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寧父

一夜未睡，江哲成早早得守在了寧曦家門口，裏面靜悄悄得悄無聲息，想必他媽媽和繼父已經離開了。

寧曦起床時有些晃神，在床上呆呆地坐了一會才憶起昨夜的情形，身邊仿佛還帶着那個人的餘溫。他早就走了吧，寧曦有些失落，又莫名自嘲，還在期待什麽呢，搖了搖頭随後起床洗漱準備出門去醫院。

然而開門的一瞬間，寧曦的心幾乎是猛跳了一下。

江哲成坐在臺階上，頭抵着牆像是睡着了的樣子。他在這裏呆了多久，就不會敲門進去嗎，寧曦皺眉。

“阿哲……”寧曦蹲下來拍拍江哲成的肩膀，待江哲成睡眼惺忪地轉醒，寧曦才意識到什麽別扭地改口，“江哲成，你怎麽在這裏。”

江哲成見到寧曦嘴角咧開一個笑容，“小曦，我陪你去醫院。”看寧曦剛想開口，他又立即道，“這時候別倔了，讓我陪你，好不好。”說完揉了揉寧曦頭發，寵溺地笑笑。

寧曦楞了一下，現在突然又回到這麽親密熟悉的動作，自己卻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

江哲成又勸了一會，寧曦最終點了頭，答應兩人一同去醫院。

寧曦伏在床頭聽老人耳語，小聲陪她說點話，清晨的陽光透着窗戶玻璃灑下來，看起來溫馨又讓人難過。

幾月前見到還是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今躺在病床上，虛弱不堪，江哲成看着心裏有些發堵。這兩日，陪在寧曦身邊，江哲成終于知道了寧曦這段日子過得什麽樣的生活，看着至親身卧病床卻無能為力，只能陪在她身邊等候醫院通知，這種煎熬的心情不知道寧曦這段日子是怎麽熬下來的。

“小曦。”江哲成找到了靠在走廊角落休息的寧曦，在他身邊坐下來。兩個人都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坐着。

“阿哲，”寧曦突然開口打破了這沉靜，“謝謝你。”

“以後別跟我說謝謝了，”江哲成轉頭看着寧曦的側顏，認真道“為你做什麽事我都是自願的。”

目光不轉，寧曦盯着面前雪白的牆壁，開口道，“阿哲，你別這樣，又會讓我誤會。”

江哲成面露悔色，急忙道，“小曦……”話還沒說完，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看護急忙過來道：“寧曦先生，您外婆的病情突然惡化，要進行緊急手術。”

手術室外，寧曦靠着牆壁，手撐在膝蓋有些發抖，江哲成和安珮在一旁焦急地看着手術室。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一般，手術室門終于開了，衆人忙圍上去。醫生摘下口罩道：“病人轉送加護病房，過了二十四小時觀察期就安全了。”

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寧曦才發覺自己背後已被冷汗浸透，全身卸下了力氣一般要往下倒，江哲成眼疾手快将他一把托住，順勢把人摟進懷裏，“等會去好好休息，奶奶那裏有我看着。嗯？”從早上就沒有吃飯，連着忙了這麽多天，小笨蛋的身體怎麽扛得住。

懷裏的寧曦沒有回聲，江哲成發現人暈倒了這才慌了神，趕忙把他打橫抱起，叫來護士趕回病房。寧曦繼父驚訝地看了眼兩人的背影，輕蔑地嗤了一聲。

寧曦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想擡手發現手上輸着營養液動彈不得。忽然門被人輕輕推開，江哲成的頭探進來，寧曦有些急切地想起身，江哲成放下手裏的袋子立刻過去按住他安撫道：“別擔心，外婆沒事，已經安全了。”

連日來的擔心終于有了着落，寧曦整個人都放松下來，不禁惬意地眯起了眼，而後像是想起了什麽慢慢坐起身來道：“你沒回去嗎？”

江哲成忙拿過枕頭給他墊在後背，“跟我媽說過了，”轉身打開桌子上的袋子端出粥道，“乖，來吃點東西。”

寧曦皺眉看着江哲成用勺子小心地舀出涼了涼溫度又遞到自己嘴邊，不禁掀起一抹苦笑，“阿哲，你別這樣……”

江哲成手下一頓并未答話，仍是以不容推拒的姿态把粥給寧曦喂完。寧曦目光垂下，也不看他，江哲成無所謂地笑笑，把空碗放到一邊，坐回床邊，握住寧曦沒有輸液的手。寧曦沒想到他會突然碰自己，反射性地想收回卻又被抓得更緊。江哲成湊近，盯着寧曦目光下垂不願直視他的眼睛，認真無比地說：“小曦，我喜歡你。”

寧曦聞言受驚一般擡眼看向他，目光裏滿是驚異，江哲成看着寧曦近日蒼白的小臉此刻有些紅潤的樣子，嘴角還沾着剛才白粥未擦幹淨的痕跡，不由得心下一動，下意識地吻了過去。柔軟幹淨又帶着點青澀，江哲成有些不滿足于嘴唇的觸碰，伸出舌頭沿着寧曦唇瓣開始攻城略地。

唇舌相接讓寧曦有些氣息不穩，抗拒地想要推開江哲成，輸液的手卻被江哲成死死按住。江哲成的鼻梁抵着寧曦的，氣息交纏，舌尖在對方嘴唇上輕輕舔舐，“乖，手別動。”

江哲成放開寧曦時，懷裏的小笨蛋已經呆住了，“你……”帶着點珍重的意味在寧曦唇角閉眼吻了吻，江哲成沉聲道：“寶貝，對不起。”

看着寧曦還有點暈乎的樣子，江哲成剛準備再開口說點窩心話争取把人哄回來，門口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看護小姐開門道：“寧曦先生，有位先生找您。”

江哲成看着進來的男人，心裏非常狂躁，這什麽人啊不長眼嗎，沒看見談戀愛呢嗎！看起來倒是人模狗樣的！

男人進來瞥了江哲成一眼，便直接略過他，大步到床邊給了床上的寧曦一個大大的擁抱。

卧槽！那我媳婦兒！

江哲成立刻怒了，正撸起袖子準備上去揍人，卻聽見寧曦叫了聲，“爸。”

卧槽？岳父真英俊！

江哲成默默放下袖子，理理衣襟，試圖挽救下形象。

寧亞輝抱着寧曦，有些心疼地看着他，“寶貝，對不起，我該早點回來的。”寧曦沉默地蹭在爸爸懷裏不說話。

江哲成靜靜地站在一邊看了一會，覺得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的好，于是退出了房間，悄悄把門帶上。

然而門一關上，寧曦便從爸爸懷裏直起身來，一臉嚴肅地問，“你跟媽媽到底什麽時候離婚的。”

前幾天爸爸電話裏聽說了寧曦的事便急着要趕回來，寧曦對爸爸突然出現一點也不驚訝。倒是前些日子，自己偶然聽到了媽媽跟那個男人的談話，發現兩人早在媽媽離婚前就在一起了！自己一直在寄宿學校，高中走讀回家住後，父母也好像一直是在冷戰，很少同一時間在家裏，時間久了自己也就麻木了，直到後來離婚自己居然也能夠坦然接受。但突然得知他們早就分開了自己還是十分震驚。

寧亞輝一臉驚訝地看着寧曦，轉而臉上帶着點傷痛，“你初中時候，”頓了幾秒繼續說，“本來想給你維持個家，但我們發現這樣對你的傷害更大。寶貝，對不起。”

寧曦低頭沉默了一會，寧亞輝一臉不安地看寧曦，想要碰他又不敢，維持着僵硬的動作。

兩人之間沉寂了許久，寧曦突然長籲了一口氣，開口道，“沒事，爸，都過去了，我現在過的挺好的。”他們分開之後也并不是對自己不聞不問，都在用各自的方式彌補自己，自己也沒必要陷進這種自怨自艾的情緒裏，況且現在身邊有親人，有朋友，還有一個……他還沒想好該不該準确定義的人。但眼下顯然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爸，你這幾個月怎麽回事？”以往隔幾天一個電話噓寒問暖，這次卻在給自己說完生日快樂之後說有點事情要忙，一連消失三個月。

寧亞輝表情僵了僵，寧曦沒有錯過他表情裏的一瞬尴尬，犀利地問，“爸，你談戀愛了？”看着父親立即沒有否認的樣子，寧曦知道自己猜對了，“爸，我不是你想的那麽難接受，”相反，寧曦倒是十分好奇，“說吧，哪國人？是中國姑娘嗎？”

“中國的，”寧亞輝猶豫了很久最終開口，“是個男人。”

寧曦：“……”

“我也沒想到自己會愛上個男人，”寧亞輝索性直接說了，“他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先…嗯…說的，我想想覺得太驚世駭俗了就拒絕了，後來終于想通了，他卻不願意見我，轉頭報了登山隊，一門心思要去爬雪山，我不放心，這兩個月在陪他，然後……現在我們在一起了。”

寧亞輝老臉一紅，“早晚得跟你說這些，你覺得同性……”

“爸爸我也是。”寧曦直接了打斷爸爸的話。

寧亞輝：“……”

靜了幾秒，寧亞輝終于反應過來了，噌地站起來，“剛剛那小子？！”

“唔……”寧曦支吾兩聲沒否認也沒承認，他現在說他喜歡我我就得答應啊哼。看着爸爸一臉兒子被人拐跑的表情，寧曦拉拉寧亞輝袖子，決定告訴他事情經過。

幾分鐘後，寧亞輝居然對江哲成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情緒。

這都是賤的慌啊，寧父一臉血淚如是道。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開始秀恩愛辣o(*////▽////*)q

順便今天半小時一章，直接放到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