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幹柴烈火
蕭心月進牢房裏來的時候,便看見教主一臉郁悶地癱坐在她的玄鐵椅上。桌上的點心已經吃完了,唯剩半碗豆漿,還起了薄薄的一層豆皮。
她還沒進來,周珠英就有點小期待,希望是她,又怕是她。等她進來了,就忐忑地偷瞄了她一眼,然後又故作高冷地把目光移開。
蕭心月沒有錯過她這傲嬌的小眼神,問:“怎麽還剩下半碗豆漿?不好喝?是誰說浪費食物可恥的?”
周珠英被她說得心虛,打算亡羊補牢,蕭心月卻故意倒了那半碗豆漿。
“哎,聖女姐姐,我這不是不想做可恥的事情嘛,你不給我機會。”
蕭心月眉頭一挑,露出了個挑釁的眼神,道:“涼了。”
周珠英天性樂觀,剛才還有些小納悶,這會兒樂開了懷:“聖女姐姐這是擔心我喝壞肚子?”
她一旦感受到女主釋放的善意,就又順着杆子往上爬。
“這床被是聖女姐姐讓人添的嗎?昨晚還好有這床被褥,不然得冷得夠嗆。不過聖女姐姐,我能提一個小小的要求嗎?就是這房間什麽都好,可沒地方洗澡,我一晚不洗,渾身就難受。要知道這衛生問題很重要啊,它不是面子問題,它關乎一個人的壽命……”
她叭叭叭地說個沒完,蕭心月聽得頭大,連來這兒的目的都忘了,趕緊出去找人給她燒水洗澡。
“階下囚也是有人權的好伐,不注意衛生,萬一得個傳染病,那可是禍及整個大牢的。我也知道我一個坐牢的,沒資格挑三揀四,要不打個商量,我自己去燒水可以嗎?”周珠英說完,才發現蕭心月不知何時已經離開。
看守大牢的兩個弟子給她搬來了一個浴桶,她眼睛都亮了,忙指揮他們:“這個桶放角落這個位置,再幫忙把衛生間挪個位置……”
“你哪兒來的這麽多要求?你當這兒還是你的魔宮呢!”兩個弟子不滿道。
周珠英作乖巧狀,又問:“你們牢頭呢?”
“牢頭?你說覓善師兄吧,他——”一個弟子剛要跟她好好說道說道,另一個弟子便打斷了他的話,“跟這女魔頭說什麽,誰知道她有什麽陰謀詭計?”
他們之後嘴巴閉得緊緊的,半句話也不肯跟周珠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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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沒一會兒,他們口中的覓善師兄便抱着一張草席、一張床單和一個枕頭進來了。他将這床上三件套扔三合土大床上,又端來一個燒着炭的盆。
回頭見那兩個同門還在折騰,便道:“你們幹嘛呢,還真打算伺候她啊?把桶擱這兒,趕緊去把水打來。”
陳覓善的心情可以說是很煩躁了。
本來門派裏讓他來看守女魔頭,他還挺美的,覺得掌門他們這是看重他。結果,來這兒之後,他不僅沒能折磨女魔頭,反倒還得伺候起她來了。
這女魔頭吃飯挑三揀四、洗漱也一堆毛病。他們平日都是十天半個月才洗一次澡,她坐個牢還天天把自己洗得香噴噴的,哪裏像階下囚了?也不知聖女是抓了個俘虜回來,還是請了個祖宗回來。
想起挨的那頓訓,他的心情就差到了極點,偏偏自己也很清楚這女魔頭的重要性,不能由着性子行事。
兩個守在大牢門口的弟子看見陳覓善出來,好奇地問你:“覓善師兄。我們還得看守這女魔頭多久啊?”
“直到掌門他們商議出如何處置她吧!”
“那何時能商議出來?”
陳覓善道:“這麽重要的事情,哪能一下子商議出結果。”
“這有什麽難的,那魔教罪惡滔天,他們手上沾了那麽多人命,那就該血債血償。要我說,就該殺了那女魔頭,以祭那些被他們殘害的人在天之靈。”
“殺她容易,可要想就此威懾魔教卻難。”陳覓善想起卓長老跟他說的話,“那魔教教主有一義父,武功已臻化境,便是卓長老也沒有信心與之一戰。若魔教教主一死,那魔教其餘教衆便會聽命于其父,這對我們正道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那弟子嘀咕:“難怪她這般有恃無恐。”
陳覓善也嘆氣:“只盼掌門他們能早日商議出對策。”
他是真不想伺候魔教教主了。
周·有恃無恐·魔教教主·珠英在解鎖了熱水澡、得到炭火後,又把自己的床鋪好,這下她可算是神清氣爽了,趁着天氣好,又美美地睡了個午覺。
蕭心月被她唠叨走後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問她,回頭看見她在洗澡,幹脆又先去處理事情。等她處理完事務回到牢中,便看見她一臉惬意地睡着覺。
身在敵營還睡得這麽香,也不知道該說心大,還是沒心沒肺到極致了!
蕭心月不爽,也不讓周珠英爽,于是掀了她的被子。
周珠英在睡夢中,迷迷糊糊覺得身上涼,就摸了摸肚子,然後又摸摸身旁,最後什麽都沒摸到。
蕭心月秀眉微挑,也搭手過去摸她的肚子。她擰了下眉頭,沒睜眼,倒是把自己蜷縮起來。
把被子給她蓋了回去,蕭心月默不作聲地坐在玄鐵椅上,摳出兩顆紅寶石拿在手裏把玩。
過了會兒,周珠英就醒了。看見牢房裏平白無故多了個人,吓得一個激靈,直接:“聖女姐姐,你怎麽來也不打聲招呼?”
“我來了。”蕭心月說。
周珠英:“……”
女主居然會說冷笑話了!
“聖女姐姐有何貴幹呀?”
蕭心月從玄鐵椅上起身,逼近周珠英,眼神深邃地盯着她:“魔尊在哪裏?”
周珠英心說果然要來了,她就說女主不可能會毫無目的地供養她的。只可惜,她不知道前情提要,也沒有原著外挂加持。
“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被審問的人牢記“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句話,實話實說:“這有什麽不想說的?我要是知道,那肯定主動交代,畢竟我也希望你們能看在我認罪态度良好的份上,給我減減刑。”
忽然,她想起什麽,問:“那個,魔教的人你們應該抓了不少吧?或許能從他們的口裏撬出點什麽?”
“一教之主,教我如何從教衆那兒挖出魔教的秘密?”
周珠英眨巴着眼睛:“這有什麽不對嗎?”
原主是個傀儡,自己更是摸瞎。女主想要打聽魔教的消息,可不得靠那群教衆嘛!
蕭心月勾了勾唇角,低聲道:“這麽說來,教主留在這世上是一點用處都沒了?”
這是死亡威脅?!
周珠英一聽,警鈴大作,忙道:“話不能這麽說,我還是有點用處的。”
“哦?”
周珠英絞盡腦汁回顧孟小小的朋友圈提及的劇情線,可劇情都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男女主該知道的事情大概也知道了,她還有什麽可說的呢?
忽然,她靈機一動,道:“千機教雖滅,可天底下還有許多個行事乖張暴戾、無惡不作的邪門歪道,殺了我不是最好的震懾他們的方式。反而會讓他們以為沒有斡旋的餘地,而與正道發生正面沖突。況且殺了我,只會讓散落在各地的千機教教衆更加沒有約束力,屆時作亂,苦的可是老百姓。”
蕭心月滿意地笑了:“還不算太蠢。”
危機解除,周珠英又得意忘形了起來:“聖女姐姐,能給我換張床墊嗎?”
蕭心月大概還在思考她剛才說的話,所以多了幾分耐心:“你又想如何?別得寸進尺。”
周珠英拍了拍床單下的草席與稻草材質床墊:“睡這上面我睡不好,容易引火燒身。”
蕭心月動動腳尖把炭盆推遠:“把炭盆放遠點,怎麽會引火燒身?”
周珠英指了指她的床:“幹柴!”又指炭盆,“烈火。”
最後指自己,“俗話說,幹柴烈火,欲/火焚身。”
蕭心月:“……”
她冷着一張臉出門去。
以後她再相信周珠英的嘴裏能說出什麽正經的話,便不再踏進這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