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心動溫度
☆、心動溫度
因為前天晚上沈井原在車上那句“你有我”讓商陸輾轉反側不成眠了好久,她承認自己曾想利用自己和沈井原的關系來報複一下段冰,但貌似最後總是不好收場。
況且抛開他們是怎麽認識的這件事不提,在他們相處這麽久的時間裏,沈井原雖然沉默寡言偶爾強勢霸道自私無理了點,但其它的方面對她都還不錯。錢叔肺病住院的錢是從他那拿的、家裏的空調是他裝的、現在的工作是他找的。他就像是一座她背後高大的山,她不斷的索取,他能給的都會給。
盡管現在工作要沒了,可是以後她會靠自己,打起精神來。
商陸拖着行李箱站在公寓門口,最後看一眼這個曾經讓她失去自我的暖巢,竟有一絲不舍。
不舍也要離開,這個地方總是會讓她不自覺的想到沈井原,想起他們之間無數個夜晚的溫存。況且戚樹過幾日來看她的時候,會起疑心的。
想到這,她走到樓道的窗邊,揚起手丢掉了手裏的唯一一把鑰匙…然後決絕的推上防盜門,将自己與這一室的虛無隔絕。
再見了,沈井原。
她轉過身,低頭下樓梯。
沒走幾個臺階,電話卻響起來,商陸看了一眼,竟是一串沒有名字的號碼,但她認得這個早被自己删出通信錄的號碼,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接起電話往樓下走。
“有事麽?”商陸問。
“下樓。”
商陸停住腳步:“你在樓下?”
那邊挂了電話。
商陸深吸了一口氣,看看手上的行李箱,再看看樓道裏的那扇窗戶,忽然有種逃課被老師堵了個正着的窘迫。
沈井原的黑色車子停在樓下,商陸硬着頭皮拉着行李箱從樓道裏走了出來,直到他的窗子落下,露出一張板板整整的俊臉,商陸才後悔今天搬家沒看看黃歷。
“不用這樣看着我…好吧,我是要搬走。”商陸別扭的口氣像是個翅膀硬了的孩子要脫離父母的掌控。
沈井原不再看她,表情是一貫的難以捉摸,只是推開了副駕駛的車門示意她上車。
車行至市中心的高級飯店,保安向沈井原的車子敬個禮,指揮他停進了車位,商陸随着沈井原下了車走進豪華的餐廳大堂。
大堂經理迎了上來:“沈先生是吧?人已經齊了,正在包房裏等您,跟我來。”
沈井原突然停住了腳步,轉身看向剛剛跟上自己步子的女人,沖她伸出了手。
商陸警惕的看着他伸來的手,像是初見時的怯怯眼神。
沈井原伸出的手又靠近她一些,眼眸在燈火輝煌的廳堂中閃着魅惑的光。
跟在這個男人的身後,會讓她感到安心,這是商陸從不願承認的一點。
她慢慢伸出手,最後被他一下子握在了掌心。
她被他拉着走向一個包間,飯店的走廊很遠很長,他沉穩的腳步聲中摻雜着她的淩亂,在空氣中回蕩,那手掌寬厚而溫熱,漸漸讓她冰涼的指尖染上了溫度。
經歷推開包間的門,立刻就有人站了起來,商陸一看,是新聞頻道的關主任。
沈井原拉着商陸在關主任對面坐下,關主任立刻笑逐顏開的跟身邊的陸昊說:“我說這沈制片怎麽遲到了呢?原來是去接美人啦!該不該自罰三杯?”
這就是關雷,進門半句不離酒,沈井原和他喝過一次。
陸昊看着商陸:“這不是我們組的小美女嘛?”
關雷定睛一看,還真是自己前兩天剛罵過的那個新人。原來如此,難怪一貫沒什麽交情的沈井原主動打電話組局請他喝酒,原來是為了這個丫頭。
商陸尴尬的笑笑,不知該說什麽好。她沒見過什麽世面,也不懂社交,然而沈井原卻是老手,他先是倒滿了三杯啤的,一飲而盡,後來又在關雷的掌聲中又幹了一小杯白的,這才開了個場子。
商陸從來不知道沈井原喝起酒來這麽痛快。
沈井原的新節目《舞動天後》收視率一直不錯,關雷似乎對沈井原的這檔節目很感興趣,三個男人席間相談甚歡,說着一些工作上的事,商陸就坐在那裏吃東西也不是說話也插不上嘴,很是尴尬。
關雷有點醉了,用酒杯指了指商陸說:“小姑娘,你也別光坐着呀,老陸你給她滿上!”
陸昊新開了瓶酒往商陸酒杯裏灌,啤酒沫子溢到了桌子上。
沈井原伸手擋住商陸正要拿起酒杯的手,放到自己的位置上,眼風掃過陸昊的臉,又看了看關雷,眉宇間的威嚴不可侵犯。
“她不會喝酒。”沈井原淺淺的笑,不着痕跡的将商陸的酒杯放到自己的位置。
關雷大笑:“沈制片這你就沒意思了啊,雖說在A市誰都得給沈制片面子,可今天商陸既然來了,她怎麽也得意思意思。”
關雷是在探沈井原和商陸兩人的關系。
陸昊大着舌頭連連擺手:“商陸…是…是我組員,我可不能讓你這麽欺負人啊老關!”
商陸也為難,喝一杯也沒什麽的,就要去沈井原那拿杯子,卻被他攥住了手。
沈井原在陸昊和關雷兩人面前對商陸做這樣的親昵動作,讓商陸有些不适應,但她知道他是在幫她,就任由他握着,聽見他寵溺的說:
“你不會喝酒,一會還要開車。”
關雷瞬間就明朗了,只知道商陸是走後門才進的臺裏,沒想到和沈井原是這層關系,看來以後自己說話還是得謹慎些為好,沈井原雖不是什麽狠角色,但得罪了他也夠關雷喝一壺的。
倒是陸昊真的喝多了,看不清形勢,便說:“我們商陸不能喝,沈制片你替她喝我就沒話說了!”
關雷在桌子下面踹了陸昊一腳:一腦子漿糊!
細細想想其實液态氨那個片子沒有采訪成功和商陸也沒多大關系,當時陸昊突然把杜宛和商陸兩人派去做別的新聞,商陸只能從命,關雷雖不知道陸昊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知道陸昊給商陸下了個套,畢竟是兄弟,關雷也只能順水推舟,賣給陸昊一個人情除掉商陸。
可這個王八蛋也沒告訴他商陸是沈井原的人啊!
關雷真想一腳踹死這個爛醉的漿糊!
沈井原說“好”,然後将商陸的那杯酒一飲而盡。陸昊一拍桌子,大叫了一聲“夠爺們”,然後又給沈井原的被子裏倒滿了酒。
沈井原舉起杯對關雷說:“這杯敬關主任,替商陸的不懂事道歉。”
商陸聽見道歉倆字,心裏莫名的抽痛。他居然為了她和這兩個家夥道歉。
關雷也将酒杯一飲而盡,陸昊卻又給沈井原倒滿酒,舌頭都伸不直的樣子。
沈井原依舊二話沒說擡手喝空了杯。
席間,商陸始終看着沈井原,他一杯一杯的被陸昊灌着酒,卻依舊面不改色,她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幫她,可能是為了席叔叔的一句照顧,他對她有一份責任在。這次商陸真的領情了,因為他的臉色越來越白,但臉上的笑容和穩重卻未減半分,像是一座誰也攻不下的高城深塹。
然而商陸卻躲在這堅固的城池下,相安無事。他的成熟和沉默,總能給她強烈的安全感,似乎無論發生什麽,只要站在他的身後,就不會害怕。
漫長而折磨的一場飯局終于過去,關雷搖搖晃晃的扶着陸昊出了飯店,沈井原在前臺掏出皮夾準備埋單,卻突然沖到了一旁的洗手間嘔吐起來。
商陸拿了一瓶礦泉水過來,不停地拍着他的後背問:“你還好吧?”
他的個子很高,單手撐在牆上,面色慘白。
商陸鼻子一酸,遞水給他,他仰頭漱了漱口,看起來不似剛才那樣難受了。
她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他也是喝成這個樣子,在夜總會裏的酒局,商陸被打扮得像個調色盤一樣,出現在包廂裏,菲姐親自過來跟沈井原推薦商陸,說她還是個雛。
有客人讓商陸轉一圈,商陸就轉了一圈,又有客人讓商陸唱個歌兒聽聽,商陸就點了一首歌唱。
商陸記得,那是首已故歌星肖伊的《咒》。
“誰的愛風幹了無奈,誰的心落滿了塵埃。”
“誰的淚,濃濃的化不開,誰的笑,一去不回來。”
她怯怯的唱了兩句,突然被一股力道拉了起來,那是商陸第一次看清沈井原的眼,深邃而憂傷。
後來與他相識之後,她也經常能看到那樣的眼神。他總是會莫名的對遠處出神,商陸能感受到沈井原是有着一種常人無法體恤的悵然,仿佛失去最寶貴的東西後,巨大的空洞的迷惘。
她有時會獨自臆想着沈井原總是陰陰沉沉的原因,或許是從小就不太快樂,她從未聽過他提過自己的父母...
或者在事業上收到過重創,她聽說他在跨足電視圈之前是商圈裏的纨绔子弟...
又或者,是因為一段死去的愛情。
商陸否定了最後一層原因,對于沈井原的印象來看,她實在是想象不到,沈井原會像尋常男子一樣去疼愛一個人...
...
沈井原單手撐着牆面,胃裏的翻湧感已經過去,商陸從恍惚中回過神來,上前扶住他。
商陸扶着搖搖晃晃的沈井原往車停處走去,突然想起自己根本沒有駕照,家裏的鑰匙又丢在樓下,于是問已經迷糊的沈井原:“你家在哪啊?”
沈井原意識不清的笑了笑,長腿無力的支撐在地面,步履淩亂的答道:“西藏!”
商陸嘴角抽了抽,果然是喝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