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畫壁

苗母看向苗一月,又看看苗殷,目光一片悲涼。

突然,她下定決心,抓住苗殷的手,斬釘截鐵的告訴她:“殷殷!他要害死你,殺了他!”

苗殷看向朱湛,周圍的場景頓時變了。

畫壁世界就是“苗殷的世界”,苗殷就是世界意識,她一旦開始防備朱湛,朱湛就危險了。

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人,将朱湛制服,擡起來扔進一個黑乎乎的下水道裏。

地下髒水漸漸上漲,苗殷要把他淹死在夢中!

與此同時,引夢符爆燃,守在夢外的聶疏照猛地睜開眼睛。

“出事了!苗殷要殺了他。”

聶疏照毫不猶豫,重新畫符:“我入夢去救他。”

“我和你一起去。”

二人入夢,畫了靈符尋找朱湛,眼前景象又變,只見苗殷拉着苗母的手,坐在秋千上。

苗殷戴着帽子,頭發已經全剃光了。

“這好像是苗殷臨死前的記憶。”

苗母抱着女兒,滿心哀痛:“殷殷,假如這世上有一種辦法,能讓我女兒活下來,不管是什麽,我都會去做的。”

苗殷臉色蒼白,輕輕搖頭:“我可不想這樣。我想媽媽快點忘記我,你又不是只有我一個女兒。媽媽,你答應我,以後和妹妹好好的,好不好?”

苗母哭着不說話。

她的确有兩個女兒,可只有苗殷一個,是她的心頭寶。

苗殷還穿着病號服,要去接受治療。她不想苗母再去醫院。

“媽媽,我走了,這個療程結束,你再來接我好不好?你也有自己的事啊,不要只為了女兒活着,好不好?以後啊,你也找個老伴兒,和他一起鬥鬥嘴,買買菜,過舒心的日子,別再為女兒操心了。”

苗母拼命搖頭,卻拗不過苗殷,眼睜睜看着她離開。

整個世界都是黑白的,這是苗母最後一次見到苗殷,她沒能走出醫院。而苗母去醫院也沒有接回心愛的女兒。

這是一個秋天。

整個夢境之中,都是桂子的香氣。這就是苗母對女兒最後的記憶,濃烈的、醞釀出的悲意就像秋日的桂子香氣,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陸酽情和聶疏照緩緩走在夜風之中,兩旁的桂花樹越來越多:“奇怪了,苗殷已在彌留之際,元禁真為什麽反而沒有出現?他能費盡心思替苗殷塑魂,這時候怎麽可能不留在她身邊呢?”

聶疏照也察覺不對,此時,靈符終于找到朱湛的信號。

朱湛像條野狗一樣,從下水道裏爬出來,頭上還有一只癞□□。

他欲哭無淚的癱在地上,兩眼失神:“好臭,嗚嗚……我不幹淨了,我不幹淨了……”

真的好慘!

陸酽情拼命憋笑:“別想了,我們這是在夢裏,你知道的,這都是假的。快別想了吧?忘了這一切,你還是最靓的崽。”

朱湛失魂落魄,剛要開口,苗母突然出現,身後還跟着元禁真。

元禁真笑了笑,一伸手,眼前的夢境之門就被關上了。

“幾只臭蟲在畫壁裏跑來跑去,我還想着,費勁捏死。沒想到,你們自己跑到夢境中來了。”

他一伸手,從虛空之中抽出一把妖氣纏繞的青龍偃月刀來。

“你們知道嗎?這夢境之中,我就是主宰。可以随意主宰任何人的生死,也能随意造出任何武器。”

他一揮手,妖刀迸發出毀天滅地的威力,聶疏照只來得及将陸酽情攬在懷中,而朱湛就像灰太狼一樣,被妖氣拍飛了。

朱湛:……終究是他承受了所有!

陸酽情布開靈氣,将兩人護在中間,聶疏照放出自己的意識,在夢境之中搜尋苗殷。

夢境只能從內打破,元禁真不可能自己動手,眼下能破開夢境的,只有苗殷的意識。

陸酽情苦苦支撐,口中胡說八道,擾亂元禁真的心神。

“你這個渣男!”

元禁真:?

陸酽情繼續大罵:“你要是這麽喜歡苗殷,她生病的時候,既要安慰母親,又要照顧敏感的幼妹,怎麽不見你出來?現在她人沒了,你裝什麽情深似海?”

元禁真動怒,澎湃的妖氣像一場海嘯,将二人裹挾住:“你知道什麽?我當時離開,是為了和她長相厮守,我若知道她堅持不下去,早就動手了!”

陸酽情發現了華點:“動手?你做什麽?”

元禁真冷道:“和你沒關系。”

陸酽情:“哼,我知道和我沒關系。我就是想知道,你辛辛苦苦,不惜堕為妖魔,用靈種種出來的這個人,真的是苗殷嗎?”

元禁真緩緩垂下眼皮:“你說這些,都是沒用的。她有苗殷的全部記憶,也繼承了苗殷的情感,她就是我的苗殷。”

陸酽情學他的樣子,趾高氣揚的冷笑一聲:“這世上,有人或許有通天徹地之能,能讓滄海填為平地,能讓桑田隆為高山,可即使是這樣的能人,也不能讓一個早就魂飛魄散的人,死而複生!”

元禁真心神一震,手中的偃月刀化為虛無。

“你怎麽知道?”

那時他找到一個法子,能夠為苗殷續命,但必須去山上找到雷神木,才能回來施法。

可等他回來時,苗殷已經沒了。不僅如此,他用盡辦法,為苗殷招魂,卻沒有找到。

她的魂魄消散,已經不存在了。

陸酽情翻了個白眼。

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嗎?

“假如她的魂魄還在,你何必千辛萬苦用靈種來種?只消将她的魂魄與妖氣融合,就能讓她化作妖鬼,長長久久的陪在你身邊了。”

陸酽情趁熱打鐵,繼續往他傷口上撒鹽:“你就沒想過,苗殷就是不想再和你糾纏,才自願魂飛魄散了嗎?”

“胡說!”

元禁真定住心神,一柄更大,妖氣更濃厚的青龍偃月刀出現在他手中:“這裏就是我和苗殷的淨土,任何破壞淨土的人,都會死。你該擔心擔心自己了,會魂飛魄散的人只有你而已!”

妖氣再次侵襲而來,陸酽情靈力耗盡,奮不顧身的抱住聶疏照,擋在他身前。

妖氣卻突然平靜下來,散了開去。

苗殷滿眼是淚,站在三人中間。

“阿真,你回來了?”

元禁真大為震動,緩緩的伸手,不敢去摸苗殷的臉。

他知道了,她已經恢複了全部的記憶。

苗殷輕柔的笑笑,抓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你知不知道,我這短短一生,唯一後悔的,就是沒能最後再看你一眼。”

元禁真:“殷殷……”

苗殷:“別再強求了,讓他們走吧。”

她心念一動,夢境已經破開,幾人出現在畫卷出口。

漩渦之外,一個青年男子身着白色道袍,正在做法。他靈力純淨,符劍金光已經強行突破畫壁,絲絲縷縷的金光侵入畫壁之內。

畫壁出現了絲絲裂紋。

苗殷:“出口就在眼前,你們走吧。”

苗一月毫不猶豫,第一個離開了畫壁。

元禁真凝結妖氣,還想動手:“殷殷別怕,沒人能破壞我們的世界,我現在就動手,殺了這個多事的臭道士。”

苗殷按在他手上,默默垂淚:“阿真,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死了,我不想你付出這麽大的代價,去強求所謂的死而複生。當年,是我偷了你的符咒,趁你離開,自己魂飛魄散的。”

元禁真臉色慘白:“為什麽?你真的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苗殷緩緩點頭:“我想和你長相厮守,但不是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我知道了,你要用邪術,用我血親的命,為我續命。我怎麽可能願意?”

元禁真反問:“你為了所謂的親人,要放棄我?”

苗殷搖搖頭:“你怎麽不明白呢?我選擇親人活着,也選擇了你啊。既然是邪術,怎麽可能沒有代價呢?你明明是最有天賦的天師,我不想你走向邪路。我對天師術法一竅不通,但你既然能為我續命,如果我的魂魄還在,或許你還會做出更瘋狂的事。”

所以,苗殷選擇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用魂飛魄散這種慘烈的方式,去挽救自己的愛人。

但元禁真依然找到了畫壁,用了這麽多年,重新創造了一個“苗殷”。

符劍驟然發難,闖入畫壁之中,陸酽情握住符劍,刺入元禁真胸口。

他和苗殷的意識對立,早就不行了,被符劍重創,幾乎就要魂飛魄散。

苗殷滿眼都是淚,将元禁真扶住,跪坐在地上:“阿真,別怕,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畫壁要塌了。

朱湛:“我們快走吧,畫壁就要支撐不住了。我可不想永遠被困在畫壁裏。”

他伸手去扶苗母,苗母神色凄婉,木木的跟着他走,卻在踏出時,猛地将朱湛往外一推。

她再次回到了畫壁之中。

畫卷之中,火舌吞噬一切。苗殷抱着元禁真,明知他就要魂飛魄散,卻還想為他擋住火苗。

苗母一直靜靜的望着自己心愛的女兒,眼中竟然帶着笑意。

朱湛心驚肉跳,難以控制的看向苗一月。

苗一月卻轉過臉,再也不看畫卷之中,母親殘缺的臉一眼。

畫卷很快就燒沒了。

朱湛送苗一月離開,她神色恹恹的,再沒有來時的神采飛揚。

朱湛有滿腹安慰的話,在這種情形下也是徒勞。

“月月,你真的不留下來嗎?”

苗一月勉強笑笑:“不了。我大學同學開了一家工作室,讓我過去幫忙,工資開的可高了,我才不留在這裏呢。”

動車就要開了,苗一月上車前,抱了抱朱湛。

“別為我擔心了,我早就知道了,媽媽不是特別喜歡我,也不對,她是一點也不喜歡我。但最起碼,我還有姐姐。姐姐當年是為了不讓元禁真用我給她續命,才自戕的。她一直愛我,保護我,朱湛,對我來說,姐姐愛我,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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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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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苑喜歡席秋舫,少時藏在心裏,直到他的白月光消失後,席秋舫溫柔的向她求婚,才有了名正言順站在他身邊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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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秋舫:我這一輩子,只喜歡不喜歡我的女人(狗頭

追妻火葬場追不到系列

男主文案:

新武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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