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各懷心思(3)

第十八章 各懷心思(3)

“還是說其實你應付起那兩個來已經很吃力了?”

“怎麽?如果需要我幫忙,盡管明說,用不着覺得不好意思。”徐子煦依舊白衣飄然,穩坐馬上,神态自若。

他所面對的兩名殺手,看似其目的更在于牽制。

一番交戰下來,徐子煦實力明顯在兩人之上,早可以一舉攻破,卻偏偏就這麽與他們周旋,其心思着實引人深究。

這點不但楚翼看出來了,想必敵方也已發覺。

楚翼不再言語,嘴角依稀噙着抹了然于胸的譏诮冷笑。

“不動手嗎?”他微微斂了笑意,淡然開口。

“你指什麽?”徐子煦身形移轉,跨下駿馬似有靈犀配合無間,兩名殺手竟奈他不得。

“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明說?”楚翼一劍揮過,化解手臂被削的危機,“想雪恨,此時是最好的機會。”

“你不怕我真被激?”徐子煦神色不動,悠悠淺笑,“在我看來,若對方非是君子,趁人之危也未嘗不可。”

“你就不會以為我在反其道而行之,是故意告知你我正留意着,奉勸不可輕舉妄動麽?”

“萬一有機會,你留意恐怕也無濟于事吧。”徐子煦淡淡然然應着,豁然回身一個騰挪離馬而起,手勢翻轉挽出一個劍花逼退一人,同時以劍鞘格開另一人的殺意,瞬間突破兩殺手攻勢,淩空飛掠而來,淩厲一劍不偏不倚直刺向楚翼心口。他自始至終清淡無波的面上露出一抹清雅笑容,清冽黑眸直視陷入囹囫、分身乏術的楚翼,優雅啓口,“就譬如——現在!”

而此時楚翼正受着來自四面八方的夾攻,對于徐子煦這突來的一劍,決計是避不過的,即便避過了他的襲擊,卻也躲不過其餘四人的攻擊,正所謂顧此失彼。

再觀其他親衛們也各自陷入苦戰中,無暇他顧。連恩分神注意到這邊情況,待要前來援助,無奈反而被逼退了幾步,眨眼左臂已負傷。

若要殺他,此刻的确是最佳機會,稍縱即逝,兩人心裏都分外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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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煦的劍,刺得毫不猶豫,面上笑容始終不變。

反觀殺手似有詫異,兩名牽制徐子煦的更是一時驚愕,讓徐子煦如離弦之箭般脫離了他們的範圍。

楚翼看着急速遞來的那劍,淡淡回視過去,神情未變。

這時,暗處又有銀針襲來,時機可謂拿捏得剛剛好。

三方合攻,楚翼看來此次兇多吉少。

然而,他只是豁然抽出軟鞭飛舞,将周身護住,銀針未及沾身已盡數被打落。

同一時刻,徐子煦的劍已在眼前,“哧”的一聲,劍沒軀體,血紅順着劍身流淌滑落,在泥土上暈染開一朵朵紅花。

赫然只見一名黑衣殺手倒地不起,卻是徐子煦最後關頭手腕一轉,劍鋒移位,立時取了就近殺手之命。

其餘五人一時措不及防。

楚翼就着徐子煦為他打開的缺口飛身而出,同時,袖中暗器擲出,聽聞林間一聲異響,伏擊者終于斃命。

徐子煦一招得手急速飛身而退,與楚翼一同落地,兩人背肩而立。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可惜啊可惜!”楚翼搖頭嘆笑,視線卻不經意瞄了瞄他左手,繃帶完好如初,不見血跡,看來傷口沒有裂開。

“那麽想死在我手裏?”

“難道你不想殺我了?果真對我産生好感了?”在這樣生死一瞬的時刻,楚翼依然談笑風生,一抓住機會就不忘調侃對方。

徐子煦一聲冷笑,未作回應。

敵方六人失了一人,震驚只在一時,立馬恢複了鎮定,轉化五人殺陣,展開新一波攻擊,來勢竟比方才愈加迅猛狠辣。

五人中兩人稍弱,其餘三人卻稱得上強,若單打獨鬥,無論徐子煦還是楚翼不消片刻便能擺平,問題是五人聯合,就不是省油的燈了,尤其這五人打鬥中融入了戰術,此消彼長,要攻克更非輕而易舉之事。

兩人被困在中間,竟脫身不得。

徐子煦同時抵禦兩名殺手的兇猛襲擊,無暇顧及第三人,眼角餘光察覺斜裏砍來的利劍,為求自保他自然而然足尖一點一轉側身避過,這一避卻令楚翼後方露出了空隙。

同樣激戰中的人發覺後側方急至的危機,心中一凜,千鈞一發之際,他連忙運起內力振退自己前面的兩名殺手,一個騰空翻躍,利劍已經擦過腰側,衣服被劃出一條劍痕,未及皮肉,不過又是虛驚一場。

“喂喂!你的背後我精心留意着,我的背後你多少也幫幫忙啊!”

“哼!背後是留給信任之人的,你我算麽?”

“信任感和默契感一樣,也是培養出來的,現在開始也為時不晚。”楚翼軟鞭一甩,将斜劈往徐子煦的刀連人卷過來,“不是已有過前例了麽?”

那被卷之人一驚,急忙發出暗器,逼得正一手抵禦來自另一方的攻擊楚翼撤回軟鞭來揮落暗器。

徐子煦只是一徑冷笑。

他雖如此說,做法卻截然相反,對于防守顯然更留了心了。

楚翼察覺後微微一笑,神色幾不可見地一緩。

纏鬥片刻,楚翼與他錯身之時又輕語:“若無法顧全,交給我也無妨。當心手。”

這話說得聲音極低,在此起彼伏的刀劍交擊聲中更顯得支離破碎、朦胧不清。

徐子煦沒有表情,也不知道是聽到還是沒聽到。

五人殺陣比先前更為難纏,雖然目前為止他們兩還沒有受傷,卻也同樣傷不到對方,交戰近半時辰,局勢呈現膠着狀态。

長時間內力的消耗、精神的緊繃,兩人額際隐有汗水沁出。

方才還飄揚的雪花,片刻又停了,冬日鑽出雲層,光芒慘淡地挂在空中。

戰事猶然持續,徐子煦默不作聲,暗暗尋找突破口,無奈對方陣勢似乎早已拟練千百遍,一進一退皆有度,分明刻意嚴格訓練過,令人找不到破綻。而且随着時間的推移,交手次數的增加,似乎更有利于敵方依持着對他們了解的一步步加深,進而不斷改善陣型和進攻方式,幾度都差點被得手,着實險象環生。

“我說,你的劍招可比這些人有看頭多了。”楚翼忽而又笑道,雖然衣服破了幾處,可那睥睨孤傲的神态,給人的感覺仿佛仍一身華貴、高不可犯。

在此嚴峻局面下,他這般沉穩依舊,閑雅如斯,所謂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莫過于此了;若論及臨危不懼猶自談笑戲言,他楚翼可謂第一人了。

“我們連手,認認真真來他一出,一氣呵成把他們打得落花流水,早早結束這場鬧劇如何?”楚翼又說,一個貓腰踢腿,解了自己的困境,再一劍劃過,守了徐子煦的左後側,“否則,再這樣繼續下去也太無聊了……”

“小徐,怎麽不說話了?”

徐子煦本不想再搭理,凝神對付敵人,對方卻喋喋不休,只得冷冷回了句:“你啰不啰嗦!”

“一心兩用讓你無法專心應戰麽?”楚翼呵呵笑。

徐子煦臉色不變,依舊淡定如斯,變臉是的敵方,只聽得兩人又開始一搭一唱。

“我倒想認真,可他們不認真,殺雞焉用牛刀啊!就這麽玩着吧,反正你也沒什麽急事。”

“诶!他們這不是不認真,而叫心有餘力不足啊!”

“嗯,也對。就像适才那招若內力再渾厚精湛些,又怎會被你随随便便一鞭子就化了呢!”

“哈哈哈!彼此彼此,你不也應付起來眉頭都不皺一下的?那些看起來驚險的玩意愣是一招都沒招呼到你身上。”

“這位小兄弟,劍要這樣使。”徐子煦一揮手化出萬千劍影,直眩人眼目,借勢挑了一名殺手的面巾,餘勁在其臉上劃出一條血痕,他沒再跟進,轉而回身應對其同伴的掩護逼殺,發尾頓時飄落幾根,方才若貪勝而未及時回轉,稍晚半分,恐怕立時便會見血,如此千鈞一發之際,他卻神情一如既往地淡漠,還悠然道,“有失準頭啊!可惜了這麽一個絕佳機會……”

“哈哈!這位兄臺,你力道不對呀。”

“招式也太難看。”

“中看不中用也不行啊!”

“問題是人現在連看都不值得看啊!”

“那真是一無是處了……”

一聲嘆息。

兩人你一言我我一語地搭着,神情慵懶閑散,好像就信步在自家後院觀雪,順便逗弄着不聽話的孩童,随便敷衍一下。

對戰中的交談,這副游刃有餘的模樣,無疑是一種最大的挑釁和藐視,而只要敵方其中一人被激怒,那麽看似堅不可摧的陣型就會瓦解。

“再說這刀是寶刀,可惜其主人卻只讓人搖頭三嘆啊!”

“嗯,這招不賴,叫什麽?沒名的話,我來取個吧,就女子繡花小兒拳腿,如何?”

徐子煦毫不客氣地就對方武功指指點點,楚翼也一路大笑附和。

黑衣人臉被布巾蒙着看不清表情,可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分明怒意高漲。

楚翼低笑:“想不到你這嘴毒起來竟讓人大開眼界,不由得要對你刮目相看啊!”

“關于這點,徐某哪敢在太歲面前班門弄斧。”徐子煦不甚謙遜,“不及殿下萬萬分之一呀!”

“不過實話實說,這不是花拳繡腿又是什麽?搔癢都不過瘾,打到現在竟然一片一角都沒削落,啧啧……我都為你們汗顏啊!”

“住口!”終于聽得有第三人大喝,“還敢胡言亂語,瞧我西門刀厲害!”

“不可!”一同伴一驚下急忙出聲喝阻,卻已是不及。

陣型瞬時出現漏洞,楚翼微微一笑,瞧準時機立時拿下一人,徐子煦也趁對方暫呈手忙腳亂時拿下另一人,殺陣霎時被破。

二對三的局面,情勢理所當然有了大逆轉。

此時親衛那邊的戰況也已趨向白熱化。

三人結不成陣型,在楚翼和徐子煦的聯合圍擊下難撄其鋒、節節敗退。

勝負已無懸念。

徐子煦卻在此時抽身而退,拄劍一旁,淡淡觀戰。

“喂!還沒完呢!”楚翼又面臨以一敵三的場面。

“以六殿下盛名,莫非到這地步還需要援助?”徐子煦扯開一抹童叟無欺的無害笑容。

楚翼冷哼一聲,不再多言。

徐子煦看似溫和的目光緊緊跟随楚翼的身影,暗含評估。

楚翼再提內力,皮鞭軟劍雙管齊下,一防禦一進攻,不刻便有一人慘虧,敵方再亂陣腳。

“呦呦!再加把勁,還剩兩個。”徐子煦說着風涼話,不時移動身形躲避他們戰鬥時橫掃來的餘勁,“瞧那邊都快結束了,別做主子的還不及部署,就沒顏面了啊!”

隐約似見楚翼眉頭略一抖,劍氣一盛,似乎隐有怒氣爆發,移形換位,一個一連三式的終極招數,眨眼之間最後兩個殺手一劍斃命死于軟劍下。

楚翼一抖劍身,清吟過後,輕薄銳器冷光幽幽,一塵不染,他手腕一抖,軟劍再度纏回腰際。

徐子煦用布巾細細擦拭着劍,眉宇間平淡無波,腦海裏卻回想着适才楚翼的一招一式,暗暗推敲。

“這表情,分明有所思。”

“你認為這些人和不蔽城的幕後主使,會是同一人麽?”徐子煦輕淺回道。

“不好斷言啊!要知道想殺我的可不止一派人馬,可惜至今尚未誰有能力得手罷了。”楚翼這話分明有玩笑意味在 ,卻也顯出其自負得非比尋常。

徐子煦瞟他一眼,戲谑:“你竟樹敵如此之多啊?看來處世方式有待加強了。”

“再多的敵人,也比不過招惹一個掌握生殺大權的帝王來得危險啊!”

徐子煦聽明白他又是在譏諷朝陽帝除掉他的事,冷哼一聲,沒回話。

“殿下,王爺……”連恩與索望聘一行結束了戰事匆匆過來,略一猶豫終是謹記着楚翼曾說過的話,對着徐子煦一行禮,才繼續道,“屬下未盡職責,請降罪!”兩人單膝跪地就是請罪。

“無妨,起吧。”

“謝殿下。”兩人起身,又一一彙報了己方傷亡情況等事宜。

“傳令下去,衆人原地稍作調息,盡快回複狀态,并調出菁英作為先鋒前去巡邏警戒,一有狀況,随時通報。”

“是。”

“好好安置傷員,你們自己也照顧着自己點。”

“謝殿下關心。”

“沒事退吧。”

“遵命。”

“這次不說勝之不武了?”楚翼走向徐子煦。

徐子煦明白他是在揭初識那次的激戰,平靜無波道:“此一時彼一時。”轉身就走。

楚翼一笑,跟了上去。

“還以為你會不屑耍弄手段的行為,看來我又低估你了?”

“哼!那豈非又要被你說是不知變通、假學道了?”

“哈!你真了解我!”楚翼湊過去,暧昧道,“要不要更了解一步?”

“敬謝不敏。”徐子煦不動如山,垂手将劍往身側一擱,楚翼不得不微微退離,就這樣不動聲色避過了他的過分接近。

“我發覺真的是被你迷住了。”

徐子煦一頓,淡然道:“也許找寒邪來比較好。”

“為什麽?”

“他是神醫。”

這不等于拐起彎來說楚翼有病麽?

“徐子煦,你罵起人來越來越有水準了啊!”

“沒,你太多心了。”徐子煦一本正經,“我們這不是有傷患和中毒者麽?”

“……這也是冷笑話麽……”

一陣風刮過。

“嗯嗯,果然小徐就是小徐——”

音未落,一道氣勁已然襲來,楚翼頭一歪,劍氣堪堪削過鬓側,掉落幾縷發絲。

“別再那麽叫我!”徐子煦冷冷啓口。

“記得适才你也落過發絲,現下我也同樣……倒令我想起一個取發定情的說法……”

不遠處随侍的索望聘對此番談話一字不落地聽了個實,嘴角依稀抽了抽,正為自個主子擔憂,果然,又一道劍氣破空而來,直罩楚翼門面,楚翼原地回旋飛身而起,劍氣沒入身後林中,一排松樹身陡然空了一個洞。

楚翼摸摸鼻子,又要開口,傳令完畢回來的連恩忙上前一步,低聲道:“殿下,似乎有消息過來。”

一聲鳥禽嘶鳴劃過天際,楚翼仰頭一看,空中一翔鷹飛旋而來,瞧準目标俯沖直下。

連恩伸直手臂讓它停落,從腳邊竹筒取下信紙,又朝空中丢出一片鮮肉,猛禽振翅飛離,叼着肉片在空中盤旋一圈,停在樹上開始享用美食。

楚翼接過一看,輕輕一笑:“這一回程,真是危機重重啊!”

“前方又有埋伏?”

“八九不離十。”

夜無眠R

2011年3月23日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又遲來了,就在量上作出補償吧~~

PS:為毛我這邊一直不能回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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