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該怎樣形容眼前這個人呢?

黑發少女的臉龐和唇瓣是蒼白的, 再加上時不時的低咳、表明了她似乎是個病弱之人。但是她的眼睛卻是活得,閉上眼睛的時候,她是個貌美的羸弱少女,睜開眼睛的時候, 就是一個蠱惑人心的怪物了。

每個第一次見到她的正常人類, 都會忍不住盯着她看, 待到更加親密、或者親熱過後, 就會情不自禁地捏着她的下巴,用手或唇反複摩挲她的臉頰, 用手指反複感觸她的唇瓣, 去親吻她的眼睛,然後一路順下來, 親吻臉頰、鼻尖、唇瓣、脖頸、鎖骨和……

總而言之, 她應該不太安全。

是對于她自己來說不太安全,包括人生自由、靈魂自由和戀愛自由等等一切方面, 因為但凡有點征服欲的男人看到她, 就會想要把她占為己有……女人也是。

最重要的是, 她不是故意的。

衆所周知,太宰治是經過多方人員認證的真實人類, 但不是正常人,所以他後退了一步,舉起手:“啊, 抱歉。”

他表露自己的無害和真誠歉意:“我沒有惡意,請問這裏是……?”

說完還裝模作樣地左右看了看,在看到周圍的景象都是木制古式,還露出驚訝的表情,仿佛沒有在睜開眼的第一瞬間就打量周圍、确定自己所處的環境一樣。

如果不是初鹿野稚子認識他, 真的能被這種毫無破綻的演技騙過去,《櫻桃》最開始認識太宰治的時候就是這樣。

她意外的不是這點,而是以太宰治這種渴望死去的人,發現自己處于完全陌生地方的第一時間居然是示弱和搞清楚狀況,而不是欣喜求死……啊他有腦子啊,那沒事了。

“這是怎麽回事?”初鹿野問系統,她用腳蹬了一下池底,讓自己更上浮一點,重點部分還是被池子邊緣擋住。

[你進行傳溯的時候,太宰治從特殊觀影端口進入。]系統道,[……這屬于特殊情況。]

“有猜到,問題是,我剛剛傳溯過來,什麽都不知道。”初鹿野發出真心疑惑,“你知道太宰治的智商、相信他的腦子,并且不歧視這個世界的人,對的吧?”

[……]

系統提示:[已通過宿主請求,馬甲背景關鍵詞發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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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在眼前,初鹿野稚子迅速浏覽。

這是一個惡鬼橫行的時代——謝天謝地,不是橫濱本地了,老實說,前兩次馬甲地點都是在橫濱,局限太大了,那個地方太小、熟人太多了。當然,不只是橫濱小,這個國家就是一個小島,社會扭曲腐爛,雖然有腦子清醒的人,但是大多數的人還是令初鹿野稚子費解。

既然有吃人的惡鬼,那麽當然會有殺鬼的勇士。

一個月前,初鹿野稚子目前馬甲還是殺鬼那一方的陣營,目前已經變成惡鬼了,因為各種原因,被鬼王‘鬼舞辻無慘’安置在一處宅子中。

其他信息不知道也沒關系,因為轉變成鬼後,人類的記憶全部丢掉也很正常。

這甚至是必要的,不然身為惡鬼的自己在吃人的時候,要怎麽帶着記憶去面對自己的食物呢?

“啊,也沒必要失憶吧。”初鹿野大致翻完後,興致缺缺地舉例,“哪怕是之前在橫濱的時候,社會風氣不就是一灘爛泥嗎,大家都是在街上吃完人、摸摸嘴就可以笑容滿面日常生活的人。”

她往前翻資料,找到變成惡鬼之前,這個馬甲的人類名字:淺間津子。

在互相對視着長達十幾秒後,太宰治和黑發少女之間的沉默僵持被打破,不過不是被他們兩個打破的,而是被外來者。

有侍女跪坐在門外,輕輕地叩門問道:“禦神子,請問您沐浴完畢了嗎?”

沒等回複,門便被推開,兩名侍女快步低頭地走進來,走到浴池邊的時候才發現淺間津子居然趴在那裏。

她們微微吃驚了一下,面上的表情又恢複成面具一樣的平靜,一個人把淺間津子扶出來、一個人拿出一疊布捋過她的黑發長發和還沾着水珠的身體,然後兩個人熟練地為她穿上了白紅和服。

仿佛透明人一樣的太宰治瞥了一眼,便确定那就是畫像上那個女子穿的衣服,而這個被稱為‘禦神子’的、也正是畫像上的那個人。

這件衣服,是巫女服。

為淺間津子穿衣服的時候,兩個侍女都輕柔而迅速,就像是在為一個不會動、也不會說話的人偶穿衣服,但是還好,沒有動手動腳。

初鹿野稚子開口:“請問……”

她微側首,看向太宰治。

那兩個戴着平靜面具的侍女終于露出驚訝,她們下意識跪下,把頭抵在頭上,齊聲道:“請恕罪!”

初鹿野稚子:“。”

太宰治道:“啊,她們大概看不到我。”

和之前用《櫻桃》時面對的太宰治不一樣,這個太宰治雖然還是相似的裝扮,但是身上的氣勢和眼裏的神情都不一樣,如果說之前,太宰治是讓人看一眼就想打的氣質,那麽現在,就是看一眼就擔心自己被打的氣質。

[你不用管她們,她們被鬼舞辻無慘恐吓過度了。]系統道。

于是初鹿野稚子瞥了一眼還是俯身的侍女們和懶洋洋的太宰治,邁步往外走去。

其中一名侍女捧起手中的白色足履,恭敬道:“請禦神子裝扮完畢。”

初鹿野稚子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讓她擡頭和自己對視,然後放手。

侍女怔了幾秒,才反應過,低頭幫對方穿上足履,另一個侍女試探性地站起身,把門推開、然後恭敬地跪坐下去。

等看到紅色的裙擺和白色的足履從自己眼前的那片土地一閃而逝後,她才起身、快步走出去,又把門關上,轉身去追淺間津子。

被留在室內的太宰治走到門邊,伸手碰了一下門,發現自己不是以幽靈那種形态存在在‘記憶’裏的,而是以實體的形态,可以碰到門框。

是的,這裏是‘記憶’,它的主人當然就是那個唯一一個可以看到太宰治的人,也是太宰治碰到的那副畫像裏的人。

不過。

“被稱為‘禦神子’呀,還是穿着巫女服,果然是巫女吧。”他推開門走出去,發現外面是一座院落,但是院落裏的物品設置不是他熟悉的那一類,而是比較古式是,“……不只是地點,時間也可能出了問題。”

院子實在是太大了,站在這裏看不到外面的場景,也不能驗證太宰治的猜測,不過剛剛那兩個侍女的裝扮和口音,已經表明這裏不是橫濱了。

說起口音,還是那位‘禦神子’更令太宰治感興趣,她的咬字和發音都像她外貌一樣很特殊,她只輕輕開口說了一小段話,卻讓太宰治捕捉到了熟悉的感覺:那位來自東京的咒術師在咬文嚼字方面,和‘禦神子’的好像差不多。

當然,既然是巫女,當然要跳舞和唱歌,咬文嚼字方面特殊一點也很正常。

太宰治順着院子裏的路走,沒有人帶路、但是這些路本身大致表露了它們是否通往重要的地方,在走到這座院落最重要的建築物前的社會,他終于再次找到了‘禦神子’。

她坐在建築物外的屋檐下,身下墊着軟墊、面前放着冒煙的熱茶,侍女們都不見了蹤影,一只白色的貓懶洋洋趴在走廊的一角睡覺。

沉思了一秒後,太宰治去逗貓。

那只貓根本看不到太宰治,在被彈了一下鼻子後猛地跳起來,沖着發呆的黑發少女炸毛。

黑發少女轉過頭、看過去,淡淡道:“請您知一點禮數,客人,不然主人家會發怒的。”

“咦,居然不是流浪貓嗎。”太宰治毫無誠意地抱歉,“那抱歉啦,不過——”

他拖長尾音,在黑發少女歪頭的時候突然伸出手,捏住了對方的臉頰:“讓我試一下。”

被突然捏臉的初鹿野稚子:“……”

無禮的客人甚至沒有收回手,他頗為苦惱道:“啊,看來沒用,回去不呢。”

“不過雖然這個實驗失敗了,但是另一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解決了。”太宰治道,在受到疑惑和警告的眼神時,他愉悅地解釋,“剛剛看到你的時候就感覺你像是人偶,漂亮卻沒用情緒,不過現在捏起來不是。”

說完,他還扯了扯。

初鹿野稚子擡手拍開他,皺着眉側首:“你真是一個令人讨厭的人。”

有腳步聲傳來,他們兩個同時轉頭看去,看到一個穿着西裝、戴着禮帽的黑發卷毛紳士從遠處走過來,他的眼睛是紅色的。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每當你認為太宰治是世界上最令人讨厭的人時,就會有另一個讨人厭的家夥跳出來,在幹掉那個更加令人讨厭的人之前,太宰治居然看起來還順眼了很多,起碼他聰明。

比如此刻,他就輕聲道:“主人家真的來了。”

能夠若無其事地在這座不善的院落裏行走的,當然只有主人家,其他人、可以參考一下那兩個侍女的恭敬程度。

那個黑發卷毛紳士走到初鹿野稚子旁邊,他微微彎身,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又自然而然地在她白皙的脖頸出摩挲,并且發出溫柔的致命問題:“你在看什麽,津子?”

[鬼舞辻無慘。]系統提示面前這人的身份,同時提醒,[你可以不說話。]

于是初鹿野稚子沒用回答,而是微抿唇瓣,防止這家夥的手在摸上她嘴唇的時候、把手指伸進她嘴裏。

“我今天回來的晚了,沒有趕上你沐浴。”紳士這樣說道。

初鹿野稚子:……?

說好的大家都很滿意清新可愛小貓咪,并且達成了愉快的共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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