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世瑧想不通他這種太人性化的情感是什麽。
想不明白沒關系,先拿到手就是了！
世瑧身形一閃，攻勢淩厲地沖晏妍而去！
然而此刻晏妍體內卻湧起了一個浪潮。她倒抽了一口氣，踉跄後退,背靠在了樹幹上。
世瑧沖來的風吹動了她額前的碎發，晏妍視線被淚水模糊,只是看到一抹玄黑忽然卷來。
随後,幽幽的蘭花香才彌漫到她的鼻尖。
晏妍眨了下眼，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下來。
秋崖已經将世瑧擊向了遠處。
兩人纏鬥的身影越來越遠,是秋崖故意将世瑧引走。
晏妍忽然感到了安全感。
秋崖來了,就無事了。
她垂眼調息，但沒什麽用。之前她強行壓制了太多次,積攢到極點爆發,已經是無可挽回之勢了。
她緩緩地滑坐到地上。
甚至連樹幹粗粝表皮的摩擦都能激起她一陣陣的戰栗。
秋崖落在她身前。
世瑧不敵，見機行事就跑了。秋崖顧及晏妍，沒有再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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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晏妍狀态不對,以為她被世瑧所傷。然而細細觀察了幾眼，秋崖就發現了不對。
“妍妍……”他低聲：“你可是……”
晏妍急促地打斷他：“我是！”
她不想聽從秋崖口中說出那些話,覺得有些羞恥。
晏妍覺得自己已經到了極限。
況且,恐怕沒有別的解決辦法了。
其實她現在沒辦法思考太多，幾乎全憑本能——她可以接受他。
晏妍輕聲呢喃：“秋崖,過來。”
秋崖反而站着不動,皺眉。
“妍妍,你可還清醒？”
她仰頭，眼神朦胧地望着他。
秋崖不禁心中一動。
柔媚、迷蒙、予取予求。
若是之前，他必定欣然接受。
可目前他正試着另一種消解她防備的人設，所以秋崖要讓她自己做決定。
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合歡宗宗主，亦是他生生世世所求之人。
這般盛情邀請的絕世之姿,世上能拒絕者能有幾何？
偏秋崖雙手負于身後，表情聖潔悲憫，簡直可稱之為天下第一君子。配上他的臉就更像那回事了。
晏妍有點氣，嗔道：“你沒聽到我叫你過來嗎？”
“我只是，不想讓你後悔。”秋崖說。
“哪那麽多廢話……”
晏妍不滿地嘀咕，軟聲道：“我不會怪你的……”
她伸出手，指尖不可控制地微微顫着——她已經用全部力氣來保持自己的體面了。
得到了承諾，秋崖接住了她的手。
他垂眼看着她的指尖，指尖皮膚很薄，都透着緋紅色。
秋崖握着她的手，單膝跪在她身側，為自己的拒絕解釋。
“我以為，妍妍讨厭我。”
晏妍一直覺得秋崖身上的蘭花氣息很好聞，很貴的那種好聞。
但這是她第一次覺得這香氣還很性感……
秋崖向她俯身，臉靠得很近。他看起來無辜，又帶點悲色。可晏妍能看到他沉沉的眼。
她撇了撇嘴：“別裝了。”
她用盡最後的力氣，抓着秋崖的衣領朝自己扯過來。
額頭相抵，兩人同時觸電般抖了下。
無邊無際的識海中，兩人的意念如同一艘船。被洶湧的浪潮一波波地沖擊着。
石海之外，晏妍無意識地揚起脖頸，循着他的體溫，想要貼上。
而秋崖撐在地上的一只手，微微顫着。
日月輪轉。
晏妍的體溫逐漸降了下去。
秋崖睫毛輕輕掀起，兩人的額頭離開。晏妍頭朝後仰去，軟軟地就要倒在地上。
秋崖用掌抵住了她的背，将她攬入懷中。
激蕩之後，秋崖的眼尾都如染了桃花汁，兩人氣息交織，都變得與對方相似了一些。秋崖亦沾染了晏妍的軟媚。
墨色的發色垂在秋崖嫣紅的眼尾旁，也落在晏妍的臉上，仿佛一道簾，将她藏在秋崖懷裏。
秋崖的神色從未如此柔軟過。
晏妍醒過來的時候，大腦仍是空白的。
好幾秒過去，她才發現她躺在小樓裏。
然後晏妍發現，她體內充滿了力量！
她覺得她可以徒手搬空一座大山！一躍就能跳到月球上！
這就是合歡功法的魅力麽！
晏妍跳下床。鋪開神識。
如今她的神識之強，如同神識所覆蓋的地方的一絲一毫萬物萬相都随她心意控制。
晏妍細細體驗着這種掌控感。
但當神識鋪到某個地方時，忽地像是電流竄到了她腦內似的，電得她酥麻。
她與秋崖的神識相觸了。
晏妍立馬收回神識，臉慢慢紅了。
晏妍捂着臉，發覺臉頰發燙時，更羞恥了。
冷靜點晏妍！又不是沒跟他神交過，堂堂合歡宗宗主怎麽能因為這點小事臉紅？
晏妍咳了兩聲，掐了個訣變出個冰塊，用手掌将涼氣往臉頰上扇。
但是不得不承認，這次神交與上次的效用天差地別。如果按照人的人際關系比喻的話，她和秋崖的神識一躍而成老夫老妻。當秋崖過來時，她立刻就察覺到了。
當秋崖走入小樓時，晏妍面前已經沒了冰塊，表情也十分地穩重、平靜。
“秋崖呀。”晏妍老氣橫生地說：“我們來談談吧。”
秋崖眼中的溫柔瞬間藏匿于墨色中。他淡淡地說：“妍妍還是後悔了。”
晏妍組織好的語言頓時說不出來了。
仔細想想，用完人家就甩開，好像是挺渣的啊。
合歡宗沒有從一而終的習慣，但每個雙修的對象，他們都會好好地呵護對方的身心，好聚好散才是一名合格的合歡修士。
她作為合歡宗主，不能這麽對秋崖。
于是晏妍臨時改了說辭：“沒有。我很滿意。”
秋崖嘴角漫上了笑意，他意味深長地：“妍妍滿意就好。”
晏妍本是想将這件事的性質歸為一次合作。但秋崖的語氣，令這件事瞬間又染上了暧昧的色彩。
其實本來就是。
晏妍知道這次面對秋崖這麽力不從心，是她變了。
她不再将秋崖視為對立的那面。
為什麽她拒絕了世瑧，卻接受了秋崖呢？因為……她相信秋崖不會傷害她。
她相信他。
晏妍認真地看了看秋崖。
在她的視線下，他嘴角的笑意慢慢消散。
秋崖也認真了起來。
“當時情形下，我只想幫到你。之後你盡可當做沒有發生。”
他輕笑了一聲：“不用管我怎麽想，我不會讓妍妍為難的。”
晏妍慢慢地撅起了嘴：“你……又在裝了！”
裝通情達理，裝情緒穩定，裝委曲求全。裝成與他本性完全不同的另一個。
“我，不想再被妍妍讨厭了。”
所以，就不做自己了嗎？
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麽，秋崖攬起她的發絲，在唇邊輕輕一吻。
“你不是也喜歡我這個樣子嗎？做妍妍喜歡的人，其實很有趣。”
這一瞬，晏妍覺得眼前的人變回了七淨殿的蘭清仙君。
“哪有喜歡！”
晏妍矢口否認。可被秋崖又無辜又委屈的眼神一看，臉卻又熱了起來。
心中暗恨自己臉皮不争氣，卻聽秋崖溫柔地輕笑：“不喜歡便不喜歡吧，當初妍妍曾答應我，會助我一統魔界。”
他忽然扯到這個話題，晏妍一愣，臉也退燒了。
“随我來見一人。”他說。
晏妍跟着秋崖又來到了那個山洞。
“又是這裏。”
晏妍不禁嘀咕，随即想起來，問秋崖：“你有塗藥嗎？傷好了嗎？”
秋崖微笑：“晏妍不是摸了嗎？怎麽不知道傷好沒好？”
晏妍下意識地說：“我什麽時候……”
忽然腦內閃現出了一些混亂的片段。
跟秋崖碰額頭的時候，她好像是興致太好以至于手在他身上到處亂摸了一通。
啊，仔細想想，他胸前的皮膚是恢複了光滑來着。
一走進山洞，晏妍就看到了世臻。
他站在山洞正中的大石上，低頭看着這塊秋崖很喜歡躺着的石頭。
好家夥。他還真是目中無人，把這兒當自己家了，想走就走想來就來啊。
晏妍掌下一團靈氣彙聚，她衣袖揚起，準備給世臻一點教訓吃吃。正好她現在一身精力無處發洩。
“她來了。”秋崖開口了。
不要打草驚蛇！晏妍急得差點将法術放出去。不過電光火石的下一刻，她驚訝地意識到，世臻就是秋崖想她見的人。
秋崖垂臉對晏妍說：“我們的交易還作數嗎？”
“什麽交易……哦，幫你拿下魔界那件事？當然。”晏妍現在自我感覺十分之好，別說一統魔界了，她甚至覺得自己能把天捅破……
啊，要不試一試……捅破天後是不是就能直接回到她的現實世界了？
接下來秋崖的話将晏妍跑遠的思緒瞬間拉了回來：“他提出了另一個交易。”
世臻木然着臉，說：“外面那群蠢貨，一半都聽我號令。另一半是幾個大魔修的部下，想殺的話，很容易殺掉。我可以把外面的勢力全都送到秋崖手上。”
晏妍不傻，她問道：“那你要的是什麽？”
世臻望着她：“我想做你的爐鼎。”
這人怕是有什麽大病！
雖然但是……他三番五次說這種話，晏妍有點相信他是真的想當爐鼎了。
晏妍喃喃道：“腦抽吧……怎麽會有人想當爐鼎？”
世臻糾正：“是你的爐鼎。”
晏妍挽挽袖子，對秋崖說：“這麽麻煩幹嘛，我現在力氣夠大，我出去幫你把他們打趴下。”
秋崖搖搖頭：“恐怕行不通。”
“怎麽行不通？”晏妍不理解。
秋崖苦笑了一下。
很難想象，秋崖也會對什麽無計可施，露出完全無奈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