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不是在看月亮。由于今晚月光很好，天空裏只有三三兩兩顆星稀稀疏疏的發出暗淡的光。他掏出鑰匙，插進大門的鑰匙孔裏熟練的轉動着。
該死。怎麽門從裏面反鎖了。
又試了一次，不行。再一次仔細的檢查了一遍鑰匙，也沒有錯。他按了按門鈴，然後又想起這麽晚了不會有人來給自己開門的。
舒葉正琢磨着是在房子外面過夜的好，還是爬上陽臺回房間的好的時候，門從裏面打開了。
開門的是顏舒葉的爸爸。看來他已經在家裏恭候舒葉多時了。
“爸。”顏舒葉錯愕不已，爸爸可從來沒有在晚上這樣出現過，而這一次，爸爸的整個臉色都暗沉得如同夜色一般。
夜風陣陣，吹動着顏舒葉的身體，他身上被剛剛留下的汗水浸濕的衣服也都已經幹得差不多了。他不禁打了個寒戰。
顏爸爸什麽都沒說，轉身坐回了沙發上，顏舒葉也跟着進了客廳，卻一時的不知該怎麽辦。若是平常，他會直接上樓回到自己房間，可是這次腳卻不知為何就是邁不開步子。
燈池之中的燈都沒有開，只是沙發旁的一個小臺燈閃耀着昏黃的燈光，臺燈下攤開着一個文件夾，一杯早已涼透的茶。
顏爸爸一手拿起茶杯，另一手拿起剛剛看到一半的公司報表。
“你很喜歡這麽晚回來哦。”
“喝酒一定要喝到這麽晚嗎？”
顏爸爸說這兩句話的時候都沒有看着顏舒葉，而是看着手中的資料。顏舒葉早就發現了，從小到現在，爸爸很少會看着自己說話，每次都是一看到自己的眼睛就立即避開，你就這麽讨厭我嗎？
“我并沒有喝……”話沒說完，舒葉就知道自己身上沾染的氣味已經不容自己再辯解什麽了，幹脆不再解釋。
“爸，你找我什麽事。”顏舒葉幹脆走到顏爸爸的面前，他也已經猜到幾分他要問些什麽了。
窗門都緊閉的客廳，空氣沉悶得讓人無法呼吸，幽暗的燈光，讓氣氛變得格外的詭異。客廳一下顯得大得可怕，空蕩又幽靜，一舉一動，甚至連自己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得格外的清晰。
他總希望可以緩和自己與父親之間的疏離感，可是——
夜晚一直一直在沉默。
星光總是寂寞。
晚風冰冷寒涼。
空氣停滞凝固。
燈光暗淡落寞。
一切的一切都散發出不好的氣息。
“信用卡的事，你打算怎麽處理？”顏爸爸翹起左腿搭在右腿的膝蓋上，背靠着沙發，張開雙臂放在沙發兩邊的扶手上，遠遠的看着面前的顏舒葉。
“爸，信用卡不是郭岚……”顏舒葉話未講完已被打斷。
“我在問你信用卡，不是問你郭岚。”
“那你想我怎樣？”
“我說過事情交給我，你不要插手。”顏爸爸的話堅如磐石，每句都是通知，并沒有商量的餘地。
顏舒葉眼神淡漠起來，話中帶着少年的倔強，“不可能。”
顏爸爸一眨眼與舒葉四目相對。
兩個人，相同的氣息，相同的目光，相同的鋒芒。
“信用卡是我的，你給了我就是我的。還有請你不要随便懷疑我的朋友。”
顏爸爸終于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兒子長大了，雖然這些年來公司裏與學校裏的人對小葉的各種贊賞始終不絕于耳，但他始終不以為然。而今天早上那男孩的一句“顏叔叔，你那麽說的話說明你顯然不了解自己的兒子”和剛剛兒子脫口而出的“請你不要随便懷疑我的朋友”都輕易的撞擊着自己的胸口。
“完璧歸趙的話，我可以考慮一下不起訴他。”
“爸，我說過的，不是他。”
“小葉，你怎麽這麽肯定？是誰偷了信用卡應該由警察來判定。”
“我就是知道不會是他。”
“你為什麽這麽肯定？”
“……因為我相信他。”
“哼——”顏爸爸聽後一聲冷笑。
“明天中午你就會收到Daniel 李的電話，他會告訴你事情的始末，而那個時候我也已經把信用卡追回來了。”
“Daniel 李？”顏爸爸訝異的聽到這個名字居然從舒葉說出。
“怎麽，準你請他調查我，就不準我雇傭他？”
“你……”顏爸爸被兒子嗆得說不出話來。
顏舒葉不再說話，動身上樓，階梯還有一半的時候，他停了下來。
樓上蕭子青正站在樓梯的扶手後，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握着空空的水杯太久以至手心都出汗了，滑滑膩膩的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回到房間的顏舒葉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手機打給郭岚，看他是否安全到家。一看，一條新短信。
舒葉，你就不曾懷疑過我麽？
顏舒葉皺了皺眉頭，把短信改了個名字轉發回去，然後鑽進了浴室。
從浴室出來，看看手機，沒有回複。顏舒葉拿毛巾擦擦頭發，又看看手機，依然沒有回複。躺在床上，手裏握着手機翻來覆去的沒有睡意。
幹脆坐起身來開始拿起手機打字，完成，發送。發送的時候鈴聲響起，顏舒葉知道是有回複了。
一摸一樣，和顏舒葉剛剛發送的那條簡直一摸一樣。舒葉終于累了，向後倒在床上眼睛微張然後慢慢閉上，臉上很淡很淡一絲安詳的表情。
……相信你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樣……
……
手機鈴聲大作，顏舒葉張開眼看了看已是第二天清晨。
該死，我怎麽忘了呢，昨天答應過怡微的會議決定還沒和她說呢。
柔柔漲紅的眼睛，顏舒葉只覺得眼睛裏是一片大霧，世界變得朦朦胧胧的。
……
“嗯，是打算卸任之前進行下一屆主席的公開選舉。”
……
“嗯，嗯……”
……
“好，拜拜。等等，怡微……我想問問你究竟和那個女同學說了什麽，郭岚說她莫名其妙的去和他道歉了。”
“呵呵，我和她說，你想不想知不知道以前顏舒葉是怎麽和我說的？——他說如果你不喜歡我的朋友的話，就別來喜歡我。”
“啊……我沒這麽講過吧……”
“呵呵，你說呢？”
四
思念（1）
傍晚的時候，随着陽光黯淡下去，天邊一角積聚着的一團小小的烏雲逐漸擴張起來，本來只是不起眼的一點，一瞬間就開始遮天蔽日。風越來越大，呼嘯着的風聲似乎是誰在唱一首哀婉凄厲的歌。庭院裏飄來遠處大樹的落葉，有些葉子本還是鮮綠鮮綠，随風而過竟被刮了下來。
花園裏的向日葵有些開敗了的，都朝着一個方向半垂着腦袋，随風輕輕搖擺身軀，發出如泣如訴的聲音。
一段一段，孤獨，憂傷……
向日葵望着的方向，一個少年靠在一棵高大樹木的樹幹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頭微微低着，額發垂下來擋住了雙眼。
不停吹來的風，卷起草地裏的枯草落葉在空中打個回旋又跌落在地上，它們一直一直灌進少年白色的襯衫裏面，吹着它呼呼作響的飛揚着，透過單薄的襯衣隐約可見少年的光滑細膩的背部線條，骨感的肩胛骨承載着那些不曾屈服的獨自成長的歲月。
顏舒葉緩緩擡起頭，看見天空已經滿布烏雲，從眼前急速而過的閃電像是要劈開天地一般，然後是遠處傳來響亮的雷聲，似乎是天空狂放的怒吼。
屋內蕭子青正在看着牆上的一幅油畫發呆，似乎完全沉醉于畫中的世界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外面天空的變化。
旁邊的傭人們都急匆匆的趕忙去拉被風卷起的窗簾，然後關上窗子以免這一觸即發的大雨會鑽進屋子裏來。他們好奇的看看旁邊站在一副油畫前的蕭子青，心裏疑惑這個喜歡穿着一件青色連衣裙子的女孩子怎麽一直是這麽的安靜，好像她的世界裏只有她一個人一樣。
一幢非常破舊的歌特式教堂，牆壁表面一塊又一塊的剝落開來，薔薇依附于牆上，開出大朵大朵絢麗的花。油畫裏的薔薇的陰影落在牆上，也落在蕭子青的眼裏。不知道那裏的薔薇是不是也開了？
客廳裏早早的開了燈，因為天空厚厚的雲層已經繁密得透不下一絲陽光。
閃電，雷聲。
屋裏的人全部因為驚吓而倒抽了一口冷氣，大雨傾盆而下，風雨交加之中，屋外不斷傳來猶如鬼魅的聲音。
剛到下班時間的幾個傭人小聲擔心起來，“這場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呢？”
“看樣子還得下好一陣子，那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
“啊……”
一聲尖叫，屋內一時靜得鴉雀無聲，蕭子青也向着聲音的方向轉過頭去。
“舒……舒葉……舒葉他不在樓上呀……”
顏舒葉從小與家裏傭人們的關系就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