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夢猶存(三)

李壞看着的表情，心中慢慢确定一些事，他一直覺得戚少商身上有些靈氣的波動和顧惜朝是一致的，顯然戚少商出了什麽事後，很容易就找到了顧惜朝。而同時，這種靈氣的波動應該是顧惜朝在他身上做過什麽，否則，一般的精怪是不敢動戚少商的。中是比較奇怪的是，按傳說，戚少商是從出生開始，就有這種可以讓精怪卻步的靈氣，但這種靈氣如果是直是和顧惜朝有關，又是怎麽做到的呢？一種奇怪的猜想慢慢地浮到李壞的腦中，形成的那個答案想讓他驚叫。但他只是把這種想法深埋在腦海，而後不動聲色地看着顧惜朝。

看着他半天也不做什麽又不說什麽，李壞只好摸摸眉心，終于道：“我們進來時已經這樣，我送給戚大哥的符全部被消滅。”說到這裏，他也滿是不憤：“不知這山中到底是什麽妖怪，如此厲害，師父偏又南下會友去了。”

顧惜朝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是慢慢走向戚少商，輕輕把手放到他胸口上，許久，才可以感覺那微微顫動的心跳，宣告着這個人還是活的。雖然戚少商的生靈去看他時，他便知道他仍是活着，而且封魂盒鎮住，縱是地府鐵令，不開盒，魂魄便不能入輪回。但是他仍要确定後才松口氣。

回過頭看了一下旁邊的黑犬，穆鸠平在接觸他的眼光後，不甘而後悔地低下頭去。他轉過頭，問倚在壁上的追命與李壞：“到底出了什麽事？”

李壞看看追命，後者聳聳肩：“還是我來說吧。”

冠雲山問題的來龍去脈李壞向他說明了一些，只是不知道戚少商進了冠雲山後，又發現了什麽，按李壞對他的叮囑，戚少商應該不會妄動。但是他定是碰觸到這精怪的什麽底線，便好在戚少商身上有些奇特的靈力，讓精怪雖然抽出了他的一些魂魄，卻吃不下去，否則戚少商不會現在還活着。

李壞在符被破壞的時候馬上就有了感應，将結界的事情全交給雷卷，上報了陛下，立刻匆匆趕來，骁衛領着兩個團其實就在冠雲山附近設伏，但畢竟不知敵人深淺，他們二先進來了。

追命講着便嘆口氣：“我們摸到這裏，才發現，這大魔怪只讓進不讓出，我們找到戚大哥後，最遠就是到達剛才碰到你的那片林子，再也出不去。”

顧惜朝想了想，緩緩問李壞：“你召山神來問了沒有？”

追命啊了一聲瞪大眼：“這種東西存在麽？”他雖然也跟着李壞和顧惜朝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但畢竟還是不大相信。

顧惜朝看他一眼，又看見無奈的李壞：“地有地公，河有河伯，山有山翁，自然是存在的。只是和人想的不一樣。”

他說着，走到洞口，雙後合什，心中默念，突然一手擊在山岩上，輕咤一聲：“敬請山翁。”

一語之後，周圍先是靜了一下，漸漸濃霧中浮出一個中年婦人，一派淡然，行了一禮：“這位小哥，火氣不要這麽大，妾身受不起。”

追命跳了起來，瞪大眼：“啊？神仙！”

婦人勾起唇角：“世上安有神仙，不過是有些道行的精怪。有些好，便成了仙，有些壞，便成了魔。妾身怎敢稱仙，不過在這山中主事而已。”

追命恍然摸：“原來山神土地，便是這片地最強的精怪，受教了。”

李壞拍他一下，示意他少說話。顧惜朝現在火氣正大，此時找到山神是為了問清事情，可不是給崔小公子普通妖界常識的。

婦人走進洞後打量了戚少商一會兒，轉過頭道：“顧公子，妾身知你要問何事。”

李壞不由看了眼顧惜朝，這人，哦，妖，居然知道顧惜朝的名號。

婦人看到，便掩唇一笑：“顧公子在陰陽兩界還是有些盛名，畢竟一言堂的宗旨便是擋路者死。”

李壞點點頭：“果然好大的火氣。”

顧惜朝皺眉不理這些人，只是問道：“若是你是山翁，這山中興風的人又是誰？戚少商又是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山翁嘆口氣：“半年前，來了一個從魔界來的妖物，我觀察他一段時間，可能是山戎，我們這等有些年月的還好，道行淺的孩子們，受不了那魔界速修之法的誘惑，一時離去許多。妾身與他對峙時，受了傷，一時再難與他抗衡。說來慚愧，戚公子就是碰到被山戎要斬盡殺絕的妾身，出手相救，才會如此。想來戚公子身上大約是些護法，才免于像一般人那樣，只是也累戚公子如此。”

顧惜朝想了想，又問：“這麽說來，那樹下寫字的青年，想必也是山翁過去的手下？”

山翁無奈地點點頭，她手下的小一些的兵，都被網絡了過去，只為了害人害己的速成法。她突道：“顧公子，我知你法術精湛，手腕了得，但對方不僅是山戎，手中還有奇怪的法術。”

顧惜朝亦點頭：“我知，但他不該奪了戚少商的魂，若不是我在他身上下了幾道咒，他又帶着癡防身，此時怕是早與那些被仙人看過病的人一般。”

山翁拱拱手：“那就有煩顧公子了，若需妾身出手之時，定鼎力相助。”

顧惜朝也回他一禮：“山翁客氣了。”

婦人隐去不見，聽得一頭霧水的追命看向李壞，他可不敢去問顧惜朝，那人身上漫着的殺氣，十分駭人。

李壞看看他，終于嘆口氣：“其實我也不太明白陰界的規矩，好似若有妖想占地為王，必須與現任地公在另一位地公的證明下，互相鬥法，才能定江山。顯然這位山翁與那位魔界妖怪不相上下，雙方都不敢冒然出手。”

追命側着頭想了想：“那你們能出手？”

李壞點頭：“術師是可以的，不過有前提，根據原古的約定，不能對未對人有害的妖出手，就是得保持陰陽兩界平衡的意思。”

顧惜朝突然插嘴：“你師傅就是這樣教你的？”

李壞不服氣地問：“怎麽？”

顧惜朝搖搖頭：“沒什麽，真是簡單明了。”

李壞想也不是什麽好的贊詞，瞥他一眼轉過頭去。追命摸摸頭：“好像鬼神這種事，我們骁衛也幫不上什麽忙啊。”

顧惜朝卻從身上拿出一疊符來，給了他：“我需要你們軍隊逼這妖出山。”

追命接過：“這倒好說，但是現在我們都出不去啊。”

顧惜朝冷笑起來：“這小小鬼霧，安能困住在下。”他說着指揮李壞：“你去背上戚少商，我們出去。”

李壞拉長臉，小爺來是給這人做苦力的？這麽想着，他也只能嘆自己在法術上不如人。背起戚少商，轉身間卻見顧惜朝捏了個訣，而後一小撮火苗從他掌心燃起，不少許，便将彌霧燒出個洞，卻并未傷害周圍生靈。

李壞咦了一聲：“三昧真火？”不是吧！他師傅年紀一把也只能讓三昧真火燒掉個把妖精的元靈之類的，這顧惜朝不大年紀就能用三昧真火燒光鬼霧？這人到底什麽來頭？！

待出了冠雲山，顧惜朝回首看着不斷進山的香客，此時天色已暗，人流仍是不息，只微比白日少些而已。李壞放下戚少商：“你準備什麽時候動手？”

顧惜朝輕而冷地說：“今晚！”語氣中一片森冷。

李壞扶着額頭不去看他，這樣的顧惜朝竟有些駭人，這麽想來，什麽山戎啊，妖精啊，恐怕都不是盛怒的小顧公子的對手。哎呀，不會怒過頭，到時候回不過神來，轉不成平時的樣子吧。他突然很懷念平時顧惜朝那樣冷淡的表情，雖然有點讨嫌，但并不恐怖。他轉眼看着毫無生氣的戚少商，心道：“戚兄，快醒醒吧，鎮住最高大魔神顧惜朝的任務就全靠你了！”

正想着，顧惜朝卻轉過頭來：“還有件事，要請你配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