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危機又現1

第二十三章 危機又現1

巍峨銮殿,暗夜梅林中,遠方傳來缥缈的絲竹之樂,袅袅娜娜,聽不真切。

林間忽而響起了穩重輕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不一會假山後傳來了人聲。

“真慢。”

來人折扇一展,慢悠悠笑:“這不樂不思蜀嘛!”

“我說,你倒真逍遙自在啊!為何我就要老黃牛般任勞任怨,未免太不公平!”

“那我們交換?”

“這……算了,反正我就合該為你賣命。”那事還是這人來合适,真換自己的話,恐怕不出半天就破綻百出,“不問我現在外面情況怎樣?”

“你來此,不就是要告訴我麽?”

“啧!有時你也稍微表現出一點普通人的樣子好不好?一直這麽老神在在的,好像什麽都逃不過你的眼睛,什麽都在你的掌握中,讓我有時會心驚膽戰啊!”

“哦?”只聽折扇一合,男子溫雅的聲音淡了許多:“你做了什麽會讓我不開心的事了嗎?”

“啊?沒!沒有!哎……得,說正事吧。”

“嗯,這才乖。”

笑眯眯的哄小孩語氣,讓人不自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這個人,還是不要去挑戰他底線的好……

黑影一整色,言歸正傳:“消息回報,老六人馬一離開王城,便遭遇伏擊,但好像他不在其中,迎敵的只有連恩率領的部下。”

“從雙鏡去天山的路,分為遠近兩條,看來他是料準會有暗襲,特意讓連恩掩人耳目,自己挑了另外一條遠路線,此刻想必已經到達天山腳了。”

“那我們要不要也派出人手——”

“中途埋伏,對方是想在徐子煦傷勢未恢複前一舉除掉他們,不然至少也可以起到消耗其體力的作用,上天山危機會更大,可既然沒有成功,必然還有會後續動作。而天山上危險重重,對方定然不會輕易冒險,加之徐子煦他們甫下山時,必然疲憊,可能還帶傷,那麽回程便是再度下手的最佳時機。天山腳下,無疑将展開一場激戰,而且戰局恐怕會一路拉開直到王城外圍。”

“那如果我們也加入戰圈,先除了更棘手的老六,再對付其他人,不是勝算更大?”

男子負手踱了幾步:“依那人的性格,徐子煦他們此番回程,只會千辛萬苦、歷盡劫難。如若此時插手,只怕反而被利用,給對方喘息空間,折損自己實力,為他人做了嫁衣。”

“可如果老六又順利回來了呢?”

“呵呵!我就要他回來!”

“此又是為何?”

“我們只需守株待兔,在他們雙方戰得兩敗俱傷時,我早已把握時機,暗中控制了王城,不管最後幸存者是誰,即便雙方都安然無虞,可只要一回來,便是甕中捉鼈。”

“果然還是你最可怕……”

“嗯?”

“咳!是說你最有資格成為那人上之人,睥睨天下,不可方物……”

男子在月輝下的俊逸臉龐,似笑非笑。

“咳咳!關于那事,進行得不是很順利,除卻頻頻遭受阻撓——我懷疑是老六的人——日前似乎又加入了第三方人馬。”

“喔?”

“對方好像是——無夜教的人。”

“無夜教?”扇子一展,聽得一陣低笑,“連魔教都出動了嗎?看來這下越來越有趣了……”

“現在怎麽做?繼續加派人手嗎?”

“不,全數撤回。”

“你要放棄?”

“已經沒必要繼續糾纏在那裏,徐子煦的事,正好将衆人焦點轉移。近水樓臺先得月,既然現在他不在宮裏,那麽如果王宮也被控制了,你說當他回來時,還能如何?”

“你!你想逼——”

“耶!”男子笑着說,“這才剛開始,你看好戲就成。”

黑影看着月光下男子溫潤如玉的臉龐,不禁一抖。

第一束晨曦照耀到地面的時候,天山腳下已經有四條人影候着。

“殿下,王爺,寒公子,請萬事小心。”

“古木,這裏就交給你了。”

“屬下定不負殿下所望。”

“好。回吧。”楚翼回身,背着行囊,長身而立,仰頭望向無垠高山,回頭瞧着身邊之人,見其一本正經的模樣,便促狹笑道,“我抱你上去?”

徐子煦嘴角一抽,不經意瞄了瞄旁邊的寒邪,見其正專心檢查着包裹,似沒有注意他們這邊,暗咳一聲,正正神色,客客氣氣說了句:“不勞費心了。”往前走離幾步,觀察了下山脈态勢,暗自提氣,踏着岩壁的突石,率先飛縱而上。

楚翼見狀收斂了玩笑神态,忙也提氣,緊緊跟随。

寒邪将包袱一背,踏着兩人足跡跟上。

靠着絕頂輕功,三人一路飛躍直上,中途找了個立足地稍作休息,吃了攜帶的幹糧熏肉果腹,又以積雪解渴,便再度上路,到傍晚時,已越過了半山腰,尋了處洞穴過夜,翌日再度攀越。

天公倒也作美,一連兩日都風和日麗,偶有大風也片刻便停歇了。

途中除卻一次徐子煦沒踏穩突石,又因手部無法用力而險些摔落懸崖,被緊随身側的楚翼及時援手外,總算有驚無險,日落時分三人便到達了山巅。

環顧四周,仍舊是一望無垠的白色世界,連草木都沒有,要到哪裏去尋那刁和紫草呢?

“又要傍晚了,先找落腳處要緊。”寒邪看了看周圍,說。

“嗯。”楚翼抖了抖衣擺,将沾上的雪屑拍下,剛要跟寒邪一起走,不料身邊之人微微晃了晃,竟往地面栽去。

“徐子煦!”他一驚,身子一掠騰挪過去,正好接住了對方倒下的身軀,大喊,“寒邪!”

寒邪早已察覺狀況,快步走回,将人擺弄着一番檢查,微松口氣:“無礙,只是內力耗損過度,調息一下便可。”

楚翼二話不說,凝聚內力于掌,貼向徐子煦後背心。

內力源源不斷地灌入,他額際汗水越滲越多,注入內力的舉動卻不曾有一絲一毫猶豫和保留。

須臾昏迷之人幽幽醒轉,楚翼見狀,知其已無大礙,便撤了內力,劈頭喝道:“你逞什麽能!”

徐子煦意識還在迷蒙中,頭頂突然被這麽一喝,心神瞬時歸位,未及有其他感想,立時察覺自己以一副極其不當的姿态躺在那人懷裏,臉色一變,剛要冷言斥責,卻突然感覺體內一片暖意融融,十分舒暢,不似先前枯澀空蕩,恍悟定是這人替自己調息過了,擡眼又瞥見對方額角的晶瑩水珠,心中一動,斂眸低聲道了句“多謝”,便不動聲色起身離開對方懷抱。

“刁的出沒時間一般都在白天,山巅氣溫不比山腰,到夜間溫度會更低,得盡快找個避風處落腳,一切行動等明日太陽升起再說。”寒邪望了望将近沉落的夕陽,道。

可就在他們說話間,日頭已經倏地落了下去,周圍瞬時一片黑暗。

“山頂氣候環境果然不同于山下,這下看來再找落腳處已經晚了。”楚翼拭幹了汗水,以免凝結成冰。

徐子煦攏了攏呼呼作響的大氅衣襟:“已經起風了,照這态勢,不出盞茶時間風勢便會增強,而且黑夜裏容易迷失方向,積雪甚厚,分不清路況,難保不會遇上雪洞,屆時反而危險。看來現下最妥當的方式還是就地休憩一夜再說。”

“不錯。你們退開些。”楚翼自己又往前走了兩步,運氣一掌擊出,積雪飛濺,地上頓生一個斜斜的洞穴,再擊出一掌,洞穴深度和寬度剛好可容三人并排席地而坐。

他們魚貫入了洞穴,吃了食物,便各自打坐,養精蓄銳。

風勢漸大,竟隐有将地面也席卷而起的錯覺。一片黑暗中依稀可見雪花亂舞,倒像刮起了暴風雪,實際只是地上積雪被狂風帶起罷了。

地穴阻擋了風雪,氣溫縱然極低,任何敞露在外的液體,不出片刻便會凝結成冰,但他們運起功來,倒也不覺冷得不能忍受。

三人都不是第一次面臨條件這般艱苦的境地,比這更惡劣的處境,更不是沒經歷過,以前練功打坐,一打就一整夜的更是家常便飯。現在管它外面如何天翻地覆,他們靜靜閉眼調息,倒也處之泰然。

可讓徐子煦微感介意的,是與身邊之人過分緊挨的狀況。

昔日有時和友人一起,大腿挨着大腿,或者再親密的肢體接觸,他都沒覺什麽,可如果那人換成了楚翼,就有點問題了。

雖然對方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相反很規矩地自行調息着,只是由于空間狹小,大腿膝蓋外側不可避免地緊挨在一起而已,也沒任何其他接觸。

可就是腿部的這點輕微接觸,令徐子煦分外不自然,對方的氣息,更是無處不在,鼻尖處萦繞着對方身上特有的一股淡淡麝香味,不由自主勾起往昔某些讓人臉紅耳赤的不好回憶,兼之最近種種,竟擾得他心神不寧。

周圍一片靜谧,他探知那兩人均勻綿長的呼吸,知道他們都抓緊時間休息着,思及未來還有硬仗要打,終究還是壓抑着讓這份騷動沉澱,慢慢平靜了下來。

子夜,地穴內原本節奏一致的三道輕淺呼吸,突然有了絲異樣。

徐子煦雙目緊閉中,陷入了夢魇,呼吸漸趨急促不穩,冷汗涔涔。

馨兒!逸兒……

刀光血影裏,誰在呼喊?那般撕心裂肺的激烈情緒,卻到達不了彼岸……

如墜冰窖的一片酷冷中,豁然手上一陣溫熱,他驟然睜眸,入目處依舊風雪肆虐,較傍晚時似又大了許多。

徐子煦微微低頭,暗沉的月光下,一只修長有力的手,不輕不重覆在自己手上。

身邊男人的體溫源源不斷傳遞而來,驅趕了那份骨子裏透出的冰冷。

他擡眸瞧向身側,正對上了楚翼的視線,黑潭般深不見底的眸子裏,溫情蕩漾,似乎在這片朦胧暧昧的夜色裏,反而更為清楚。

沒有任何交談,但這份暖人的溫度,似已涵蓋了一切。

徐子煦似乎能體會對方無言訴說的意思:我在你身邊。

他心中隐隐一動,淡淡收回了目光,垂眸再度看着自己腿上擱置的兩只手,不自覺略一蹙眉。

這個男人,難道真如他所說的,對他——

徐子煦一驚,豁然心跳微微失衡。

“怎了?”楚翼低聲問。

“沒事。”徐子煦收斂心神,将手輕輕抽出。

楚翼側首瞧着他,也不再言語,收回了自己的手,重新打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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