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玉潋心怒瞪闕明城,兩人對峙,氣機交鋒,玉潋心明顯處于劣勢,但她眼神瘋狂,好似一頭噬血的孤狼,一言不合就要和闕明城搏命。
一時間,茶室內誰也沒說話,氣氛壓抑沉寂,叫人難以喘息。
但闕明城顯然成竹在胸,料定了玉潋心一定會加入他們的行動。
最後曲衍魔君出聲勸和:“好了,各退一步,大家都別吵。”
言罷,他看向闕明城:“義弟,此女不過一介小輩,你且莫與她一般見識,但将你那計劃說來聽聽,指不定待會兒小姑娘就改了主意。”
闕明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倒是沒再揪着玉潋心不放,哼聲道:“季伯宗待我不仁,便莫怪我不義,他想方設法欲拿捏禁咒之靈,我偏不讓他得逞。”
“我生前是為禁咒之靈,神魂強度高于常人,死後藏于金靈山,凝天地之力轉為鬼修,這個過程耗費了整整三十年。”言及這些過往,闕明城依然咬牙切齒,面目猙獰。
這三十年,他所承受的苦難都會一一報應在季伯宗身上。
他話音稍頓,調整一番氣息,這才繼續往下說:“兩個月前,我離開金靈山回聽瀾宗調查,跟蹤季伯宗找到地底入口,翻閱藏于密室中的古籍,終于被我徹底摸清了聽瀾宗的秘密。”
“禁咒之靈由秘境靈氣衍化而生,與秘境的關系密不可分,可以說,禁咒之靈的存在本身就是秘境的一部分,故而與秘鑰也存在極其玄奧的聯系,唯有禁咒之靈可以催動秘鑰,也只有禁咒之靈可以将秘鑰摧毀!”
“一旦秘鑰被毀,秘境就會失控,藏于秘境中的半神魂魄會因此蘇醒,而聽瀾宗上萬人性命,都将成為祭品!”
闕明城聲音一沉,神色陰暗,卷起嗚嗚陰風,吹得桌上茶壺的蓋子咯咯當當地響。
“自古以來,聽瀾宗為了便于操控秘境,就把禁咒之靈和秘鑰分開,暗中培養禁咒之靈,以其鮮血澆灌秘鑰反哺秘境,禁咒之靈的修為越高,自然對宗門更有益處,可是,但凡禁咒之靈有了覺醒的征兆,就會像我一樣,被聽瀾宗肅清!”
他的聲音冷如刀鋒,整個人陰氣森森,已然化身惡鬼,要向仇人索命。
“禁咒之靈死後,與秘境之間與生而來的契約就會解除,同時會有新的禁咒之靈誕生。”他陰恻恻的眼神似笑非笑地看向玉潋心,“聽瀾宗古籍內有記載,你不是闕清雲從山下帶回去的孤兒,而是誕生在鏡虛門內的靈嬰!”
玉潋心臉色刷白,雙手握拳,指尖發顫,可她仍緊繃着臉,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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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她極其讨厭闕明城,卻不得不承認他說的這些有理有據,若是杜撰,斷不可這般邏輯嚴密,思路清晰。
但闕明城說的話全都指向一個事實:闕清雲曾欺騙了她。
這真相比她當初知曉自己是爐鼎之軀時更驚訝,也更荒謬。
先前,她還能以闕清雲是為了庇護她,不叫她傷心所以不願讓她知曉自己體質特殊為借口來麻痹自己,可現在,一層層真相揭開,她不得不為闕清雲的動機感到懷疑。
師尊……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闕清雲于她,是否真的半分情誼也無,無師徒之情,甚至,無憐憫之心。
重生以來,玉潋心第一次感到迷惘。
“你就不想弄明白,她為什麽這麽對你嗎?”闕明城一只手撐着下颌,神情譏诮地瞧着玉潋心,後者此時頹喪的臉色好像在他看來格外有趣。
兩人對峙之時,從剛才開始便一語不發的曲衍魔君把玩着拇指上的青玉扳指,神情若有所思。
玉潋心冷漠地與他對視片刻,倏地展顏一笑,反問他:“知道真相了,又怎麽樣呢?”
沒想到她會這樣問,闕明城揚了揚眉,眼裏多了些許驚訝。
“我從不反駁聽瀾宗的人該死,可師尊如何待我對我來說不重要,況且……”玉潋心斜斜乜着他,“闕明城,我并不信任你。”
既無信任可言,更不可能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他,去參與他們那個所謂的毀滅聽瀾宗的計劃。
闕明城想經她之手毀去秘鑰,說來說去,不過利用她罷了。
“好一個油鹽不進的瘋丫頭!”闕明城哈哈大笑,拍案而起,“你既然不想與我打賭,那我們做場交易如何?我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倘若毀去秘鑰,半神殘魂蘇醒,有且只有你一人有資格與機會收服鏡虛門!”
這話語落地有聲,連曲衍魔君都擡了擡眉,停止轉動手中的扳指。
闕明城兩眼布滿血絲,虎視眈眈地目光充斥着噬血與殺戮的瘋狂,繼續說道:“但半神即便只餘十分之一的殘魂,也絕非你可匹敵,若你答應幫我,屆時我便助你一臂之力,有九成把握成功,你可感興趣?”
此人的确瘋魔,對季伯宗的仇恨蒙蔽了他的雙眼,報仇已成了他的執念。
為了将聽瀾宗連根拔起,他可以不惜任何代價。
玉潋心沉默半晌,心中迅速思量利弊,冷靜回答:“我可以接受這場交易,但是,需要增加兩個條件。”
魔君也同時看向玉潋心,兩眼淡漠,沒對玉潋心與闕明城的交談發表看法,也沒阻止玉潋心與闕明城讨價還價。
“哦?”闕明城嗤笑,饒有興趣地問她,“你且說,哪兩個條件?”
玉潋心伸手比劃一個數:“第一,闕清雲不能死,我要她活。”說完,她話音稍頓,又立起第二根手指,“第二,你發魂誓,忠于合作,不會在背後彎彎繞搞些小動作。”
第一個條件在闕明城意料之中,但第二個,卻令他臉色一沉。
曲衍魔君亦皺了皺眉,玉潋心這個要求有些過分了,闕明城是他的兄弟,玉潋心對闕明城表現出來的懷疑,是在打他的臉。
玉潋心迎上他們的目光,并無半分退縮之意。
氣氛短暫沉凝,雙方誰也不肯示弱。
最後,闕明城低下頭嗤嗤哼笑,再擡眼時,眸色晦暗癫狂,遂與玉潋心道:“我答應你的條件。”
·
闕明城又化作一縷幽魂離開茶室,店小二倒地而亡。
曲衍魔君掃了眼地上的屍體,吩咐玉潋心:“叫禹兒進來,把這裏收拾幹淨。”
玉潋心躬身應是,轉眼間,魔君身影已原地消失。
雅室位在茶館二樓,樓下大廳此時人聲鼎沸,西北角的位置,有個黑衣公子臉上蓋了頂鬥笠,正躺在條凳上打瞌睡。
玉潋心朝那黑衣公子走去,四周來往的茶客中倏然掠過幾道兇戾的氣息。
數雙隐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在她距離黑衣公子尚有兩步之時,整座茶館忽的靜了一剎。
殺機迸現,十餘黑影從四面彙聚而來,明晃晃的刀劍反射刺眼的寒芒,直取玉潋心身上各處要害。
可位在風暴中心的女人卻面色不改,目不斜視地繼續朝前走。
銳利的刀鋒劍刃尚未觸及玉潋心的衣擺,無形的氣浪猝然翻卷,這些人像撞上一面銅牆,被震得倒飛出去,霎時間人仰馬翻,撞倒一大片桌椅,同時慘叫四起。
茶館中真正的茶客們被殃及池魚,吓得紛紛起身潰逃。
掌櫃的急聲招呼,卻無人結賬,廳裏的人轉瞬間跑得幹幹淨淨。
他不敢找鬧事的人讨要說法,只能呆立門邊,如喪考妣。
黑衣公子被這動靜驚擾,從夢中醒來,揭下遮擋視線的鬥笠,冷眼瞧向已至身側的玉潋心。
玉潋心居高臨下地掃他一眼,公事公辦地開口:“這是你的地界,樓上痕跡清理幹淨。”
郭禹相貌英俊,刀削斧鑿的冷峻眉目和他的父親郭衍有六成相像。
聽聞玉潋心此言,為其态度感到不悅,他眉頭稍蹙,冷哼道:“你真的很沒教養。”
“彼此彼此。”玉潋心轉身走開,只留下一句,“下次要麽管住你的人手,要麽就挑好點的刺客,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有小可愛給我留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