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正文完結 “小婵,我同你生生世世,永……

孟婵在傅南璟心中的記憶, 是從七歲那年開始的。

那時候媽媽過世,他被接到傅家,待在傅家的每一天都如坐針氈, 他能夠感覺到那裏沒有一個人歡迎他,沒有一個人用正眼看他。

家裏吃飯沒有他的位置,亦沒有人喊他。

當所有人坐到飯桌上吃飯時,他站在旁邊不知該怎麽辦。

那時已經好多天沒吃過東西,如果不是太餓, 他一定不會像個乞丐一樣站在那裏。

大概是他站在那裏太多餘, 太礙眼,傅岳山終于發話,叫傭人帶他到廚房去, 沒事不要來正廳。

在那個家裏, 連傭人也不用正眼看他。他跟去廚房, 一個阿姨丢給他一個冷饅頭。

他站在那裏吃, 被人推一把,趕出去,“到外面去吃,沒看到這裏忙嗎。”

他拿着饅頭走到外面屋檐下,聽見他們說:“真不知那女人怎麽教的孩子, 一點教養也沒有,拿什麽和阿嵊少爺比。”

“就是個小野種, 看他也不成器。”

那天下很大的雨, 傅南璟站在屋檐下,手裏的饅頭硬得咽不下去。他望着門前的瓢潑大雨,眼睛被淚水模糊,那是他第一次, 也是唯一一次,想要媽媽把他帶走。

他沒有媽媽了,不知道要怎麽活下去。

在傅家大院那段日子,沒有一天是快樂的。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過話,一度得了失語症。

在那個地方,沒有一個人容得下他,也沒有誰真的把他當人。那時候已經很沉默,常常獨自待在沒人的地方,但他們仍然要找上來,拳打腳踢都是常事。

他至今都記得第一次見到孟婵那天,那天其實也是很平常的一天,平常地吃一個冷饅頭,平常地坐在院子裏看天,平常地想,何時才能長大,才能逃離這個牢籠。

Advertisement

也平常地被人圍毆。

在被打得已經沒有力氣爬起來時,他恍惚看到一個女孩朝這邊跑過來。

她推開一個踩在他背上的男生,“李小胖!你們做什麽?你們怎麽欺負人呢!”

李小胖塊大很大,指着孟婵,“孟小婵,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阿嵊最近那麽不開心,不就是因為這野雜種嗎?聽說傅阿姨都氣病了,你說他該不該死!”

說着要把孟婵扯開。

孟婵張開手臂擋在傅南璟面前,“不準打!有我在這裏,我不許你們打他。”

李小胖講話很髒,他嘲諷孟婵,“孟小婵,你是不是看上他了?你對得起阿嵊嗎?我跟你說,他媽水性楊花勾引別人的老公,人家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這種人長大以後也不會是個好東西。孟小婵,你離他遠點。”

孟婵瞪着李小胖,“我已經喊保安叔叔了,他們馬上就過來。你們亂欺負人,我告你媽去!”

傅南璟很久以後回想那一天,已經記不得李小胖他們那些人的嘴臉,他唯一清楚記得的,是孟婵的樣子。穿着粉色小裙子,幹幹淨淨,像個天使。

再後來,傅南璟走得更遠,他時常待在一個無人經過的小樹林,在樹下的花臺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在那裏沒有人能夠找到他,他可以過片刻寧靜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孟婵不知怎麽找過來。她見到他,立刻露出燦爛笑容,“你在這裏呀!我找你好久。”

她身上還穿着校服,紮着個高高的馬尾辮,爬到花臺上和他坐在一起。

那時候的傅南璟很沉默很沉默,孟婵坐在旁邊,像只快樂的小蝴蝶,叽叽喳喳講個沒完。

她得不到回應,也一點不傷心,還要安慰傅南璟,“我媽媽說,你沒有媽媽了,你不要太難過,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呀,我家住在三單元5-1,你可以來找我玩呀。我媽媽昨天給我新買了一盒畫筆,我借給你用呀。”

“你怎麽都不說話呢?你是不是好難過?”小小的孟婵充滿了善良和憐憫,她伸手抱抱傅南璟,在天黑之前回家,邊跑邊說:“我明天再來找你玩,你也快回去吧,要下雨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孟婵幾乎每天都去小樹林找傅南璟。她有時候帶上好吃的零食和傅南璟分享,雖然他并不吃。

有時候帶上畫筆,趴在花臺上畫畫。

雖然傅南璟從來不理她,但她也能自得其樂,像只快樂的小喜鵲。

她還跳舞給傅南璟看,講她要去參加六一兒童節的文藝彙演。

其實跳得并不是很好,但傅南璟看着她在樹林中翩翩起舞,覺得她像公主。

但是這樣的日子,并沒有持續太久。沒多久,傅南璟就被送走。

離開大院的時候,傅南璟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孟婵。不知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

時光荏苒,傅南璟獨自在傅家老宅度過了七個寒暑。

他仍然會常常想起孟婵,不知她長高了多少,一定長得很漂亮。她是那樣可愛。

他從來沒有覺得她吵,那個小樹林是他荒蕪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回憶。

再見到孟婵,是初二那年,傅嵊他們也搬回老宅。

張芝玉仍然不願意見到他,勉強和睦相處的條件是,他們只供他到高中畢業,高中畢業後他必須出國,永遠不準再回來。

傅岳山對此沒有異議。傅南璟也沒有異議。他知道這裏沒有一個人歡迎他,不如到外面去,即便受風吹雨打也沒有關系。

那天傅岳山和張芝玉出門應酬,他和傅嵊待在家裏。

是傅嵊主動先開口,“你在這邊生活得還好嗎?有沒有什麽好吃的介紹一下?”

傅南璟當時也坐在沙發上,回答他說:“我很少在外面吃。”

“那你平時吃什麽?”

“在學校吃。”

“周末呢?”

“自己煮面,或者炒一兩個菜。”

傅嵊嘩地一聲,“你怎麽這麽獨立,都會自己做飯了。”

說完忽然就沒再出聲。他想起來,傅南璟從小就被流放在這邊,沒有人照顧他,他早早就學會獨立了。

他忽然覺得挺沒勁兒,把行李箱拿上來,打開收拾東西。

傅南璟就是在傅嵊打開行李箱時,看到了孟婵和傅嵊那張在一中校門口的合照。

照片中的孟婵已經長成亭亭少女,穿校服襯衫和藏藍色的百褶裙,剪了齊劉海,頭發長長垂在胸前,笑起來一雙眼睛彎彎的,說不出的漂亮。

傅南璟幾乎一眼就認出來。

他盯着那張照片看得有些久,傅嵊注意到,拿起照片,問:“你還記得她嗎?她叫孟婵,以前跟我們一個大院的。”

傅南璟移開目光,淡淡嗯了聲。

傅嵊笑了聲,又看了看照片,感慨道:“人家說女大十八變,真是不假。孟婵小時候像個野丫頭,沒想到也長成個小美女了。”

傅南璟脫口而出,“她小時候也很好看。”

傅嵊懷疑,“有嗎?我怎麽沒發現。”

傅南璟沒再多說,只是又看了眼孟婵和傅嵊的合照。

再後來,傅南璟初中畢業。

那時候他和張芝玉相處得不太和睦。張芝玉精神有些問題,将他趕到地下室住,半夜發病時,經常到地下室來,用鞭子抽打他。

她睡不着覺,他也別想睡覺。她打一鞭,便痛罵他一聲野種。

他懶得反抗,也懶得反駁,站在那裏任由她發洩。

那時他和傅嵊的關系趨于緩和,傅嵊救他好幾次。

有一次,他背上遍體鱗傷,已經痛到麻木,連藥都懶得擦。他翹了幾天課,整天趴在床上。

那個時候,莫名地忽然很想孟婵。

傅嵊把那張合照放在書房,他總看見。看見她的笑容,仿佛日子都變得沒有那麽難熬。

初中畢業時,他考了全市第一,和傅岳山說,想回B市上高中。

傅岳山向來不管他,只道了一句,“随你。”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想回B市上高中,但所有人都同意。他離開這裏,對所有人,對他自己,都是解脫。

傅嵊第一個贊成,他是真心希望傅南璟能逃離這裏,逃離那個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逃離一次又一次的鞭打。

傅南璟獨自回到B市,他靠獎學金和暑假打工賺來的錢,在學校附近租了間小小的房子。

整個高中三年,他都獨自生活。

真正再見到孟婵,就是在高一正式開學的第一天。

因為第一天開學,學校食堂沒有做飯,下午放學後,所有學生都到校外去吃飯。

他那時剛到一中,并不認識人。下課以後去校外買了一桶泡面。

就是在他從小賣部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孟婵。

孟婵那時和梁穎一起,兩人有說有笑,身邊還有幾個男生。

一行人浩浩蕩蕩進了旁邊的餐廳。

孟婵和傅南璟擦肩而過,并沒有認出他。只是梁穎悄悄搗她一下,小聲和她說:“快看,你旁邊男生好帥。”

孟婵下意識轉過頭去,正好和傅南璟的目光對上。

她有一瞬間覺得眼熟,但當時并沒有認出來。只是見對方也看着她,以為是自己偷看被抓包,臉一紅,趕緊扭開頭,抓着梁穎快步走進餐廳。

孟婵是到好久以後才認出傅南璟來,那時候傅南璟在學校已經很有名,她記得傅南璟的名字,再細細對照他的五官,和小時候的傅南璟的确有些像。只是更高更帥了。

有一天去操場做早操,她又遇到傅南璟,終于沒忍住上前攔住他,她朝他笑,“傅南璟,你還記得我嗎?我是孟婵。”

沒有人知道傅南璟那時候有多心動。他當然記得孟婵,從來沒有忘記過。

可他太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的處境,清醒地記得,高中畢業後,他就要離開這裏,再也不能回來。

未來是怎樣的境況,他沒有一點底。不知生活要如何磨煉他,不知将來是否能有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一切的不确定令他不敢靠近孟婵,不敢讓自己陷進去,于是只是用陌生的眼神看她,仿佛他早已經不記得她。

孟婵果然很失望,自此以後,在學校遇見,便再也沒有同他打過招呼。

有時目光對上,也只是對他微微笑一下,是出于她的禮貌和教養。

傅南璟時常看見孟婵和她們班上一個男生走得很近,他不是沒有嫉妒過。

有一天上晚自習,陸祁突然把一張四四方方的證件照放到他面前。

他低頭看了眼,擡頭看向陸祁,“你有毛病?”

陸祁一笑,“別裝了。我早看出來了,你喜歡文科班那個孟婵是不是?”

傅南璟盯着陸祁看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很明顯?”

陸祁笑道:“別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我天天跟你待在一塊,我瞎了才看不出來。”

又忍不住說:“喜歡你就上啊。長這麽帥還搞暗戀,講出去都沒人信。”

傅南璟把照片收起來,“你不懂。”

陸祁也是到後來才知道,的确是他不懂。

他從來沒有見過比傅南璟更堅定,更癡情,更有責任心的男人。

時間來到2021年7月15日,那天真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孟婵的心情也猶如那天的天氣,明媚又燦爛。

一大早,她換好婚紗,坐在她的房間裏,由着妝造師給她梳妝打扮。

梁穎牽着穿着小西裝,拎着小花籃的小小花童上來,孟婵一看到小花童心都化了,開心道:“寶貝,到媽媽這裏來。”

傅時煦小朋友立刻跑去媽媽跟前,撲到媽媽漂亮的婚紗上,還要仰起頭,望着孟婵說:“媽媽今天真漂亮,媽媽是全世界最漂亮的人。”

孟婵沒忍住笑,擡頭問梁穎,“你教他的?”

梁穎笑,“小朋友的眼睛是雪亮的,還需要教嗎?”她看着孟婵,眼裏帶着笑,真心地說:“小婵,你今天真的好漂亮,一會兒傅南璟見到你,怕都舍不得眨眼。”

這時候傅時煦小朋友說:“媽媽在家裏,早上剛起床,頭發亂糟糟的時候,爸爸也說媽媽漂亮,還要親媽媽。爸爸說媽媽是公主。”

梁穎忍不住哈哈哈哈地笑起來。

孟婵臉紅,剝一顆葡萄給兒子吃,小小聲道:“阿時,你今天話好多哦。”

傅時煦小朋友彎起眼睛笑起來,趴到孟婵層層疊疊的婚紗上。

梁穎笑道:“小婵,你兒子怎麽這麽甜。長得跟他爸爸一個模子刻出來,性格倒是随你。”

孟婵道:“像我也好。像他爸爸,什麽都藏在心裏,什麽都自己一個人擔着,要吃好多苦。”

梁穎愣一下,想到傅南璟和孟婵這一路走來的不易,忽然也有些感慨,“你們倆這一路走來,真是太不容易。”

這天,孟婵還見到了很多人,有陸祁,也有傅嵊。

陸祁上樓來時,梁穎正要帶阿時小甜甜下樓去玩。

陸祁單獨有話要對孟婵說,讓梁穎先到樓下去等他。

梁穎點頭,帶阿時先下樓。

孟婵看着陸祁,“你有話要對我說?”

陸祁點下頭,見發型師都停下來,等他說話,忍不住笑,“诶,你們做自己的,我同新娘子講幾句就好。”

發型師這才又繼續給孟婵弄頭發。

孟婵拉過來一張椅子,叫陸祁坐。

陸祁也不客氣,坐下,看着孟婵,“你知道我想說什麽嗎?”

孟婵很聰明,“你想和我說傅南璟。請你告訴我,我一直很想知道。”

陸祁點點頭,他開始回憶,“其實我認識傅南璟要比你晚得多,不過兄弟嘛,多少要分享一些心中秘密。他第一次跟我說你,是高二那年,你為了他和幾個女生打架,被學校記過。那晚我和傅南璟去打籃球,打完球兩個人坐在操場上喝酒,那天晚上傅南璟第一次講到你。”

他看孟婵,“你知道他怎麽形容你嗎?”

孟婵搖搖頭。

陸祁說:“他說第一次見你,你們都只有七八歲大,他那時候被人打得按在地上爬不起來,是你跑過來救他。他說,你那時候才那麽大點,擋在他面前,像個女英雄。”

孟婵一下就紅了眼眶。

陸祁繼續說:“傅南璟說,他後來已經完全不記得那些欺負他的人長什麽樣子,但他永遠記得你。他記得你那天穿條粉色小裙子,幹幹淨淨,像個天使。”

“後來傅南璟被送走,獨自度過了孤獨的七個年頭。他一直沒有忘記你,和你在小樹林那段時光,是他荒蕪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回憶。”

孟婵靜靜地聽陸祁說,她也想起小樹林的那段時光。那時候傅南璟并不講話,也不怎麽理會她。她從來不知道,那段日子,對傅南璟而言,竟是他孤獨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快樂回憶。

陸祁說:“你或許不知道,傅南璟之所以回B市讀高中,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為你。當初你出現在他面前,問他還記不記得你。他怎麽會不記得你,他本來就是為了你而來。”

“後來我也問過他,既然那麽喜歡你,為什麽不告訴你。當然我也沒有問出結果,是後來,傅南璟在國外大學畢業開始創業。那時候情況很不好,非常非常窮,住在糟糕的地方,有一天我去找傅南璟,坐在逼仄的房間裏,連我都覺得難以忍受。他當時忽然對我說,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不能去追求孟婵了嗎?在我沒有能力照顧她,愛護她的時候,我為什麽要去耽誤她?”

孟婵眼淚一瞬間掉下來,她眼睛通紅,看着陸祁。

陸祁道:“小婵,我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更了解傅南璟。我知道很多事我不說,傅南璟自己永遠不會說。他對你的愛,遠比你想象的更多。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他一直在為了靠近你而努力。他在這世上早就沒有親人,孟婵,你是他唯一的信仰。”

孟婵點頭,已經哭得泣不成聲,“我明白,我明白的。”

陸祁走後,沒多久,傅嵊和顧梨也來了。

那時候孟婵剛剛哭過一場,眼睛還是紅的。

傅嵊也要單獨同她講話。

她願意聽,關于傅南璟的一切她都願意聽。

傅嵊同她說:“你知道的,我以前其實很恨傅南璟。我恨他母親破壞了我爸媽的婚姻,連帶着也很恨他。我一度也覺得,他的出生就是原罪,他憑什麽活在這個世上呢。直到慢慢大一點,發現他并不像我想象中那麽讨厭。他很懂事,也許他知道自己是私生子,所以從來不懂得争寵,被打罵也從不為自己辯解半句。成長的過程中,更多時候,他都是一個人站在一邊,他在傅家,永遠像一個多餘的人,所有人都不用正眼看他。包括我爺爺,我父親,沒有人關心過他,給過他半點愛。”

“我有時候會想,他究竟是怎麽長大的?如果換做是我,會有他那麽堅強嗎?”

“我媽媽有段時間非常恨他,把他趕去地下室住。老宅的地下室常年不見陽光,他一住就是兩年。我媽媽那段時間常常發病,經常拿鞭子把傅南璟抽得渾身傷。”

孟婵驚得擡起頭,“為什麽?”

傅嵊搖搖頭,“我媽媽恨他母親,但他母親已經不在,所以要發洩到他身上。”

孟婵紅了眼睛,“那是什麽時候?”

“初二吧。十四歲的樣子。”

“有時候舊傷還沒好,又添新傷,背上幾乎沒個好地方。”

傅嵊見孟婵直掉眼淚,又安慰她,“不過還好都過去了。小婵,是你救了他。從今以後,有你愛他了。”

那天上午,孟婵哭了很久。妝完全花掉,重新化完,她想到傅南璟,又掉眼淚。

化妝師補了幾次,終于忍不住提醒,“孟小姐,儀式快要開始了。”

孟婵點頭,努力克制住眼淚。

那天的婚禮來了很多人,有朋友,也有很多商界上的人。

婚禮是在傅南璟名下的一個度假山莊舉行。

舉行婚禮的花園不知占地多少,總之非常大。那天來了非常多的賓客,唯有雙方父母的位置是空的,沒有主婚人。

有人竊竊私語,“聽說傅總和他妻子的父母雙方都不在了,也沒有什麽親人,所以長輩席是空置的。”

“這麽慘?”

“我聽說傅總是私生子……”有人小聲說。

“噓——小聲點。”依誮

伴随着婚禮進行曲的聲音,所有的竊竊私語都傳進孟婵的耳朵裏。但她全聽不見,她眼裏只有傅南璟。

她雙手捧着鮮花,帶着笑走向傅南璟。

傅時煦小朋友和一個女寶寶在後面牽着她的裙子,兩人一邊走,一邊拎着花籃撒花。

孟婵走到傅南璟面前,看到傅南璟的時候,立刻就哭了。

她強忍着的眼淚在這一刻決堤,忘記了所有的儀式,踮起腳摟住了傅南璟脖子。

傅南璟低下頭,回抱住她。

兩人抱了很久,在這個過程中沒有任何人出聲打擾。

沒有人見過這樣的婚禮,但也許每個人都能感受到其中情意。不知是先鼓起掌來,帶動得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這是一場沒有任何傳統儀式的婚禮,但孟婵在這場婚禮上對傅南璟做了世紀表白,一直到之後很久,孟婵的這段表白都一直被圈裏人提起,誰不知道傅總和太太感情甚篤,至死不渝。

孟婵那天穿着潔白婚紗,流着淚對傅南璟說:“傅南璟,你從前總覺得我不愛你。我們出海遇到事故,你為了救我差點失去生命。你當時同我說,你已經立過遺囑,已經把你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了我。你叫我不必替你守寡,遇到對我好的人,請他照顧我。”

她望着傅南璟流淚,“傅南璟,你那時候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不在了,我不會獨活。”

“陸祁告訴我,你愛了我很多很多年,我是你唯一的信仰。那你知不知道,你也是我的信仰。在我最無助最害怕的時候,你永遠都在我的身邊。無論我走到哪裏,只要回頭,就一定能夠看到你。哪怕我們吵得再厲害,差點分手,我回過頭,你也還在那裏。你永遠愛護我,照顧我,珍惜我。”

“傅南璟,我已經遇到了這樣好的你,你叫我怎麽再去接受另外一個人?如果哪天你離開了我,我一定不會獨活。傅南璟,你知道嗎,媽媽過世以後,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完全是黯淡無光的。我一點也不留戀這個世界,我只是很舍不得你。”

“所以傅南璟,不要離開我。不要想着把我托付給別人,別人不是你,如果沒有你,我不會獨自繼續活在這個世上。”

“傅南璟,我只想每天睜開眼睛都可以看到你,每天和你一起出門上班,一起下班回家,一起共進一日三餐。我只想和你做這世上最平凡普通的一對夫妻,想和你看朝陽和日落,想永遠同你撒嬌,想每天都和你牽手散步。我想永遠待在我們溫暖的家裏,家裏有你,有我們的孩子。傅南璟,我想同你白頭偕老,再也沒有任何事能将我們分開。”

孟婵講完,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

傅南璟也早已經紅了眼睛,他捧住孟婵的臉,低頭替她擦掉眼淚,堅定道:“小婵,我同你生生世世,永不負你。”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