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古風年下,生子)

東方破曉,晨曦微明。

竹林居門前空曠地,颦香蹲伏在一盅正在柴火上咕嘟咕嘟冒泡的藥罐面前,查看藥材熬煮火候,偶爾拿蒲扇将火苗扇旺一些。全副心思都撲在為自家主子熬藥這件事上,全神貫注,不曾察覺竹林中有一條悄無聲息靠近的人影。

驟見柳從眉貼身丫鬟颦香,雅重月心頭激蕩,強烈的思念之情猛然襲上,不得不放慢腳步來平複。

他只身一人前來,不許雅月圓和秦惜跟随,就是害怕見到那個令他煎熬在渴望煉獄中的人影時,會一時失态。

越靠近宛如與世隔絕谪仙居處一般的住所,腳步越加放緩。隐藏在表面狂傲自負的王者之氣下的,是莫名心緒糾纏的複雜情感。想見,瘋狂的想要見面,又唯恐撞見不堪承受的事實真相。

離竹林居尚有數百米之遙,雅重月停下身形。

年輕皇帝立在蔥郁林蔭間,默默朝打起窗棂的屋內眺望。

看得見窗扉旁支頤倚靠著一個清俊安靜的身影,不同於朝堂上的意氣風發、談笑儒雅,那人唇瓣輕揚,似颦似笑;長睫微垂,眉目娴雅平和,恍若淡看雲卷雲舒,身外他物概不萦懷。

雅重月只望了一眼,就覺胸口頃刻泛上一股摻雜了柔情的酸楚。幾十個日夜的長宵未眠,竟夕相思,早已濃聚成一潭弘深古井,在他心頭沈澱了太多求不得、恨別離的厚重惆悵。

風中隐隐傳來那人的輕咳,蹲在地上的颦香聞聲起身,嗔怪沖屋內道:“主子,你穿這麽單薄坐窗邊上,若是著涼,該如何好!”

那人熟悉的平穩溫柔聲音響起,雅重月心頭又是一陣劇烈心跳。

“吹面不寒楊柳風,天氣轉暖這許多,我不礙事。”

“哼,你就瞎逞強吧,也不看看自己現在什麽身子。”愛操心的丫鬟絮絮數落自家主子,柳從眉也不反駁,一徑微笑的聽著。雅重月站在竹林掩映中,聽著他輕松自在的跟颦香細語,竟是自己從未見識過的賦閑風雅。好半晌怔怔立地,難以挪動步伐。

藥熬煮好,颦香用手帕覆住藥罐兩端耳環,正待端起入屋內。

回過神來的雅重月,指尖彈出一道輕微真氣,直沖正将端起藥罐的少女手背。

“哎呀!”颦香只覺手背處一痛,手腕頓失力道,藥罐又跌回柴薪架上。不明所以的揉搓被襲的手,奇怪,怎麽突然覺得使不出力氣來?

直起身來想換個方向再去端藥罐,方擡起腳步,足底卻是一陷,踩中雅重月暗中扔出的小石子,驚叫一聲失去重心,摔倒地面。

“颦香?”屋內人聽到動靜不小,不知少女發生何事,語氣有了幾分焦急。

雅重月屏住呼吸,只聽吱呀一聲,門扉開啓,魂牽夢萦的人影依從他心願出現在了門口。

多日未見,柳從眉容顏依舊俊雅溫和,但面色比之從前多了一些蒼白,身形也清減不少。雅重月目光移至他撐著腰側的手上,再如遭雷擊般,緩慢僵直投射到他身前凸起上。

月圓的情報無誤,柳從眉的确有了喜,目測孩子大小,不過三月有餘……

柳從眉離開宮中超過三個月,那麽……那麽……

劍芒出鞘,一柄寒意凜冽長劍,在雅重月心神大亂間赫然擱置皇帝脖頸上。雅重月驚覺受制,偏頭扭身欲躲,哪知劍尖如影随形,頃刻寸進半分,一道鮮紅血漬自少年雪膚處滲出。

背後傳來墨愈梵冷嘲熱諷語聲:“不要妄想能從我手下逃脫,你自小習得的賴以自豪武藝,在墨愈梵看來,不過花拳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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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高傲的王者哪能容下此等公然挑釁,雅重月沈了眸,反手朝後擊出一掌。墨愈梵腳步偏挪半分,雅重月要的就是這片刻松神,當下美目一厲,擡手抓住比在自己肩窩處的劍身,發力一推。

真氣雖護住掌心,但九刑門門主佩劍乃名劍神兵,其鋒銳不可擋,雅重月這一招奇襲,将桎梏自身的長劍擊出,虎口處卻也是滲出殷紅血跡,傷創入肉極深。少年面不改色,撕下一方袍袖,草草包裹住傷口。

墨愈梵眼中閃過一絲訝異,抽劍還鞘,口吻中不覺添了一抹贊同:“年紀輕輕,性子倒剛烈倔強得緊。”

“你便是墨愈梵?”鳳眸不掩厭惡陰冷,“麒麟山上,朕見過你。”

“那麽草民該說久見了,還是該說有眼不識龍顏?”年長他許多的男人根本不把這少年心性放在眼裏,“近幾日察覺有人鬼鬼祟祟暗處偷窺,為了揪出幕後指使,我一直按兵不動,豈料今天意外釣到一只大魚。小皇帝,你離宮出走,總不是抱著閑情逸致暢游江南吧?”

雅重月驀地轉身,不答不語,盯著他的眼眸沈如夜色,深邃狠厲。

“柳從眉。”薄唇吐出三字。

墨愈梵哈一聲,冷道:“他已不是你雅家臣仆。”

“一日為朕的人,終身是。”

渾不怕死的自負言辭一出口,眼前游走江湖多年的男人身上殺氣暴起,适才還掩飾於戲耍口吻下的真實怒意,噴薄而出。

“淩辱親師,悖離人倫,犯下大逆不道罪愆的你,竟還有誇口顏面?”恨極,怒極,替好友讨還公道的意念充斥靈臺。

長劍龍吟複出,劍挽白花,直刺少年周身要穴而去。

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雅重月聽到他自報名姓的時刻起,早已動了嗜血之念,一腔子惱恨憤憎無處發洩。此刻不遑多讓,腳踩虛步避開劍鋒,雙掌翻飛,尋隙待找墨愈梵空門擊落。

兩人你來我往,攻得不容喘息,守得密不透風,半個時辰之內只見人影飄忽不定,時而近身時而對掌。人影疊加著竹影婆娑,殺氣沖撞中落了一地蒼翠竹葉。

雅重月貴為帝國之主,空負一身武學,實際從未上過戰場同人實打實過招。縱然招式千繁百複,到底欠缺了江湖歷練,又兼年輕氣盛,求勝心切,時間一久,便不知不覺落了下風。

墨愈梵一劍挑上雅重月左肩胛,瞅準他沈身回步的剎那,改挑為按,劍背挾帶千鈞之力,狠狠砸落到少年肩膀上。

“呃!”

雅重月悶哼,猝不及防,被一劍砸得失去平衡,身子重重往地面一沈。

再待反轉提氣,墨愈梵已抓住稍縱即逝的機會,點了他幾處穴位。

皇帝頓時身體僵直,動彈不得。

男人帶著深沈怒氣的臉湊近他,字字陰鸷:“當日麒麟山意外相遇,我便該了斷了你,就不會有後來你禍害從眉之事……”

“哈哈……朕要了他身子,你心疼得想死吧?”皇帝身不能動,口尚能言,針鋒相對尖銳道,“你會比朕清高多少?你敢說你在看著柳從眉的時候,沒有想将他狠狠壓倒,吞吃入腹的淫邪念頭?同是抱有不堪心思,何必裝那君子柳下惠風度?柳從眉同你上床茍且,看肚子都操弄大了……”

“啪”!白皙臉面烙印五道內力不斂的指痕,觸目驚心。

墨愈梵面無表情,緩緩收回手:“覺得滋味不錯的話,我不介意再賞你。”

雅重月呸出帶血一口,輕蔑冷笑:“怎麽,敢做不敢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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