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暧昧星火(1)
第二十二章 暧昧星火(1)
“我翻遍古籍,只有一個方法可一試,不過——”
“有困難?”
“千年雪蓮、血朱果、紫宸、七脈,以及天水,此五樣物事缺一不可。目前我手裏卻只有一株紫宸。”
“我正好有血朱果,宮裏也有千年雪蓮,那麽只剩七脈和天水。”楚翼微微沉吟,“天水說的可是天山池水?”
“正是。”
“那七脈又是什麽?”
“傳聞中,天山巅偶有出沒一種通體潔白的小獸,成年的只有巴掌大,名喚刁,牠形似白貂,尾比身長兩倍,食冰雪和飛鳥,栖息雪頂,一年中有近十個月的時間在冬眠,捕食時會下山巅到半山腰。此物極富靈性,彈跳力極強,而且兇殘,體液有劇毒,但只要以天山池邊的紫草便可中和毒性,甚至有滋補作用。七脈便是取自該獸腿部的筋脈,所以必須先用紫草去除了毒性,方可使用。”說到此處,寒邪一嘆,“不管是刁還是紫草,都不易尋得,只是古書上有此記載,源于傳說,我卻還未曾聽過誰真的捕獲過刁。”
“既然有目标,那直接行動便是。”楚翼神色淡淡。
“紫草一離開天山巅就會枯萎,從而失去藥性;但七脈必須經過紫草浸泡後一盞茶內使用。”
“那麽說我們要親身前往了?”
“不錯。而且,嚴重受創的筋脈想要恢複如初,就必須在兩個月內進行醫治,否則——”
“以他目前的身體情況,長途跋涉有問題麽?”
“只要途中時刻注意,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問題。我會随同前去。”
“那還等什麽?準備準備,後天便動身吧。”
“我必須提醒你,去天池,就要翻越天山,路途險峻,到處存在不可預知的危機,現在又是冬季,倘若遭遇雪崩,後果不堪設想。”寒邪少見的嚴肅,雙眸緊盯着對方,“即便順利到達,至今已經過去了十三天,全程最快也要三天,但以他的情況,可能需要五天,翻越山嶺再一天,就是說只有四十一天的時間捕獲刁和尋得紫草。可這兩樣東西,是否真存在還是未知。你想清楚了?”
時間很緊,機會渺茫。這一去可能非但徒勞無功,甚至有性命危險,楚翼又何嘗不清楚?但只要有機會,不管如何微乎其微,他都要一做。
可面對寒邪的犀利眸光,他只是一如既往的輕淡:“辛苦你了。”眼底平靜無波,不為所動。
寒邪審視他片刻,知其心意已決,便收了正經神色,笑道:“哈!我為你做牛做馬無數載,頭次聽你這麽客氣。與其口頭上客套,不如來點實在的?”
“那我欠你一個人情。”
楚翼地位顯赫,又叱咤沙場,斡旋朝堂,殺伐決斷,堪稱雷厲風行,從來只有別人欠他的,他又何曾欠過人情?以他本事,又何須欠下人情?此番卻如此雲淡風輕說欠個人情,倒無法不令寒邪微微詫異。
其實,這趟去天山,本不關寒邪的事,卻要他一同冒險,說欠下一人情,委實也不過分。只是他說那話,本也出于半玩笑性質,不料這人卻毫不猶豫就回了這麽一句!須知一個人情,可大可小,這其中隐含的深意,不得不令寒邪微微留神。
對于那位朝陽王爺,翼他,是否太過在乎了些?今日是他提出這樣的要求,倘若哪天也有對手以此作文章呢?
那個人,是否已經成為翼的一個軟肋……
寒邪端視着對方,試探地:“任何事都可以?”
“對。”楚翼瞟了他一眼,依然波瀾不興。
“你——有沒有想過——”寒邪略一皺眉,遲疑開口。
“什麽?”
寒邪不語,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幾度變化,最終暗自一嘆,收了目光:“算了,沒什麽。我去準備東西。”說完便轉身離開。
楚翼在他即将跨出門檻前,淡淡道:“你不必擔心,我自有主張。”
寒邪腳步一頓,擡眼看過去,對方卻已經側過了身,神情依然是他無法看透的平淡無波。
“嗯。”輕應了聲,回身就要繼續邁步,又聽得對方道。
“你是不是惹到了什麽人?”
寒邪一愣,神色中複雜之芒一閃而過,卻回首輕松一笑:“哈!你想多了!”
“有事的話,直說無妨。”
“放心,我不會客氣的。”寒邪深深看他一眼,輕輕一笑,揮揮手,出了門。
他離開不久,葉亭軒幾人就匆匆過來,神态間略顯焦急:“怎麽回事?聽說你要去天山?”
楚翼坐在首位,悠悠飲了口酒,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找你們來就是為了此事。”
“殿下,王已有意立下儲君,官員紛紛望風而作,當前局勢不明,一片暗潮洶湧,各方競相拉攏朝堂要員、培植自己勢力尚且應接不暇,殿下這時離開王城,恐怕無異于将王位拱手相讓啊!”
“大王子雖已罷黜,但難保沒有其他暗箭蓄勢待發。其他王子們皆不是易于之輩,個個看似淡泊名利,實際暗中早已蠢蠢欲動,哪個不是視王位為囊中之物?殿下數度立下汗馬功勞,資質出衆,深得王的喜愛,但在競逐者眼中,殿下就是最大的阻礙!如今,您欲離開王城,無疑給對方制造了絕佳的機會!”
“且不論其他,光此行本身就已隐藏巨大風險!”
“正是!天山路途遙遠,崎岖險峻,翻越山嶺,更是危機重重。歷來不乏高手前往,然上得山巅活着回來的又有幾人!殿下不宜輕易試險,給人可趁之機!”
“靜王才識敏捷,氣度非凡,着實一代聖賢,但若為他求藥,殿下大可派部下前往,何須親身赴險?”
“現在局勢緊張,殿下實不宜離開王城!”
“懇請殿下三思!”最後衆人竟異口同聲請命。
楚翼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麽,也知道這些顧慮并非毫無根據,顯而易見,他一旦離開王城,就是對方再度下手的好機會。
但這事,卻必須親身前往不可。
他目光輕輕掃過衆人,淡淡一擡手,語氣依舊平緩淡然,卻蘊含了不容置啄的意思:“此事不用多說。今日讓你們前來,主要是商讨做下日後安排,你們作好分內之事便可,其餘不必擔憂。”
這番輕輕淺淺的話,從他口中說出,自有一番胸有成竹的自信,以及不容抗辯的威嚴在內,幾人見狀,相視一眼,最終不得不俯首:“屬下遵命。”
一幹讨論過後,月已中空,部下們紛紛伏身告退,室內只留了葉亭軒和連恩兩人。
連恩禀報了手頭收到的最新消息。
楚翼靜靜聽完,沉吟不語。
“殿下,此事是否要通知王爺?”
“不用。”上位之人垂眸看着杯子裏漣漪蕩漾的酒面,語氣愈發輕淡,“怎麽?還是說你們無法處理妥善?”
連恩不由微微一驚,忙俯首:“屬下定竭力以赴,不辱使命。”
“嗯,去吧。”
“是。”
“等等,切記莫洩露了身份。”
“遵命。”
連恩告退後,再無人說話。
一室寂靜中,兩人微微斂眉,各有所思。
葉亭軒對楚翼的做法與決定未言只字片語,但心底分明有所顧忌,這份思慮已在眉宇間顯露了出來。
“想問什麽就問吧。”楚翼起身,推開窗戶,臘梅的清香瞬間飄逸而入,充盈了室內。
“為何不告訴他?”
“現在的他,即便知道了也無能為力。”楚翼望着夜色,似是隐隐一嘆,“那又何必讓他擔心?”
葉亭軒眼睛不由一眯,細細觀察着他,靜默片刻,複道:“翼,你還記得以前曾說過的話嗎?”
“你指什麽?”楚翼微微皺眉。
葉亭軒緊緊盯着他的側影,再度開口卻換了話題:“還記得我們初次相遇的情形嗎?”
“記得。”
葉亭軒微微一笑:“那時,你只身一人獨挑武林四大惡人,渾身浴血的你,嘴角卻始終噙着抹清淡的笑意,那似有若無的睥睨神态,仿佛這世上,什麽也入不了你的眼,仿佛你就是這世間的主宰,所有的一切不過是蜉蝣,只要你想,他們就都毫無疑問臣服在你腳下!”
緩緩的敘述中,仿若沉浸在了過去,當日少年的模樣深深烙印在腦海,宛如昨日,不知不覺中語氣也帶上了回憶的色彩:“那般英姿勃發的姿态,深深震撼了我,自此折服于你,宣誓永遠效忠。多年來,我也從沒在其他任何人身上,看到如你這般氣定神閑中執掌乾坤的氣勢,你身上具備真正王者所應具備的一切素質。”
楚翼一直安靜聆聽,面容沉靜。
葉亭軒收回思緒,正視前方之人:“正是你的雄韬偉略、果敢大氣吸引了衆多賢士前來投奔效力,敬佩并折服于你力挽狂瀾的手腕,氣貫長虹的豪邁,高瞻遠矚的英明,尤其欣賞你當機立斷的魄力!也許有人認為這是冷酷,甚至無情,但一個殺伐決斷,掌握部下生死與局勢勝敗的首領,一個讓人甘願毫無保留奉獻自己所有、傾力追随的人,需要的正是這份顧全大局、當舍則舍的果決!”
說到此處,他微一停頓,看着對方的眼神漸趨犀利:“你說過,這世上沒有任何人事物能阻擋你。”
楚翼負手而立,微微仰頭望着前方,挺拔修長的背影,依然一派傲世獨立的姿态。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某又來遲了~~TT
PS:下次更新明天或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