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二章
朝事完畢,雅重月找尋借口把柳從眉單獨留下。
見群臣走得差不多,便拉著首輔的手走到禦花園避人耳目的花叢深處,擁著他腰肢熱吻。
只要他沒有過分親密的舉動,柳從眉權當後輩學生禮節性的親吻,隐忍由他妄為。
雅重月吻得意亂情迷也好色欲熏心也罷,柳從眉從來不給他回應。
“從眉你好生冷淡……”小皇帝哀怨至極。
吻個木頭都能吻出溫度,柳從眉為何總是心如止水,雙唇被吻到紅腫也神色如常?
“你就一心惦記著要朕早點對你失去興趣,朕偏不,朕要把你留在身邊一輩子,你不做回應,朕就不斷不斷親吻你,總有一天要弄得你無法自控……”
喃喃說著讓人耳紅心熱的情話,雅重月加緊攻勢。
舌尖擠開男人唇瓣,深入最裏面舔舐吮吸。
柳從眉有些喘不上氣,想拉開一點和皇帝的距離,雅重月卻把他緊緊扣在懷裏,不給他退後,吻得難分難解。
這對他二人而言,是自柳從眉回宮後司空見慣、日日上演的尋常事。就連柳從眉,也慢慢認命,讓雅重月不越界的盡情施為。
但這一幕映到另外一個人眼裏,就是分外刺眼。
九兒抱著皇帝裘袍,站在兩米開外,冷冷盯視如膠似漆──實際上只有雅重月單方面情熱──的兩個身影。
雅重月與柳從眉親熱,從來沒有想過避開九兒。
在皇帝心裏,九兒是自小一同長大的太監,是無聊時拿來打發空虛的床伴,也是不用避諱的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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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影子,很自然的陪伴在他身側,如空氣和水一般理所當然。
雅重月抱他,圖的只是少年身後那個溫暖緊窄的所在,他壓根不會去考慮被他抱的人心頭有何種感想,又會對他抱持何種感情。
如果雅重月此時能從忘我的情意中,擡頭看不遠處的九兒一眼,機智聰敏如他,想是能夠從那雙妒恨交加的眸子裏,看出一種名為戀慕與獨占欲的心緒來。
但皇帝貪戀的只有眼前清俊秀雅的柳首輔,他無暇分心關注一名下等奴才的千頭萬緒。柳從眉被皇帝牢牢抱在懷裏,背對著被嫉妒扭曲了臉龐的小太監,同樣一無所覺。
看穿九兒對皇帝懷有不堪啓齒傾慕之念的,宮闱中只有別有所圖的秦惜一人。
他拿了墨愈梵的書信,假裝不經意掉落在禦書房中。九兒整理桌案時,便誤打誤撞發現。
於是所有一切,正中秦惜設計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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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如刀的視線中,那一對糾纏身影終於舍得分開了。
柳從眉惦記著這兩天該是愈梵傳書到首輔府的日子,輕輕推開雅重月,道:“皇上,微臣尚有要事需要處理,還請皇上容臣先行告退。”
“什麽要事比得上陪朕重要……”柳從眉秀眉微皺,皇帝馬上乖覺收口,“好啦,朕知道這已經是你能做出的最大讓步,朕不過分就是。”
不過他的目光依然貪戀的流連在柳從眉被吻得飽滿濕潤的紅唇上。
邊說著讓柳從眉告退,邊戀戀不舍舔了舔自己的唇。
柳從眉待要走,發覺衣袖還被皇帝死死攥在手裏。
“……皇上。”
雅重月好不洩氣,慢慢松開手。
想想還是不甘心,沖柳從眉轉身的背影道:“從眉,今夜朕去首輔府,讓朕再抱著你入睡。”
柳從眉裝作沒有聽見,快步急急離去。
皇帝心裏疼他疼得緊,明知他裝聾作啞,卻也拿不肯搭理自己的這人無可奈何。
先愛上的人先輸,這道理他算是親身體驗到深刻。
想到過了此次親熱之機,又要等上十一個時辰才能再見到那個怎麽看都看不夠的俊雅身影,皇帝就覺得每一秒都分外難熬,眼巴巴的恨不得頃刻間白晝轉黑夜,輪轉到第二日上朝就好。
滿腹心思全在回想方才抱著那人的舒服觸感,咂舌細細回味動情熱吻。
皇帝慢吞吞從花叢後走出來,心思明顯還在柳從眉身上。
九兒低頭跟著雅重月,心事重重往舞英殿回。
雅重月心不在焉,魂游天外,快進到殿內時,九兒突然開口說了一些什麽,他亦沒聽進去多少。
早為妒恨沖昏頭腦的小太監,冒著大不韪之罪,輕輕拉扯他袖口。
雅重月一只腳踏在舞英殿門檻上,茫然轉過臉來:“嗯?九兒你剛在說什麽?”
“皇上,前日柳首輔來過禦書房同您議事,您還記得嗎?”
雅重月當然記得,當日是他胡編亂造了關於吏部新進官員的考察理由,把柳從眉騙來禦書房的。
九兒從貼身衣袋中拿出意外拾得的信函,雙膝下跪:“這是那日柳首輔走後,九兒整理禦書房無意中發現。請皇上過目。”
他語聲有點顫抖。
看過那封信函的九兒并不傻,知道把這封潛藏了莫大危機的書函交給雅重月,對柳從眉意味著什麽。
欺君之罪,辜負皇帝的情意,柳從眉死一萬次都不夠。
雅重月對他愛到何種地步,看到這封信中所書,定然也會恨他到同等程度。
但是親手揭穿這個玷污皇帝感情的騙局的人,作為代價,首當其沖必須承受天子的雷霆之怒。
九兒跪在那裏,雙手捧信函舉過頭頂。垂首,緊閉眼目,已是做好雅重月盛怒之下一掌拍死自己的心理準備。
一直想著心事的年輕君主,不明白随侍身側多年的少年為何一副悲壯就義的表情。
他狐疑的盯著深埋下頭的九兒半晌,信手從他手中抽過潔白宣紙寫就的函件,展開來讀。
簡單掃了一眼,神色驟變。
“這封信是怎麽回事?”
沈沈語氣裏,是強自壓抑的怒濤。
九兒道:“皇上聖明,九兒以為此乃柳首輔的私人信函。”
“你如何确知是他遺漏?”手指關節哢噠響了一聲,煞氣蹿入鳳眸。
小太監不再言語,只是更加無畏挺直腰板,表達出忠君護主的氣節。
其實不用追問九兒,雅重月也知道這封以“從眉”親昵二字開頭的書信,收信人除了柳從眉外,不可能再做第二人想。
他只是不想承認這封信的內容,當真和他捧在手心愛憐疼惜的那人有關。
“也有可能是別人仿造了一封贗品,趁亂塞入朕禦書房中來構陷柳首輔……”
替那人辯駁的話語不及說完,雅重月忽然倒抽了一口冷氣。思緒如山石崩裂,停頓在他看到落款名字的那一刻。
“墨愈梵”,筆力遒勁,透紙三分,是屬於有著雄渾內力的男人的字體。
墨愈梵。
他目光掃到同時,腦海中閃電般想起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名字。
暗室裏初次淩辱柳從眉,男人神智昏亂,喊著的就是最後兩個字。
在那麽隐秘私人的空間裏,除了他和柳從眉,不可能有另外的人知道墨愈梵的存在。而一封信件若是出自虛構,縱然有心人再如何杜撰編造,巧舌如簧,也不可能巧合造出無從得知名字的捏造人物。
因此,只剩下唯一一種可能。這信,的确是柳從眉心心念念的男人寫來,這天下間,的确存在一個墨愈梵。
他和柳從眉,千絲萬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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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的沈默持續了很長時間,九兒跪在那裏,雙腿幾近失去知覺。
舞英殿的寒風穿堂而過,把皇帝龍袍吹鼓飛揚,象征著君主漸漸壓抑不住的飽漲怒氣。凜冽冬風,将越趨冰冷的寒霜,一層層覆蓋上那豔美絕倫的無雙容顏。
雅重月雙眸冷到極致,狂亂将白紙揉搓成一團。
他半催內力,在即将粉碎那讓他痛恨的信函時,忽然又改了主意,硬生生撤回真氣。
柳從眉,朕對你付出真心,恨不得掏心挖肺相待,你卻與別人私通款曲,暗渡陳倉,你便是如此待朕嗎?
怪不得一直不允朕碰你,怪不得任憑朕如何挑逗戲弄,你也淡定從容,你心上竟是一早就有了人!
想必你帶著觀賞好戲的心情,看朕為你輾轉反側,為你相思成災,暗地裏夥同你的姘頭大肆嘲笑朕?
動心越深,越容易被蒙蔽雙眼。事涉畢生所愛的第二個人,雅重月就鑽入牛角尖,怎樣也拗不過彎來。
他想不到要去深究,為何做事精細、從無錯算的柳從眉,竟能冒冒失失遺漏這麽重要的信函;為何私密信件他會在商議朝政時随身攜帶,并且巧合到,就恰恰掉落在禦書房這種敏感機要之處。
不能容忍,他只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容忍!
無邊妒火和情感受創的屈辱感一擁而上,吞噬了年輕皇帝最後的理智。
雅重月雙眸噴火,厲喝一聲:“來人,傳柳從眉到朕寝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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