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最近很倒黴。”
晏妍點頭。
她看到了。
“其實以我的能力,收複魔界也并不是件難事。”
秋崖掌心中放出縷縷黑氣,随他心意地扭動着形狀。
“只是,有股力量在阻攔我,每次都沖着要我的命來,我才遲遲沒有把外面的戰事了結。”
“如果妍妍親自插手的話,我擔心這股力量也會來針對你。”
“這樣……”晏妍理解了,指着世臻說:“所以,他就沒關系了?”
秋崖溫柔一笑:“他無所謂。”
是秋崖無所謂他被針對,還是世臻自己無所謂呢?
不過世臻還是那張臉,沒什麽反對意見。
晏妍有點為難,一則這是她早就答應過秋崖的;二則她總覺得讓秋崖委屈了不少,沒臉拒絕他。
晏妍瞅了瞅世臻。
爐鼎?硬邦邦的石頭似的,看起來哪有半分爐鼎樣子?
“爐鼎就爐鼎吧……”
晏妍不太情願地嘀咕道。她堂堂合歡宗宗主豈會怕收個爐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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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妍勾勾手指頭:“過來吧。”
世臻走到她身邊,盯着她眼眨都不眨。
晏妍被他看得發毛,清清嗓子說:“既然這樣,你得記住你已經是我的了。那麽你要聽我的話,我叫你往東你不能往西,我沒喚你你就不能纏着我。”
世臻眉頭一動:“……我要跟着你。”
晏妍:“……”
從他身上仿佛看到了木息還有初婵的影子。
“跟着就跟着吧。”她放棄了:“但是別的不可以随便做!”
“嗯。好。”
世臻這次利落應下了。
做爐鼎只利于對方,對于己方來說是損害修為的。
世臻不太在乎修為,提出做爐鼎不過是親近她的辦法,若她不打算拿他當爐鼎他也無所謂。
他扭頭,視線與秋崖相交。
接近她是手段,得到她是目的。
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從容溫雅。
可目光相觸時卻仿佛電光四射。氣壓的變化令晏妍也感覺到了。她也看向秋崖。
盡管勉勉強強接受了世臻,但她心裏還是有點不對味。
瞅了眼秋崖,再瞅一眼,秋崖仿佛沒意識到她情緒似的,還在看着世臻,微笑。
晏妍一股氣莫名地湧上胸臆。
“小臻子,跟我走!”
“去哪。”
“去我,閨房!”
晏妍瞪了秋崖一眼,看到秋崖唇邊的微笑僵了一下,才出了點氣。
晏妍氣呼呼的,都忘了飛。提着裙子噔噔噔地一口氣爬上小樓,要進她偶爾休息用的房間時,她轉身對世臻說:“你不許跟進來。”
世臻木然地盯着她:“嗯。”
……總覺得他的面無表情下面,在盤算着什麽計謀。
晏妍當着他的面關上門。
等一人呆在屋裏,她才輕輕嘆了口氣。
作為一個寫小說的,理論與實踐經驗兼備的成年人,冷靜之後她就理清了自己的情緒。
她酸了。
秋崖竟然會把她推給別人。世臻對她的心思應該很容易看出來吧。
以前的那些執着狠辣占有欲,好像都是一場夢似的。
他怎麽會變得那麽多?
晏妍知道自己不應該糾結這個。畢竟,她也沒打算跟秋崖在一起,何必在意他對她的态度?
可她忍不住在意……
晏妍認真地反思自己,她不能縱容自己性格中的劣根性,她不是真的喜歡他,這只是發現秋崖收回了原本屬于給她的感情了,她不甘心罷了。
嗯。
就是這樣。
按照她現在的狀态,飛升離開這個世界很有指望。
等離開了,這裏的一切就都是一張寫滿文字的紙。所以她不需要在意。
晏妍打開了門,世臻淡淡地看向她。
啧,牛逼轟轟的,真的一點都沒有個爐鼎的樣子!合歡宗講究互利共贏,抵制爐鼎。但論對爐鼎的了解,也沒哪個門派勝過合歡宗。
當爐鼎的哪個不是千嬌百媚看一眼身子都軟了。
晏妍不禁很是嫌棄世臻:“你知道蕭雲楓在哪兒吧?”
世臻了解得很清楚:“他?他不願參戰,溜走躲起來了。”
晏妍從儲物袋裏摸出了個發釵。
這是柳初婵在蕭雲楓那養傷時,蕭雲楓送給她的。柳初婵沒把這東西放在心上,被晏妍順了過來。
她交給世臻:“你把這個拿給蕭雲楓,說初婵還在我這裏。”
“嗯。”
他接過發釵,一句話沒說地走了。
晏妍手還在半空擱着,世臻人影就已經不見了。
……忽然懷疑世臻來她身邊是競争侍衛崗的。
世臻出了小樓沒多遠,就被秋崖攔住了。
世臻難得露出了一點笑容,可惜是嘲諷的笑。他對秋崖說:“聽她說帶我回房,還是坐不住了吧。”
若是晏妍能看到,她會發現,私下在世臻面前的秋崖正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他墨黑的眼眸中閃着不詳的冷光,毫不顧忌地釋放殺意。
張狂,邪肆。正是一個魔君的樣子。
然而魔界中沒人不是在殺意中活下來的。
世臻說:“後悔跟我做這個交易了?親手将競争對手送到你喜歡的女人身邊,我也想不通你。”
“競争對手?”秋崖笑出了聲:“就憑你還想得到妍妍的歡心?你啊,只配當個工具人。”
世臻昂了昂下巴,把所有表情收回,冷冷道:“到時自然見分曉。”
“嗤……”
世臻都飛走了,都還聽到秋崖不屑的嗤聲。
世臻雖然是個充滿了自信的人,可面對秋崖的輕視也不由得反思。
在追女人這方面,他确實沒有任何經驗,無從下手。
記得曾經聽曦焱說過,人間有一種男人,便是以讨女人歡心為生。這種男人定然對怎麽追到一個女人熟門熟路。
世臻心思一轉,朝人界而去。
随着高度降低,雲霧漸薄。一座繁華的城池出現在下方。
已經跟曦焱探聽清楚的世臻直接落在一座華美的府邸中——公主府。
他随便往最吵鬧的方向走去,便在湖邊看到了一群嬉笑的女人。
頭上插得琳琅滿目,容貌卻平平的肯定就是公主了。
從面相看她就不是個好脾氣的,突然就翻了臉,将酒杯摔在了對面的侍女身上:“告訴母親我不嫁,就不嫁!我是公主,誰都別想讓我低頭!再逼我,我就把那個男人殺了!”
侍女們紛紛吓得跪在地上。
大侍女安撫公主道:“皇後疼愛公主,知道公主不願後一定不會勉強的,公主別氣壞了身子,不然柳公子該心疼了。”
“他才不會心疼我呢,沒心沒肺的玩意……”
提起柳公子,公主眉眼都帶上了笑,嗔道。
“我确是沒心沒肺,全因我的心肺都放在了公主身上了啊。”
只見一個青袍的年輕男子穿花拂柳地走來。
以世瑧的眼光,這男子太羸弱了,他一根手指頭不用使勁就能把他摁死。這種肩不能扛的男子會是哄女人的高手?
世瑧正對曦炎的話産生懷疑時,柳公子走到了公主身邊,十分自然地坐下。
“公主又喝酒了。”
“怎麽,你還要管我喝酒?”
“公主一喝酒,臉龐便如塗了胭脂般,比您頭上這支牡丹還要嬌妍。柳心悅之。只是,我記得公主也有個飲酒易頭痛的毛病。”
柳公子扶着公主的頭靠在他膝蓋上,一雙如女人般細膩的手在她頭上輕輕地按了起來。
公主舒服得輕嘆了聲,說:“你真是我的解語花,離了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世瑧點了點頭。
這男人确實有一手。方才叫嚣着永不低頭的公主在他手中乖乖地垂下了頭。
可以同他好好學學。夢華聖女他定能手到擒來。
晏妍如今離飛升就差臨門一腳。
當然,五大掌門都卡在這最後一層上,修行數百年都無法靠自己飛升,要用掉秋崖一條命才能換一人飛升。可見晏妍這最後一腳說不準要花成百上千年才能成功邁出。
不容松懈,還需繼續努力。
不過晏妍感覺到,修煉到了這個階段,需要克服的問題不是修為,而是心境。
漲修為尚有途徑,埋頭苦修亦可;而心境這玩意看不見摸不着,玄之又玄。
晏妍再次沒了頭緒,不禁感嘆修仙之路确實難如登天,每一步都代表着一個全新的困難。
在有思路之前,晏妍仍是去靈脈修行。她跟秋崖就是拿靈脈做的交易,如今她按照約定接受了世瑧,總覺得好像吃了什麽虧似的,就更要在靈脈處找補回來。
晏妍結束了一輪吸納,睜開了眼。
她毫不費力地定點到某個方向,說:“別躲了。”
柳初婵從樹後磨蹭出來。
她這一副別扭小媳婦的樣子把晏妍給看笑了:“你是過來認錯的嗎?”
“嗯……我不該讓聖女心煩的……”
這孩子怕是教不好了。
晏妍無奈道:“你不該打着為我好的名號來幹涉我的生活。”
“他都算是您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嗎?那麽重要?”
“他不一樣……”他和你們都不一樣。
不過看到初婵臉色已經變了,晏妍捏了捏她的臉說:“你對我來說也很重要吶。如果秋崖要殺你的話,我會教訓他更狠的,信不信?”
初婵抓住晏妍的手,依戀地貼了上去:“嗯……”
慢慢地,她紅了眼眶:“對不起,我不該那樣做。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是突然覺得我必須殺了他。”
晏妍一愣:“是突然産生的念頭嗎?”
晏妍好像抓到了什麽……
這世界對秋崖的惡意,仿佛來自四面八方,要置他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