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畫壁

大約情到濃時,元禁真總算放過了快長針眼的貓貓狗狗,抱着苗殷進了卧房。

陸酽情連忙跳下來,将狗籠子打開,讓朱湛跟她一起跑。

朱湛今天撒嬌賣萌,滾進苗殷懷裏,偷偷吸了不少靈氣,斷腿也好了。他連滾帶爬連忙出來,開玩笑,他往苗殷懷裏鑽的時候,元禁真就想生吃狗肉了,再留在這裏,絕對很慘的。

一貓一狗跌跌撞撞跑到門邊,小貓陸酽情擡頭看着門把鎖,陷入沉思。

一貓一狗面面相觑。

朱湛:“汪……”你別看我,我夠不着。

陸酽情:“喵!”怎麽辦?門是關上的。

朱湛:“汪!”貓會爬樹,靠你了,兄弟!

陸酽情蹦起來,啪叽,摔在了地上。

朱湛:“……”

一貓一狗想盡辦法,陸酽情最後趴在朱狗頭上,朱湛使勁的立起來,終于夠上了門把手。

終于逃出寵物店,一貓一狗撒了歡往前跑,突然,砰的一聲,被彈了回來。

朱湛:“汪!!!”什麽東西?

陸酽情渾身炸毛,沖着符文呲牙:“喵!嗚喵!”元禁真這個臭王八!

身後一股吸力傳來,符文越來越熱,地面都是滾燙的,隐隐約約還聽見苗殷氣急敗壞的訓斥:“元禁真,你別弄我衣服,讨厭!”

陸酽情氣的喵喵直叫:奶奶個腿兒的,這男的什麽構造?這種時候,還記得抓貓抓狗啊?

符文滾燙,一貓一狗吱吱叫喚,又不甘心這麽回去。陸酽情費力畫了一張靈符,瞅準靈力最剩的地方,用力貼了上去。

她看不懂符陣的陣眼,憑直覺用在靈力最強的地方,竟然蒙對了。

靈符爆開,将符陣破開一道小口子,一貓一狗抓緊時機,連滾帶爬的跑了出去。

一離開寵物店,外面的世界驟然變了。

妖氣彌漫,濃如迷霧,苗一月木木的站在街道上。

朱湛:“汪!”是苗一月。

苗一月低頭,看見小狗,突然咧嘴一笑,伸手來抓。

朱湛本能的感覺到危險,也顧不上苗一月,和陸酽情逃命,又見到了苗殷的母親。

街道上,不論是真人,還是妖氣凝聚而成的假人,都伸直手臂,來捕捉他們兩個。

朱湛吓的魂飛魄散,戰戰兢兢的縮在後面,冷不丁被一個垃圾桶蓋住了頭,在裏面橫沖直撞。

陸酽情靈力耗盡,只剩最後一張靈符,突然身子一輕,被人抱了起來。聶疏照踢飛垃圾桶,抓起朱湛,縮回角落的符陣之中。

陸酽情:“喵!”

她看清聶疏照的臉,往他懷裏鑽了鑽。外面的“人”如同僵屍鬼魅,僵直着找了許久,找不到一貓一狗,又木木的離開了。

只有苗一月和苗母一直站在街道邊,愣愣的望着寵物店的方向。

突然,苗一月動了起來,目光一轉,多了幾分生氣。街道上的妖氣也瞬間散去,剛才還像鬼魅一樣的“假人”們,也正常起來。

“喵!”怎麽回事?

苗殷來了。

苗殷小臉通紅,拉住苗一月的手:“妹妹,你怎麽到這裏來了?”

苗一月輕輕的靠在她肩膀上:“姐姐,你今天怎麽這麽晚?媽媽擔心你,和我出來接你。”

苗母一臉慈愛,挽住長女的胳膊,三人一起離開。

在畫卷之中的世界裏,苗殷像一團明亮的火光,像畫卷之中的太陽,她走到哪裏,哪裏就一片祥和,生氣勃勃,和外面的世界一樣。

她離開之後,這裏又像之前一樣,妖氣彌漫。

聶疏照輕聲道:“這個靈氣化作的女孩,就是畫卷世界的靈眼。”

“喵!”我也看出來了。

聶疏照又道:“畫卷叫做水墨山水,我只在典籍上見過。元禁真是個天師,玄力超群,天賦卓絕,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将水墨山水激活,他把靈種放在畫卷之中,苗母和苗一月是苗殷最親近的人,讓靈種長成苗殷的樣子。”

“靈種成長的越完整,水墨山水也就越完整。”

“喵。”只有靈種有了獨立的人格,水墨山水才能變成完整的世界。

所以,元禁真要抓走苗母和苗一月,還有和苗殷有過因果的朱湛。

因為苗殷對朱湛有救命恩情,這是極為重要的因緣。

水墨山水就如同聊齋之中的畫壁,畫中自有一個世界。這個世界的中心就是苗殷,而元禁真就是世界的主宰。

“現在只有摧毀靈眼,才能打破水墨山水。”聶疏照忍不住慢慢捋了捋小貓的背,柔聲道,“我先想辦法,讓你恢複原樣吧。”

“喵!”憑什麽呀?都是被卷入畫卷之中,她和朱湛就變成小貓小狗,怎麽聶疏照還是原來的樣子?

聶疏照聽出小貓的撒嬌意味,唇角勾起,笑了笑。

聶疏照帶着小貓小狗到了一處公園,找到一棵老榕樹,樹洞裏清晰的看見金世語和葉緋時正盯着往裏面看,滿臉焦急。

“聶疏照,找到小陸了嗎?”

二人異口同聲。

聶疏照還沒說話,朱湛先叫了起來。

“汪!”怎麽回事?就知道問小陸,他呢?沒人管了?

陸酽情看清畫外的世界,眼前一亮,驟然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她本來被聶疏照抱在懷裏,此時還緊緊的抱着他的脖子。聶疏照手掐在她腰上,等她站穩,才緩緩松手。

陸酽情不免面紅耳赤,耳朵都快起火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這裏就是水墨畫壁的入口。也就是真實與畫壁的連接處。你們兩個一進入畫壁,就被強行融入到畫中世界,出于矯正,會給你們安排最無能最微不足道的‘角色’,比如寵物店的寵物,以免破壞原本的世界。”

朱湛蹲在地上,望着自己的人手,痛哭流涕:“終于變回來了!我懂了,這裏就好像一個小世界,外來的人進入,就得角色扮演了。那你怎麽沒變?”

聶疏照緩緩搖頭:“我也不知道。我一進來,就是這樣,而且靈力比外面更充沛。”

他甚至能夠察覺,自己在本能的汲取畫壁中的靈氣。

“現在應該怎麽辦?”

“靈種有了苗殷的記憶,幻化成苗殷,這個世界也就是苗殷的世界。一旦苗殷的記憶出了問題,畫壁就會崩塌。”

陸酽情恍然大悟:“而最大幅度填充這個世界空白的,當然是對苗殷感情最深的苗母。”

夜幕降臨,聶疏照畫了一張入夢符,讓和苗母最熟的朱湛進入苗母的夢中。

苗母受妖氣影響,雖然木木呆呆,但神智還是清醒的。令人意外的是,她一直牢牢的抓着苗一月的手。

她們兩個的神智,相互依靠,被困在同一個夢境中。

朱湛連忙喊了一聲:“月月!你沒事吧?”

苗一月猛地擡起頭來:“朱湛!這裏是哪裏,為什麽這麽奇怪?為什麽,姐姐也在這裏?姐姐明明已經……”

苗母突然捂住她的嘴:“住口!不要胡說。”

苗一月的眼淚吧嗒吧嗒,砸在苗母的手背上。

苗一月慢慢拿開母親的手,含淚而笑:“我突然想起一句老話,叫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其實有的人,就沒肉,媽,你看你手背就沒肉,都長手心去了。”

苗母愣愣不言,嚴厲的轉過臉。

朱湛也沒和苗一月細說,說了只能徒增害怕,就粗略的說了一下:“那不是殷殷姐,是元禁真那個壞人造出來的妖物。”

苗一月問:“他就是我姐姐的男朋友,對嗎?”

“媽,你說的對,你看,你不喜歡我,他也不喜歡我。你生我是為了救姐姐,他接近我也是為了姐姐。”

苗母卻好像沒聽見,喃喃問朱湛:“她不是我的女兒?這怎麽可能呢?”

朱湛又細細的和她說了一遍:“阿姨,您知道的,人死怎麽可能複生呢?殷殷姐早就已經不在了。現在我們都被困在這裏,月月是普通人,時間長了,她的神智會越來越不清楚,就像街上那些游蕩的妖氣一樣,什麽都不懂,變得呆呆傻傻。您不救月月了嗎?”

苗母長嘆口氣,問:“你要我做什麽?”

朱湛拿出引夢符:“您是和靈種聯系最深刻的人,您拿着引夢符,強烈的呼喚靈種,她會入您的夢中來。您告訴她,她根本不是苗殷,打破畫壁世界,我們會保護您和月月,盡快理離開。”

苗母捏着符箓,望望自己的小女兒,再次嘆氣。

她的思念深厚,而又濃重,只是捏着符箓,輕輕說出苗殷的名字,作為母親的呼喚就濃厚的點燃了符箓。

在符箓燃盡之後的淡煙之中,苗殷出現在她的夢中。

苗殷雖是靈種而生,但她就是一個完全的“苗殷”。她不知是夢,看見苗母坐在地上,連忙把母親扶起來。

“媽媽,您怎麽坐在地上?地上多涼啊。又不穿襪子……”

她連忙轉身,去櫃子裏找了一雙毛襪,給苗母穿上。

苗母貪婪的望着她:“你是我的殷殷嗎?”

“你不讓我坐在地上,心疼我,還知道我的襪子放在哪個抽屜裏,你當然是我的殷殷了。”

苗殷粲然一笑:“媽媽,您今天怎麽這麽肉麻呀?您放心,我不會吃醋的,您愛我,也愛妹妹,我也一樣,我愛媽媽,也愛媽媽送給我的手足。您是不是被今天的新聞吓到了?您放心,我們是有愛的一家,怎麽會像新聞裏播的一樣?”

苗母頓時想起來了。

真的有這麽一回事。

有一天晚上,她看到一則新聞,親生弟弟買兇殺姐,而姐姐臨死前還在保護弟弟,骨肉相殘,慘不忍看。她吓的摔在地上,苗殷那時已經病的很重了,聽見響聲就跑進她房中,扶她起來,給她穿襪子,連說出的話都一模一樣。

苗殷出去給她倒杯熱水。

苗母早已經淚流滿面:“她就是我的殷殷!連這麽久的事,她都還記得,她不是殷殷,又是誰呢?”

朱湛急的冒泡:“不是,她是由您的記憶激活的靈種,您記得的事,她當然也記得。就算您一時想不起來,潛意識裏也是記得那些事的。”

苗母固執的把他推開:“她就是我的殷殷,殷殷也救過你的命,我不許你恩将仇報的害她。”

苗殷這時也回來了。

朱湛知道機會難得,連忙道:“阿姨,您不替月月想想嗎?她一直留在這裏,會有什麽樣的後果,您是知道的啊!殷殷姐是您的女兒,月月難道就不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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