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17
一
柯小艾和謝正媛前後差了三天各自榮升為母親。柯小艾誕下一名男嬰，而謝正媛又給柯明中生下一個千金。
謝正媛哭了，倒在柯明中懷裏說對不起他，沒能給他生個兒子。柯明中笑說，我就喜歡女兒，小艾長大了，成了人家的媳婦，又有這個小女兒陪伴身邊，快樂得很。因而他給小女兒起名叫柯小樂。
馮家這邊就有些熱鬧非凡，張桂珍老兩口見兒媳婦頭一胎就給他們生下了一個大孫子，樂得合不攏嘴。馮振中甚至掉下了幾滴開心的淚水，天天咧着嘴看着那小嬰兒笑。張桂珍則兢兢業業地護理着這一對母子，給大的熬小米紅糖粥，炖老雞湯；給小的換尿布，洗澡，喂奶。唯獨當爸的馮一南看不到樂呵的表現，閃在一旁，也不看孩子。這讓馮氏老兩口着實不理解，于是到了第三天上，矛盾又出現了。
這天晚上，大家都吃過了飯，孩子也吃飽了奶，瞪着大眼睛在小床上躺着。一家人就都湊到了柯小艾的這間屋，看孩子的看孩子，議論的議論。馮振中就說了，“一南啊，你得給孩子起個名字了，咱馮家家譜上，下輩中間應該用‘世’字，我們老的也沒文化，還是你這當爸的給起名吧。”
馮一南瞟了一眼柯小艾，“這事兒他媽說了算，你問小艾吧。”
馮一南把球一腳踢給了柯小艾，柯小艾只好笑着說，“爸媽，關于這孩子我和一南結婚前就已經說好了，頭一個孩子若是男孩，就随我姓，因為我們柯家人丁少，又沒有男孩，我想給我們柯家繼承些香煙。等第二個孩子再姓馮。”
馮振中臉上便沒了笑容，張桂珍立時就急眼了，喊道，“真是胡說八道，一南你這個不孝的子孫，連這你也能答應？這明明是我們馮家的孫子，為什麽要姓柯？不行，我不同意。”
馮一南一臉的不耐煩，“得了，媽，你不知道是咋回事兒，你就聽我的，這個孩子就讓他姓柯，等第二個孩子再姓咱家的姓，入咱家的家譜。”
“小艾啥時候生第二胎？我能不能等到見孫子的面兒了？”張桂珍說着就號啕起來。
“哎呀，媽，你不要這樣好不好？”馮一南叫道，“等這個孩子滿月了，我就張羅要第二個，行了吧？”
“那第二個要是女孩子呢？咱老馮家不也斷了香火了？”張桂珍哭叫。
“如果第二個是女孩，我就讓她再生第三胎，第四胎，直到給你生出孫子來，行了吧？”馮一南也吼道。
馮振中重重嘆了口氣，拉了老伴起身出去，馮一梅也跟了走了，大好氣氛煙消雲散。柯小艾坐在床上，看着馮家母子演出的好戲，未動聲色。馮一南見一家人都出去了，回頭看看柯小艾，嘆口氣說，“對不起，剛才的話是氣話，我不會逼你生那麽多孩子的。”
柯小艾冷笑，“我無所謂，也不會動氣。”
她說的是實話，她為什麽要有所謂呢？這個孩子本來就不是馮家的，馮一南不高興她理解，那老兩口不高興她也理解，而自己正是因為這個孩子才把這一家人引起了這個門，這是她想要的孩子，所以她不會因為孩子的問題傷心動氣。他們随便怎麽想，馮一南不同意孩子姓馮倒正如了她的心願。看着小床裏的漂亮的小東西，她想起了謝雨寧，于是，坐在床上，她想到了兒子的名字——柯雨辰。
第二天，形勢居然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張桂珍居然不那麽積極地侍候這一對母子了。一早起來，就坐在沙發上沉着臉生悶氣，做起事情來都比原先慢了半拍，有氣無力的。幸好已經到了第四天上，柯小艾是正常順産，身體恢複得很好，奶水也下來了，不再需要張桂珍幫忙沖奶粉。但是，她不會聽任張桂珍這樣的怠慢她。她的早飯比往日晚了半個小時才好，并且米粒也有些硬，煮雞蛋卻過了火候。上廁所時，看到昨晚換下來的尿布片也堆在地上沒洗。
柯小艾轉回來，慢騰騰地把粥和雞蛋吃完。馮一南兄妹早都去上班了，只有張桂珍和馮振中都坐在沙發上，悶聲不響。柯小艾放下筷子，過來坐在張桂珍的旁邊，半笑不笑地說，“媽，不管這孩子姓馮還是姓柯，它可都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您不打算心疼我可心疼。另者，若是我坐月子時受了什麽委屈，做下什麽病，那就更不得了，生不生得出二胎，生不生得出健康的二胎可就都不好說了。另外，也許這幾天媽您照顧我和孩子有些累了，我也理解，如果媽您覺得不能勝任的話，我今天就給一南電話，讓他雇一個保姆過來。只是，若保姆過來，就得給人家騰出一間屋子來。”
柯小艾說完，起身回到自己的卧室，躺到了床上，她的臉上浮現了一絲微笑。她側耳聽着，外面沒有半絲動靜。過了一會兒，她聽見張桂珍起身去了衛生間，水聲流動，該是洗尿布去了吧？
柯小艾小睡了一覺，醒來後給孩子喂了奶，換了尿布。張桂珍開門進來，看了看孩子，撿起尿布就走，到門口時說，“今天中午想吃什麽？我早點兒給你炖上。”
“哦，不用太辛苦的，媽，就把那半只雞炖上就行，再加些青菜。”柯小艾微笑着說。
這第一場小小的婆媳戰争柯小艾取得了勝利。她在心裏說，除了謝正言，今生今世，誰也不可以再欺負我柯小艾。
柯小艾沒有對馮一南講這個故事，晚上，不明就裏的馮家人又忍不住過來看孩子，不管姓柯姓馮，這畢竟是自家的孩子呀，只是氣氛明顯尴尬了幾分，時間也不長，坐了幾分鐘就都走了。只有馮一梅打聽了孩子的名字，聽說叫柯雨辰，連連誇獎真是個好名字。
馮一南還是冷冷冰冰的，也不肯多看孩子一眼。柯小艾就冷笑說，“馮一南，雖然這孩子不是你的，可是他也是我的孩子，從它一出生就叫你爸爸。但凡有一點點慈悲心腸的人都不會拒絕這樣的小孩子的。如果你果真一直這樣的冰冷，那我可要對你刮目相看了。結婚之前，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愛我的全部，愛我的一切，可是事到頭來呢，連愛烏及烏竟也做不到，連這樣一個鮮活的生命也不肯愛惜。我只能說，我柯小艾選擇的竟是一個鐵石心腸的僞君子。”
馮一南尴尬不己，心裏不受用，卻又說不出一句有理的話來，只得說，“剛生出來的小孩子好難看，等他長大了，我想大家都會喜歡的。”
柯小艾懶得理他，把孩子照管好，翻身睡覺。
二
日子不禁混，這是老人好說的話。這也是事實，一轉眼，柯小艾就把月子坐完了。其間雖然有許多不盡人意的地方，但總體還好，月子就此圓滿結束了。柯雨辰也長得白白胖胖，一逗就會笑，越發的讨人喜歡，不消說張桂珍老兩口視如珍寶，就連馮一南也忍不住跟着逗逗了。這讓柯小艾的心裏多少寬慰了些。
謝正媛比她先滿月三天，柯明中已經大擺了酒席，慶賀了一番。柯小艾就不打算操辦了，馮一南更是毫無熱情。于是滿月這天，剛好是星期日，就抱了孩子回娘家了。
“媽，我會在我爸家呆上幾天，我走了以後，您把家裏裏外好好收拾一遍，然後享受幾天清靜日子，好好歇歇吧。”柯小艾臨走時說。
張桂珍老兩口卻依依不舍，“呆上幾天就回來吧，別讓我們想孩子想得睡不着覺。”
馮一南把柯小艾送到了柯家，就又去上班。謝正媛抱了柯小樂後面跟了謝雨寧熱情迎接柯小艾母子。謝雨寧更是有些淚水盈盈，“小艾姐姐，我都想死你了。”
這孩子已經一個月沒見到柯小艾了，馮家人多，柯小艾又坐月子，他自己又已經開學，謝正媛不肯讓他去柯小艾家探視。如今又見柯小艾，沒了大肚子，差不多又像第一次相見時那樣的漂亮了，真是高興得不得了。跟在柯小艾身邊，圍前圍後地轉。
柯小艾也想這孩子，只是月子期間家裏實在是亂得很，也沒多心思。今天見了謝雨寧，發現這孩子長高了不少，甚至聲音都有些變了。
“小姨，雨寧是不是到了變聲期？我覺得他變了好多？”柯小艾笑着問。
謝正媛笑答，“可不，我都不知道是從哪天開始的，這孩子聲音就變粗了，過了這一個年，個子竟然撺到了一米七。要不是那小臉兒嫩，從後面看，眼瞅着變成一個大男人了。”
柯小艾又仔細看了看謝雨寧，發現這孩子越來越像謝正言了，就連舉手投足都是那麽的相像。心裏不覺有些酸楚。說着話，孩子的小被就已經打開了，兩個媽媽才把話題來到各自的孩子身上，也都互相打量着對方的寶貝。兩個孩子都很健康白胖，容貌上卻有很大的差別。
謝正媛就笑着說，“你爸說小樂跟你小時候一模一樣，滿月宴上，你家的一些老鄰居也都這麽說。你自己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像你？”
柯小艾看了看自己的小妹妹，那五官可不就是父親柯明中的再版？像到了父親，那自然就是跟自己相像了。于是她笑着說，“可不是嘛，小樂樂明擺着像的父親嘛，真就怪呀，她怎麽哪裏也不像你似的？”
謝正媛無奈一笑，“可不是？我也挺傷心呢。可是，有古話說，長子像母，長女像父。我算認了。”說到這兒，她又仔細瞧看柯雨辰，“要是遵從這個理兒的話，你的小雨辰也該是像你的呀？可是，我覺得他也一點兒不像你。”然後她又仔細琢磨，念叨道，“但是他也一點兒不像他爸爸，這就奇怪了，他像誰呢？”
柯小艾心裏有些亂跳，偷眼看了看謝雨寧，天啊，那臉龐，那五官的輪廓，不是像他還是像誰？只是孩子太小，謝正媛又無論如何不能往他身上想，還不至于遭受質疑。連忙抱了孩子，笑說，“現在他還小呢，長來長去就能看得出像誰了。我也聽老人說過，有的孩子可以像姑姑，叔叔，甚至更遠些的親戚呢。”
謝正媛随聲附和，這個話題就此遮掩了過去。兩個媽媽開始各自談論月子裏的故事和今後如何育兒，真是熱鬧非凡。倒把謝雨寧冷落到了一邊。等到柯雨辰又吃飽了奶，香甜地睡去了，謝雨寧才扯着柯小艾的手說，“姐姐，我想你了，你能不能陪我玩會兒？”
柯小艾連忙答應，謝正媛就笑着說，“小艾，你就去陪小寧吧，這孩子可真是想你了，這兩個小的我來看着。”
就這樣，柯小艾在娘家一住就住了三四天。有人服侍，又有謝正媛一起聊天，還有謝雨寧為伴，她也快要樂不思蜀了。無奈家裏那邊電話一個接一個催她，爺爺奶奶都想孫子想得受不了，馮一南話裏話外也流露出想她的意思。從孩子在娘肚子裏七個月開始，柯小艾再就沒有讓馮一南碰過她。如今她坐滿了月子，身體恢複了正常，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了。想起新婚時夫妻合體的快樂，他便渾身燥熱心神不定起來，一個勁地用電話往回催。
柯小艾明了一切，也就答應回家。晚上，馮一南早早地開車過來接她了，還跟來了馮一梅，說是幫嫂子抱孩子。不想剛沒走出多遠，電話響起來，穎之大聲嚷着說，剛剛出差回來，好朋友生孩子，都沒有送份賀禮，也沒有多多關心，實在是報歉。現在想要請柯小艾出來，一起吃個飯，再‘督察’一下她的身體情況，若還是胖得慘不忍睹，她還要強制她修身。
柯小艾就大笑了，說自己已經吃過晚飯了，現在正坐在馮一南的車上往家裏走。穎之聽說二人現在距離不遠，剛好行駛在同一條街上，就要求碰頭，順便看一眼孩子。柯小艾同意，放下電話，跟馮一南說在前面拐彎處停下來。果然，穎之的車從對面轉過來，車停，但下來的卻是兩個人，而另一個正是鄒寧。原來，穎之出差回來以後，鄒寧就給她打了電話，說該送柯小艾一份禮物才對，于是穎之就決定約她出來，大家一起見個面，吃個飯，再把禮物送上。不想竟然在半路上碰到了。
兩邊的人都下了車，彼此寒暄了，柯小艾也把小姑馮一梅介紹給了兩個同學。穎之和鄒寧仔細看了她懷中的小寶寶，連連誇獎之後，穎之又要看柯小艾的身材。柯小艾連忙把孩子交給馮一梅，自己在路邊擺了一個POSE，然後笑道，“怎麽樣？還合格嗎？”
穎之端詳了一遍，說道，“比從前是豐腴了許多，不過比我想象得要好得多。同志尚須努力，再瘦下去二十斤就好了。”
鄒寧在一旁微笑，并不多說話，這時把手上的包裝精美的盒子遞過來，說，“小艾，祝賀你當了媽媽。”
柯小艾只好接過來，又轉遞給馮一南，向鄒寧謝道，“謝謝你，鄒寧。”
穎之也把禮物遞給馮一南，說，“馮老板，表現還不錯，繼續努力。”
馮一南連連陪笑，于是柯小艾和兩個同學告別，說改日再見，就上了車走了。車上，馮一梅就問，“嫂子，剛才那兩個人是夫妻嗎？”
柯小艾笑道，“你見過夫妻兩人送兩份禮物的嗎？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同學，上學時我們三個是好朋友。”
“哦，那你的那個男同學是做什麽的？結婚了嗎？”
柯小艾簡單說明了鄒寧的情況，然後逗着小姑說，“怎麽？你不會是看上他了吧？”
馮一梅倒不害羞，直朗地說道，“他可真帥，他是我見過的最帥的男生了。你看那文質彬彬的樣子，真讓人愛慕。要是我能找到那樣的男朋友，可就好了。”
馮一南聽得生氣，呵斥道，“別胡說了，一梅。你和他是天上地下，根本不是一路人，連想你都別想了。”
不想馮一梅卻不服氣，“我長得很差嗎？我偏不信這個，你等着，明天開始，我就要努力在這個城市混出個樣子來，我偏要找一個他那樣的男朋友不可。他喜歡什麽樣的，我就變成什麽樣的。”
馮一南幾乎氣炸，柯小艾連忙插話，“得了，一南，人和人之間靠的是緣分，你就別打擊一梅了。你就敢說一梅找不到那樣的男朋友？”
柯小艾嘴上這麽說，心裏也覺得馮一梅簡直是異想天開，就憑她，怎麽配得起鄒寧呢？
馮一南惦記晚上的情事，不想因此掃了興，更不想招惹柯小艾，也就閉上嘴不說話了。幾個人到了家，張桂珍先撲上來，接過孫子，和馮振中一起上下觀瞧孩子的變化，嘴中叨唠些想煞人的親昵話兒。柯小艾知道兩個老的想孩子，也就不管，進了自己的卧室收拾起來。把床單被罩都扯下來，換上了一茬兒新的。馮一南跟在後面很是不解。
“這床單沒鋪幾天的，幹嘛要換下來？”
柯小艾頭也不回，“今晚你要幹什麽還不知道嗎？我想要幹幹淨淨的，希望我們之間，有一個嶄新的開始。”
馮一南大喜，柯小艾居然主動提出了床事，這讓他大出所料，高興得連連稱是，把換下來的一堆布拿到衛生間去，自己先放水洗将起來。
不想那老兩口幾日不見孫子，歡喜得看也看不夠，逗留在柯小艾的房裏不肯走。馮一南急得直搓手跺腳，柯小艾捂着嘴偷笑。一直到晚上十點多，孩子又吃了一遍奶，安心地睡下了，張桂珍和馮振中才戀戀不舍地回房休息去了。馮一南才餓狼般地撲到床上來，按住柯小艾說道，“我的媽呀，他們可終于走了。”
柯小艾笑得花枝亂顫，也不阻攔馮一南，任他将自己的睡衣扔出兩丈遠。這一夜，柯小艾讓馮一南完全刮目相看。
“老婆，這才是真正的蜜月吧？”他喃喃地說。
“馮一南，如果你喜歡，咱倆就天天這樣過。你說兩口子要是天天這樣恩愛，是不是再也不會打架鬧離婚了？”
馮一南笑道，“天天這麽過瘾，誰離婚幹嘛？那不是撐的？要不下一個孩子咱晚些要吧？”
“沒問題，我求之不得，但是，以後你得好好當老公，別辜負了我對你的期望。”柯小艾嘆道。
早上，馮一南死活不肯起來，告訴馮一梅，好好去上班，有什麽事幫注意一下，自己下午再去。柯小艾也不想起來，無奈有孩子，只好下地吃飯，喂奶，孩子的雜事就都交給張桂珍去幹。張桂珍一邊洗尿布一邊惦記兒子，趁着柯小艾去上廁所，就問，“小艾呀，一南沒怎麽吧？是不是病了？自打我來，我也沒見過他早上不起來呀？”
柯小艾笑了，“媽，這你也不明白？你兒子自從我大了肚子，就沒撈着親近。昨晚我滿月後頭一夜住在家裏，你想他能消停？”
張桂珍才一下子明白了兒子為什麽不起床，臉竟還紅了起來。心說這小兔崽子，守着老婆一輩子呢，至于這麽猴急的嗎？連忙讪讪地說，“哦，小艾呀，你是不是也沒休息好呀？孩子我哄着，你也去睡一覺吧。”
柯小艾忍住笑答應，回來把孩子交給馮振中，也躺在馮一南身旁睡了。
性生活是最能調劑夫妻感情的良藥。自打馮家三口人到了這個家，這兩口子沒有過一次性生活，夫妻感情也一落千丈，天天冷冰冰的。而只昨晚這一夜春宵，便化解了兩人之間多時的冷淡。馮一南自打這日起，便變得歡聲雀躍起來，不但心疼柯小艾，還有時候抱抱柯雨辰，這個家空前地溫馨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