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喬山影視公司的會議室內陸陸續續地有人走進來。
《巨塔》電影劇組的導演、總制片、主編劇、編審以及幾個主要的投資方齊聚一堂，大家落座之後，助理安靜地走過來給大家分發劇本和評估結果，大家拿到手之後開始相互小聲地交談。
江師豔坐在左手邊第三位，她的對面是投資方，等大家都坐定了，還有一個位首的位置空着。
那是這部電影最大的投資方，所以就算已經到了會議時間，也沒有人露出不耐煩的意思。
《巨塔》的導演章龍側着頭跟江師豔小聲地讨論劇本，江師豔低着頭認真地聽他講話，偶爾回答幾句。
這一段時間，劇本的進展異常地順利。江師豔幾乎一氣呵成，提交過後審核的結果也很喜人。
這次就是最後一次确定劇本內容，項目确立後就可以開始招募工作人員和演員，組建劇組了。
“噔噔——”助理敲了敲辦公室門口，他走到制片旁邊小聲地告訴她那個資方馬上就到。
助理走後，會議室逐漸開始安靜了下來，大家的視線都似有似無地瞥向門口，都在好奇來的是誰，這麽大的面子。
随着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一道高瘦的身影出現在會議室的磨砂玻璃門內，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按住門把手，緩慢地推開了門，視線向上，程鴻一張年輕英俊的臉暴露在大家的視線之中。
他穿着一身得體的西裝，輕輕掃視了一下會議室，在江師豔的方向短暫地停留了一下，然後不卑不亢地沖大家微微鞠了一躬：“對不起，路上堵車來晚了。”
“沒關系沒關系，程總先做。”制片站起來迎他坐下。
她以為來的就是一個項目負責人，沒想到來的竟然是程氏的總裁！
這可是程鴻，就算程氏之前不在娛樂圈發展過産業，但是她作為制片，結交過不少商場大佬，，也對業內有些了解。僅僅花了兩個月，程鴻以雷霆手段解決了程氏之前出現的走私危機，從程老爺子手上完全接手了程氏，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掌權人。
以前看他年紀小不以為意的人，現在都要對他另眼相看，多了幾分忌憚。
程鴻拉開椅子，一擡頭對上了江師豔的目光，江師豔很快就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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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一瞬間的訝異，她就想起來很久之前程鴻說過想要發展影視行業，還問過她有哪些看好的導演。
沒想到竟然是打着這樣的主意。
“咳咳，那我們就開始了？”制片說話。
劇本已經通過了好幾輪的審核，現在是在敲定最後的定稿，大家都比較輕松，改動并不大。
用章龍的話來說，就是已經很完美了。
之前的幾版大綱他總覺得差了一點兒意思，但是最近兩個月，江師豔像是突然開了竅一樣，整個寫作風格為之一新，每一處他都覺得很精妙，飽含着深刻的情感感染力。
但是江師豔本人的情況又有一些不太對勁，她和少和他交流，和之前充滿激情的樣子截然不同，雖然說她原本就是一個有些冷峻不近人情的人，而現在卻多了幾分沉重和蕭瑟。
章龍雖然擔心，但是也沒有什麽能夠幫助她的，只能盡快地推進項目進度。
整個會議上面大家公事公辦，江師豔和程鴻像是兩個陌生人一樣，禮貌地進行一些問答和交談，毫無異色。
知道會議結束，大家收拾東西準備去聚餐，江師豔剛剛要站起來，就被對面的程鴻叫住：“郭老師等一下，可以嗎？”
他撩起眼皮，擡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郭北山是她的筆名，他這樣喊，就像真的不認識她一樣，江師豔又坐下。
旁邊的章龍以為他還有問題，怕他為難江師豔，主動開口道：“程總，還有什麽問題嗎？要不然我一起留下？”
程鴻看都沒看他一眼：“不用，一點兒小事，我想和郭老師單獨談。”
章龍有些尴尬，江師豔沖他搖了搖頭示意不用擔心，他只好離開。
會議室只剩下了兩個人，江師豔擡頭：“你想談什麽？”
程鴻起身：“在這裏談私人的事不太合适吧。”
他居高臨下，眼睛裏帶着陌生和疏離。
江師豔用腳推開椅子，椅子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她站起來：“你要去哪裏？”
程鴻打開門，回頭看她。
江師豔跟上。
兩個人一前一後沉默地走了一路，程鴻領着她到了地下車庫。
他摁響車鑰匙，拉開副駕駛的門。
江師豔卻拒絕上去：“就在這裏說吧。”
程鴻也沒有強求，反手将門一甩，發出了一聲巨響，然後擡腳向她走去。
江師豔擡頭看着他，他毫不回避地直視她的眼睛。
她瘦了很多，但是看起來比那個時候有精神了。謝婉說她投入工作後恢複了很多，看來她說得沒錯。
“這兩個月你為什麽一直躲着我？”程鴻逼近她。
“你又為什麽一直來找我？”江師豔被他逼到車庫的柱子前面，背後只能緊貼着柱子。
“你說呢？”程鴻彎着腰，貼着江師豔的側臉，掀起眼簾從上而下地盯着她的眼睛。
他的呼吸噴薄在她的頸側。
江師豔別過頭。
她的身上散發出淡淡的牛奶沐浴露的味道，是她常用的哪一款，後來他也跟着用這一款。
程鴻閉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有些失控，露出了幾乎癡迷的表情。太久了，他已經太久沒有近距離感受到江師豔的氣味了，只能在她離開後維持着房子的樣子，躺在她睡過的床上，想像她在這裏，和他一起生活。
“為什麽搬走？”程鴻睜開眼睛。
“你說呢？”江師豔轉頭看他，“你又為什麽住在我家樓上？”
她在程鴻回來後就跟着謝婉搬去了她家住，後來她回想起那個吻，才理解了程鴻對她的感情一直都不單純。
程鴻抓住她的肩膀，看着她，表情又恢複了從前溫柔的模樣，眼中閃爍着點點亮光：“豔豔，我好想你。”
江師豔抿了抿嘴轉過頭，沒有說話。
程鴻抓住她的下巴将她強行掰正。
他手上動作很用力，江師豔吃痛地輕呼，但是他看着自己的的眼神又顯得格外脆弱，像是精神分裂一樣：“讓我看看你，我好久沒看過你了。”
他喃喃。
江師豔的眼睛突然紅了。
“你走吧。”她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程鴻搖搖頭：“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但是不能讓我離開你，這太殘忍了。”
看着他痛苦的樣子，江師豔突然扯了扯嘴角：“別搞得跟愛情電視劇一樣。”
程鴻愣住。
“我很累，只想休息一段時間。以後再見吧。”
他眼睛一亮，還有以後嗎？以後就可以嗎？
“好，好，以後見，以後見。”
他松開她禁锢的手，像個孩子一楊欣喜地站在那裏，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江師豔。
江師豔直起身，往旁邊退了一步。
程鴻的眼神又有一絲受傷。
江師豔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等一下，”程鴻拉住她的手，“我還沒有你的私人號碼。”
之前摔了手機後，她把電話號碼也一起換了。
“你為什麽不去問制片要？”江師豔挑眉。
“不是你給的，我就不要。”程鴻定定地說，手指摩挲上她袖子下露出的一截纖細的手腕。
江師豔甩開，程鴻情緒一落，看她拿出手機後，他又高興了起來。
“你直接告訴我就行了，我記得住。”
江師豔雙手抱胸，捏着手機甩了甩：“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程鴻完全被她拿捏住：“那你這樣才能告訴我？”
仿佛下一刻她說要星星要月亮，他都給她摘來。
江師豔眼神深邃，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最後還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低頭在手機屏幕上按了幾下。
程鴻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
“再見。”江師豔挂了打給他的電話，頭也不回地離開。
程鴻下意識跟上她，但是看着她的背影最終還是硬生生地停住，一直待到她離開視線範圍之內才離開。
程鴻開車回公司，助理在門口等他，一看見他就焦急地沖了過去：“程總您怎麽突然改了日程？劉總那邊約好了一直在等您呢。”
程鴻一邊大步往前走，一邊低頭看手機。
“最近心情還好嗎？”信息顯示已經發送了十分鐘，那邊的人還沒有回。
“叮——”
一條新消息發過來。
“程總，”助理在旁邊提醒，“會客室在那邊。”
“別煩。”程鴻皺眉呵斥，擡頭看了一下路，轉了個彎往會議室走，助理立馬閉嘴。
一轉頭又看見程鴻低頭看着手機笑得一臉蕩漾，立馬露出見了鬼一樣的表情。
江師豔回他：“挺好的。”
程鴻打開輸入面板，打了好幾個字又删掉。
反複了幾次，最後只小心翼翼地發出去一個中年人慣用微笑表情。
江師豔那邊回信息的手一頓，把手機合上。
和劉總談生意的時候，程鴻就把手機放在面前，時不時瞟一眼。
對面的劉總額角有些冒汗，他是不是不太耐煩？怎麽一直都在看手機。
他趕緊講解得更加投入，生怕自己的生意黃了，程鴻一直心不在焉，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鹹不淡地敷衍幾句。
可惜接下來一天，他都沒有等到回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