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節
後更有人味了些。
而他只是師尊歷劫時所帶回來的因果。
師尊仍在養傷,尚未閉關。
青衣人很輕易地便見到了他。
他坐在療愈的冰床上,赤裸的上神,露出了腰腹處猙獰的傷口。
青衣人:“您為何沒有殺了他。”
他們皆知,青衣人口中的他是指魔君。
師尊眉眼微淡:“殺過一次。”
青衣人沒有繼續追問了,仙尊有不想說的事情便會這種表情。
青衣人:“那蛇妖再這樣傷心下去,怕會不好。 ”
師尊:“他的身體還未養好?”
青衣人:“何止不肯養傷,頭發白了,眼也快哭瞎了。”
師尊:“我算過了,你師兄的劫,便是那蛇妖。”
師尊:“只要那蛇妖還在你師兄身邊,你師兄遲早隕落。”
屋裏有一朵金色睡蓮,睡蓮中央,有簇微弱的,泛着金光的魂火。
青衣人看着那虛弱的魂火:“無論如何,還是要告訴那蛇妖真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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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人:“我相信把實話跟他說,他會知道如何抉擇。”
師尊:“你從前不也讓他抉擇過嗎?”
青衣人低下頭。
師尊:“找藥老去看看那蛇妖,盡快治好了,送回妖界。”
青衣人:“你這樣做,師兄也未必高興的。”
師尊:“那蛇妖即無妖丹,也無修為。”
師尊:“你師兄修補元神,重塑肉身也不知要多久。”
師尊:“他何必将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等一個不知何時才回來的人呢?”
青衣人還是覺得不得勁,但他沒有繼續反駁仙尊。
而是恭敬退下了。
回到大美人的住處,他看見大美人竟然起了。
大美人穿着一身單薄的白衣,坐在廊下。
恍惚之間,青衣人又仿佛回到了當年。
那年淩北還是應玠,大美人就時常坐在廊下,等着還是弟子的應玠回來。
青衣人雖然覺得曾經的凡人冥鶴很蠢。
可是晏之和應玠并不蠢。
他們只是擁有着……他不可能再擁有的東西。
青衣人上前道:“你怎麽起了?”
大美人:“今天是他生辰。”
大美人:“我不善廚藝。每次他生辰,反倒是他煮面給我吃。”
“我這幾日總是在想,如果一切能重新開始,我肯定……”
大美人緩了許久,才說出之後的話。
“我肯定不會抱走應玠。”
“讓他留在凡人父母身邊,平安長大。”
“那該多好。”
青衣人聽不下去了:“那你呢?”
青衣人:“這樣與你當年使用無憂丹,又有什麽區別。”
青衣人:“你從未想過他願不願意被你放棄?”
大美人緩緩看向青衣人,突然道:“他是不是還活着。”
青衣人咬咬牙:“走。”
大美人睜着通紅的眼,他緊緊抓住了青衣人的袖子,就像抓住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青衣人:“師尊管不了這事,總有能管這事的人!”
青衣人:“什麽劫什麽命數!大不了這神仙不當了,修什麽狗屁仙道,還沒當人痛快。”
青衣人:“我就不信了!這破天道,還非要逮着你們兩個折騰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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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美人眼睛已經看不清了,他感覺到青衣人将他帶去了一個地方。
那地方的氣息,相當威嚴,叫他一條小蛇妖,都忍不住瑟瑟發抖。
可青衣人說,帶他去尋道清尊者,這是能幫他,也是能幫應玠的神。
忍着本能的恐懼,大美人恭敬又懇求,跪伏在地。
青衣人說了許多,尊者卻只需一條,便可駁回青衣人的所有話語。
尊者沉聲道:“你師父說得沒錯,神妖殊途。”
尊者:“天道不容。”
尊者:“淩北已經為了自己的強求,而付出了代價。”
青衣人不甘心道:“妖也有可能修成神不是嗎?”
尊者:“是,但不包括你帶來的這個妖。”
大美人:“我會努力的。”
尊者嘆了口氣,他擡手一拂,大美人只覺得眼睛溫熱,視野便慢慢清晰。
尊者悲憫天人的臉,也映入他的眼簾。
尊者:“修仙一途如若這般輕易,這神界便就仙滿為患了,人尚且難以得道,何況是身有罪孽的妖。”
大美人黯然地垂下眼。
尊者看了蛇妖好一會,喚他上前。
他執起大美人的手,閉上雙目。
不知多久,尊者才道:“怎會如此。”
青衣人:“怎麽了?”
尊者:“他身體裏皆是淩北的靈力,幾乎要與他的神魂融為一體。”
青衣人:“所以呢?”
尊者:“其實還有一個方法,但是這要看你願不願意。”
大美人急切道:“我願意的。”
尊者溫和道:“你還未聽完,這便願意了?”
大美人:“不管是什麽方法,只要能救回應玠,我都願意。”
尊者:“哪怕叫你再入輪回?”
大美人一怔。
尊者:“作為妖,你尚有再次結丹的機緣。還能活上百年,千年。”
尊者:“可是你若舍了這妖身,再入輪回,便只能活短短幾十年,如若你的修為無法入道,到時既不能成妖,亦不能成神。”
大美人聽明白了,這是一場豪賭,端看他願不願意。
尊者:“至于淩北,他無須你救。待你入了輪回,他的情劫也算過了。”
青衣人:“等等!”
說罷,他小心翼翼,從懷裏護出了一朵金色睡蓮。
這是他偷來的,在師尊房中,施了手偷龍轉鳳。
青衣人:“你們得問淩北……願不願意。”
睡蓮上的魂火搖晃,隐約地往大美人的方向傾斜。
尊者叫青衣人将那盞睡蓮放入他的手中,他輕點魂火,那魂火便旺盛起來,漸漸凝成一道人影,那樣虛弱,似風吹便散,但大美人都認出來了,那是應玠。
他仍跪在地上,卻在此刻再也忍不住,膝行數步。
應玠的影子剛一落地,便同大美人一起,跪在地上:“道清尊者,弟子不同意。”
大美人立刻便紅了眼:“這是我的選擇。”
應玠看也不看他:“劫數也是我的事,無需你入輪回來解。”
大美人伸手想碰應玠,手卻只能越過他的魂體,落在地上。
大美人看着自己的手,緩慢收攏,握緊成拳。
他安靜地流着淚,顫聲開口。
大美人:“那好,那從今日起,我們便再無瓜葛,永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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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白道清尊者的意思,他的存在便是應玠度不過的情劫。
即便二人強行要在一起,依然為天道所不容。
這次便是窮奇現世,便将作為上神的應玠傷成這樣,成為一道虛弱的魂火。
那下次呢?
他還能接受又一次失去應玠嗎?
只有他進入輪回,脫去妖身,他才不再會是應玠的劫。
大美人話音剛落,便見應玠的魂體輕輕搖晃,似下一秒就要散去。
他忍住難過,幾乎是祈求地說:“我向你保證,在人間會努力修煉,一定會回到你身邊。”
大美人:“你知道的,在一劍派的時候,你的很多功課我也幫你做過。”
“若我不是妖,修道一路,并不比你差不是嗎?”大美人輕聲誘哄,只是他聲音帶着泣音與哽咽,幾乎毫無說服力。
應玠終于回頭看他了,那一瞬間,大美人仿佛看見了曾經在幻境裏的應玠。
那個說是心魔,最後又消失在他懷裏的應玠。
那樣哀傷,仿佛要将他一切刻在心上的目光。
應玠低聲道:“那便這樣做吧。”
大美人剛展露笑顏,便聽見應玠輕聲說:“就像你說的,再也不見。”
仿佛被從半空中摔了下來,四分五裂。
大美人笑容凝在臉上,他望着應玠,這分明是他先說出的話語,就像報應般落回了他身上。
應玠低聲道:“你要去輪回換我渡過此劫,對我來說,便是用你的命去換我的。”
應玠:“我情願同你永生不見。”
應玠重新向道清尊者跪伏在地:“千萬年來,無論是哪位尊者與上神,都是靠自身去渡劫。即便失敗了,也只怪弟子修為不夠,道心不純,如何能讓他人來替弟子渡劫。”
道清尊者:“說得不錯。”
道清尊者:“其實我剛才說的方法,雖是能解了那劫,但對你心境與修為,都毫無益處。”
到清尊者:“若你願意,可留在本座此處修行。”
“只是他不一定能等到你出來,你可想好了嗎?”
應玠回頭看向大美人,魂體輕輕落在了大美人身前。
他想要擦掉大美人臉上的淚,卻做不到。
應玠隔着虛空,輕輕摟住他:“你讓我信你,那你信我嗎?”
大美人含淚望他,最終,只能勉強地露出一個笑來:“嗯。”
應玠:“也許沒那麽快回來。”
大美人:“好。”
應玠:“照顧好念之。”
大美人回抱住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