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是不可能信的,然而顧連城的行為舉止也很可疑。

憑他的身份,何必對一個其貌不揚,且很多年都沒見過面的女同學念念不忘?他還說對不起,當年應該的确做過什麽過份的事情。

難道說……他真的差點強jian了宿主?

蘇姚心髒狂跳,想要知道答案的強烈欲望占據她的大腦,恨不得現在就沖回學校,把這一切給弄清楚。

可時間過去這麽多年,就算回到學校,還有誰能記得當年發生過的事?

而且她是為了完成任務才來的,除了任務之外的一切事情都不應該插手。

蘇姚開始深呼吸,想讓自己忘掉這些事。

趙澤以為她心裏難受,松開已經被他抓出一個紅手印的胳膊,抱住她說:“放心,無論過去怎麽樣,我都會永遠陪在你身邊的。就算你長成這樣我也不會嫌棄你,你永遠是我那個勤勞又善解人意的老婆。老婆,我們和好怎麽樣?”

他的聲音那麽溫柔,身上的味道那麽清新,下巴抵在她的頭頂上,手指按着她的肩胛骨。

要不是早知道他的真面目,蘇姚懷疑自己真的會相信這個男人的僞裝。

她擡手推開他,退出他的懷抱,扭頭看着窗外道:“你出去,我要靜一靜。”

趙澤深情款款地看着她的後腦勺,“要是你遇到了什麽困難,一定要告訴我,我可以幫你的。”

“出去。”

幾聲腳步過後,門關上了。接着又有大門開合的聲音,趙澤離開了這個出租屋。

蘇姚的困惑并沒有因他離開就消失,仍是一團亂麻。

“顧連城是和任務無關的人,不要去管他的事……”在心中如此警告自己,蘇姚決定做點事情轉移注意力,便開始做仰卧起坐。

平常減肥時,她一般做60個就足夠了,避免拉傷肌肉。

今天心裏裝着事,不知不覺就做了一百多個,最後累得起不來,氣喘籲籲地躺在墊子上,腦中卻仍然想着顧連城。

到底該信誰?

是顧連城在僞裝,還是趙澤在撒謊?

一個是顯而易見的人渣,一個是隐藏的敗類。

蘇姚感覺自己站在高空鋼絲上,無論往左往右,都有可能粉身碎骨,萬劫不複。

☆、見面禮

因為早上那番突如其來的争執,蘇姚錯過了平日的上班時間。換好衣服後,她背着包戴上口罩匆匆跑出門,想要去趕公交車。

才跑到車站,一輛眼熟的黑色豪車開過來,停在她面前。

她看着車牌號,心裏咯噔一聲,眼睜睜看着後排車窗降下,露出顧連城那張無可挑剔的臉。

他表情淡漠,沖着她擡了擡下巴,“進來,我送你去咖啡館。”

“我坐公交車就好了。”蘇姚指指站牌。

“上車。”顧連城又說了一遍,并且不由分說地打開車門。

“……”蘇姚。

進去就進去,做虧心事的人又不是自己,何況青天白日的,又是在熟悉的城市裏,他應該不敢把她怎麽樣。

蘇姚咬咬牙坐進後排,看着裏面富有質感的內飾,生出點試探的念頭。

趙澤撒謊成性,她不指望從他嘴裏聽到真話,但不能因此就受到他的蒙騙。

周特助踩下油門時,蘇姚認認真真地對顧連城說:“我已經結婚了,老公是趙澤。”

顧連城一向平靜的眼睛裏閃過一抹不爽,很快壓了下去,冷淡道:“說這個做什麽。”

“我怕你不知道,所以說明一下。”

“哦。”

“你是知道的,對不對?”

顧連城移開視線瞥向窗外繁忙的街景,嗯了一聲,心底寒冷如冰淵。

他當然知道,當初要不是因為趙澤出來打攪,他也不至于錯過這麽多年。

蘇姚對他的态度愈發感到好奇,問他:“既然知道,為什麽還要接近我這樣一個已婚婦女?你不怕別人傳閑話嗎?”

顧連城回過頭來看着她,“你開咖啡館,我家裏有商場,大家以後說不定能成為合作夥伴,提前接觸有什麽奇怪?”

“合作夥伴?”蘇姚不禁苦笑着自嘲:“我可不敢肖想這麽好的事。”

“這世界上沒什麽不可能的,只要你願意等。”

顧連城莫名其妙地說出這麽一句話,并且深深地看着她。

就當蘇姚以為他又會親過來時,他忽然伸長胳膊從沒人坐的副駕駛位上,拿來一個別致精美的購物袋,放在蘇姚的膝蓋上。

蘇姚狐疑道:“給我的?”

“嗯。”

她打開往裏看,率先進入眼簾的是幾層淡藍色的高級薄紗,以極細的絲線繡出繁複而美麗的花紋。花紋裏還嵌入碎鑽,如繁星閃爍。

花紋讓她感到熟悉,仔細一回憶,猛地想起來,這不就是dior幾年前出的一款高定仙女裙麽!

按照時間差來算,這應該是剛剛上市不久的,一條怎麽說也得幾十萬上下了。

蘇姚吃驚地抓着袋子,“這是商場給未來商家的福利?”

顧連城見她喜歡,臉色緩解不少,輕輕搖頭。

“不,這是給老同學的見面禮。”

哪兒有一出手給上百萬見面禮的?蘇姚第一反應是還給他,可這條裙子她真的很喜歡。

上輩子她應品牌商的邀約去看了這場秀,在秀場第一眼就看中了,本來想将它拿到手的,偏偏被一些事情纏住,等解決完後,裙子早就落入別人手中了。

上輩子作為蘇瑤姬沒得到,這輩子作為蘇姚卻得到,難道是系統給她的犒賞?

蘇姚用力掐了下掌心,忍着心痛把袋子遞回去,“我不要。”

顧連城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冷地看着她,張開線條淩厲的薄唇道:“不要就扔掉。”

“扔?”上百萬的裙子說扔就扔,他喜歡玩這麽壕的游戲嗎?

“送不出去的禮物就只是垃圾,沒有存在價值。”

理是這個理,可那也得分東西啊。蘇姚嘟囔道:“誰說沒價值了?這麽漂亮的裙子,你可以……”

“可以留下來自己穿麽?”顧連城沒好氣道。

蘇姚:“……”

她想象了一下顧連城穿仙女裙的樣子,打了個激靈,解釋道:“我是說可以送給女朋友。”

顧連城意味深長地看着她,“我沒有女朋友。”

出租屋離咖啡館并不遠,開車很快就到了。

蘇姚選在離咖啡館還有幾百米距離的街口下車,并且下車時故意忘記拿衣服,抓着車門把手道:

“我先走了,今天謝謝你送我過來……再見。”

她說完就要下車,車門卻怎麽也打不開。

“我來吧。”

顧連城傾過身,寬闊的胸膛幾乎将她籠罩,指尖從她的手背上劃過,按了車門上的一個按鈕,車門打開了。

蘇姚從頭皮麻到後背,嗅着他身上冷冽的清香,忙不疊跳下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走到轉角時,她偷偷回頭瞥了眼,身後已經沒有那輛賓利的蹤影。

“呼……”

蘇姚籲出一口氣,緊繃的心弦放松下來,繼續往咖啡館走。

走了沒多遠,她意識到不對勁。

從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不過短短幾天的功夫,顧連城留給她的印象是:沒有女朋友,對趙澤有敵意,送奢侈禮物和玫瑰給她。

以正常的思維邏輯來看,這不明擺着是在追求她嗎?

兩人無論長相還是身份,都是一個天一個地,顧連城怎麽可能看上她?

還是說真的像趙澤所說,顧連城是為了完成當年沒有得逞的變态欲望?

蘇姚心事重重地走到店門外,這時已經過了營業的早高峰,店門開着,但是沒什麽客人。

砰——裏面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有人摔碎了杯子。

緊接着是陳蕊高亢的叫嚷聲:“你們不走是不是?我走!”

聲音未落,她已經憤怒地跑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蘇姚後腳步一頓,接着悶頭從她身邊沖過去,連風都裹挾着怒意。

蘇姚的肩膀被她撞得生疼,扭頭看去,只看見她擡手攔下一輛出租車,很快消失在街口。

趙澤又做了什麽,讓陳蕊這麽生氣……

蘇姚揉着肩膀,走進咖啡館。

櫃臺沒人,前方的地板上落着一個咖啡杯的殘骸。摔它的人用了十分的力氣,碎片居然飛到另一邊的沙發座邊上。

她順着碎片望過去,只見沙發上坐着兩個人,一個是趙澤,另一個則是許久不見的沈麗雅。

沈麗雅一改之前高冷傲慢的形象,小鳥依人地靠在趙澤懷裏,趙澤摟着她的肩,低聲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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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你狠

又是這種捉奸在床的戲碼,蘇姚都有點看膩了。不過不想這麽快就棒打鴛鴦,于是退到一盆高大的發財樹後面。

兩人沒發現她,你侬我侬地竊竊私語着。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她怎麽那麽生氣呀?”

沈麗雅依偎在趙澤的胸膛上,白嫩的雙手纖弱無骨,妝容淡雅,服飾也很簡潔,卻處處透着小心機。把原本的六分姿色擡高到七分。

趙澤輕輕拍打她瘦弱的肩膀,安慰道:“不關你的事,她這個人脾氣本來就不好,總是莫名其妙發火。”

“是嗎?那你們怎麽不開除她?留着這麽危險的員工,會吓到客人的。”

沈麗雅眨了眨眼睛,蘇姚隔着這麽遠,都能看清她嫁接上去的假睫毛。

趙澤本來就擅長溫柔,面對她是更是溫柔得過了分,用一種把她捧在手心裏的眼神看着她,嗯了聲道:“放心,會開除她的。”

蘇姚看着二人的側影,覺得比趙澤和陳蕊在一起時匹配多了。陳蕊雖然長相不錯,但是品位和氣質都很low,總喜歡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穿些根本不合适自己的衣服,而且做事還沒腦子。

這個沈麗雅顯然精明多了,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

好戲已看夠,蘇姚清清嗓子走出去,順手扶起一塊被陳蕊跑出去時撞倒的牌子。

趙澤猛地松開手,站起身道:“你來了。”

蘇姚看着他明知故問:“你們在做什麽?”

趙澤與沈麗雅對視一眼,解釋道:“剛才陳蕊和客人發生點争執,還摔杯子。我把她訓了一頓她就跑了,客人身上濺到咖啡,我在幫她擦。”

說得這麽流暢,估計剛才安慰沈麗雅時已經在偷偷打腹稿了……蘇姚沒說話,站在門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們。

若是換做陳蕊,這時肯定已經心虛地敗下陣來。但沈麗雅不同,她如一株清麗脫俗的蘭花般坐在那兒,纖長的脖子挺得筆直,毫不畏懼地與她對視。

蘇姚有種棋逢對手的感覺。

她勾唇一笑,走過去說:“這位美女看着眼熟,也在附近上班麽?之前和男朋友一起來過吧?”

沈麗雅淡淡道:“你認錯了,我沒有男朋友。”

“是麽?那你想喝什麽咖啡?不如我請你。”

沈麗雅站起身,看着腕間昂貴的手表搖搖頭,“快遲到,不喝了。”

她擡頭別有深意地看了眼趙澤,拎起包,貼着蘇姚的肩膀走出去,離開了咖啡館。

空氣中殘留着淡淡的馥郁花香,來自沈麗雅出門前噴灑的花香調香水。

趙澤盯着她纖細的背影看了一會兒,驀地意識到蘇姚就在自己面前,忙收回視線解釋道:

“我真的是在幫她擦咖啡,不信你看。”

他拿出一張紙巾,上面果然有着淡褐色的咖啡印記。

蘇姚笑笑道:“那麽緊張做什麽?我又不怪你,幫助客人是應該的啊。”

“真的嗎?”趙澤狐疑地看着她,顯然不信。

蘇姚沒有解釋的打算,摘掉帽子口罩往內間走,準備換衣服。

趙澤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覺得她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不光光是性格,身材似乎瘦了些,臉似乎也沒那麽不堪入目。

她是什麽時候變的?自己怎麽沒有發現?

意識到的變化令他有些恐慌,為了确保自己對她的了解,趙澤丢掉紙巾追到內間說:

“今晚一起出去吃個飯怎麽樣?我們很久沒有一起吃飯了。”

蘇姚把包放到儲物櫃裏,随口道:“沒時間。”

“你很忙嗎?有什麽事?”

蘇姚沒說話,指了指木門,示意自己要換衣服。

趙澤面對面地抱住她,嘴唇靠向她的脖頸。

“你最近為什麽總是這麽冷淡?你不愛我了嗎?還是說……”

話說到一半,他皺了皺鼻子,再一次從她身上嗅見那股陌生的味道。

這一定是來自男人的味道。

“你早上做什麽去了?”

“在家裏。”

“不可能,說實話。”

蘇姚不耐煩地把他往外一推,關上門,自顧自換衣服。

她看得出趙澤是想和她重歸于好,然而在已經知道對方內裏是堆狗屎的情況下,哪怕他外表再誘人,她也沒興趣去吃他。

換好衣服,蘇姚走出去,趙澤依然站在門外。

她瞥了眼,吩咐道:“站在這裏做什麽?去把陳蕊追回來,中午的客人要來了。”

趙澤忿忿地指了指她,“算你狠。”說完跑出咖啡館。

陳蕊是個無腦但心軟的女人,離開時鬧得那麽難堪,趙澤卻沒費多大功夫就把她勸回來。

十一點一到,咖啡館陷入忙碌中。

打烊後,蘇姚回到家,進門前物業的人給了她一個包裹,說是白天有人特意送來給她的。

上面沒有寄件地址也沒有署名,僅寫着她的名字。

蘇姚颠了颠,分量說重不是很重,說輕也不是很輕,搖晃起來沒聲音,體積還很大。

她最近沒有網購,誰會寄東西給她?

抱着盒子走進門,蘇姚放下包就去找剪刀,将大紙盒沿着邊縫剪開。

幾層包裝紙下面,又是一個紙盒子,她打開蓋子,細碎的星光流入眼中,底色是大海一般的漸變藍,從淺到深。設計師用高超的技巧制作出一片大海裏的星空,并且将其做成裙子,讓人得以穿在身上。

這是上午時,顧連城送給她的那條。

他根本不是沒注意到她忘了拿,而是故意無視,因為早有後招。

捏着細細的兩條肩帶,蘇姚把裙子提了起來,被折疊的星空和海洋就在她眼前徐徐展開,美得讓她只想驚嘆。

她從小就喜歡所有美好的事物,假如不夠美,那她就想把它變得最美,因此才走上造型師的道路。

可是變美在她這裏輕而易舉,人心卻難以看透。

顧連城到底是為了什麽?

她想打電話給他,把裙子還回去。但萬一他真的當做垃圾扔了呢?那真是暴殄天物,扔掉這麽好看的裙子,會遭雷劈的。

蘇姚抱着裙子在沙發上坐了半天,總覺得有個地方不對勁。

是哪裏……她心下一動,從盒子裏翻出禮服資料牌,果然……是最小碼。

按她現在的身高,起碼得再瘦三十斤才能穿進去。

好看的衣服讓人又愛又恨,顧連城根本不是想送衣服給她,而是嘲笑她的體重吧!

減肥的欲望瞬時變得無比強烈,蘇姚把衣服鎖進櫃子裏,痛下決心,開始接下來長達兩個月的艱苦變美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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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後

兩個月的時間能做什麽?

蘇姚堅持鍛煉與節食,足足瘦了30斤,臉上紅腫的痘痘已經消下去,正在接受點陣激光治療,配合藥物祛痘印。

她換了個發型,劉海再也不用油膩膩的糊在臉上,一頭秀發簡單利落地披在腦後。衣櫃裏煥然一新,松松垮垮的睡衣和T恤不見了,變成各種适合她體型與膚色的衣服。

她每晚站在鏡子前,都能感受到自己與前一日的不同,變化速度令她都咂舌。

身體一瘦,原本秀麗的臉型就顯露出來了。

蘇姚有着黑葡萄般清亮的雙眼,睫毛濃密卷翹,額頭飽滿,下颌線條柔和,從脖子到肩膀那一處的弧度相當精致。

美中不足的是,皮膚仍然算不上好,減肥速度太快也讓她看起來有些憔悴。

不過沒關系,妝容可以給女人好氣色和好皮膚。一天下午,趁着店裏沒什麽人,蘇姚暫時打了烊,走進一家商場。

“你的皮膚是冷白皮,用03色號的粉底液比較合适。”

“但那款太厚重了,我需要更輕薄一點的。”

“不如試試這一款吧。”

坐在專櫃前,蘇姚在導購的介紹下,挑選最合适自己的粉底液。

背後的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騷亂,蘇姚和導購擡眼看去,只見一群人如衆星拱月般,簇擁着一個身材高大相貌俊美的男人走過去。

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忍不住揉揉眼角,仔細看去,居然是顧連城。

他是背對着她的,估計沒有看見她,但蘇姚将他的側臉看得清清楚楚。

他家的産業不是羲和大廈嗎?這裏不是羲和大廈。

正疑惑着,導購捧着臉興奮地說:“這個投資人真的好帥啊,難怪今天一個請假的都沒有。”

“你說他是投資人?這個商場的?”

“不是,這棟大樓的。”導購道:“這棟大樓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是他的,算是這裏的大老板了,只是他不負責經營,偶爾過來巡察而已。”

所以這棟大樓并非他家的産業,而是他自己的?

要真是這樣,蘇姚對顧連城有點刮目相看了。

這兩個月來顧連城經常邀請她一起吃飯,她只答應了前面幾次,想從他口中得知二人的過往。但每次見面後顧連城會随口閑聊,會無比細心周到的照顧她,就是決口不提往事。

蘇姚見無法達到自己的目的,幹脆把之後的邀約都給拒絕了。顧連城仍時不時發個微信給她,很有耐性。

顧連城已經走遠了,圍着他的人群也蜂擁而去。

導購猶在感嘆:“又帥又有錢身材還那麽好,聽說私生活也很檢點,要是被他看中,那真是走上人生巅峰啊。”

蘇姚瞥了她一眼,“你好像很了解他?”

導購笑道:“你應該問,這個商場裏有哪個女孩子不了解他。”

蘇姚提起了興致,一邊選購化妝品,一邊跟她聊起了顧連城。

從導購口中得知,顧連城在中學畢業後就被父親送出國了,之後攻讀商科碩士。畢業回國卻沒有進入自家公司,而是與朋友一起投入地産行業,現在主做商業地産,偶爾投資一點有發展潛力的新行業。

蘇姚聽完後道:“那他運氣不錯,從生下來就順風順水,家裏人應該也給過很多幫助。”

雖說他沒有依靠父母自己開公司很厲害,可君不見多少人創業失敗投河自盡,不是每個人都有成功機會的。

導購卻搖搖頭,壓低嗓音靠過來,神秘兮兮道:“哪裏啊,聽說他中學時和父母關系特別差,休學過一年,差點就斷絕關系了。出國後也是靠自己打工交學費,沒用過家裏一分錢。”

蘇姚半信半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是麽……幫我把這些都裝起來吧。”

“好。”

她拎着裝滿化妝品的袋子走出商場,正想擡手攔車,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發現是顧連城發來的微信。

“你今天的裙子很好看。”

原來他剛才發現自己了嗎?裝得真好……想起那張面無表情的英俊側臉,蘇姚不禁腹诽了一句。

顧連城緊接着又發來第二條信息——城北新開了一家餐廳,有沒有時間一起去?

蘇姚握着手機,想起剛才導購說得話。

假如導購得到的消息是真的話,那麽顧連城在中學時和父母鬧過很大的矛盾,還休學了。自己與趙澤和顧連城是中學同學,第一次吃飯時顧連城說向她道歉,會不會和那件事有關?

她感覺自己現在像得到了一把珠子,卻沒有一根線将它們串在一起,以至于猜來猜去,總是猜不到關鍵點上。

不會有人比本人更了解當時的事了,蘇姚拿起手機回複了他一個字——好。

之後便坐上一輛出租車。

同一時間,趙澤懶洋洋地躺在酒店床上,跟沈麗雅發信息。

這兩個月他都沒有回過家,一直住在酒店,頂多白天會出現在咖啡館裏。

蘇姚與他越來越生疏,他和沈麗雅的關系卻突飛猛進,對方已經把他們的事告訴了她那做生意的有錢父親……當然,告訴時稍微做了點修飾,沒有提他已婚的事。

為此沈麗雅瘋狂地催促他和蘇姚離婚,這樣二人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趙澤也很想離婚,可按照蘇姚如今的态度以及她手裏的把柄來看,一旦離婚,淨身出戶的那個人會是他。

他左右為難,沈麗雅加大砝碼,發來一條信息說“要是我們在一起了,我就給你買一輛路虎,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嗎?”

趙澤動了心,為了心中的愛車不得不說出實情:“離婚應該沒問題,但是咖啡館和錢都在她手上,可能拿不到。”

沈麗雅沉默了幾分鐘,才發來信息道:“見面詳談。”

兩人在一家新開張的法國餐廳裏相見。

餐廳沒有包廂,他們将餐位選在一個偏僻角落裏。點完菜後,沈麗雅等到服務員離開才問:“怎麽回事?那不是你們的共同財産嗎?”

趙澤垂着頭苦笑,“咖啡館的确是婚後開的,但是所有合同證書上的署名都是她,當初也是她一點點攢錢開起來的。”

“真的嗎?你不能騙我。”沈麗雅說:“當初你還說跟她只是親戚,我都沒怪你,但是咖啡館一定要拿到手。”

趙澤看着她那張因尖銳語氣顯得有些刻薄的臉,委婉道:“你為什麽一直糾結這個咖啡館?對于你來說,這種小店應該不值一提吧……”

沈麗雅眼神閃爍了一下,抱住他的胳膊撒嬌,“我都是為了你呀,難道你覺得我父親會放心我嫁給一個無業游民嗎?”

趙澤嘆了口氣,“她現在好像另有新歡了,未必願意把店給我。”

“你想想辦法呗。”沈麗雅見他還是一臉躊躇的樣子,咬咬牙,吐露給他一點實話。

“只要你能拿到店,我就可以說服我爸投資,起碼有一百萬。”

趙澤心髒猛地一顫,驚喜地問:“真的?”

沈麗雅說:“那當然了,不然我能催你嗎?”

趙澤欣喜若狂,抱着她用力親了一口,态度不知不覺就堅定起來,“我一定會拿到的。”

☆、你不配

蘇姚和顧連城隔着一張胡桃木餐桌,面對面而坐。

餐桌上方垂下一盞光線柔和的吊燈,将二人的臉照得很恬靜。

她沒化妝,戴着一個淺灰色的口罩,烏黑的秀發襯托出兩只清澈瑩潤的眼睛,眉形微微上挑,身上是一件白色的A字裙,是副簡單卻高雅的打扮。

剛端上來的芝士焗龍蝦散發着誘人的香味,蘇姚想想自己的減肥計劃,放下刀叉,平靜地問他:

“那個包裏裝着什麽?”

顧連城往放在空椅子上的公文包瞥了眼,正過臉道:“給你的禮物。”

蘇姚想起一直沒能穿上的裙子,意有所指地說:“我這次不會讓物業随便收包裹。”

顧連城輕笑,把公文包拿了過來,一邊打開一邊說:“放心,這次的東西,你舍不得落下。”

“哦?是什麽?”

顧連城拿出一份合同遞到她手裏。

蘇姚垂頭仔細看,不一會兒,細細的兩條眉蹙了起來。

那是一份商業合作書,裏面提出顧連城願意給她的咖啡館注資,并且提供更好的場地與人力,将其發展成一個品牌,最終在世界各地開連鎖店。

“為什麽給我這種東西?”蘇姚看完後并沒有多開心,只覺得他別有深意。

顧連城坦然道:“你是老同學,想讓你生活得好一點。”

“你從小到大同學不少吧?怎麽不見你一個個去扶貧?”蘇姚說完便把合同往桌上一放,冷冷地說:“我已經結婚,你這樣做,只會引來無數流言蜚語。”

她的任務是讓宿主擁有一段真正完美的婚姻,并不是讓她成為千夫所指的拜金女,或者豪門醜聞。

顧連城的視線忽然停留在她臉上不動了,寒潭般的黑眸裏,有着穿越時空的遺憾。

“你……”他張開薄唇,形狀極漂亮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酒杯,嗓音略顯沙啞,“有沒有興趣聽一個故事?”

“故事?”蘇姚被這兩個字弄得滿頭霧水。

顧連城垂眼看着她的手,忍着握住她的沖動,喉結性感地滾動了一下。

“是,一個跟你我有關的故事。”

蘇姚的心裏仿佛被射進一道光,終于找到了揭穿真相的希望,忙點頭道:“你說。”

顧連城不知是緊張還是口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把視線瞥向窗外,薄唇被紅色的葡萄酒浸潤成嫣紅色,像成熟的櫻桃。

“我……”

蘇姚認真地看着他,心無旁骛,不想錯過任何一句話。

這時身後卻冷不丁地傳來一個疑惑的聲音。

“蘇姚?你怎麽會在這裏?還有你是……”

蘇姚對這聲音熟悉得很,扭過頭,看見趙澤和沈麗雅就站在斜後方的走廊上,似乎正好從這裏經過。沈麗雅的手還攙在趙澤的胳膊上,姿勢相當親昵。

顧連城的話被打斷,不悅地看着那兩人。

沈麗雅看清他那深刻而俊美的五官,下意識地松開趙澤,捂着嘴倒抽了口冷氣,驚訝道:

“你、你不就是那個……”

她看看他,又看看蘇姚,難以置信地問:“你們怎麽會一起吃飯?是什麽關系?”

蘇姚未來得及回答,就看見一道灰影從面前閃過,趙澤竟然惱羞成怒,一拳砸向了顧連城!

顧連城被打得偏過臉去,趙澤指着他憤憤罵道:“她是我老婆,是你想約就約的嗎?”

餐廳裏的人被這裏的混亂吸引了視線,很多人都回過頭看熱鬧,經理也朝這邊走來。

趙澤的那句話讓蘇姚只想馬上離開這裏,她拿起包和合同,要拉顧連城走。

顧連城卻罕見地擋開她,緩緩站起身,揉了揉淤青的嘴角後,對着趙澤當胸便是一腳。

趙澤毫無防備,仰面倒了出去,落在地上後捂着胸口痛苦地咳嗽。

顧連城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面容冷酷倨傲。

“老婆這兩個字,你不配說。”

“啊!!!”

趙澤發出一聲怒吼,與他扭打在一起。

場面徹底亂了,經理和幾個店員試圖上前拉架,可兩人下手一個比一個兇狠,根本沒人能插得進手。

蘇姚不想湊上去當肉盾,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報警。等待接通時,眼角餘光瞥見沈麗雅一直緊盯着顧連城,臉上挂着最初的驚訝。

她不是更應該關心趙澤麽?看顧連城做什麽?

她拿着手機,想去問問她,餐廳入口處卻有人喊道:

“住手!”

所有人都朝那裏看去,只見幾個保安拿着電棍走進來,兇神惡煞地拉開了二人。

保安身後還有個西裝革履的身影,見趙澤一被拉開,他連忙去扶顧連城,擔憂地問:“顧先生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原來是周特助帶了保安上來……蘇姚松了口氣,把還在等待接通的電話挂斷了。

趙澤仍在罵罵咧咧,揚言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保安一人抓着他一條胳膊,把他押去樓下的保安室。沈麗雅拎着小皮包,慌慌張張地跟着去了。

顧連城被周特助扶到一張椅子上坐着,周特助見他挂了彩,向經理要冰塊,想先簡單處理一下。

他們走後,顧連城獨自坐在椅子上,原本整齊的衣服因打鬥變得淩亂,領口一顆扣子崩掉了,露出性感的鎖骨和小半片胸膛,兩條被黑色布料包裹着的長腿支在地上,背影形單影只。

他是因為自己才遇上這種事的……蘇姚想走過去說聲抱歉,卻見他擡起頭,左眼被垂落的頭發遮住,右眼被比女孩子還長的濃密睫毛圍了一圈,裏面不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而是一種很難以言喻的神采,就好像……一只受了委屈,希望主人摸一摸腦袋的金毛?

蘇姚本就歉意的心變得更軟了,嘆了口氣,抽出一張紙巾為他擦掉顴骨上的血跡,低聲道:“對不起。”

顧連城趁機握住她的手,仰着臉問:“那你簽不簽合同?”

他那麽高大,即便坐下來也沒比蘇姚矮多少,蘇姚減肥後的身體在他襯托下,就是一根豆芽菜。

她無語地抽出手,搖了搖頭,拿起包說:“今天的事真的很抱歉,你要是需要補償随時聯系我,我先回家了。”

“我送你。”顧連城站起來,看着她的背影說。

蘇姚腳步一頓,終究沒有回頭,反而更快速地走出餐廳。

周特助拿着冰塊回來,要給他敷傷口,左看右看問:“蘇小姐呢?剛剛不是還在嗎?”

顧連城接過冰塊往垃圾桶裏一丢,轉身就往外走。

“她回家了,我們也回去。”

“哦……好。”

周特助小跑着跟上,去停車場把車開出來,正要走時,一個窈窕的身影突然跑過來攔住車門,看着顧連城問:

“你是不是顧連城?我們之前一個慈善晚宴見過的,我叫沈麗雅……”

顧連城冷淡地閉上眼睛,周特助從駕駛座上探過身體,把車門砰的一下關上了,踩下油門離去。

沈麗雅看着遠去的豪車,不甘心地跺了跺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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