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只看這蛇妖會如何抉擇。
大美人抱着攻,沉默了許久,才輕聲道:“那他會恨我嗎?”
青衣人:“不知道,可後悔?”
大美人笑了笑,他的手放在心口上,不多時,便将那心口血從胸腔處引了出來。
那滴血落在了青衣人手中的金丹上,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金丹裏。
大美人看着那金丹從青衣人手中,飛到了攻的嘴唇裏。
他啞聲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他歸位了,這無憂丹……”
“不會。”青衣人篤定道。
“這是用在他凡身上的東西,不會帶到他仙身上。”
大美人笑了笑,他親了親攻的嘴唇。
看看他,問了個傻問題。
仙君不會被無憂丹所影響,況且……真到那時,他亦不是仙君的心上人了。
“那就好,我不後悔。”大美人低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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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人幾經受創,身心疲憊。
取了心口血後,更是元氣大傷,腹部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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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攻抱回房,與攻一起睡在了那窄小的床上。
青衣人說,他現在不必走,等無憂丹發揮了功效,他便是想留都留不下來。
大美人将臉埋進攻的頸項,聞着那淡淡的體香,腹部的疼痛奇異平緩。
大美人不知道立刻離開,還是等攻不愛了再走,哪個更折磨人。
他只是想着,如果能在攻身邊待得更久一些,那就好了。
大美人睡了過去,一覺醒來,床上只剩下他一個人。
他猛地坐起身,下床要找攻。
可是一番動作,牽扯到他的傷處。
大美人行至桌邊,便不由停下,捂住胸口輕輕喘息。
這時門被推開了,攻身着白衣,端着餐食走了進來。
見大美人醒了,攻把東西放在桌上:“我和師兄他們吃過了,見你還沒醒,就帶回來給你。”
大美人怔怔地看着攻,沒有說話。
攻對他笑了笑:“怎麽了?”
大美人:“我打傷了你,你不怪我嗎?”
攻聞言,神色微僵,反而道:“沒什麽怪不怪的,我只是沒想到,你不但沒走,反而留在我身邊。”
大美人蹙眉,欲言又止,到底沒說什麽。
他坐下來吃飯,期間一眼眼地偷看攻。
大美人放下筷子:“你的反應是不是太平靜了些。”
攻:“那我應該什麽反應,你愛我父親,你覺得我不如他,你認為我窩囊,我就要生氣,大發雷霆,甚至是打你罵你?”
這一句又一句,讓大美人心裏難受得要命。
大美人:“你還是在怪我。”
攻苦笑道:“怪你什麽,怪你不愛我嗎?”
大美人想起自己之前找的借口,如果早知道青衣人有這個方法,他何苦做這一場戲。
現在如果跟攻說,他撒了謊,那些都是違心的話。
聽起來更不可信吧。
大美人沉默着,攻反而道:“算了,不管你是因為什麽留在我身邊,我都不在乎。”
分明是之前攻會說的話,可大美人的感受卻完全不同。
或許是現在的攻,語氣多了疲憊。
又或者,是他想得太多。
青衣人說,是漸漸不愛的,攻現在……還愛着他吧。
大美人再沒拿起筷子,攻也不勉強:“我忘了,你們妖不一定吃人類的食物,你想吃什麽。”
大美人看了攻一會:“那件灰色的袍子呢?”
攻溫聲道:“破了,我扔了。”
大美人愣住了:“扔了。”
攻點了點頭:“嗯,畢竟……我從來不喜歡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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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人呆呆地看了攻好一會,才低聲道:“扔哪了。”
攻沒說話。
大美人只覺得傷處好像更疼了,疼到喉嚨深處都隐隐有血的味道。
他覺得太可惜了,那蛇蛻很好,被他輕易打出一個洞,也是因為那是他的蛇蛻。
補一補還能用的。
攻沉下臉:“先坐下,你臉色太差了。”
大美人仿若未聞:“扔哪了?”
攻好似有點生氣:“怎麽,那衣服也是我父親的?”
大美人這才意識到攻在想什麽:“不是。”
攻便稍微緩和了點臉色:“扔都扔了,別找了。”
大美人還是要起來,想去找一找,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倔什麽。
雖然已經是送出去的東西,但被人丢了,還是覺得那東西很可憐。
攻不喜歡它,沒關系,他可以把它撿回來好好放着。
大美人站起身想往外走,卻被攻一把抓住了胳膊,拉了回來。
這本是放在平常,很普通的動作。
但架不住此時大美人元氣大傷,這一扯,那口猩甜便再也忍不住。
大美人捂住嘴,血全吐在了掌心裏,順着指縫往下滴。
攻面色驟然大變。
他好似天塌了般,一把抱住大美人,将人送回了床上。
攻用袖子擦去大美人唇邊的血,方寸大亂:“大、大夫,我去給你叫大夫。”
大美人抓住試圖起身的攻:“沒用的,人類大夫看不好我。”
攻慘白着一張臉:“那怎麽辦?好端端的你怎麽會吐血,發生什麽事了?”
“是不是我昏過去後,有人打傷了你?”攻氣急道。
大美人搖了搖頭:“沒事,我這是……舊傷複發,你冷靜點。”
攻不知想到了什麽,突然道:“你是因為身體不好了,所以想離開我嗎?”
大美人怎麽也沒想到,攻能腦補成這樣。
而攻仿佛篤定似的,眼眶漸漸紅了:“所以你才找借口要離開我是嗎。”
大美人頭疼道:“你別胡思亂想了,我沒事,不嚴重,休息幾天就好了。”
攻緊緊抓着他的手,顫抖地垂下眼睫:“你不是騙我吧,你真的沒事嗎?”
大美人看了看攻,原來還是他的應玠。
攻踢掉了鞋,跟着爬上了床。
他摟着大美人:“如果是這樣,我情願你愛的是我父親。”
大美人眼睛微酸:“你傻不傻。”
攻把臉埋在他懷裏,許久,才低聲道:“衣服我沒有扔,收起來了。”
“這是你第一次對我動手,我很難過。”
“昏過去前,你一眼都沒看我,我還以為醒過來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晏之,你說的沒錯,我确實窩囊。”
“我可能真的沒救了。”
“所以不要離開我,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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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人似幼時般摸着攻的頭,輕聲答應不走了。
只要攻還需要他,他便不走了。
大美人下好了決心。
他随着攻一行人,回門派複命。
路上青衣人倒與他莫名其妙熟絡起來。
或許是大美人連心口血都願意給攻,叫他放下對大美人的疑心。
如果只是別有目的,大可不必做到這般地步。
要知道心口血,從人身上取,便會死。即使是從妖身上拿,也只是勉強好一點,能活着,不像人那樣死去。
不過多少折損許多年的道行,要不怎麽說這無憂丹變得雞肋呢。
因為情深的不願傷害自己的愛人,薄情的亦不會有心愛之人。
這個題無解,除非心上人自己付出。
青衣人想,這千百年來,都很難得遇到大美人這樣的妖了。
說好聽點是深情,說難聽點,就是傻。
看着自己心愛的人一天天的變化,這種滋味遠非一般人能忍受。
青衣人幾乎是觀察着大美人與應玠這對的關系變化。
他想,以後回到天上了,不是不能勸淩北放這小蛇妖一馬。
好歹人家待他是一片癡心。
大美人不知道青衣人在觀察自己,對于青衣人待他如何,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很珍惜與攻在一起的時光。
他不知道那個丹的藥效何時才會開始,看攻待他一如從前的模樣,大美人幾乎都要認為那丹是無效的了。
大美人私下問青衣人,青衣人掐指一算,也有點疑惑:“不應該啊,按理說現在已經生效到一半了呀。”
大美人聞言一愣,他若有所思地走回了攻的身邊。
攻正用牛皮袋飲水,看到大美人回來,笑着把水袋遞給他。
“你剛剛和董公子說了什麽?”攻問。
董公子,是青衣人。
大美人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剛開始攻根本不讓青衣人靠近他。
現在不會了,哪怕他和青衣人在一起聊了這樣久,回來後攻只是平淡地問一句,他們聊了什麽。
大美人握緊了水袋:“沒什麽,他就問了我一些門派裏的事。”
這假到不行的理由,攻卻沒有質疑,而是拿出一冊門派發的心法,細細看了起來。
大美人坐到了攻旁邊,分明是舒适的溫度,他的身體卻漸漸涼了下去。
待師兄們過來,喊攻出發時,攻忙将心法塞回衣襟中,起身走了出去。
步出一段距離,他才似想起什麽一般,回頭看向大美人。
這是他第一次忘記拉着大美人的手,一同離開。
他把他給忘了。
慢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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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人終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