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困局

第49章 困局

回到京城,就一頭紮進公司事務裏的許同啓,并不知道,就在他走的當天晚上,小糖豆就開始了拉肚子。

一開始并不嚴重,如今正逢盛夏,月城天氣炎熱,家裏差不多一整天都要開空調,白晴想可能是晾着肚子了。

因此,就在常備藥裏找到了調節腸道菌群的藥,又給小糖豆戴上了護肚,囑咐育兒嫂白天細心照顧,第二天一早,就照常去醫院了。

白母已經從重症病房轉了出來到普通病房,雖然白晴請了護工,但仍然一會看不到白晴,就要問,“晴晴去哪了?”

她目前的情況,仍然需要住院觀察一個星期以上,白晴就每天白天到醫院陪她,同時和醫生每天溝通病情,晚上就白天和白父兩人輪流和護工一起。

等白晴晚上回到家,發現小糖豆一個小時就拉了兩次,并且已經完全是變色的水狀稀便時,才重視起來。

給糖豆換了整腸生和思密達藥後,仍然在夜裏又拉了三次。于是第二天一早白晴就帶着育兒嫂和小糖豆去兒童醫院了。

醫生給診斷的是急性腸胃炎,又開了不少中成藥物回來吃。

中成藥都難以入口,小糖豆十分抗拒,每次喂藥都把育兒嫂王姨和白晴累的滿頭大汗,所有小糖豆的衣服也都染的藥汁淋漓。

但兩天後,情況不僅沒有絲毫好轉,甚至拉出來的便已經呈蛋花狀,連續幾天下來,小糖豆的屁股已經拉爛了。

因此每次一拉,蟄到爛了的皮膚,小糖豆都要開始一場嚎啕大哭。

并且此時的小糖豆已經開始出現了輕度脫水現象,白晴又再次帶着她到白母所在醫院,挂了兒科專家診,依然沒查出什麽,只開了一些治療腹瀉和緩解脫水症狀的藥物。

她也借此到白母病房看望和照顧了一會白母,在育兒嫂給她打了四個電話催她時,才不得不告訴白母自己要走。而仍然虛弱無力的白母,拽着她的手說什麽都不放開。

這幾天裏,每當白晴白天沒有去醫院,都會多次接到護工或者白父打來的電話,聽白母在電話裏問,“晴晴,你怎麽還沒來看媽媽啊。”

像極了小時候,白晴在生病時,白父白母去替剛惹了禍的白天擦屁股,白晴一個人在心裏默念,“媽媽,你怎麽還不來看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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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病死裏逃生的老年人,也像一個小孩,需要可以依賴的對象。

因為小糖豆屁股已經爛皮,尿不濕已經無法使用,只能給她用更透氣的尿布。

所以不管白天黑夜,浠水一樣的大便來了,伴随着糖豆撕心裂肺哭聲的同時,還有流了一身或者一床大便的慘烈現場。

育兒嫂王姨也在這樣強度的折騰下,撐不住發高燒病倒了。

每天不知道多少次,給糖豆清洗,換衣服被子,抱着安撫哭泣直至再次睡着,然後再清洗髒了的床單衣物,基本就只有白晴一個人在做。

白天媳婦曉霞因為全天候時不時就要受到震天響的嬰兒哭聲洗禮,也總是向白天吵嚷,“白天!我白天黑夜的睡不好覺,頭疼的要死了!肯定都神經衰弱了!”

但白天畢竟對自己小外甥女心存幾分憐惜,同時也不敢這時候去挑戰隐隐在崩潰邊緣的白晴,只叫她忍忍。

曉霞覺得自己實在不堪其擾,最終直接回娘家了事。

公司那邊,也幾次三番給白晴打電話,問她還要請多長時間的假能回去,“實在是太忙了,這好不容易才招了你過來。你看你請假也快兩個星期了,那邊要是安排好了,就抓緊回來吧啊。”

連續幾次被白晴婉轉拒絕表示暫時無法回去,打算再延長年假休假時間後,徹底放棄了她,最後一次挂電話前說,“當初怎麽就招了你過來?”

白晴知道,她在新部門的工作發展和個人職業計劃,基本上全部告吹了。多年累積的職場口碑和形象,也就此毀于一旦。

這讓一直以來十分重視自己職場專業度以及個人發展的白晴,一念及此,就無比痛心。

可即便如此,好事難成雙,禍事卻從不單行。

白晴這幾日難以脫身,白父經常白天黑夜的在醫院守着,再加上連續多日心情壓抑的不斷累積,也病倒了。

接到護工電話的時候,白晴正在處理糖豆拉便後的現場,趕緊撂下手裏的便溺物,叫醒了正在補覺的白天。

糖豆目前的情況,她已經完全無法脫身,只能以五分鐘一個電話的頻率,遙控着已經徹底慌了手腳找不着北的白天,給白父送醫檢查安置。

除了每天都在往下掉的體重,白晴從神情上并不能看出頹喪和疲累的跡象。

她想,就算來的再猛烈些,自己也可以承受的住。

她甚至在許同啓打來視頻電話時,三兩下收拾好自己,若無其事的說一切都好,讓他放心,不用着急過來。

還在不知道哪個幾分鐘的間隙裏想到了大學時期的一次辯論賽。

那時候,在大家集體觀看了93年國際大專辯論賽決賽<人性本善/人性本惡>之後,難以抑制滿腔的膜拜之情,也組織了一場題為<成王敗寇/不以成敗論英雄>的辯論賽。

那時飛揚的情緒,指點江山,論古今英雄的飒爽。

此時卻禁不住感嘆,當你在象牙塔,也許會深沉的思考生命,當你進入社會,又有幾人可以繞過生活這個課題?

雖然身在生活的困局之中,她仍然沒有洩氣。

就像她在夜半時分,憶起自己正式入職工作第一天,玫城辦公室的陽光和許同啓的問好時,找到自己初心,給予自己勇氣那樣。

作為一名無線通信專家級工程師,她想,再堅持一下,哪個無線通信模拟信號的波形,是沒有波峰和波谷的呢?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後,白晴才終于從小糖豆的病情反複中發現了端倪,每次病情再次惡化,都是在剛剛吃完母乳後不久。

白晴這時候已經不能區分到底是自己這段時間火氣太大影響了母乳,還是因為自己吃了月城的水土,小糖豆再吃母乳而引起的水土不服。

她只是第一時間就把母乳停了,全部抽出來倒掉,給小糖豆換成了嬰兒水沖奶粉。

這樣完全斷了母乳以後的第二天,小糖豆拉肚子的症狀終于有了好轉的跡象。

看到這個轉變,一向淡定的白晴,激動的簡直要跳腳,同時又為自己竟然這麽久才發現問題所在,深深的自責。

看着懷裏喝完奶粉睡着的小糖豆,一個星期的拉肚子,就讓她瘦下去了一圈。

醒着的時候也都無精打采,不爬不動的,頭頂尚未閉合的囟門深深下陷了進去,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說不出的脆弱可憐。

而許同啓就在這時,敲響了月城這邊的家門。

他這一個星期,同樣度過的百轉千回,原本以後兩三天就可以解決的問題,迄今仍處僵局。

只是自己已經走了一個星期,即使白晴一直在給他報平安,也還是放心不下。

就這樣,當他沒有通知白晴,就直接回到了月城,開門看到明顯消瘦一大圈的白晴,和同樣消瘦又無精打采的小糖豆,心髒瞬間像被皮鞭抽過。

接下來白晴在白天連續不停打過來的電話間隙裏,刻意弱化的說了這幾天的情況後,許同啓心裏已經翻江倒海。

他知道白晴必定多有隐瞞,但他自己完全可以想象的到,只後悔自己沉溺在公司事務中,沒能早日回來,更恨不得自己可以以身相代她們二人受的苦。

心痛。

但他無需通過宣洩來排解。

他只需要解決讓他心痛的實際問題,才能真正得以消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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