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天祭?”
炎承钺愣住, 目露震驚之色。
天祭儀式乃大璩王朝國禮盛事,通常只有在皇子立儲、新皇登基、先帝駕崩等重要祀典時才會舉行。
屆時, 四方藩王,各州州統都要奔赴璩陽禮賀,朝拜君王。
在如今朝政不穩的大局之下舉行天祭儀式,璩陽城內勢必暗流湧動,數不清的牛鬼蛇神将趁機冒頭,極有可能引發空前的亂象。
連炎承钺都不得不感到驚疑,故而情急之下冒昧開口:“陛下, 天祭之事事關重大, 如此草率決定恐怕不妥,當今璩陽城內已是龍蛇混雜,再開啓天祭,恐怕……”
國之将傾。
帝師話中未盡之言炎溫瑜如何不懂, 但他心意已決,不容置喙。
“朕已經想好了,并非兒戲之言。”炎溫瑜握緊輪椅扶手, 字字铿锵。
炎承钺似還想再勸,卻被輪椅上的國君揮手打斷:“帝師不必憂心,且按朕說的辦。”
再三勸阻無望, 炎承钺也無話可說, 遂躬身俯首,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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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玉潋心在閣中睡到日曬三竿, 午時過半也未起身,自然沒有空閑前往湘山赴東冥樂之邀。
窗外鳥叫之聲陣陣,擾人清夢, 榻間膚白如玉的美人翻了個身,卷着綿軟的被褥擋住耳朵,貓兒似的耍賴,不肯起床。
露在被褥外的肩膀細膩白皙,隐約可見幾點殷紅的梅瓣。
闕清雲則早已起來了,晨間于屋頂納氣,查驗了心口傷勢,見得那黑氣又朝四周擴散些許,不過亦同昨日一樣,并未出現強烈不适。
她攏好衣衫,心說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屍傀符術必定只有東冥樂能解,她們不去湘山主動相見,便只得設計引東冥樂來。
今日日光晴好,天高雲闊,澄澈明亮,一眼望去視野開闊,想必游湖泛舟,也別有一番情致。
遂起身回屋,幾步踱至床側,見榻間那只偷懶賣乖的貓兒正蜷成一團,整張臉埋進臂彎,睡夢中還不時甕聲甕氣小聲嘟囔什麽,哼哼唧唧的,有趣得緊。
好歹也是一位可以開宗立派的高手了,可私底下還這般稚氣。
闕清雲眼底藏着笑,面上卻無甚波瀾,俯下.身貼近玉潋心的耳朵,溫熱的呼吸自其柔白的耳廓後輕輕拂過。
許是覺得癢,沒在被褥間的人兒縮了縮脖子,伸出一條藕白的玉臂,試圖撥開擾人的呼吸。
闕清雲忍俊不禁,複朝其再吹了一口氣。
白皙的指節抓了抓耳朵,忽然一轉方向,圈住闕清雲的脖頸,拽着她俯身往下。
只一踉跄,唇間便對上那人柔軟濕滑的唇舌,撩撥叨擾,在彼此心湖之中驚起層層波濤。
玉潋心早已醒了,哪裏經得住闕清雲似有似無的戲弄,她撒氣似的輕咬闕清雲的唇峰,卷着那豐滿誘人的唇珠來回舔舐,小舌叩開對方半閉的牙關。
忽然,她一翻身,将闕清雲壓在床間,兩臂撐在其耳側,俯身再吻,得寸進尺,愈發猖獗。
仰倒之時,闕清雲發冠跌落,一頭青絲鋪散開來,與其淡漠清雅的眉目相應,頗有幾分出淤泥而不染的別樣潋滟。
錦被懸于玉潋心腰際,欲落不落,半掩半遮。
“師尊。”玉潋心輕輕喚,右手捧起闕清雲的側臉,食指輕輕滑過對方耳廓,不假思索地道出贊嘆,“師尊宛若天上人,清清冷冷,卻又明麗不可方物,這般容姿,放眼天下,想必無人能出其右。”
闕清雲聞言,眸心微漾,開口卻道:“潋心言過其實,不論容貌還是天資,吾徒皆不輸為師分毫。”
這情話算不得多直白,卻實難從闕清雲這蠟封的嘴裏蹦出來,一顆心被高高抛起,玉潋心一大早就滿心歡喜。
“師尊這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她假意謙虛,事實上,那雙明亮的眸子裏盛滿了道不盡的得意。
闕清雲抿唇輕笑,反問她:“潋心又何嘗不是如此?”
因心悅之,方覺眼前人便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美好,誰也比不得,夠不上。
悶葫蘆突然變得很會說話,将纏綿的情話以這般一本正經地語氣說出來,玉潋心竟還有些難為情,遂雙手捧起闕清雲的臉頰,垂首封住對方的嘴唇。
這一吻便不可收拾,衣衫剝落的間隙,闕清雲抽空提了提玉潋心腰間的錦被。
只及一半,她親手養大的狼崽子便一口叼住她的耳朵,濕滑的舌頭掃過耳廓,立時激起一身震顫。
玉潋心細細啃咬闕清雲的耳尖,同時還朝那漸漸泛紅的肌膚吹出一口熱氣,啞着聲問:“如此,師尊可喜歡?”
闕清雲自是不答,緊閉的眼睑下,是一片薄薄的腮紅。
玉潋心見狀,美色迷心,則折騰得愈發歡快。
漸入佳境之時,還不忘自衣袖中摸出一張明黃色的消音靈符,随手甩在窗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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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湘山腳下一條絲縧蜿蜒而過,不少游人正在湖中泛舟。
今日天氣格外怡人,雲層稀薄,可見萬丈高空之上,懸挂一彎銀鈎似的月亮。
有人泛舟,也有人飲酒,玉潋心卧于畫舫船頭,一只手撐着腦袋,搖頭晃腦聽着小曲兒,好不快哉。
對面船上琴聲悠揚,她空餘的左手端着一只空酒盞,一下一下敲擊桌面,和琴曲打着節拍。
桌對面,則是素衣勝雪的闕清雲,酒過三巡,其人面色不改,将佩劍橫在膝頭,取了一張絹帕,細細擦拭劍身。
距離她們不遠還有另一桌游客,正熱切地讨論着皇帝新下的诏書。
天祭将啓。
皇帝正值壯年,雖因故廢了雙腿,但勤于持政,這些年來,算是不功不過。
衆人已探讨許久,思來想去,唯立嗣最有可能是天祭的動因。
可那大璩皇宮之中,只有一個公主,難不成,國君打算立公主為嗣?
王朝有史以來,也并非沒有女子掌權先例,但公主尚未及笄,皇帝也可再娶,這麽早便立其為嗣,是不是太倉促了些?
黎民百姓哪裏能揣度得透帝王心思,大家夥你一句,我一句,亂七八糟,衆說紛纭,大多數人都為國君這突如其來的決定感到不解,同時也有為數不多的幾個有頭腦的,陷入了沉默與深思。
船首一位瞎眼的白胡子先生沉沉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國之将傾,國之将傾啊!”
小二給玉潋心再上了壺酒,玉潋心鼻子動了動,酒香怡人。
她将手中杯盞斟滿,遂舉杯問闕清雲是否願與她同飲,不料闕清雲竟搖了搖頭:“為師已然醉了。”
玉潋心笑,手腕回勾,嗔她:“師尊騙人。”
闕清雲但笑不語,玉潋心便将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哐啷——
酒盞自其手中跌落,玉潋心神态迷惘,用力眨了眨眼,愣怔地瞧着眼前兩道重影,疑惑道:“為何竟有兩個師尊?”
話音落下,她撐着腦袋的右手沒了力氣,腦袋往下耷拉。
卻在磕之桌角的前一瞬,身前人探來一只手,将她前額護住,免叫她待會兒醒來,腦袋上頂着一個大包。
噗通之聲接連響起,除了闕清雲,畫舫上的游客紛紛軟倒昏迷,沒一會兒,琴音也消了下去,本該歌舞升平的船上,竟是一片寂靜。
一席青衣現身于船頭,如暗夜之中悄然出現的幽魅。
東冥樂靠坐着船沿扶手,好整以暇地與闕清雲遙遙對視,遠處萦萦而來的歌舞聲更襯得此地氣氛詭異。
東冥樂輕笑着打破沉寂:“闕宗主既知酒中下了迷藥,為何不阻止潋心妹妹飲下那杯酒?”
她語調輕快,面色卻頗有幾分好奇。
明明闕清雲避她入蛇蠍,怎麽今日所見,好像又與先前的印象有些區別。
自玉潋心倒下,闕清雲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去,面對東冥樂,她自不假以辭色,聞言只道:“因為闕某想和東冥姑娘單獨聊聊。”
其聲清冷,态度孤高,可沒有半點禮遇的姿态。
東冥樂眼睛裏笑意始終平和溫婉,可口中所說的話卻格外輕佻:“沒想到,闕宗主為了與樂單獨見面,竟不惜任由潋心妹妹飲下迷藥,倘使潋心妹妹醒來得知此事,不知該多麽傷心,一片真心錯付了呀。”
闕清雲并不為此言所動,膝頭佩劍翻過一面,從容不迫地擦拭銀亮的劍身,同時波瀾不驚地說道:“據我所知,東冥氏族內,已有五百年沒有出現能覺醒血統的後代。”
此話一出,東冥樂視線微凝,臉色也沉了些許,雖面上不顯,但其氣息些微改變,于高手交鋒之時,已算将心事袒露無疑。
不等她斑駁,闕清雲便自顧自繼續說:“你大費周章設計炎氏君王,挑動天祭儀式開啓,不就是擔心你們東冥一族在你手中沒落。”
話音稍頓,拭劍之人擡起頭來,與船邊的青衣女子對視,揚聲道:“倘使闕某不遵你的意願,幹脆将這一切都毀了去,東冥樂,你當如何?”
東冥樂臉上神情已不複輕松,兩眼幽寂,良久,方呵出一口氣,無奈搖頭:“不愧是天玄之主,一代聖君,樂心服口服,不過……”
倏然,她話鋒一轉,“不到最後一刻,哪能說得清鹿死誰手?”
“樂自佩服閣下的心胸與智謀,但萬年前那件舊事,算是樂在閣下手中吃了暗虧,故而心有不甘,必得當面讨教!”
闕清雲亦正了臉色,似對東冥樂刮目相看,遂道:“闕某自當奉陪到底!”
言罷,突然一只酒盞掠空而過,擊向東冥樂身側圍欄,将對峙中的兩人視線同時吸引過去。
玉潋心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眸光清明,哪像剛剛昏過去的人?
她紅裙豔豔,懶洋洋地倚在座上,視線先掠過東冥樂,随後看向闕清雲,意味深長地挑挑眉,笑道:“你們兩位,可別太嚣張了呀。”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留評返小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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