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你究竟是人還是鬼？’陸小鳳看着被他從棺材裏面拖出來的‘腐屍’，此時正在大快朵頤，不過并不是誰的內髒而是在街邊吃着陽春面。當然這‘腐屍’已經沐浴更衣，非但不臭了原本腐爛的臉也恢複了人樣。此時看起來是個偏瘦不是太高與他年紀相仿的少年，尖尖的臉配上大眼睛完全是個人樣。更不要說硬是讓陸小鳳請客吃陽春面，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你覺得呢？’敷衍着陸小鳳的問題，端起碗将最後一口湯咽下。舔一舔嘴唇，再用手背擦擦嘴角，将空碗堆到一邊叫道。‘老板再來一碗。’
‘我覺得？你就算是餓死鬼也不能吃這麽多吧。’陸小鳳看看一邊七八個空碗摞起的小山，再看着眼前這個瘦小的身板。吃這麽多真擔心他會不會把自己的肚子給撐炸了。
‘你好像不比我吃的少，飽死鬼。’
‘……’陸小鳳看看自己左手邊落得更高的空碗，這倒是。
‘那麽……你是鬼。要不又怎麽會被埋在地下。’陸小鳳說道。雖然此時再看眼前的人怎麽看也不像是鬼。
‘你不也差點被人埋在地下，難道你也是鬼。’淡淡地反駁。
‘這麽說你也是得罪了什麽人才被埋的。’
‘非要得罪人才會被埋嗎？難道不能是我自己要埋起來的嗎？’
‘那你自己又為什麽要把自己埋起來？’聽他這麽說陸小鳳第一反應是自己難道碰到一個瘋子。
‘因為和我一個朋友打了賭，看他能不能在三天之內找到我。’
‘所以你就躲到棺材裏面了。’陸小鳳笑道，确實沒有那個人會想到去墓地找一個活人的。‘你躲人而已又為何要扮的像個腐屍。’
‘有那個活人會去睡棺材嗎？’眯起眼鄙視的看着陸小鳳。
‘……’被他這樣看陸小鳳反倒笑了起來。‘和你做朋友一定很有趣。’
‘你這個大活人會願意和鬼做朋友？’
‘為什麽不呢？那些活人想殺我，可你這個鬼至少救了我命。’陸小鳳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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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不是說就算你也是鬼也不會和我做朋友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陸小鳳驚呼。
‘難道你不是陸小鳳嗎？’
‘我是。’
‘難道你沒有說過，所有賊最多也就是半個人，你是人所以不會想和半個人做朋友，更不要說是一個賊裏面的賊王了那連半個人也不算。就算有朝一日你成了鬼也不會想和一個不是人的做朋友。’
‘我确實說過。’陸小鳳自己說過的話倒不會忘記。幾日前有人将他與那個同樣讓人頭痛的偷王之王對比，還說要是兩人相識定能成為好友的時候他确實說過這樣的話。‘但是這和你有什麽關系？’
‘我就是那個連半個人也不算的賊。’對着陸小鳳挑起眉毛。看着陸小鳳那反應過不來的表情勾起一抹笑容。
‘你就是那個小偷……司空摘星？’陸小鳳再一次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瘦小的少年。
‘錯，我不是小偷是大偷，司空大偷。而你四條眉毛陸小鳳，陸大俠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我是說過不和不是人的賊做朋友，可我沒說不和鬼做朋友啊。’
‘可我卻不想和你做朋友。’
‘為什麽不呢？’
‘因為你心腸太好了，和你這樣一個臨死還要以德報怨的好人做朋友肯定會是一件撈不到任何好處，而且會是很麻煩的事情。而我呢是個賊，一個賊是絕對不會做虧本買賣和去招惹麻煩的。’
‘既然如此，那你又為何救我呢？’
‘因為你說要和我做鄰裏啊，那可是塊不錯的風水寶地我很喜歡，要是你死在那裏陰魂不散，那我豈不是要每天都對着你四條眉毛的怪人，早晚被你煩死。’繼續低頭吃有些泡散掉的湯面。‘要是你在肯東會害我以後都吃不了歹毒心腸，而我又咽不下你這副好心腸，吃了絕對會腸穿肚爛魂飛魄散。’
‘……’陸小鳳看着眼前這個一邊吃東西還不忘數落自己的不是人。不自覺的勾起嘴角。這個朋友他是交定了。
确實司空摘星從沒有說過他是個活人，而陸小鳳自己不也從一開始就見識過那個惡鬼了
只是這眨眼的功夫，待陸小鳳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卻早已空無一人。陸小鳳也立刻追了出去。
——沒錯，你不是一直都是知道的嗎
他本不是人，就算連半個都算不。完完全全是一個猴精。
“猴精……”陸小鳳一邊張望四周起來一邊喚道。他們兩人的輕功一直不分伯仲，明明只差了一步，可是此時陸小鳳卻連半個鬼影也尋覓不到。
一個活人要如何去尋找一個鬼？
找道士和尚，或者……另一個鬼。哪怕是個假鬼。
“你這鬼醫，既然幫猴——那個司空摘星騙我。”
“陸大俠在下何時說過謊了？”面對怒氣沖沖的陸小鳳鬼醫卻淡淡的說道。
“你明知他不是活人了又不早說？”
“陸大俠，你莫忘了我早說過的，我只醫人不醫鬼。司空神偷說你是幻覺的時候我也未言一句。”鬼醫為自己鳴冤。
“……”确實，若不是鬼醫的那幾句‘暗示’在他腦海之中揮之不去，陸小鳳怕真的會被司空摘星給瞞騙過去。“但是你也沒幫我戳穿他。”
“我是活人最多算是個早就投了胎的死鬼，而他是死人一個真正的活鬼，連陸大俠你都不敢得罪在下又豈敢。”看陸小鳳确實如此的模樣。又說道“陸大俠不會只為了埋怨在下吧？”
“你既然也是鬼，就一定知道要到那裏才能找到鬼了。”
“陸大俠你還沒見夠？難道就不怕這樣一個活鬼嗎？”鬼醫看着陸小鳳。
“怕，受那麽重的傷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撐不住啊。”陸小鳳說道，他自然看得到當傷口被碰觸之後司空的反應。“可是一個沒有脈息血氣不通的死人着傷口又如何能醫治呢？以前猴精受傷也沒發現有不對勁啊！以後不會就這樣了吧？不知道四大神醫有沒有試過給死人看病。”
“……咳”聽陸小鳳這般說，鬼醫忍不住輕笑。若是任何人聽到有人想要給一個鬼來醫治救病都會想要笑的。
“我知道你這鬼醫只能醫人醫不得鬼。”陸小鳳也知道自己說的話聽上去有多蠢。
“其實不必陸大俠你擔憂，若是在下沒搞錯的話司空神偷一定會去找人修。”鬼醫說道。
“人修？”陸小鳳疑惑的看着鬼醫，陸小鳳在江湖上也有些年頭，黑白兩道他不知道的事情并不多，而之前在璇玑箱之中司空所提的七曜他就從未有過耳聞，如今又冒出另一個他聽都沒聽過的名號。雖然他陸小鳳總是遇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可是也沒有這兩日遇到的更多了。“七曜，餓鬼舌，你們這些鬼到底還有多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啊！”
“我叫鬼醫卻只能醫人消鬼，而他叫人修卻只會修鬼害人。想必謝公子與陸大俠你說過了，在下為他醫治的代價便是剩下的半條餓鬼舌。我欠人修一條人命，而這半條餓鬼舌便是我要還人修。”鬼醫說道。“可是他卻不願我這麽容易将這債還清。竟然又請了司空神偷來偷這半條餓鬼舌，所以神偷才會變卦與咱們同去。”
“他要偷？”聽到這個消息，陸小鳳皺起眉頭，他知道司空摘星突然變卦不會那麽簡單，也應該早些想到是為了做他的生意才是，司空摘星接手的生意絕不會失手，可現在這本該剩下的半條餓鬼舌卻用來救了他陸小鳳的命。司空摘星又要如何去交差呢？“你說的這人修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
“他是個怎麽樣的人我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他究竟算不算是人。”鬼醫說着眼中閃過一些遺憾。“我只知道他掌管着生死簿，可以知曉這世間人鬼神魔一切的因緣際會，是生死閣的主人。”
“生死閣？那又是什麽鬼地方？”又是一個陸小鳳從不曾耳聞的地方。難怪司空摘星總是叫他白癡傻蛋了，現在就連陸小鳳也覺得自己連三歲小孩都不如。
“陸大俠說的不錯那就是一個鬼地方。”鬼醫笑道，對陸小鳳的這個形容很是滿意。“生死閣是一個能幫人們達成任何願望的地方，可以讓你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也可以幫你除去任何痛恨的東西。是個讓很多人都會想去，卻也是個真正去過之後又只會讓你後悔的地方。”
‘你們生死閣不是能掌控生死嗎？為什麽你連疫病也醫不好。’
‘因為我只會修鬼不會醫人。不過你可以。’
‘我？’
‘你不是被那些人叫做鬼醫嗎？’
‘我叫鬼醫是因為我專治鬼怪作亂，我只懂得驅鬼并不是會治病救人的郎中。’
‘但是你可以讓我給你醫治任何活人病痛的高強醫術啊。不過按照我們生死閣的規矩你需要拿別的東西做交換才行。’
‘你想要什麽？’
‘既然你那麽想要救人性命，那麽……就用你的命來換吧。’
‘你在開什麽玩笑，若是我把我的性命給了你，我還怎麽能去治病救人？’
‘我又沒說現在就要啊。雖然不太合規矩，不過我可以讓你先欠着。’
‘欠？’
‘對，你欠我一條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