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初鹿野稚子淡淡道:“抽取下一頁吧。”
她從《山羊之歌》馬甲脫離出來, 然後轉身回望被定格住的世界。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又會發現一些新的東西,比如赭發少年居然在很努力地紳士手……雖然因為背上的微卷發少女在晃腿、幾乎沒有。
比如他在感到窘迫的時候,眉眼還是處于放松狀态下的。
半空中, 那本書正在不停地翻頁, 最終一張書頁凝固形成, 由于長久地沒人把它拽在手裏, 系統發出疑問:[宿主?]
它的宿主若有所思道:“我好像,體會到了一點點, 身為人類的感覺了……”
系統大受震撼。
初鹿野稚子是個很靈動的人——幾乎每一個見過她的人都會如此确信, 只有在她剛剛從棋盤上覺醒、懵懂地面對世界的那段時間,才能确切地了解到她是怎麽從白後棋一點點僞裝成人類的。
是的, 僞裝。
她的所有一切幾乎都是僞裝而成, 無論是表情、情緒還是動作,只有一點是屬于自己的, 心髒處的那枚和人類截然不同的棋子, 還有在被喚醒的那一瞬間, 對神明的厭惡、對人類的迷茫。
這是她答應和系統簽約的最主要的原因,她幫系統收集書頁, 系統幫她再次覺醒,不是由棋子轉換成人類,而是真正地從內心覺醒出生而為人的感觸。
[呃, 那是什麽感覺?]系統問道。
在某種程度上,它是把初鹿野稚子當成自己的同類的,所以對對方的這句話大受震撼——這份大受震撼也是系統程序運作後的反應。
“我本來以為,人類是世界上最完美無缺的存在。”初鹿野稚子道,“後來逃到人類世界的時候, 發現人類并不是完美無缺的時候,感覺……很失望?”
那是一種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疲倦感和無趣感,當然,真的存在那種完美無缺的人類。
但是她卻再也提不起一點興趣,感覺自己仿佛被大霧籠罩,而喚醒她的人類從救世主轉變成大霧中的惡獸。
Advertisement
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在人類身上發現了神明的那種特質,自己厭惡的那種特質。
她伸出手,撫摸住自己的心髒,也就是埋葬着棋子的那處位置。
“但是我剛剛好像突然發現,人類的本質并非完美無缺。”初鹿野稚子輕輕道。
仔細想想,她使用這些馬甲的時候,真的毫無破綻嗎?
不,不是的。
最開始的《櫻桃》面對的是森鷗外,恐怕對方早在見面的不久之後,就發現了她身上的古怪之處,那是一種絕對不是人類的味道,是努力想要扮演正常人類的幼/女。
哪怕是用《櫻桃》馬甲生活很多年之後,遇上太宰治的時候,對方也對她厭惡不已,這是因為對方也嗅到了她身上的那種虛僞透頂、令真正人類嘔/吐的味道。
之後,使用《我是貓》馬甲時期,和人類社會格格不入的江戶川亂步對她如此親切、如此友好,恐怕也是因為第一次見面,對方就看出來她也同樣和人類社會格格不入,根本不明白人類這種東西吧。
[人類的本質并非完美無缺?]
系統沒聽明白,這個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嗎?第一天抵達人類世界的時候,初鹿野稚子就應該明白這件事了?
“《櫻桃》很令人讨厭吧,以正常人的角度來說,她簡直就是一個瘋子,明明上一秒還像個小女孩一樣輕笑、下一秒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割破動/脈/爆/炸。”初鹿野稚子道,頓了頓,她歪頭,“但是森鷗外很喜歡她哦。”
明明以森鷗外的性格,是會讨厭不可控制力,讨厭這種不被控制、容易癫狂的性格的。
“《逆行》也很讓人讨厭吧,哪怕是獨自一人的死亡重返,也會有人發現異常的。”
森鷗外雖然沒有明顯表示,但是太宰治都表現出濃厚的興趣的,他怎麽可能沒有發現。
——太宰治對《逆行》感興趣,說明他從《逆行》身上發現了自己感興趣的地方,比如他最在意的死亡。
“《我是貓》就更不用說了吧,貓咪雖然很可愛,但是和貓咪性格一樣的人類卻會讓人非常無法忍受。”
但是江戶川亂步和福澤谕吉,還有毛利蘭她們卻接受非常良好的樣子……等等,這幾個人,前兩個自己也是同樣類型的人,後面的那幾位,身邊經常出現這種人,不可以當做參考。
《人間失格》的非人味道就更濃厚了,有一部分、初鹿野稚子甚至在釋放自己,但是她不太明白為什麽太宰治反而對此很感興趣,除了死亡這一點。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人間失格》和《櫻桃》一樣,都有非人的感覺,但是太宰治的态度卻不太一樣,他對《人間失格》很感興趣,不只是因為死亡,而是因為整體。”
[我感覺太宰治對《人間失格》和《櫻桃》馬甲态度沒什麽太大的差別。]系統道,并且拿出證據,[《櫻桃》體術那麽……符合年齡,太宰治不還是假裝被推/倒,一起打滾嗎?]
初鹿野稚子佯裝震驚:“什麽,這家夥之前居然在騙我嗎?!”
然後奉勸系統。
“不要拆穿一些大家都明知故問的事,這樣很容易讓人沒有面子。”
系統:[……]
初鹿野稚子若無其事地繼續之前那個話題:“當然,剛剛說的那些,有的是我早就發現、但卻不明白的,有的是我剛剛回顧過去才發現的。”
某些東西太輕微了,就像是拂面而來的微風,或者汩汩流淌的水流,總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讓人難以發現。
“但是中原中也,他是一個……”初鹿野稚子皺眉,“很難形容的人。”
“哪怕是在鐳缽街這種地方,也在閃閃發光,那是屬于人性的耀眼光芒,可這樣的人,卻在了解《山羊之歌》的情況下,仍然偏愛她,這種感覺非常奇怪。”
《山羊之歌》是什麽?
最表面的一層,是像小羔羊一樣軟綿可愛的女孩兒,就連乳牙都是軟乎乎的。
但是相處久了,就會發現她是從淤泥裏爬出來的,對着中原中也吹枕邊風、讓他當羊的首領、徹底掌控整個鐳缽街都是常态。
是和中原中也截然不同的人,如果中原中也是人類的閃光面,那麽《山羊之歌》就是人類的陰暗面。
可中原中也在明知道《山羊之歌》本性的情況下,仍然選擇和她結契、和她綁定靈魂,會在日常生活中照顧她,會在相處時偏愛她,就像是溫暖的山泉一樣包裹着溺水的動物。
閃耀的人類會去包容陰暗的怪物,沖突實在是太大了,初鹿野稚子對此思考很久了。
但是直到這一刻,徹底脫離《山羊之歌》,以旁觀的視角查看,她才能确切地感受到中原中也的偏愛,以及自己在那一瞬間湧起的複雜的、不是模仿出來的感覺。
以前或許也有過自己的感情,但是這一刻,她對這種情緒的感觸是有史以來最深的那一刻。
就像之前,她在和太宰治接吻時,也曾隐晦地察覺到這種情緒。
系統不懂,但是可以接話題:[他确實很特別……你的收集進度完成的差不多了,任務徹底結束後,可以選擇回到《山羊之歌》馬甲,繼續和他一起生活。]
頓了頓,系統又道:[回到任一一個馬甲都是可以的,人類難免會生出感情,會留戀不舍是很正常的事。]
“不。”
初鹿野稚子出乎系統意料之外的拒絕,她甚至有些詫異地問道:“你為什麽會覺得騙子欺騙了很多人後,仍然可以若無其事地回到受害者身邊、繼續欺騙他們?”
說完,她頓了幾秒,承認:“好吧,我身為人類的道德感并沒有那麽強烈,但是也不會選擇回去的。”
半空中發光的書頁被忽視太久了,初鹿野稚子伸手把它拽下來。
這是一張特殊的紙頁,在捏住它的那一瞬間、它突然放出火光,但是卻沒有任何被灼燒的感覺。
紙頁上面待設定的馬甲模糊不清,被火光所扭曲,就連字也看不太清,整張書頁就像是正在焚燒之中。
皺眉觀察了一會兒,初鹿野稚子才輕聲念出上面的文字:“地……獄……變?”
[是的。]系統回複,[以及獎勵書頁。]
又是一張書頁在翻動中凝聚成實體,初鹿野稚子把它拿下來,發現那張書頁非常特殊,像是兩張書頁被黏在一起一樣,夾縫之間是一道可以反射的銀色紋路。
是鏡子。
上面的文字是:《鏡地獄》。
初鹿野稚子了然:“是因為衣服?”
她這次的馬甲從頭到尾都偏向咩咩叫的小羊,按理說應該又是非人情/趣那種獎勵,但是初鹿野稚子直覺覺得是最後那套清涼衣服的原因。
系統沉默了一下,扭扭捏捏地确認:[是因為衣服……]
初鹿野稚子搖頭嘆氣,一副就拿你沒辦法的樣子。
她問道:“這應該是最後一個進度條了吧?”
系統這次回答的很快:[是的,只要填滿最後一個進度條,并且在沒有任何人知道你真實身份的情況下、把各個馬甲的邏輯線圓回去,就算成功。]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收尾馬甲。”初鹿野稚子總結道。
她把《鏡地獄》融合進《地獄變》裏,然後在上設計本次馬甲的樣貌。
最終出現在書頁上的,是一位看起來就雍容華貴的夫人,她身上穿着華麗的和服、頭發被高高的梳起,正斜卧在踏上,身體的曲線被和服勾勒得曼妙動人。
但這不是最令人注意的,所有人看到她的第一瞬間,都會忍不住去看她明豔動人的五官,哪怕她的表情帶着再明顯不過的優越感。
總之,大部分男人看到她,都會想要做她的情人,無論是包/養還是被包/養。
系統沉默了一下:[她怎麽和《人間失格》長得一模一樣?]
是的,這個馬甲實在是太美麗了,就是有一點問題,她和《人間失格》馬甲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除了唇更紅一些,神色更明豔開朗一些,整體的堕/落氣息翻了幾倍、像是一顆熟透了的飽滿果實,其他的幾乎一模一樣。
這些的不同之處,把《地獄變》塑造成一個活靈活現的人類,而不是帶着詭谲氣息的人偶。
初鹿野稚子鎮定自若:“是的,有什麽問題嗎?”
她順手設計背景,創出一輛燃燒着熊熊烈火的馬車。
《地獄變》就慵懶地躺在馬車裏,火焰卷上她的裙角,為她增添了一份豔麗,空氣扭曲之間,讓她染上幾分邪意。
系統靜靜等待了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宿主把這個馬甲提出來的要求,于是探頭問道:[需要載入《地獄變》嗎?]
初鹿野稚子擡手撫上《地獄變》,微笑道:“不,當然不,現在還不到她出場的時候……把《人間失格》調出來吧。”
系統辦事的效率一向很高,幾乎在初鹿野稚子話音剛落的時候,她身上的裝扮就換了一身,街道上的玻璃窗上映出她身上紅白交加的和服。
同時,她開始看天上那個本來毫無存在感的太陽不順眼了,并且還是非常的不順眼。
馬甲身上的習慣會影響本體。
初鹿野稚子嘆了一口氣,然後問道:“可以把《人間失格》的時間線展出來嗎?”
本體離開馬甲後,馬甲會帶着本體的一些思維,和本體在時塑造出的性格繼續生活,可以簡單理解成游戲裏的那種挂機行為。
不過初鹿野稚子比較讨厭這種說法,國際象棋也是一種游戲。
那本只有幾頁是完全實體的書開始翻動起來,停在《人間失格》那一頁,有一條像是綢帶一樣的東西被投影出來,上面的每一個結點都是《人間失格》度過的一年。
系統道:[請宿主選擇具體投入到哪一年。]
初鹿野稚子的手指在上面滑動,她先點開這條綢帶的起點看了一眼,發現起點的配圖是一臉病弱、即将死去的人類少女,然後才沉吟着道:“投放到,森鷗外遇到津島櫻子的那一年。”
*
森鷗外穿過幽深的小巷子,走到那家甜品店前。
夜色太深,大多數的人都已經回家休息了,只有少數的人還在街道上亂晃,就連許多店鋪也已經熄燈關門了。
整條街道,最明顯的店就是眼前這家,在深夜裏、只有它仍然燈火通明。
在窗邊的位置上,坐着一個身着和服的女人,她正笑吟吟地握着勺子投喂對面桌的那個紅發女孩子。
森鷗外在門口停頓了一下,才推門走了進去,走到那個靠窗的位置邊,搖頭嘆息道:“閣下居然如此有童心嗎,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他把自己一部分的詫異展現出來,然後才盡量不着痕跡地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從她的面容來看,用‘女人’來形容對方是絕對不準确的,應該是‘少女’才對。
但是這位少女的年齡已經是三位數了……起碼森鷗外能夠突破重重阻礙見到她,有一部分是因為自己的祖父認識她。
黑發少女笑意盈盈地把勺子收回來,溫柔道:“客人來了哦,櫻子要乖一點,好不好?”
被投喂的紅發小女孩歪頭看了一眼森鷗外,皺着鼻子道:“好~”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在被撞到之前、森鷗外側身避開,發現來着是一個比紅發小女孩更大很多的黑發小姑娘。
黑發小姑娘和黑發少女的眼睛顏色幾乎一模一樣,是紅色。
在走近之後,她的腳步猛地一頓,瞪了森鷗外一眼,然後加快腳步跑到桌邊,先把手裏的甜品放在桌子上,才問道:“這個家夥就是你要等的人嗎,淺間姐姐~”
‘淺間’,森鷗外記下這個姓氏。
“晶子好像在不高興欸,為什麽呢?”黑發少女伸手抓起黑發小姑娘的手,先低頭吻了吻她的指尖,才輕聲問道,“是被燙到了嗎?”
紅發女孩兒探頭,分別抓住她們兩個人的衣袖,緊跟着道:“與謝野姐姐也不高興,但不是因為被燙到了,對吧!”
她也轉頭,明目張膽地瞪了一眼森鷗外。
雖然整個人還在矜持地抓住兩個姐姐,但她張牙舞爪、試圖讓森鷗外知道自己有多不受歡迎的氣勢已經出來了。
森鷗外挑眉。
黑發少女仍然沒有轉頭看他,而是輕柔地鼓勵面前兩個不高興的孩子,說道:“那是為什麽不高興呢?可以說出來嗎,大家要一起生活那麽久,不可以有隐患哦。”
哄完兩個小孩子,并推着她們三步一回頭地出去玩之後,她才半趴在桌子上,含笑地看向森鷗外:“抱歉,讓你久等了吧。”
森鷗外忍不住在心裏搖頭。
怪不得他去打聽和調查長生少女的時候,有的知情/人會警告他一定要态度誠懇一點、不要太嚣張,因為願意替她出頭的人很多。
這是隐晦一點的表達,其實就是說對方的情/人很多。
在沒有見到眼前人的時候,森鷗外就已經理解了這一點,如果當情/人可以獲得長生的秘密,那幾乎所有人都會願意,但是現在,除了長生這個秘密,估計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對方的樣貌。
森鷗外道:“沒有,能夠見到如此美貌的小姐,哪怕等再久也是值得的。”
他往前走幾步,坐在黑發少女的對面。
對方用迷/離的眼神盯住他的脖頸,輕聲問道:“你來找我,是想要獲得長生嗎?”
暖融融的光線從頭頂撒下,撒在她的臉上,某一刻竟然讓她有點像是江戶時代的人偶,是□□/控愛/撫的美麗人偶。
“不是。”森鷗外回複。
現在,他還很年輕,對長生還不是那麽地感興趣,是為其他事而來的。
聽到回複後,眼含蜜意的黑發少女輕輕暼了他一眼,像是在抱怨他實在不解風情,輕哼道:“我就知道你這麽年輕,不會對長生感興趣的……至于你真正感興趣的,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哦。”
她把食指伸進散發着熱氣的咖啡裏,漫不經心地攪動,解釋道:“剛剛那兩個孩子,大一點的叫與謝野晶子,異能力是治愈外傷……哪怕是死掉的人,只要心跳還沒有停止、她都可以拉回來,是很棒的異能力呢。”
森鷗外凝視着那杯咖啡,思考了一會兒,才迎合道:“的确是一個非常不可思議的異能力。”
他出聲問道:“那,另一個孩子的異能力是……?”
漫不經心攪咖啡的黑發少女驚訝擡眼,旋即失笑:“好貪心的人類啊。”
她笑意盈盈道:“晶子不是我帶大的孩子,不過櫻子可是被我收養的哦,你想要她嗎?”
“您帶着她們來見我,總該有個原因吧?”森鷗外謹慎道。
“哪怕沒有我,你也會遇到晶子的。”黑發少女道,她用手捏住森鷗外的臉頰,輕聲問道,“但是想要櫻子的話,可是要付出代價的,你願意嗎?”
森鷗外沒有反抗,他微微側首,用唇碰了一下對方濕漉漉的食指,含笑道:“如果她值得的話,當然。”
那個紅發小女孩名叫津島櫻子,異能力是創造櫻桃,櫻桃可以用來治療或者爆/炸,她流出的血液也會變成櫻桃。
對方為他解釋,并且在說到最後一點的時候,溫柔地撚起桌子上那盤鮮豔櫻桃中的一顆,塞進他的嘴裏。
的确有治療的效果。
森鷗外如此确定着,如果他不知道那盤反季節的鮮豔櫻桃究竟是由什麽變成的、那就更好了。
“請您見諒,這個年紀的孩子就是喜歡玩鬧、不小心摔倒,哪怕晶子及時治療,也會流出許多血液,不吃的話,就很浪費了。”黑發少女道,她往自己唇間塞進一顆櫻桃,在咬的時候、紅唇立刻沾上了櫻桃的蜜汁。
對方的眉眼更加寧靜,仿佛不是在吃水果,而是正在教堂中寧靜地祈禱。
——如果不知道這些櫻桃是什麽就好了。
森鷗外再次如此想到,其他這樣,他還能很單純地欣賞美景,或者暧/昧地去摩挲對方從桌子下、輕輕踩中他關鍵部位的裸腳。
那兩個三步一回頭的孩子從旁邊座位探出頭來,雙雙一臉不友善地盯着他,仿佛不是他在被性/騷/擾,而是他在欺負黑發少女。
森鷗外不生氣,而是對她們微微一笑。
面對兩只天真可愛、即将被你任意薅羊毛的綿羊,你怎麽可能會生氣呢?
他随口道:“這兩個孩子好像很讨厭我。”
彼此之間感情不深的話,也不太行,這樣不好掌控,他想要完全掌控這兩支武器。
“哦呀。”黑發少女以手掩唇,像是突然想起來一樣,柔弱笑道,“不好意思,因為知道先生餓來意,所以在一開始,我就告訴她們了……不要誤會,不是告訴她們被賣掉了,而是……”
眼前這個人,固然貌美,但卻絕不是空有美貌、任人玩/弄的寵物,也不是半瓶子水晃蕩的合作夥伴,而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着漫不經心的虛僞,森鷗外可以窺見她的本性絕對不是剛剛面對孩子們的溫柔無害……剛剛的表現也很虛僞,只有小孩子才分辨不出來什麽是真心寵愛,什麽是高高在上、漫不經心的玩樂。
森鷗外道:“而是?”
她彎眸,語氣輕松道:“我告訴櫻子,你在我懷孕的時候抛家棄子跑掉了,現在身後無子,又跑過回找我了。”
森鷗外:“?”
對方悠哉道:“沒辦法,櫻子老是問我她的是怎麽來的,是不是從書裏蹦出來的,我總要解釋吧?”
森鷗外:“?”
看看你的最多十六歲樣貌,怎麽可能有紅發小女孩那麽年紀大的女兒?哦紅發小女孩在對方身邊好像生活了很久,知道對方的外貌不會變化。
……但是他現在才二十多歲,還是非常年輕的年齡,哪怕把他當成毛頭小子似的忍不住犯了禁忌之事所以有妻有女、然後抛妻棄子逃跑餓渣男,怎麽就能夠斷定他以後也會沒有孩子呢?
雖然他現在真的沒有女朋友。
但是他真的很像是衣冠禽獸的渣男嗎?
森鷗外迷惑。
*
初鹿野稚子深刻發揮‘只要你夠狗、就能讓對方無處可狗’的精髓,感謝森醫生和太宰治讓他深刻地領會到了這個精髓。
現在是回報的時候了。
看森鷗外的表情,回報的非常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