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感受到攻的變化是怎麽樣的了,他依然待他如從前。
只不過他會更專心地研究心法和門派功課。
這一點在他們回到了一劍派以後,體現得淋漓盡致。
攻甚至主動要求閉關。
從前他是從不願意去閉關的,只因閉關會見不到大美人。
攻無心修行,這一度讓他的師父很惱火。
這一次歷練歸來,竟然換了性子,讓他師父非常欣慰。
大美人一回到門派,就閉門不出。
青衣人偶爾會來看看他。
青衣人也不知道跟一劍派的掌門說了什麽,他在一劍派的到了貴賓級的待遇。
一劍派就沒有他不能去的地方,包括大美人所住的院落。
青衣人來,也是為了看看大美人如今狀況。
更多的,他是想知道大美人有沒有後悔。
剛進院子,就見大美人坐得随意,用針線縫補手裏的袍子。
青衣人:“ 你倒悠閑,在這做賢妻良母。”
大美人這段時間身體依然糟糕,這一劍派上有諸多壓制妖的陣法。
Advertisement
從前他不把這些陣法看在眼裏,不過現在這些陣法倒讓他吃不下,睡不好。
大美人:“畢竟我在這能做的事也不多。”
青衣人:“他如今才有了點從前的模樣,想來這次閉關再出關,突破的同時,無憂丹也能徹底将他換了個性子。”
這句話不過是讓大美人手中的針線微頓,但很快,他還是繼續動作,将那将灰色的袍子縫制完畢。
修補蛇蛻,當然用普通針線無用。
都是大美人用妖力一針一線地灌入,這一頓消耗下來,大美人剛擡頭,就一陣頭暈目眩。
這糟糕的臉色,吓了青衣人一跳。
他扶住大美人:“喂,你沒事吧。”
“照理來說,你的傷早該好了。”青衣人疑惑道。
這話不用青衣人說,大美人也知道。
只是不知為何,他的傷總是好得很慢,體內仿佛有某種限制,吸走了他運行的妖力。
青衣人給他留下了幾瓶丹藥,這才走了。
大美人吃過丹藥後,好了些許。
他多少又有點力氣了,将這個住處打理得非常舒适。
許多吃的用的,都提前備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冥冥中有種預感,他知道分別的日子在即。
而他能為攻做的事情,已然不多。
就在這時,他看到遠方一柱金光通天,天生異象。
院外的弟子紛紛喧嘩起來。
大美人知道,那是攻閉關的方向。
同樣知道,這是修煉者越級破境的象征。
他沒有跟着那些朝閉關處湧去的弟子一起,而是把院門關緊了,回到房中,看着那件袍子失神。
這一待,就待到了需要點燈的時候。
院門終于傳來的動靜,是攻回來了。
他腰背挺直,背負長劍,站在院子裏久久,始終沒進卧房。
大美人持燈走了出去,看到院子裏的人時,大美人一陣晃神。
月下的應玠,好似前世淩北。
他淡淡地朝大美人望來,沒有言語。
大美人勉強地笑了笑:“怎麽不進來?”
應玠朝他走來,一步步地,沒有似從前那樣,許久未見便急切地抱緊他。
将臉埋進他頸項中深嗅。
應玠只是站在他數步的距離外:“更深露重,怎麽不早點歇息。”
大美人:“我在等你。”
應玠沒有說話。
大美人放下了手中燭燈,他靠近應玠,伸手抱住了對方。
掌下是年輕人僵硬的身子,以及逼迫自己不要将他推開的忍耐。
過了許久,應玠才道:“你留在一劍派,總歸不太安全。”
大美人擡頭看向應玠,對方同樣冷靜地看着他:“我在山下為你租了一個小院,你搬去那住吧。”
應玠:“對你的身子也有益處。”
19
其實大美人做足的心理準備,可是當那一刻來臨時,他還是覺得受不住。
他以為自己總會心甘情願,落落大方地接受一切。
而事實上,他是那樣狼狽。
以至于在聽到應玠話的那一刻,便紅了眼眶。
不過大美人沒有哭,他只是微紅着眼,看着應玠道:“你不需要我了是嗎?”
應玠沒有直視他的雙眼:“我只是為你的安全着想。”
說完後,應玠主動伸手,扶住他的雙肩:“你放心,我會定期去陪你。”
大美人看着應玠的雙眼,哪怕愛意不在,應玠還要裝作喜歡他的模樣。
原來應玠不喜歡一個人了,是這個樣子。
不再癡纏,不會情深。
剩下的,不過性格使然,所背負的責任。
因為責任,哪怕這樣不喜他的觸碰,仍要忍受他。
大美人明白了,他點了點頭,回房收拾東西。
應玠一直在随在他旁邊,看他将本來兩個人的東西,漸漸地收拾得只剩下一個人。
大美人的東西不太多,總共也就剩一小個包袱而已。
每收拾一樣東西,大美人就叮囑應玠一件事。
例如慣用的物品在哪,那些衣服是穿出去會客,哪些又是在家穿的。
院子樹下還埋着幾壇酒,來年可以挖出來,不要浪費。
這件袍子已經修補過了,可以穿。
拿着那件灰衣,大美人最終還是吐露了它的來歷:“這是由我最後一次蛇蛻所化,穿上後尋常妖魔傷你不得,雖是灰色,但你若實在嫌棄,便交給你們門派的煉器師,換個顏色吧。”
應玠不知從何時開始,就眉心緊皺。
或許是在大美人幾乎是事無巨細地同他交代這院中的一切開始吧。
他們來到一劍派時,大美人和攻偷摘了許多青梅。
那是大美人和攻難得頑劣的時候,後來攻還因此被師父斥責。
兩個人被罰去種了好些青梅樹。
那些酒還未挖出來,但大美人應該已經喝不上了。
應玠看向梅花樹下,埋酒的位置:“只是讓你暫時住在那裏,合适的時候,我會帶你回來的。”
大美人笑了笑,沒說什麽。
他拿着包袱,準備要走。
應玠:“這樣晚了,何必急于一時。”
大美人:“還是早些吧,你不是知道嗎,我是妖,不會怕黑的。”
應玠還是捉着他的胳膊:“我還沒說那個院子在哪,你這是走去哪?”
大美人好脾氣道:“所以在哪?”
應玠卻不肯說位置,他的神情讓大美人想到了小時候。
攻遇到難解的問題時,總是會這樣。
應玠看了他久久,終于吐出了一個地址。
大美人溫柔地點了點頭:“好,我走了,你記得好好照顧自己。”
說完後,大美人把胳膊從應玠的掌心中抽了出去。
而這一次,是他的衣袖被應玠抓住了。
大美人疑惑地看向應玠,卻被對方的神情驚住了。
應玠仍是那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只是,他流淚了。
而他不自知。
(雙更完)
20
大美人不知到底是無憂丹失了效,還是從前的攻的影子,仍殘留在應玠身體裏。
以至于這人分明這樣冷靜地要他走,卻在他真要離開時,潸然淚下。
應玠擡手拂去了自己臉上的淚珠,眉心微蹙,就好似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哭了。
大美人在這一刻,終于明白了自己到底做了什麽。
青衣人為什麽會問他會不會後悔。
他親手将曾經屬于他的攻給埋葬了,變成了如今的應玠。
在應玠甚至沒有自己選擇的情況下。
他自私地決定了一切。
他總覺得攻是會回到天上去的,他所做的沒有錯。
可是他從未想過,這對攻來說是否公平。
這一滴淚,應玠或許不明白是為什麽。
只有大美人才知道,這是為什麽。
他殺了他最愛的人。
那瞬間,悲恸鋪天蓋地地襲來,幾乎要讓大美人彎下腰去。
應玠扶住他:“你怎麽了?”
大美人苦笑着搖頭:“沒事。”
他深吸了一口氣,含淚看了應玠一眼。
大美人将手從應玠掌心裏抽了出來,轉身緩步離開。
每一步,都像一場淩遲。
他确實後悔了,在木已成舟的那刻。
但是這股悔意與歉然,已經無人可接受了。
大美人剛出門派,便筋疲力竭,幾乎要化為原形。
這時恰好遇見從山下不知做了什麽,回來的青衣人。
青衣人見他拎着個包裹,面色煞白:“你怎麽了?被應玠趕出來了?”
青衣人語氣沒有多少驚訝,仿佛他知道這就是遲早的事情。
大美人沒說話,只是下一秒,他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這一昏,就是數日未醒。
再次醒來,他便發現自己變作了原形,在一汪靈氣充裕的池子中泡着。
靈氣滋潤這他的身體,包括已經疼了數日的小腹,都緩和了不少。
他安靜地在池子裏又待了數日,青衣人匆匆地來了。
青衣人:“哎呀,你醒了。”
大美人從池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