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有一種莫名的力量湧遍《山羊之歌》全身, 初鹿野稚子能夠感受到它試探性地纏繞着自己的表面、但卻無法侵/入進來。
因為有系統保護着她本體的靈魂。
同時,她能隐隐約約地感受到中原中也的情緒,怎麽說呢,那是一種并不惹人厭惡的憐惜情緒, 是把初鹿野稚子當成一個同層次的人類、一個心心相付的同伴所産生的情緒, 而不是居高臨下的憐憫。
這種過于親近的感覺實在太古怪了, 特別是、他們之間共鳴最深刻的地方是心髒。
所以初鹿野稚子很快垂下眼睛, 選擇了自己在神器狀态下的樣子和應該待的位置,她順着身上還沒有消散完的光點、沖向中原中也的脖頸。
中原中也抱着她的手頓時一松, 旋即反應過來, 下意識摸了摸被束縛住的脖頸,那脆弱的部分多了一條東西。
夜鬥探頭, 仔細看了看赭發少年的脖頸處, 奇怪道:“咦,居然不是武器, 而是飾品嗎?而且居然在脖子處。”
他轉頭看向織田作之助, 沉思着問道:“這是什麽來着, 項鏈?”
織田作之助同樣在看中原中也的脖頸,答道:“choker吧, 感覺很合适呢。”
中原中也不太自在地摸着脖子上的choker,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choker是初鹿野稚子所化,那麽他現在是在摸……
他:“……”
他迅速放手, 想要低聲清嗓子掩飾一下尴尬,半途卻有意識到另一個問題。
現在,就算是他的脖頸因為自然呼吸和心跳而輕微起伏,初鹿野稚子也能清晰地感受到,畢竟對對方來說、對方是輕輕貼在他脖頸處的。
那麽低咳和說話, 對方也理所當然可以感受到,甚至可以通過他皮膚的起伏和心跳的頻率感知到打架的時候、他是不是在逞強。
啊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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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自己的耳尖開始泛紅了,同時,脖頸上的choker也開始微微發熱,像是對方也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開始極速升溫。
這樣更糟糕了,一個人偷偷害羞、還可以假裝若無其事地掩蓋過去,但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地開始害羞、知道自己和對方害羞的原因,那窘迫程度連續翻倍了。
織田作之助和夜鬥沒有親身體驗這種窘迫,對此毫無感覺。
幾乎全程不靠譜、只在剛剛靠譜了一下的夜鬥甚至羨慕道:“你的神器和你好親昵,對你占有欲好高,可惡,為什麽我拉一下神器的手,對方都會想把我辭退!”
織田作之助側首:“為什麽要拉手?”
“……是戰鬥!戰鬥的時候當然要用手拿武器啊!”夜鬥直接跳起來。
中原中也瞥了一眼眼前這兩個一動一靜的人,不自在地低聲問道:“你,要不要先下來?”
耳尖還在泛紅。
幾乎是在他話音剛落的那一秒,他的懷裏就多出來一個人,他下意識伸手接住,然後發覺到了不對之處。
在他的印象裏,他的小羊身上穿的應該是一身雪白的和服、和她雪白的卷發顏色相近,穿上這身和服後,只有領口、手和小腿以下的部分露出了皮膚,其他地方都被衣服的布料所覆蓋。
但是他上手接住懷裏人的時候,兩只手摸到的都是冰涼的大片肌膚,只有少數的布料觸感。
中原中也只模糊地看到了對方散着的白色卷發、身上暴/露出的大片肌膚和幾乎沒有存在感的黑色系衣服,就憑借手上的觸感和直覺帶着對方轉身,用自己的後背擋住織田作之助和運動服神明的視線。
然後才認真去看懷裏人身上的衣服。
由于被對方抱住,他只能看到對方顯眼的白色卷發,再往下是黑色的衣物,但是從背的三分之一開始,下面就是大片的肌膚了。
腰身完全沒有被覆蓋到一點點,下面的短褲也只包裹住重點部位,腳上那種類似藝伎的木屐消失了,對方赤腳站在地上。
——所以現在和中原中也差不多高了。
下意識抱緊中原中也的腰後,初鹿野稚子才問道:“怎麽了?”
她和中原中也對視一眼,眼都不眨地悄悄伸手、把上衣往下拉了拉,鎮定道:“有什麽問題嗎,你的反應好激烈欸。”
正如夜鬥奇怪的那樣,《山羊之歌》如果是在雨天裏死去、并且執念深到可以在人間存活七八年的話,根本不可能像她平時表現的那樣單純無辜。
在共同相處的七八年裏,中原中也并不是完全沒有接受到初鹿野稚子釋放的違和氣息,比如她屢次去敵人的大本營竊取會議機密,比如她日常蠱惑自己當羊的首領,再比如她明明非常明确地表明了自己不喜歡白濑他們、但是在和他們相處時卻很友善。
中原中也真的察覺不到嗎?不可能。
哪怕真的察覺不到,在結契察覺到她釋放出來的死亡記憶時,也會意識到不對。
他只是尊重初鹿野稚子而已。
是把《山羊之歌》當成一個真正的人類尊重,當成一個可以交付心靈和後背的同伴去對待,所以才會不介意微卷發少女的本性是什麽。
因為無論是什麽,他都可以接受、并且護短。
面對這樣的人,誰會無動于衷呢?
在第一次試探性露出人設的深層次,并且無事發生後,初鹿野稚子就知道,這次的馬甲和特殊人物會是一場捕獵和反捕獵現場。
以獵人身份出場的《山羊之歌》去誘/惑獵物中原中也,結果反而被中原中也所捕獲。
“我以為中也會很喜歡我的新衣服,畢竟你那麽喜歡酒和車,平時打人的時候也很不良呢。”初鹿野稚子道。
說話的時候,她用把自己衣服往下拉的那只手去拽中原中也的領口,讓對方下意識移開的視線再次注視過來。
中原中也不敢動:“喂,這真的是衣服嗎,你這家夥不要仗着別人大部分時間都看不到你就為所欲為。”
他幹脆把自己外套的拉鏈解開,然後脫去外套,披在初鹿野稚子的肩上,滿意道:“這樣就可以了。”
弄完這些,才側首看向織田作之助和夜鬥,語氣沉重道:“抱歉,剛剛失禮了。”
失禮不是指衣服,而是指他剛剛理都沒有裏他們兩個人,先抱小羊。
“啊,不失禮,如果可以幫我買單的話,那就更好啦。”
在織田作之助和夜鬥說話之前,一道活潑的聲線陡然響起,而且離得很近,就在隔壁的位置。
初鹿野稚子非常熟悉這道聲音。
她在中原中也懷裏踮起腳,看向聲音響起的地方,發現一個人趴在可以用來阻隔視野的沙發背脊上,還是一個她非常熟悉的人。
——江戶川亂步。
江戶川亂步綠色的眼睛被眼鏡擋住,身上穿着的是一身褐色的典型偵探服,帽子把他的黑發壓住、顯出幾分垂頭喪氣。
一提起江戶川亂步,初鹿野稚子第一瞬間想起的關鍵詞就是:貓,超強洞悉力,不能養。
她瞬間警惕起來,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免自己被江戶川亂步看出什麽。
雖然原因不同,但中原中也同步警惕起來,他壓了壓眉頭,問道:“你是誰?”
“我嗎?我可是世界第一名偵探大人!”江戶川亂步歪頭道,他上上下下打量着中原中也和初鹿野稚子,然後不太感興趣地嘆了一口氣。
“可惜你已經被港口Mafia的首領盯上了,不然可以把你騙進偵探社……可惡,你們兩個綁定在一起,不可能只騙一個羊小姐讓貓咪小姐高興嘛!”
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的頭上跳出來一個大大的井字號:“哈?你在說什麽?”
江戶川亂步已經轉頭看向織田作之助了,可憐巴巴道:“殺手先生,幫我買單嘛。”
如果這句話可以是撒嬌的話,下句話就是他信心十足的原因了。
“畢竟你偷偷和羊之王見面,如果被港口Mafia知道,肯定會很苦惱吧?肯定會丢工作的!”
他的視線掃過桌子上的三杯牛奶和一杯咖啡,咖啡和其中一杯牛奶沒有被動過的痕跡,但是另外兩杯牛奶,一杯有被小口喝過的痕跡、一杯有被大口飲過的痕跡。
這裏一共有四個人,殺手先生、暴躁的矮人先生和被搭上外套才突然出現在他視野裏、穿着很不良的羊小姐,還有一個暫時沒有出現的隐形人先生。
“亂步先生?你怎麽會一個人單獨在這裏?”織田作之助開口問道,又為亂步解釋,“亂步先生是武裝偵探社的成員,和官方有過不少合作,不用擔心,中也。”
初鹿野稚子松開中原中也,抓着對方的衣服後擺、躲進對方身後。
“……和貓咪小姐打架,然後迷路了。”亂步不情不願道。
迷路對他來說,是非常正常的事,和‘貓咪小姐打架後迷路’才是讓他有點沮喪的事。
“所以要拜托你送我回偵探社啦……不然我的零食就要被吃光了!”他補充道。
織田作之助點了點頭,然後帶着歉意道:“抱歉,我要先送亂步先生回去,他在外面太危險了,過幾天我會整理好學校的資料,到時候再約時間見面吧?”
夜鬥道:“那我先回去打掃衛生啦!”
然後迅速消失,直接溜之大吉。
中原中也沒有聽說過武裝偵探社,他只對橫濱的一些非官方勢力比較了解,但是能從織田作之助的話裏聽出來武裝偵探社是一個正面的組織。
羊在鐳缽街裏算是正面組織了吧?畢竟他們是未成年組成的自衛組織。
那織田作之助跟對方走……或者帶着對方走,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
起碼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織田作之助和眼前的偵探少年打起來,需要被擔憂的絕對是偵探少年,而不是港口Mafia的織田作之助。
他反手握住初鹿野稚子的手腕,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先走了。”
現在有點重要的是小羊。
披上他的外套後,普通人——指偵探少年——可以看到她,但問題是,披上外套後,遮蓋的效果只起到了一點點。
半遮半露反而更有一種若隐若現的誘/惑,而且外套只能蓋到大腿處,剩下的地方根本遮不住。
只要看路過的工作人員小姐直勾勾的眼神和緋紅的臉頰就能知道蓋上外套到底有沒有用了。
“慢點嘛,中也。”初鹿野稚子盡量小碎步跟上他,然後低聲道,“你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刻在了我身體的哪裏了嗎~”
剛剛一掃而過時,對方身上确實沒有明顯的記號。
中原中也下意識問:“哪裏?”
初鹿野稚子反拽住他的手、把他拽停,然後快速墊腳,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在大/腿/根/內/側哦~”
中原中也猛的一僵。
“雖然這個記號似乎是完全随機的,但是你當時在想什麽?我感覺你的想法也會對記號有影響嘛。”
“要不是為了把記號露出來,我才不會穿這麽短的衣服,現在只要掰/開我的大/腿,不需要脫/衣/服,就可以看到你留下的印記了哦?”
中原中也:“……”
*
咖啡廳的門處突然傳來一聲巨響,織田作之助下意識轉頭看去,只看到中原中也拉着他的神器飛速撤離的背影,沒有發現什麽其他的異常情況,不知道聲音來自哪裏。
神器似乎很愉悅地蹦蹦跳跳。
江戶川亂步把眼鏡摘下來,懶洋洋道:“又被逗了,我才不會被貓咪小姐逗呢……除非本偵探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