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好像是我的家……”柳初婵遲疑地說。
原來這次是根據女主的記憶創造出的幻境,晏妍忽然想到，這個幻境就是小說裏柳初婵和蕭雲楓一起進入的那個！
這個幻境的作用是——放大心魔。
晏妍：大事不妙。
根據她豐富的閱讀經驗，這種類型的幻境那就是兩個字——搞事。
晏妍緊張地左右看了看,柳初婵和林涼钰還什麽都不知道，看起來暫時也還算正常,這是他兩人第一次進入幻境,全身都進入了一級戒備，劍擺出了攻擊的姿勢。
晏妍說：“這個幻境應該不是攻擊性的。”
你倆不用這樣。
晏妍雖這麽說,兩人還是沒有放松,林涼钰打頭陣，将晏妍護在身後,而柳初婵則護在晏妍左右,向村莊內走去。
村莊，有漢子扛着鋤頭出村去幹農活，而農婦結伴抱着髒衣服去溪邊洗,小孩子嬉笑着相互追逐，差點撞到柳初婵腿上。
他們驚喜地叫道：“初婵姐姐！”
“初婵姐姐回來啦！初婵姐姐回來啦！”
小孩子們歡叫着跑進村裏。
晏妍看了看柳初婵的臉色,她一向表情不豐富,此時也沒什麽大表情，但晏妍看出了幾分緊張。
三人走進村裏不久,就有兩個老人在那幫小孩子的簇擁下,小碎步急急地迎了過來。
“婵兒……婵兒你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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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妍問她：“他們是……”
柳初婵皺眉：“我不認識……”突然間,她從兩張皺紋密布的蒼老的面孔上發現了熟悉感，她顫了顫，輕聲喊道：“爹，娘？”
“哎！哎！”
兩個老人老淚縱橫地應着，張開雙臂上前來擁抱柳初婵。
晏妍看柳初婵頗受觸動,便提醒了一句：“他們是假的，小心。”
柳初婵悵惘地輕出了口氣：“嗯，我知道。其實我爹娘在我入玄劍宗後不久，就死了。”
晏妍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在柳初婵爹娘激動的邀請下，晏妍和林涼钰跟着柳初婵回了她家。
他們坐在她家的農家小院中，喝柳初婵爹娘珍藏好久的好茶葉。
柳初婵環顧四下，感慨地：“這幻境真厲害，這裏跟我的家一模一樣。”
“很真嗎？仔細看總會有破綻的吧。”晏妍說着，端起豁了個口的大茶碗喝了一口茶。
嗯，這茶水是高仿A貨。
村裏的小孩子在院子籬笆外興奮地看着他們這些村外來客。
沒一會，一些成年人也圍了過來，好奇地絮絮低語着。
晏妍凝神細聽，竟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
林涼钰和柳初婵也覺察到了異樣。
柳初婵放下茶碗，直接走了過去。
随着她走近，那些人都閉上了嘴，沖她好意地笑：“初婵你可算回來了，鄰村的張小牛可一直等着你呢。正好你年紀到了，也該嫁出去了。”
柳初婵驚得愣住了都，晏妍噗地笑出聲，這幻境做的什麽鬼設定。
這時柳初婵父母走來，眼含熱淚地：“是啊，婵兒才回來，就要嫁出去了。”
他們将柳初婵拉入房，道：“來，看看爹娘給你準備的嫁妝。”
柳初婵皺眉：“我不去。”
可她想抵抗的時候，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力氣竟然變得跟凡間女子一樣，都拉扯不過做農活的爹娘。
柳初婵拔劍出鞘，她的爹娘哎喲一聲，驚訝地看着她：“婵兒，你發什麽脾氣？”
柳初婵臉色糟糕，她拿着劍，卻使不出劍招，辛苦修煉的修為蕩然無存。
晏妍了然地在她手上拍了拍：“這裏是你舊時的家，凡人的村莊。我們在這裏也就都變成了凡人。”
林涼钰聞言檢查了下自己，也變了臉色，他也沒了修為。
作為修真之人，修為消失會很沒有安全感。
柳家家貧，只有兩間房間，一間柳家二老住，一間是柳初婵的“閨房”。
入夜，柳初婵拉着晏妍睡在一起，而林涼钰則被安排在了鄰居家。
被子也只有一床，她倆合衣躺在一起。
月光清淩淩地灑在床頭，村莊的夜晚靜逸極了。
聽着柳初婵的呼吸聲，晏妍說：“是不是睡不着？”
柳初婵：“嗯。沒了修為，覺得自己好軟弱無力。不能自保的感覺太糟了。”
晏妍安慰道：“不怕啊，按照幻境的規則，這裏大家都是凡人，你不還帶着劍麽？遇到事一通亂砍也挺有威脅性的。”
柳初婵被她說得想笑，她側身對着平躺的晏妍，縮起身，悄悄地将臉埋在了她肩頭。
晏妍心中一陣發軟。
她所知道的柳初婵一直很拼，是個寧流血不流淚的性子。但她還是有女孩子柔軟的一面啊。
從窗戶處傳來兩聲叩聲，剛剛還小女兒狀的柳初婵，瞬間警惕地将晏妍護在身下，一手緊緊握住了劍柄。
晏妍拍了拍她，說：“應該是林涼钰。”
“是我。”
林涼钰在窗外應道。
沒了修為，人都走到窗外了，她們都無法察覺到。
柳初婵面色不虞地打開窗，語調冷冷的：“聖女要休息了，師兄怎麽又跑來了。”
月光下，林涼钰人如美玉，只是略顯冰涼。
“聖女，這個幻境不對勁……”
晏妍點頭：“嗯，感覺到了。我們進入幻境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多個小時了，按照正常的時間比，現在外面應該已經天亮了，可幻境還沒結束。”
柳初婵神色凝重：“那說明……”
晏妍：“幻境內的時間流速比外面的要快很多。也許外面一夜，幻境內就是一年。”
晏妍心裏也是沉甸甸的，一年都還算短的，她看有的幻境直接強迫小說主角在裏面過一輩子，多損吶！
她可沒這個耐性。
第二天天亮時，幻境還在繼續。
農人起的早，雞鳴犬吠伴随着孩子的哭聲，一片生機。
晏妍三人出去探索地圖，發現他們的活動範圍被限定在了村莊和村莊外三裏地。
再往外，就是一片無法觸碰無法進入的茫茫白霧。
三人只能在村裏等待。
因為無聊，所以晏妍也會幫忙做些家務，然後在村裏招貓逗狗的。
柳初婵被爹娘招呼幫忙做農活，初時她堅持守護在晏妍身邊，但時間久了，并無事發生，她也就跟着爹娘去了，讓林涼钰陪着晏妍。
随着時間一天天地過去，晏妍發現柳初婵和林涼钰都發生了變化。
柳初婵變柔和了，作為玄劍宗弟子的銳氣一點點消失。這樣下去，她會不會成為命運交叉口上沒有選擇修仙之路的另一個柳初婵。
等離開幻境時，她的心境會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晏妍同林涼钰說了她的擔心。
林涼钰卻貪望着晏妍，說：“人的道路都是自己選擇的。她若願意，就讓她做農女柳初婵吧。等十天後，她就該出嫁了。但我會一直陪着聖女的。”
晏妍擰眉：“開什麽玩笑，初婵不會同意出嫁的。”
那個張小牛可是在鄰村，這個幻境裏哪有鄰村？如果一臺紅轎子把柳初婵送了出去，晏妍不知道她會被送到哪裏去。
林涼钰不置可否：“那也是她自己願意的。”
晏妍冷下了臉：“林涼钰，她是你的師妹。”
林涼钰是玄劍宗的少年天才，師門精心培養，雖然性格冷漠，但行事磊落大氣，常得外門宗派誇贊。
何時變出了這樣一張自私無情的面孔？
他的眼眸驟然充了血，聲音因壓抑而顫抖着：“我不喜歡她。”
林涼钰朝晏妍邁出一步，身體也跟着微微發顫：“幻境中只有聖女和我們兩個，柳師妹卻總是想将我排擠在外。明明……明明我才該是聖女最親密的人。”
晏妍一腦袋問號：“你在吃初婵的醋？”
林涼钰抓住晏妍的手腕，眼神悲涼：“聖女可以不要總是把她挂嘴上嗎？”
“放開聖女！”
柳初婵扛着鋤頭，氣紅了臉跑過來：“林涼钰，我讓你保護聖女，不是叫你挑撥離間的！”
林涼钰順手拿起立在牆上的扁擔，擋了柳初婵的一鋤頭。
晏妍：完了……兩名玄劍宗優秀弟子，淪落到了拿鋤頭和扁擔對打。東悟要是看到這一幕會不會哭出聲啊？
柳初婵與林涼钰像是積壓了許久的怨氣，将鋤頭和扁擔舞得虎虎生威。
村人們都圍上來勸，也有調皮的小孩拍着巴掌跳：“打架咯看打架咯！”
從村外的綠田中，白衣仙君緩緩走入了村莊。
遠遠隔着熱鬧圍觀的人群，秋崖瞧着對對方心懷怨怼的柳初婵和林涼钰，以及頗為無措的晏妍，輕笑了聲。
雙眼失焦的冥裏被他放了出來，飄在他身側微微晃動着。
明知冥裏聽不到他的話，秋崖仍同他說道：“心魔幻境，這兩人生出的心魔都與她有關。”
“真受歡迎啊……可即使是合歡宗宗主，也不至于此。”
若說初見會被她身為夢華聖女的絕美容貌和魅惑氣質眯了眼失去對她本身特質的判斷，但相處越久，就會越清晰地感受到她的非同尋常。
她與這世上所有人都不同。
林涼钰，柳初婵，還有他自己，怎會為一人皮相就如癡如醉。
她便是有種魔力，叫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祈求她的寵愛和關注。
這絕不是修煉合歡功法能做到的。
晏妍，你究竟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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