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晚上, 忙完了一天的活計,寧欣和老太太還有許小安一起坐在葡萄架下面乘涼。

因為有靈泉水的滋潤,那葡萄藤蹭蹭的長。

寧欣剛來的時候, 還沒有爬到頂棚的藤蔓,現在已經把架子全爬滿了,密密實實的,還結出了一串串的果實。

雖然結出的葡萄還沒有熟,并不能吃。可看着也讓人心生歡喜。

寧欣給小安泡了翠衣茶, 給自己和奶奶泡了紅棗茶, 三個人一邊喝着茶,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與此同時也在等着寧奕回來。

一直到快九點, 院子外面才響起了熟悉的自行車鈴聲。

也不知道今天寧奕是怎麽了,把那車鈴按得山響。聲音急促而刺耳, 搞得寧欣根本坐不住,站起來就往門口跑。

而小安則好奇的跟上。

結果一出門, 她就看到哥哥騎在自行車上, 車前面的橫杠上帶着一個人, 後面的座椅上也帶着一個人。

也不知道跑了多少路,此刻的寧奕累得滿頭大汗, 身上髒兮兮的不說,衣服袖子還被撕破了長長的一個口子。

看到她們出來, 那麽壯的小夥子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那麽用腳支着地,示意她們過去幫忙。

寧欣着實吓了一跳。

她趕緊跑過去。

車前梁上坐着的是一個年輕女子。此刻她低着頭,散亂的頭發将臉遮擋的嚴嚴實實, 也看不出長得是個什麽樣子。

而後車座上的人顯然是感覺到車子停了, 吃力的從車上跳了下來。

也不知道是坐久了, 腿麻了,還是身體吃不消,一個趔趄差點直接頭朝下栽了出去。

幸好被眼疾手快的小安一把扶住。

寧欣也趕緊過去幫手。

“小欣啊。”那女人晃了晃,才終于站直了身子。

然後朝寧欣笑了笑,打了聲招呼。

寧欣認真的看了她兩眼,才和腦子裏出現的畫面重疊。

她有點不敢相信的輕輕叫了聲:“小姑?”

寧秀秀牽了牽嘴角,伸手在寧欣的腦袋上摸了摸,算是回答。

然後朝自行車前面走去。

而這個時候,在寧奕的扶持下,那個年輕的女子也從車子上下來了。

因為有了之前寧秀秀的印象,這一次寧欣一下子就認了出來:“小靜?”

喊完,也不等陳靜回答,她就快步上前一把将女孩抱住,讓她将身體的重量全都依靠在自己身上。

現在是七月下旬,即使是晚上也沒有幾分風涼。

溫度怎麽也在三十度以上,空氣又悶又熱。

可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下,陳靜的身體卻冷得像塊冰。

露在外面的皮膚涼沁沁的,像是沒有溫度。

寧欣一看就知道這是出事了。

可在院子外面,她也沒法問。

“咱進去吧。”

她連抱帶攙的把陳靜往院子裏帶,而小安則乖巧的扶住了寧秀秀的胳膊,給她借力。

寧奕推着自行車跟着她們身後。

剛剛過了影壁牆,老太太就迎了過來。看到女兒和外孫女這副樣子,老太太懵了一下,然後就着了慌。

“這是咋了?出什麽事了?”

她慌忙過來幫寧欣一起扶住陳靜,目光卻看向了自己的女兒。

“奶,咱進屋吧,進屋說話。”這時候,寧奕已經把車在院子裏停好,精神也緩和過來了一點。

他趕緊打斷了老太太的問詢。

一行人走進了客廳。

小安卻沒有跟進去。

她快速的跑進廚房,将事先泡好給寧奕留着的涼茶給三個人一人倒了一大碗,然後又把特意留的饅頭和小菜也一起放在托盤上。

滿滿當當托了一大盤東西給他們送了過去。

看到吃的喝的,寧奕一把接了過來,嘴裏還念叨着:“诶呦,可把我渴死了。”

說完咕嘟咕嘟把一整碗涼茶全都灌進了肚子裏。

小安也不接話,看着寧奕把碗放下,她拿起來就往外面跑。沒兩分鐘就又倒了一滿碗端了進來。

寧奕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再次一飲而盡。

這時候,老太太也把另外一碗茶給了女兒寧秀秀,示意她喝了。

而寧欣則坐在一邊認真的幫陳靜把着脈。

過了一會兒,寧欣松開了手,一臉嚴肅的望向寧秀秀:“小靜幾天沒吃飯了?”

一句話問的寧秀秀眼淚嘩啦一下就掉了下來。

寧老太一聽陳靜沒吃飯,頓時急了:“這咋不吃飯啊?出啥事也不能不吃飯!”

看奶奶明顯要上火,寧欣連忙打斷了她的話,對她說:“奶奶,你先別問那麽多,這會兒煮粥有點慢,你去給她攪個面湯吧。裏面打個雞蛋穗兒。別攪得太稠,餓幾天了,得慢慢來。”

一句餓幾天了,老太太聽得差點又跳腳!

好在她這會兒也知道不是生氣的時候,丢下閨女,一路小跑就往廚房去。

小安極有眼色的也跟了過去幫忙。

寧欣沒有去端涼茶,而是走到院子裏把裝着紅棗茶的茶壺給拿了進來,順手還拿了一個小白瓷碗。

那茶這會兒溫乎乎的,正好下嘴。

她倒了一碗茶,親自送到了陳靜的嘴邊,溫聲說:“小靜,你聽話,把這茶喝了。”

陳靜從車子上下來,一直到現在,眼睛都是半眯着的,看上去精神恍惚,昏昏沉沉的。

聽了寧欣的話,她終于睜開了眼,卻直愣愣的看着寧欣的臉,眼神沒有一點焦距。

寧欣也不再說話,而是示意寧奕過來幫忙,幫她托着陳靜。

她用一只手按住陳靜的兩腮處,強迫她嘴巴合不住,然後将那一碗紅棗茶慢慢的給她喂了下去。

喝完茶,又過了一會兒,陳靜終于緩過了神。

她的眼睛眨了眨,眼神慢慢有了焦距。

她先看了一眼正前面站的寧欣,又看了看還扶着她的寧奕。目光在屋子裏找了找,終于找到了坐在另外一邊椅子上,累得站都站不起來的母親,喃喃的叫了一聲:“媽?”

“靜啊,你醒了?你可總算醒了啊!你知不知道你把媽媽給吓死了!”

聽到女兒這一聲,寧秀秀就像是被打開了水閘,那眼淚再也止不住了。

她應該也是怕吓着了自己媽,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卻哭得渾身都在抖,看到旁邊的人心裏說不出的難受。

寧欣知道這淚憋的很了也容易出事,也沒擋着寧秀秀哭。只是自己坐到了陳靜旁邊,讓她靠着自己,把寧奕替換了下來。

又倒了一碗紅棗茶,一口一口也不管陳靜樂不樂意,緩慢而又堅決的往她嘴裏喂。

紅棗本來就有養氣血的作用,更遑論裏面還放了靈泉水。陳靜的身體原本也不差,現在這麽虛,是因為餓的。

所以兩碗茶下了肚,臉色明顯就好看了很多。

人也能自己坐起來了。

而這個時候,寧秀秀也慢慢止住了哭聲。

“姑,你哭了這麽半天,不渴嗎?喝碗湯吧。”

寧欣把小安端過來的托盤往桌子中間推了推,指着托盤裏放着的那一大碗腿骨湯,說:“我也不給你盛了,你自己盛一碗喝吧。人是鐵飯是鋼,啥事也等吃飽喝足了再說。放心吧,天塌不了。”

說完,她看向了自家哥,又調侃了一句:“真塌了,還有我哥這高個子頂着呢,咱有靠山!”

這一句話說地,寧秀秀差點再次淚崩。

勸完這兩句,寧欣就不去看她了,而是望向了自家哥。

誰哥誰自己心疼。

看姑姑和表妹這副慘樣,寧欣心裏雖然難受,可其實遠不如剛才看到哥哥累得連從自行車上下都下不來時那麽心疼。

她用手指了指盛饅頭的筐,沖寧奕說:“哥,你吃這個,這是麻醬餡兒的,我還給你包進去了好多糖,專門給你做的。

另外今天大舅來了,帶了蘑菇和筍。這蘑菇可鮮了,筍也特別嫩。我今天各炒了一大盆,你趕緊吃,還有很多。我剛才和姑姑說的話你聽見了吧?有啥事也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扛事兒呢!”

寧奕看着妹妹緊張兮兮的往自己跟前使勁兒推吃的,一副生怕自己不好意思吃飯,會餓着的表情,心裏暖呼呼的,臉上卻帶出了幾分無奈。

他沒理她,而是拿起湯勺先盛了一碗腿骨湯放在了寧秀秀的面前。

解釋道:“姑,我爸以前可能沒有跟你們說,小欣曾經拜過一個師父,學了一身的醫術。她看病很有一套,治好了很多人。有小欣在你就放心吧,小靜不會有事的。你也吃一口東西,咋說也一天滴米未盡了。”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老太太也端着做好的面湯進來了。

不得不說,做這種家常的面食還是老人家有一套。那面湯攪的不稠不稀,雞蛋全都被攪成了細細的長絲,和面湯融為一體。但看這一碗面湯,就讓人很有食欲。

這還不止,老太太聽孫女的話,知道外孫女不能吃油膩的東西。幹脆就燙了一把小青菜,切得碎碎的,也不放油,只是撒了一點細鹽,放了一丁點兒醬油提味兒。

這面湯和燙青菜端上來,原本就已經有點緩過來的陳靜,有點控制不住的,“咕咚”咽了口口水。

看女兒露出了想吃飯的表情,寧秀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她趕緊站起來,和娘一起把東西在餐桌上擺了擺好,然後扶女兒坐過來。

嘴裏勸慰道:“小靜,你表姐說的話你也聽見了,啥事都等吃了飯再說。放心,咱家有人,沒人會不管你,你還有媽呢!”

說着,她自己的眼淚又一次開始在眼睛裏打轉。

和她相比,陳靜反倒表現的平靜很多。

她伸手在母親的手背上拍了拍,點了點頭,然後就開始埋頭吃飯。

幾天沒有進食,她的手有點抖,卻努力控制着,一點一點把飯菜往嘴裏扒。

随着幾口飯菜下了肚,她的精神狀态又好了一些。

看女兒情緒穩定,寧秀秀算是放下了心,也終于覺得肚子餓了。

雖然是在外甥,外甥女家,可也算是回娘家,寧秀秀也不客氣,拿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大口。

寧奕看姑姑和表妹都開始吃飯了,總算是也跟着坐下來吃了起來。

一時間房間裏就只剩下了咀嚼聲。

夏天天氣熱,沒誰家會留很多飯食。家裏的飯就只是給寧奕留的。

看這仨人的樣子,飯菜明顯不夠,寧欣悄沒聲的從餐廳裏出去,直奔廚房。

小安也輕輕的跟了過去。

這會兒做別的也來不及了,寧欣決定做菜餅。

有小安幫忙,她們很快擇了一把青菜出來。洗幹淨剁碎,裏面打入兩個雞蛋,加入面粉,兌水攪拌成稠面糊,然後放在鍋裏烙。

看寧欣烙餅,小安幹脆蹲在旁邊剝了一頭蒜,取了幾個蒜瓣搗成了蒜泥。

又自己放了些鹽,醋,一點點香油,做成蒜汁。

看到她這些動作,寧欣不由得感嘆道:“小安可真能幹!這些你以前常做吧?”

接觸了一天,此刻小安和寧欣也熟悉了點,話也多了。

聽她這麽問,小安有點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姐姐不在家的時候,飯都是我做的。”

寧欣聽得心裏動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動作熟練的女孩。有心想多問幾句,卻知道這會兒不是問的時候,只得作罷。

卻将這件事放在了心裏,只想着找時間得和許紹年再說說。

吃完了饅頭,又吃了寧欣做的菜餅蘸蒜汁,寧奕和寧秀秀終于飽了。

幾個人一起張羅着把攤兒收拾好,總算是能說到正題。

“是你婆婆那死老婆子又欺負你們了?”寧老太咬牙切齒的問道。

寧秀秀咬着下唇不出聲,老太太使勁在她的肩膀上推了一下!

“你都被攆出來了,還替她瞞?你要是瞞得住就別回來!”

一句話說的寧秀秀又要放聲。

“姥姥,你別吵我媽,是我奶要瞞着我爸媽把我給賣了。”

這時候從進門起就沒怎麽吱聲的陳靜卻忽然開口說道。

“把你賣了?你奶?”

寧老太頓時被外孫女的話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

她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大外孫女陳娟的事兒,頓時氣得手都開始哆嗦。

老太太也不去追問閨女了,轉頭看向陳靜:“小靜,你跟姥姥好好說說,到底咋回事!”

“我奶收了富來他們家五百塊錢,要把我嫁給他們家的老二,然後用那錢給四哥娶媳婦。”

陳靜畢竟就只是一個才十六歲的小姑娘。

就算是她努力想裝出淡定的模樣,可說到這兒,還是委屈的嘴巴撇啊撇,一個沒忍住,流下了眼淚。

“富來是誰?那是啥人家?”

寧老太的手死命的攥在了一起,心撲通撲通亂跳。

對女兒婆婆那個女人她實在是太了解了,那就是個心黑的!

當年那個死婆子就是用了這法子把大外孫女陳娟給賣了,賣到鄰村嫁給了一個瘸子。

換來的彩禮拿去給她大兒的二兒子娶媳婦了。

現在又來?!

她家大兒一口氣生了五個兒子,二兒陳志剛卻只生了兩個閨女。

因為自己家秀兒沒給老陳家生出兒子,這些年在他們家過得那是一個委屈求全!

倆閨女也天天在家裏低人一等,搞得跟不是他們陳家親生的一樣。

可這生的兒子有什麽用?

一個個跟死人一樣,屁本事沒有!

自己沒本事吧,心眼兒還黑,靠賣妹子成家他們也不怕遭報應!

寧老太越想越氣,眼前一陣陣發黑,嘴裏全是苦水。

她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洩,只得拿女兒開刀。

她盯着寧秀秀使勁罵道:“別哭!哭有啥用?連個閨女都護不住,你還有臉哭?!你給我好好說說,那個富來家是啥樣的人家?這到底是咋回事?!”

看奶奶發了火,寧奕連忙出聲阻攔:“奶,我姑這會兒情緒也不好,我來說吧。”

從寧奕的敘述中大家這才知道,那個富來家的二兒子是個憨子,據說是小時候得過大腦炎,留下的後遺症。

按說他這種情況,根本不可能結婚。也沒誰會願意把自己家的閨女嫁給他。

可這幾年政策有所松動,富來又是個頭腦活絡的。早兩年他就帶着家裏的幾個兄弟搞起了施工隊,一來二去也賺了些錢。

這手裏一有錢,人腦子就開始琢磨事了。他們兩口子就覺得自己二兒子可憐,怕百年之後沒人管他,就想給他娶個媳婦。

至于陳家老婆子怎麽和這戶人家勾搭上的,誰也不知道。

之前因為陳家把孫女陳娟賣了,換錢給孫子換媳婦的事,寧秀秀和陳志剛跟陳老婆子鬧了好久。

差點沒打出人命。

後來之所以不再提,是因為陳娟那男人雖然腿有點毛病,人品卻不錯。一家人也是老實忠厚的,對陳娟也好,她最後自己認可了那個男人。

所以寧秀秀兩口子即便心裏再難受,終究是忍了這口氣。

可這次陳老婆子知道富來家的情況還不如陳娟女婿家,怕兒子,媳婦跟她大幹,事先她就和富家商量着,直把這事兒捂得嚴嚴實實。

一直存着心,等待機會。

前段時間縣裏辦學習班,讓大家自願報名,教有積極性的婦女做草編。說是編好了供銷社會統一收購,然後從中挑出好的賣到國外去換外彙。

寧秀秀就特別想去,可說了好幾次,陳家老婆子一直以家務多,沒人幹活死不松口。

直到幾天前陳志剛被村裏挑中去機械廠學習新型農用車的駕駛技術,陳老婆子忽然主動提出來說,既然都是去縣上,那就讓他們夫妻倆就個伴兒,一起去。

兩個人自然都非常高興,覺得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這邊夫妻倆走了,那邊陳老婆子就開始操辦嫁孫女的事兒了。

按照之前他們商量好的,富家把五百塊錢送過來,陳家把陳靜送過去,先把生米煮成熟飯,這樣她爸媽回來想不認都來不及了。

至于別的,完全可以等以後再說,反正陳靜現在也不到結婚年齡,也領不了證。

結果富家對他們那個二兒子是真心心疼。

他們覺得自己二兒小時候吃苦了,這結婚就算不辦儀式咋也得選個日子。

然後就找算命的給算了個黃道吉日,在五天以後。

陳老婆子雖然不高興,可她覺得兒子媳婦這一去縣裏,咋也得十天半個月的,也沒必要因為這點事兒和富家鬧不愉快,就捏着鼻子答應了。

結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三拖兩不拖的,就被陳靜發現了端倪。

陳靜當然要鬧!

她還想逃跑,跑去找爸媽,然後就被陳老婆子和她大兒媳給抓回去鎖起來了。

陳家人想着反正離那黃道吉日也沒幾天,餓陳靜幾頓,餓的到時候沒勁兒了,也省得鬧騰。

于是,之後的幾天他們就隔門每天放進去一碗米湯給陳靜吊着命,連飯也不給吃了。

陳靜被餓了三天,門也砸不開,窗也翻不過,絕望的都想用腰帶上吊了,結果寧秀秀提前學完回來了!

看到閨女被關起來了,又追問出了事情的始末,寧秀秀當場就發了瘋,直接就跟婆婆幹了起來!

可雙拳難敵四手。

更何況寧秀秀一大早就縣裏往回趕,進門連口水都沒來及喝。沒打幾下就被陳老婆子和她大兒媳給按在了地上。

就在她們正準備如對待陳靜一樣,把寧秀秀也先關起來的時候,寧奕來了。

寧奕是來和姑姑說讓表妹進城的事兒的。

結果一到陳家,還沒下車隔着籬笆門就看到了姑姑在被人打。

這哪兒受得了?!

寧奕扔下車就沖了進去,抓起門邊上的鐵鍁朝着陳家大媳婦身上就拍了下去!

吓得陳家大兒媳尖叫着松開了寧秀秀。

寧秀秀爬起來就去砸鎖着閨女的門,而寧奕則和陳家的人幹了起來。

陳家不是只有女人,老大家一口氣生了五個兒子,現在基本上都長成了人。

之前陳婆子和他們媽和寧秀秀打架明顯站了上風,他們自然沒一個人上前。

現在看到寧家來了幫手,他們一窩蜂的全都擁了上去,這樣寧奕就落了下風。

好在寧秀秀一邊砸門,一邊聲嘶力竭的喊救命,總算是把旁的人家給驚動了,村裏的人也都趕了過來。

陳家所在的村子是一個山村,靠山而居,土地貧瘠,人口不多。

戶與戶之間相隔很遠。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陳婆子才敢那麽肆無忌憚的把陳靜關起來,現在又想關寧秀秀。

可村民們都來了,他們也就不敢了。特別是村長,村老們也都趕過來,他們就縮成了孫子。

認寧秀秀對着大家哭訴,蹲在那一聲也不敢吭。

雖然他們現在裝慫,可寧奕哪裏敢讓姑姑和表妹再留在那個狼窩?他跟寧秀秀商量了一下,當即就決定把她們娘倆全都帶了回來。

只這一路好幾十裏山路,寧奕還帶着兩個人,加上白天他也沒怎麽歇,這一趟算是把他給跑毀了。

剛才回來的時候真的是累的腿腳都軟了。

聽了寧奕的複述,寧老太好久都沒有說話。

最後還是寧秀秀擦幹了眼淚,說:“娘,小靜這幾天還得托你和小奕,小欣幫我多照看點。我明天就去縣裏,找陳志剛把婚離了。他那個家我和我倆閨女這輩子死都不會再回去了!”

聽了女兒的話,寧老太的手抖了一下,擡眼瞪着女兒:“你胡咧咧個啥!小奕都說了,這不關志剛的事,他啥也不知道。生氣也不興遷怒啊!”

“咋不關他的事,那不是他媽?那不是他家?反正,娘,這事你們誰也別勸,我和他這婚是離定了!這樣的日子我一天都過不下去了!”

寧秀秀說着,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就因為我生的是閨女,他們一家子欺負我。要不是我一直想着那個王八蛋人還不錯,對我和女兒都好,平時也知道維護我們,我能忍到現在?!

可我和閨女這些年在他家過的什麽日子?活兒,活兒是我們幹的,苦,苦是我們吃的,挨罵受氣都不說了,最後我倆女兒他們都想賣了!

生兒子那麽好,他們咋不讓兒子去掙錢?到最後一個個全靠賣我女兒給他們娶媳婦?!他們也不怕作孽太多斷子絕孫!”

這話聽得寧老太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她知道女兒當着外孫女罵她爸不對,卻一點都不想埋怨她。

按老太太的心,她自己還能罵的更難聽!

“那你們以後是什麽打算?”

寧老太說着,不由得看了一眼外孫女:“志剛不一定會答應,咋說小靜也是他女兒,我看他平時也挺疼小靜的。”

聽到提自己名字,陳靜抹掉了臉上的眼淚。

她看向母親:“媽,你別遷怒我爸,這事跟他又沒關系。我爸是不知道,他知道了肯定也不會願意。”

“他願不願意有個屁用!當初你姐那事他不也不願意,最後咋樣,小娟不還是嫁了?”

“那不一樣,那是我爸去打聽了,知道姐夫雖然腿不好,人還是不錯的。不然他也不會答應。”

“你別那麽多話,大人的事你別管,你先好好養身子。”

寧秀秀堅決的拒絕了女兒繼續往下說,然後她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寧欣。

她說:“小欣,最近姑和你妹都要在你家裏住一段日子,你別嫌棄。姑知道你是個喜歡安靜的,可姑這不是碰到難事,沒辦法了嗎?”

她說着,沒控制好,聲音中又帶出了幾分哽咽。

寧秀秀停了停,穩定了一下情緒,然後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了一個手絹包,從裏面拿出了一堆毛票,湊了十塊錢還有七八斤糧票。

她把錢推到了寧欣跟前:“這錢你先收着,不夠過幾天我再給你。”

“姑,你這是在幹啥呀!”寧欣懵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老家人心裏到底是留下了一個什麽印象?

是這麽不近情理的嗎?!

姑姑家遇到了這樣的難事,跟逃荒一樣逃到了家裏來,冷靜下來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給自己交生活費?!

寧欣一時間無語到臉上的表情都有點繃不住了。

還是寧奕接了腔。

他抓起那把錢和票直接塞回寧秀秀的手裏。

粗聲說:“姑,你這是幹啥?你這是在打我和小欣的臉呢!

你是我們親姑!小靜是我們親妹!你拿這錢出來,是覺得我和小欣不近人情到連家人都不顧了嗎?!”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yihua

寧秀秀頓時急了:“哎呀,你們倆小孩也不容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倆現在連工作都沒。”

“再不容易管你們吃個飯也管的起!”

……

寧奕和寧秀秀誰也不妥協,姑侄倆你推我讓的扯個沒完。

寧欣也不想摻和,她轉頭扯了扯奶奶的衣服。

“奶,今天晚上咋住?你看要不讓我姑和小靜先住那間收拾好的屋子?”

寧欣說的是之前莊文霞夫妻住的那間,說起來也是現在寧家最好的房間。

想到那屋子裏有家裏唯一空着的床,老太太當即就同意了。

“你們別鬧了!大晚上的鬧啥鬧?秀兒,你把錢先收起來,你們這初來乍到的,連換洗衣服都沒拿,用錢的地方多。小奕,小欣都是晚輩,幫扶一下你這個親姑也沒啥。有啥事回頭再說,都先去睡覺。也不看看幾點了,明天都還要早起呢!”

老太太這話一說,寧秀秀也不好再說什麽。幾個人洗漱休息不提。

第二天一早,寧欣還沒有睡醒就聽到外面一陣東西挪動的聲音,聽上去像是有人在搬家。

她迷迷糊糊地起了床,然後就見家裏儲藏室那間屋子的門大開,哥哥還有姑姑和小靜都在裏面忙活着。

她一下子就清醒了。

“你們這是在幹嘛呢?”她走過去問道。

看到她,寧秀秀直起身子,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這才說道:“我剛聽你奶奶說,我和小靜昨天晚上住的那間屋子是你們專門整理出來給客人住的。那我們占着算是啥事兒啊?

小欣,我正要找你呢。剛才你哥說這屋裏的東西都是你的,姑想問問你,這些箱子能不能摞着放啊?要是能,我們給它重新擺一下,然後去找倆門板回來,我們先在這屋裏打個地鋪……”

“姑,你可別胡說了!到家裏來還能讓你打地鋪?”寧奕直接打斷了寧秀秀的話,語氣裏帶出了幾分埋怨。

寧欣是從原主那極為有限的記憶裏感受到她對小姑一家印象還不錯。加上自己病的時候,姑父來看了好幾趟,對她的關心也是實打實的。

所以決定要善待這一家人。

可她沒有想到,自己這個小姑居然這麽要強又這麽有剛性。同時還如此的明白事兒。

這讓她不由得對姑姑的好感度又增加了幾分,同時産生了敬重之心。。

她知道,如果他們一定要讓小姑和表妹去住那間新屋子,她們心裏肯定不得勁兒,住也住得不踏實。

與其這樣,還不如如她們所願。

而且這屋子雖然現在暫時當了儲藏室,那是因為家裏人少屋子多,住不過來,就臨時放了東西。

并不代表這屋子就比別的屋子差。

其實除了沒有刷牆,它和主屋那幾間,大小,采光度都相差不大。沒啥不能住人的。

寧欣想了想,說:“姑,你們想住這屋也行。我這些東西可以先搬到門口那間單獨的空屋子去。還有,哥,你睡覺那屋的床是個大床,不行的話你和小姑她們換換,讓她們住你那間?再或者把床搬過來?

你的話,把外面那個竹床先搬去湊合一兩天,咱再想法買個床,或者找人給打一個。我想着只要願意多加點錢,應該有人願意。”

寧奕住的那間屋子是寧父之前住的。

畢竟寧父去世時間還短,寧欣不知道小姑她們會不會覺得犯忌諱,所以話沒敢說得太死。

可沒想到寧秀秀聽完之後立刻點了頭:“行,小奕,那就先委屈委屈你,你把那床先借我和小靜住住,買新床的錢姑來出。”

寧奕兩兄妹怎麽可能讓小姑出這錢?只是他們也看出來了,他們姑這是生怕給他們添麻煩,在死撐着那股子勁兒呢。

所以誰也沒多說,幾個人一起忙活,很快就把兩間屋子都收拾出來了。

寧秀秀果然如她所說,收拾好洗了把臉就要去縣城找陳志剛,早飯都不準備吃。

還是寧欣執意逼着她喝了一碗茶,然後塞了一個夾鹹菜的饅頭到她包裏才讓她出了門。

而這時候寧老太和小安一起也把涼茶都泡好了。

原本今天早上寧欣還想做點新鮮的糕點,畢竟小安在這裏,她也答應多教這孩子幾種點心。

可這收拾完屋子時間明顯不夠用了。

好在家裏還有西紅柿,昨天的西紅柿果凍又賣的很好,沒到中午就賣沒了。

所以寧欣今天索性又做了這個,而且數量還翻了一倍。

陳靜年輕,即便前幾天受了不少罪,可喝了紅棗茶,又休息了一晚上,這會兒精神也緩了過來。

她也是個閑不住的,在把兩間屋子都擦幹淨,把地拖完後就也跑到廚房幫忙。

原本也沒有太多的活計,有這麽多人幫襯着,今天即便一早上事兒那麽多,東西反倒比平時更早就全都準備停當了。

将涼茶攤兒支起來,老太太就自己守着,然後攆他們進去先吃早飯。

可寧欣一碗小米粥都還沒有吃完,奶奶就在外面開始叫她的名字。

“小欣,小欣趕緊出來,你石叔叔來了!”

石叔叔來了?

聽到這話,寧欣立刻放下了碗筷,迎了出去。

她這會兒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京城那邊的檢測結果是不是出來了?

那是不是自己家的藥膳房究竟要怎麽搞,胡叔叔那邊也确定了方案,要給她個說法了?

作者有話說:

哈哈,好多小夥伴都猜錯了吧?得意~

感謝在2021-06-30 18:39:36~2021-07-01 23:46:3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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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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