】
【遇見他實在是倒黴。其他的斯萊特林也不像他那麽招搖。羅恩,他還害你被咬傷。當時你真不該撲上去的。】
【如果是他被咬,我們才是徹底完蛋。現在是我,而我救了他,我想他不會繼續搞破壞了。】
哈利和赫敏一致懷疑羅恩所言的真實性。最終三人約好讓海德薇把信送去給查理。他們将信裝在莫麗的乳脂軟糖禮盒裏,惑人耳目。
斯內普要偷走魔法石的事懸而未決,種種證據顯示他可能在為伏地魔做事,他們暗示過麥格教授,可那無濟于事。
【根本沒有人相信我們,這可怎麽辦呢?】赫敏說。
【相不相信不重要。】哈利說,【重要的是,我們要在他動手之前把魔法石弄到手。】
☆、Chapter26
羅恩堅持認為這之後的事情就不必贅述了,《哈利波特和魔法石》裏寫得清清楚楚:哈利、赫敏和他進入了由三頭犬守護的活板門,他們吓退了魔鬼網,抓住了飛鑰匙,他和赫敏分別完成了巫師棋和推理的關卡,而哈利成功從被伏地魔控制的奇洛教授那裏奪回了魔法石。
而現在,就在霍格沃茨年終的宴會上,鄧布利多宣布他與哈利、赫敏還有納威總共為格萊芬多贏得170分,獅院獲得了七年來都被斯萊特林霸占的學院杯。
直到歡呼聲充斥着他的耳朵,羅恩仍然有一種在做夢的幻覺。他,通過了麥格教授的巨型棋盤陣——和哈利、赫敏他們一起為學校作出了卓越的貢獻,他的哥哥們正在格萊芬多的長桌前四處宣揚這件事,他們的紅頭發被擠得亂糟糟的。
斯萊特林長桌前的掌聲并不熱烈,甚至可說虛弱。在等待鄧布利多宣布用餐前,羅恩就被西莫和另一個金頭發的同院女生包圍着,被要求講述巨型棋盤陣的事。換做是以前,他絕不會放過任何展示自己的機會,但今天,他卻有些興致缺缺。
【哈利,為什麽鄧布利多和尼可勒梅要毀掉魔法石?】恰逢簇擁在哈利身邊的格萊芬多學生不解地提問,羅恩止住話頭,将身子湊近哈利。
他也不明白這件事。
【鄧布利多對我說,死亡并不是一件值得怕的事,對于清醒的人來說,它是一場偉大的冒險。不論是時間還是金錢,人們想要的總是對他們最沒好處的東西。】
【時間和金錢怎麽會是沒好處的東西。】西莫嘀咕道,【只要有時間和金錢,你什麽都可以得到。】
羅恩覺得,以他和哈利,以及其他學生的年紀,還不足以明白鄧布利多的話。如果連時間和金錢都沒好處,什麽才是最值得珍惜的東西?
羅恩下意識望向上空挂着綠色旗幟的長桌。奇怪的是,他找了很久,都沒有看見那個人。帕金森和那人的兩個跟班坐在一起,可是沒有他,沒有。
羅恩絕不認為馬爾福的缺席是因為自己。因為沒過多久,馬爾福父子就在鄧布利多的示意下從教師坐席一側走上前來。
【馬爾福先生打算為斯萊特林學院捐贈一批最新的光輪掃帚,同時邀請專業的魁地奇教練為他們訓練……】哈利邊聽鄧布利多介紹邊撥亂他的頭發,【這下好了——伍德不能安心畢業了。】
【他那麽努力了,真可憐。】赫敏嘆了口氣。
【我也很可憐。】哈利低聲嘟哝。他湊近羅恩說:【你不覺得這樣做背離了學校舉辦魁地奇比賽的目的?想想,你并不是靠勇氣、能力、團結贏得比賽,而是靠比競争對手更強的設備和教練?在霍格沃茨?】
羅恩懂哈利的意思,這裏是學校,而不是殘酷社會,格萊芬多們只會敬佩那種靠實力領導隊伍的英雄,可他還是在鄧布利多與盧修斯馬爾福結束發言後鼓掌,哈利他們也是。
【伍德并不是完全沒希望在畢業前贏一次。我們還有你呢。】羅恩安慰道。哈利微笑了。
【這次的捐贈将以我的兒子——德拉科馬爾福的個人名義進行。】
盧修斯馬爾福最後的宣告迎來斯萊特林學生熱烈的掌聲,其他三個學院則議論紛紛。
【等等——】鄧布利多伸出右手,餐廳裏頃刻間安靜下來,【小馬爾福先生似乎有話要說。】
德拉科穿着合身的白襯衫和黑色西裝,胸口別着綠寶石的蛇形胸針,他的頭發被整齊地向後梳起,露出清朗的眉目。羅恩不确定,當他走向鄧布利多時,是否看向了他的方向。
盧修斯馬爾福似乎顯得有些疑惑,不過他唇角的笑容不變,稍稍移身,令德拉科站在學生們的正前方。
【希望他不要跟他爸爸一樣,吹噓足足六分鐘,我已經快要餓昏了。】西莫說。
【我…只想糾正一點,】明亮燭火下,馬爾福灰色的眼睛被映照出璀璨,【專業教練的課程并非只針對斯萊特林開設,】他停頓了一下,【而是向四個學院的隊伍開放。以後,我們還将考慮在校內開設魁地奇社團,讓所有感興趣的學生都能體驗專業課程,從而為四大隊伍挖掘更多人才。】
盧修斯馬爾福臉上的神情有一瞬間僵硬,而鄧布利多終于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他率先鼓起了掌。
格萊芬多的長桌前,随着韋斯萊雙子一聲響亮的口哨,也爆發出熱烈的掌聲。獅院的導火索亦點燃了剩餘三個學院。
【老實說,這回他做得不賴。】哈利由衷地說。鑒于他對馬爾福的态度,這已經是極好的稱贊。不過他堅持:【可我不會因此就立刻對他改觀,那畢竟是馬爾福,誰知道他是為了什麽才這麽說的呢?】
【也許是因為他想進魁地奇隊,他不想輸給你。】赫敏說。【可是他的能力還不夠,只能用金錢通融。不過就算如此,他并不需要為其他三個學院着想啊。】
【羅恩,你怎麽想?】
羅恩切牛排的手一頓:【不管是誰,只要是好消息就行。我們不該有偏見,否則不就跟那群斯萊特林沒區別了?】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這裏。在年終宴會開始前,他滿腦子都是鄧布利多會怎麽懲罰他們的擔憂、期末考試成績,可現在感覺更糟。多數時候,他不是情緒敏感的人,在病房結束與馬爾福的對話後,他把一門心思都放在和哈利他們的冒險上,不敢想別的任何事情。現在想來,這何嘗不是在逃避。
酸澀的感覺遲到了,卻沒有缺席。它悄無聲息地侵襲進來,所有的細節又複活。羅恩發覺自己在整個宴會上都糾結着那個最開始的問題:他最珍惜的東西是什麽呢?會是愛嗎?他懂給爸爸媽媽的愛,哥哥和妹妹的愛,但愛裏,可以包容他那份模糊而懵懂的喜歡嗎?
然而思考根本沒有意義,因為他已經拒絕了。等到羅恩回過神來,他已經和哈利分開,走向另一條走廊。
【我不明白你這樣做的意義,德拉科。希望你沒忘了我說過的話。】
羅恩止住腳步。他的神經繃緊了,他望向走廊晦暗的角落——那個常年無人的獎品陳列室,又盯住自己腳上的鞋子。
【如果你一直這樣行事沖動,以後也難當大任……他很有可能回來。】
羅恩半邊身體沉在陰影裏。盧修斯馬爾福的聲音與他印象中不太相同,褪去了在餐廳時的圓潤腔調,轉為嚴肅與冷漠。
擔當什麽大任?【他】是誰?他有好多疑問,然而之後他再也沒聽見任何動靜,對話中的另一人像是從未存在過。他轉身想走。
【韋斯萊?】
羅恩猛地轉頭。馬爾福還維持着開門的動作,他的臉色十分蒼白。
【你在這裏做什麽?你……】一支華麗的魔杖輕輕敲打在馬爾福的右臂,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德拉科,忘了我告訴你的?不要和韋斯萊家的人混在一起。】羅恩意識到灰色眼睛正無聲的打量他,【他們不值得。】
小馬爾福的臉愈顯蒼白。
這是羅恩第一次直面盧修斯馬爾福。他驚訝于這個人對自己家族的惡意。盧修斯沒打算為他停留,他将魔杖放進衣袋:【我該走了。不需要我囑咐你別跟偷聽者一道回去吧?】
【我沒有偷聽!】羅恩挺直了腰板。
【沒所謂。】他将手掌下壓,做出止聲的動作。淺淡的目光在羅恩的紅發上繞了一圈:【韋斯萊。】金發男人以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語調喊出他的姓氏,随即冷笑一聲。
【我走了,記住我說的話。在學校遇到什麽狀況,随時聯系我。】他戴上帽子,再次若有似無地瞥了羅恩一眼。
【好的,父親,再見。】
【我沒有偷聽,只是碰巧經過,信不信由你。】盧修斯走後的沉寂令人煩躁。終于,羅恩主動打破了它。【我該回去了,再見。】
【等一等。】
馬爾福抓住了他的手腕,又迅速松開。
【……什麽事。】
【我相信你。】
毫無防備地,心被一只小錘敲漏了一拍。羅恩不自然地背過臉去,他以為在那天之後,馬爾福再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話。一種輕緩的、似乎含着感情的語氣,讓他再度陷入困惑中。
羅恩靠回牆壁上。【今天你做得很棒…額,我是說有關魁地奇社團的事。】
馬爾福輕笑了一聲,羅恩看出他也在嘗試着放松身體。他雙手插袋,同樣靠在獎品陳列室的牆壁上,站立在羅恩身邊。
惬意在氣氛中漲潮。不到一周前,他們也像這樣,在擁吻後肩并肩抵着牆壁,享受一小段的閑聊。
【如果我真的辦成這個社團,你會來參加嗎?】
身邊的人在抛出一個問句後低下頭,躲避了他的目光。
【會,我會。我想會很有趣,】羅恩舔了舔嘴唇,一種焦躁地想要驗證什麽的感覺在發酵,他卻還沒抓住——【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曾經幻想過我是——】
【擊球手。】
【擊球手。】
【對。】羅恩笑着聳聳肩膀,【而你說你想做找球手。】
對方直視他,緩緩點頭。那種感覺愈發強烈。
【馬爾福——】
【……怎麽?】
【你為什麽想這麽做?這不像你。】
【怎樣才像我?】良久,對方低笑了一聲,那笑聲卻顯得黯然,【永遠只考慮自己,你眼中的我就是這樣?】
羅恩深吸了一口氣。在這平靜甚至可說酸澀的空氣中他的心跳卻劇烈起來,某個答案正呼之欲出,而他需要抓住它。他将身體湊上前去,注視馬爾福的眼睛。
【你這麽做是因為我嗎?】
對方顯然還沒從他突然靠近的震驚中走出來,那雙光華淡淡的眼睛如同湖泊,忙着驚慌地擺正他的倒影。
【告訴我實話。拜托了,馬爾福。】
今年發生了很多奇妙的事,在給查理的信中羅恩如是寫道。曾經他以為那就是結束。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徹底明白,自己一直以來不願直視渴望的原因,不是懼怕馬爾福不是對的人,而是懼怕他做那些親密的舉動時,并不懷着與他同樣的心情。
回顧種種細節,他恍悟自己在這段奇妙的相處中,甚至一次都沒有主動過。如果他的心意都沒有完好的傳達給對方,那麽對方的呢?憑什麽不鼓起勇氣問清楚就拒絕呢?
不同于那個迎來契機的夜晚,今晚的獎品陳列室有些悶熱。恍惚中,他聽見那個人說:【我只是想向你證明,我們并非完全不一樣。而你拒絕我的理由——】
【并不成立。】
【所以…你可以這麽想。】
想我是為了你。
☆、Chapter27
自從魁地奇賽之後,他們已經分享了好幾個吻。
但毫無疑問,當羅恩再一次近距離端詳德拉科顫動的睫毛時,他的心還是跳得厲害。他嗅見清甜的玫瑰與薄荷萦繞在獎品陳列室的燭火周圍,而燭火正輕輕搖晃,曳舞夏夜暧昧的空氣。仔細感知了這一切後,他快樂地閉上眼睛——學着對方的樣子,全身心投入這個輕柔的吻。
視覺被關閉,濕潤的觸感浮在他嘴唇上。在經歷了如此多的戲劇沖突之後,他們都知曉這将是一個充滿感恩的、仔細的吻,彼此都不趕時間。羅恩安靜地等待着對方銜住他的上嘴唇淺啄,再用他的嘴唇包裹住他的,從嘴角輕輕吮到唇珠,接着,輪到他對對方做同樣的事。
在兩片唇瓣短暫的分開之間,流動着泛癢的鼻息。他們的額頭靠在一起。羅恩小口呼吸着,雙手環上對方的脖子。德拉科垂下眼睫,再次覆上來。這一次,他将舌尖探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