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3)
刻抓住了修易的手腕,順勢往後一掰。
修易特別凄慘的叫聲吵醒了剛剛回房間的绾绾。
昀澤連忙回頭看過去,正看到梓曜像是燙手一樣松開了手,好像他也被這慘叫吓了一跳,修易捂着肩膀直躲到路秦身邊,一臉委屈的沖梓曜直嚷嚷:“你幹什麽啊,我就拍你一下你至于嗎?”
“我……”梓曜擡着兩只手,不知道說什麽,就趕緊去看昀澤,想跟他解釋,昀澤揮了揮手,他大概明白是怎麽回事了,就跟修易說:“你別再背後碰他,以後這樣提前說句話,他是條件反射,不是故意要傷你的。”
“對。”梓曜聽昀澤的話,趕緊點點頭,一臉誠懇,修易臉上的表情跟要哭了一樣,覺得自己真實冤枉的要死,昀澤知道梓曜還是不太适應這樣的生活,他始終不太會掌握和朋友或者家人相處的舒适度,這種事情只能慢慢來:“你跟着來吧。”
說完,便走上了樓,二樓有一個昀澤的書房,他們開門走了進去,靠窗的方向有兩個藤椅,昀澤就指了指,請佟筱雪坐了,可佟筱雪自知有求于人,便讓昀澤坐,兩個人讓來讓去,最後還是昀澤覺得實在是尴尬,就走過去坐在了藤椅上,路秦倒是大言不慚的坐在了旁邊,梓曜站在昀澤的身後,佟筱雪頓時有了一種三堂會審的錯覺。
于是,她自己拽了一個椅子,見昀澤總是冷着臉,她雖然大大咧咧的,但心裏始終還是發憷,就靠路秦這面坐了:“有一件事情,我想來想去,好像是張老師這邊能有一些門路,所以……”
“山東你姐姐那邊的事?”昀澤沒等佟筱雪說完,便打斷了她的話,說道這種事,昀澤心裏也就沒有什麽禮貌不禮貌了。
佟筱雪心裏一驚,沒想到自己話沒說完,就被對方猜出意圖來了,她詫異的看了一眼路秦,路秦是了解昀澤的,他也了解佟筱雪,知道昀澤這樣接話,就說明問題應該不大,便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直說。
但是佟筱雪,從來不會聽從路秦的建議,她像是看稀有動物一樣看着昀澤,一臉的新奇:“你怎麽知道?”
昀澤笑了兩下,靠在椅子上,手裏下意識的摩挲着扇骨,一副盤扇子老手的模樣:“我們并不熟悉,你對我唯一的了解,就是今年過年我幫你擺平了你姐姐,你看到我随便一個電話就支走了他們,所以這方面的事情,應該是比較輕松的。”
“不過佟小姐,我也有一件事,想問一下你。”
“關于,你和路老師的關系。”
作者有話要說: 他不怕他們串供,盡管串好了。
☆、信他個鬼。
路秦和佟筱雪面面相觑,佟筱雪沒想到昀澤會當着路秦的面問出這句話,路秦也沒想到張昀澤居然是問佟筱雪這個問題,兩個人目光交彙在一處的一瞬間,仿佛串供一樣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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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到梓耀都看出來了。
昀澤沒有。
他不是沒看出來,他是壓根就沒看,問完問題,他就低下頭看手裏的扇子,目光從大骨挪到小古,在挪到扇面,他不怕他們串供,盡管串好了,越是這樣串,越說明兩個人之間沒有關系,他不但不怕,還希望他們多串一會兒。
而路秦就不同了,他很驚訝昀澤會問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出口,就相當于明說他很介意自己和佟筱雪的關系,也就變相承認他們之間的關系了。
雖然他們之間的關系,佟筱雪一清二楚,但對于昀澤來說,承認這層關系,真的太難了。
他好像有點明白昀澤那句:我為你回來的。
可路秦不傻,他不會在輕而易舉的相信他了,當初他看穿了自己給他下藥的那晚,他也是這樣深情款款。
至少是讓路秦以為的深情款款,可後來怎麽樣,他還不是說走就走了,什麽愛恨恩怨情仇,全都一筆勾銷了。
信他個鬼。
所以路秦沉下臉來,敲了敲自己椅子的把手:“張老師,我還在這兒呢”
“我知道。”昀澤的目光斜斜的望向路秦,他推了一下眼鏡,好像是帶了幾分笑,說甚至還往路秦那邊側了一下身子:“這話無論我是單獨問你還是單獨問她,都不會是真的,想知道事實,看你對她回答做出的反應就可以了。”
昀澤嘴角的笑意濃重了起來,夾雜着一些路秦慣有的得意:“你知道我父親在部隊也做過審問官,這些年耳濡目染,學了些皮毛。”
這倒是實話,而且路秦很清楚,張昀澤這絕對是自謙的說法,他哪裏是學到皮毛,他粘上毛比猴都精。
路秦想罵街,但是又覺得這個時候不是罵街就能占上風的,這些年他在娛樂圈打滾,當然也不是當初那個認他擺弄的人了。
他們終于開始勢均力敵了。
路秦臉色深沉,仔細聽昀澤說完,報以一個十分明顯的微笑:“那問題是,張老師以什麽身份問呢張老師又有資格深究,我與別人的關系嗎”
一步将死。
昀澤臉上的表情明顯僵了一下,他這話說的太戳人心,就連站在一邊的梓耀都有點兒聽不下去了,他提了一口氣,似乎想要分辨什麽,但是被昀澤歪了一下頭,攔了下來。
他知道啊。
他一直都知道,路秦肯定不會那麽輕易放過他的,這種話,他從去年年末他們重逢到現在,不知道聽了多少,也以為自己應該有一些免疫力了,可現實是,每一次聽見,每一次,他都會或多或少的難受一段時間。
“所以。”昀澤畢竟也是身經百戰的,心裏在疼,臉上說風輕雲淡就是風輕雲淡:“所以我在問她,而沒有問你。”
佟筱雪不得不承認,這兩個人的交手實在是好看,昀澤不用多說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說話總是能一步套着一步,讓對方輸得心服口服。
路秦雖然面上已讀吊兒郎當天真無邪的樣子,但是真認真起來,也是一步不讓,他們這一來一往電光火石的,佟筱雪都直想給他倆鼓掌。
不過,她畢竟還有事要做,而且這事兒還迫在眉睫,就算是在精彩,也不得不打斷他們的過招:“二位!二位看看我……”
“我的事兒,還是我自己來決定。”佟筱雪作為當事人,被他們無視掉,有些憤憤不平,看向張昀澤:“張老師,你當着路老師的面問這樣的問題,實在讓我下不來臺,是不是有點兒太沒有風度了?”
她是不信邪的,張昀澤不是言語上從來不讓人嗎?那她就親自領教領教,可誰知這話剛一出口,便看到張昀澤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好像對她的話毫無慚愧和尴尬,反而欠了一下身體,倒顯得紳士了起來:“抱歉佟小姐,這件事情上,我沒有風度可言……”
“我喜歡她。”路秦翻了一下眼睛,打斷了昀澤的話,也不知道是因為說謊不自在,還是這個藤椅的設計實在不符合人體工學,他挪動了一下,腰有點兒酸:“我連你都喜歡過,喜歡上佟筱雪,有什麽奇怪的嗎?”
昀澤看着路秦,沒有說話,目光裏好像是在問:你确定嗎?可路秦話音剛落,就聽到佟筱雪在旁邊:“別鬧!”
她是想和張昀澤過過招,但是現在看來,她只能選個別的事情了,路秦身上的事,只怕張昀澤會下死手。
她還沒活夠。
“真說我們兩個的關系……”佟筱雪想了想:“世界上要是剩下路秦唯一一個男人了,那也只能是我兄弟,你放心張老師。”
路秦不可置信的看着佟筱雪,想着之前達成演戲氣昀澤的默契這麽容易就分崩離析了?果然女人是不能相信的。
昀澤看着路秦,目光裏的笑意這才肆無忌憚的透出來,路秦當然不能就這樣認輸:“她不喜歡我,也不耽誤我喜歡她啊。反正我這個人就是這樣,別人對我稍微好一點兒,我就跟人家跑了。”
“我可欠着她錢,不止五十萬。”路秦指了指佟筱雪,一連你懂得的表情。
其實從昀澤問出第一個問題,他們交換眼神的時候,他就明白這兩個人應該是沒有什麽事,之後這些,不過是氣路秦那句自己沒有資格而已。
所以路秦再一次發出的這個挑戰,昀澤壓根就沒搭理:“你說吧,什麽事。”
“啊,張老師果然是個識大體的人。”佟筱雪一見張昀澤同意幫自己,立刻就投敵叛國了,路秦一聲長嘆,只好站起來去給兩個人泡茶。
作者有話要說: 要是先認識張昀澤多好,比路秦這個廢物好多了……
☆、嫂……嫂子?
“我之前說過,我父親是山東房地産起家,姐姐畢業之後,就接手了山東的生意,那邊都是老部下,所以父親原意是讓那些老部下帶着我姐歷練歷練,漸漸地,那些生意那些人,也都成了我姐的。”佟筱雪接過茶,茉莉香撲鼻,仿佛張昀澤身上就是這個味道,她喝了一口,神色正經了起來:“年初我姐因為我父親和我關系緩和,而和我父親鬧了好幾次,最近山東的一個工程是我姐姐負責,瞞着我父親簽了一批材料進去,可那批材料遲遲不到,我父親托關系簽了一批新的,但我姐不讓進,現在被人堵在工地外面,已經鬧了兩天了。”
佟筱雪提到這裏,眉頭皺起來,她一向沒心沒肺的哈哈哈,現在憂國憂民的樣子,就像換了個人:“工地那邊不認我爸的文件,材料如果進不去,損失加違約,是一筆不小的款項,而且我姐簽的材料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工程拖下去,賠的錢更多,所以我想問問張老師,能不能想辦法,讓材料進去。”
昀澤想了想,大約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你剛才說,這批材料被人堵在外面,你想讓我解決的,是堵你們的那些人吧。”
張昀澤果然是張昀澤,一下子就能抓住重點,和聰明人聊天,簡直太容易了。
要是先認識張昀澤多好,比路秦這個廢物好多了……
佟筱雪猛的點點頭:“沒錯,做工程難免會和一些社會上的人有往來,我姐能把山東發展成自己的地盤,也是因為有這些人,特別是過年時候跟着來的那個姓崔的人,明裏暗裏不知道幫她做了多少事情。”
“那個人現在還在幫你姐做事?”昀澤聽到這裏,心裏難免就有些不高興了,過年那通電話,他還以為老七禦下有方,怎麽如今看來,倒像是敷衍他一樣。
佟筱雪也看出來他好像不滿意,趕緊火上澆油:“這次攔建材的,就是他帶着的人。”
昀澤沒有說話,他手裏撚着扇子的小骨,好像是在想什麽,片刻,他用扇子指了一下梓耀:“給老七打電話。”
梓耀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順便按下免提,放在了昀澤面前,佟筱雪自然也湊了上來,路秦也湊了上來,但是被佟筱雪推出去了。
電話響了幾聲,對面接了起來,說話的事一個女人:“喂,您好。”
“七姐,您忙什麽呢?”梓耀回了一聲,他看向昀澤,昀澤靠在藤椅上,開着扇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扇風,沖梓耀輕輕點了一下頭,讓他只管說。
對面馬上聽出來是梓耀的聲音,言語立刻恭敬了起來:“小先生啊,不忙不忙,您有什麽事,只管吩咐。”
“年初的時候,先生給七姐打過電話,說起您那兒有一個姓崔的兄弟很是得力,想問問他如今做什麽呢?”梓耀也算昀澤一手□□出來,說話語氣和他也有了幾分相像,言語委婉語氣輕松,可越這樣,對方就越忐忑,更何況,對面是一個極聰明的當家人,馬上就明白了:“是我管教不力,小先生消消氣,我馬上讓他給您賠罪。”
梓耀聽見這話,就看向昀澤,昀澤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輕輕搖了搖頭,他才回答:“這倒不用,實不相瞞,他做事也太正經了些,七姐,這人的命只有一條,終歸也只能賣給一個人,別人的事,何必那麽認真的。”
“是是是,小先生說的沒錯。”對面連連稱是:“我馬上去辦。”
“辛苦您了。”梓耀說完,沒等對方說話,就挂了電話,佟筱雪聽的雲裏霧裏的,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兒被騙了,這一通電話不到兩分鐘,一句正經的沒聊,事兒也沒給自己辦。
“我想讓他把人送過來呢。” 梓耀手裏握着手機,悄悄的笑了一下,昀澤也看出他的意思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老七護短,不會讓你動她的人的,你得記着,你不能讓人人都怕你,你只要讓這些能牽制住大部分的人怕着你就足夠了。”
“明白了。”梓耀應了一聲,昀澤擡了一下下巴,對佟筱雪說:“給那邊打電話吧,應該進得去了。”
“啊?”佟筱雪一頭霧水,覺得沒怎麽着呢,怎麽可能對方就撤了,要是有那麽好撤,自己還來求他?
不過,見昀澤這樣胸有成竹的模樣,她只好給父親那邊打了個電話,結果早兩分鐘之前,那邊的人就撤了,材料已經開始往裏面進了。
佟筱雪的眼珠都要登出來了,早知道昀澤這麽好使,當初路秦往死了找昀澤的時候,她就應該出一份力才對。
“你的事情解決了,該解決我的事情了。”昀澤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問題不大,正好梓耀也遞過來手機,上面老七發來消息,說人已經回來了,後面跟着很多道歉的話,她一介女流當家,小心謹慎的有些過分了。
昀澤指了一下佟筱雪:“還有一件事問你,绾绾的親生父親,我得知道是誰。”
“為什麽?”事情解決了,佟筱雪的心放在了肚子裏,做回了自己的椅子上,聽到問绾绾生父,心裏就有點兒打怵。
“她在我這裏,我要保證她的安全。”昀澤看着佟筱雪:“我也得知道,除了她姨媽,還會不會有生父來搶人。”
“不會。”佟筱雪搖搖頭,這一點她是肯定的:“她生父并不知道她的存在,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我也不會讓他知道的,生绾绾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們兩個,最好這輩子都沒有交集。”佟筱雪垂下眼睛,說起這件事,好像有些難過。
昀澤也明白自己實在不應該往人家傷口上戳,既然她這樣講了,那就暫且先不去擔心了。
他是準備放棄了,可一邊一直插不上話的路秦,終于找到了報複的途徑:“佟老師,你其實沒必要難過的,撬嫂子這種事情,也不是绾绾生父一個人幹過。”
“你看看我。”他反手指了一下自己,又指了一下昀澤:“他之前是我師兄的搭檔,那也算我嫂子,不也是讓我撬過來了嗎,所以你沒必要……”
路秦話沒說完,就被一扇子糊在了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你怎麽說投敵就投敵了?”
☆、賓客散去
這個動作,如果張昀澤不做,可能佟筱雪也會做的,她這輩子最煩的就是誰提起他和約翰的事,所以她由衷的給昀澤豎了一下大拇指。
昀澤點點頭,做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自己了解。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修易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晚飯已經做好了,讓大家出來吃飯。
昀澤第一個站起身往外走,他不想再看路秦一眼,鬼知道他莫名其妙的還會蹦出些什麽話來,路秦擺脫了扇子,見佟筱雪也跟着往外走,就一把拉住了她,看昀澤和梓曜都轉到樓梯那兒了,才壓低了聲音:“你怎麽說投敵就投敵了?”
“識識時務者為俊傑。”佟筱雪也壓低了聲音,目光瞟了一下昀澤的背影:“再說了,绾绾叫人家張老師爸爸,我們現在是一家人。”
蛤?
路秦一副費解的模樣,心說這樣也行嗎?绾绾都一周歲了,佟筱雪還沒有放下這顆給绾绾找爹的心,也是可憐她這幅慈母心腸了。
這女人果真見利忘義,不光是這個女人,前面那個男人也是一樣的。
路秦嘆了口氣,環視了一下自己費死勁買的這個大房子,覺得自己此生所托非人。
樓下做飯的,是另外一個阿姨,阿姨的手藝很好,說不上高端大氣,但是十分家常,韓稷是廣東人,修易是雲南人,路秦算是東北人,昀澤是山東人,佟筱雪是上海人,這中國各地的人湊在一起,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就足以證明阿姨的伸手了。
“這阿姨也是耿峰找的嗎?”路秦歪着頭問了昀澤一句,昀澤轉了轉眼睛,不知道自己該回答是還是不是,不過他這一遲疑,路秦大約也就明白了,這次倒沒有生氣,只是點點頭:“他也算是做了一件不錯的事。”
昀澤啞然,不清楚是該替耿峰高興還是難過。
雖然難得他們都沒有什麽事情,可以湊到一起吃個飯,但畢竟一個個都是大忙人,特別是韓稷,剛吃了個八成飽,林凡的奪命連環CALL就到了,一連三個電話催他回去,沒辦法,他只能第一個走了,佟筱雪也吃完了,去看了一眼绾绾,就準備送韓稷走,修易見了,也趕緊跟着了,這兒沒有公交車,路秦和張昀澤更不會管他,所以他還真得搭佟筱雪的車。
相比之下,梓曜就好很多了,他回到深圳呆不了幾天,很快就要去一趟海南,這是第一次和黑曼巴見面,他很多事情都要提前做準備。
最開始昀澤原本是想把自己撤出來,讓柯西瑪帶梓曜去,但是一來柯西瑪已經準備撤手,昀澤不好在強留她,在者聽青禾說柯西瑪和黑曼巴的關系也不好,她去了只怕事情反而會壞。
梓曜雖然是個孩子,但是這一行他算是老手,也不打怵自己走着一趟,昀澤想着凡事還是他為主自己為輔,也就同意了,讓青禾跟着,自己和S留下來守着深圳。
現在張海權這張網上的人大多都知道梓曜了,許多人都是一個搖擺的狀态,山東深圳連成一線,中間帶着上海,就直逼海南了,這一趟不會容易,他交代了梓曜很多事情,希望他能夠順利。
梓曜認真的聽昀澤講話,把他說的都一五一十的記下來,如果這一趟沒有問題,那麽他們的事情,多半差不了多少。
他們聊的津津有味,就只剩下路秦落了單,他又不能喝酒,只能一口一口的抿着茶水,好沒意思。
S給梓曜打了電話,然後就派車來接了,佟筱雪他們剛走沒多大一會兒,車就到了,昀澤和梓曜準備一起回酒店,但是被路秦攔了下來。
四五個月沒見面了,那能那麽容易讓他走嗎?
路秦覺得昀澤是異想天開,當着梓曜的面,昀澤也不好多跟路秦争辯什麽,只好讓梓曜就先走了。
仿佛是賓客散去,路秦和昀澤坐在客廳裏,三個孩子當着他們的面沒敢喝酒,路秦喝不了,所以大家都清醒的很
昏黃的臺燈,一壺熱茶,他們倒是許久沒有這樣坐着好好聊天了,路秦盤腿坐在沙發上,望着電視裏閃爍的畫面,演的什麽他完全不知道,只是覺得這樣燈光下,他聚精會神看電視的模樣,真的挺好看。
為什麽要看電視呢?
路秦察覺有點兒不太對,他們能坐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這樣的時光,怎麽能就這麽虛度呢?不成不成……
他清了清嗓子,準備打開話題,可還沒等張口,昀澤倒是先說了話:“ 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路秦看他好像有點兒嚴肅,就知道應該是正經事,心裏不由得嘆了一聲,這個情景說正經事,還真是張昀澤本澤。
可也許是兩人關系發生了質的變化,路秦在昀澤面前也不像從面那麽随意自然,多少竟也有些端着,他不動聲色的給自己添了些茶水:“你說。”
昀澤的手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一個文件袋,他遞給了路秦,然後也捧着茶杯,看路秦的反應,路秦拿過來打開,從裏面取出一份文件來,題頭是《遺贈扶養協議》
裏面條條框框有許多,路秦大致看了看,心裏有些詫異:“這是給修易和韓稷準備的?”
昀澤點頭,他果然還是了解自己的,一下子就能明白自己的想法,路秦沒有說話,手裏雖然翻着這些東西,但是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很難說清楚是什麽滋味:“你現在準備簽這個東西,是不是有些早。”
其實早倒不是說早,畢竟他們和這兩個孩子的關系,簽不簽這個協議都是無所謂的,只是昀澤把這件事拿到桌面上來和他談,這讓路秦的心懸了上去。
好像感覺什麽事情會發生,終歸來說,不太吉利。
作者有話要說: 比如當年那句,誰也陪不了誰一輩子。
☆、預防針
“不早了。”昀澤垂着眼睛笑了起來,這次的笑容裏,并沒有什麽其他的深意,就是單純的,甚至趨于安慰一樣的笑容:“我們都不年輕了嘛。”
“不是這個。”路秦把文件收進了文件袋裏,聽昀澤這話,就知道他實在故意繞彎子,他不可能不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對付他,就只能單刀直入:“你和梓曜那邊的事情,不是很樂觀?”
昀澤聽他挑明,也有點笑不出來,他一這樣,路秦更加清楚事情有多兇險,因為昀澤甚至都不騙自己了,他只有在幾乎确定他無法全身而退的時候,才會給自己打這種預防針。
比如當年那句,誰也陪不了誰一輩子。
路秦身上莫名的冒出一身的雞皮疙瘩,身體繃緊了起來:“既然明知那麽兇險,還一定得去嗎?”
“得去。”昀澤回答這個倒是快,他從桌子上拿起煙,抽出一根,點起來,夾在手裏:“張海權不死,我活不了。”
認識張昀澤這麽多年,路秦一直被他保護的很好,而且昀澤也刻意将他同這些事隔離開來,生死殺伐這種事,他第一次真正的從他嘴裏聽到,坐在面前這個人,仿佛不是他的張老師了。
路秦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昀澤聽路秦沒了聲音,就看過去,見他這幅模樣,呆呆怔怔的望着自己,知道可能是吓着他了,就順手拍了一下他的膝蓋:“不用怕,這種場面我經歷過一次……”
“我怕。”路秦打斷了他安慰自己的話,甚至推開了那只手:“我怕的要死。”
昀澤當然明白他害怕,可是除了安慰他,他也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也沒有什麽話可以解釋,末了,只能強笑笑,故作輕松:“我要是死了,這條命,你就當我賠給你哥哥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路秦從沙發上站起來,情急之下,鞋都沒有穿,他低頭看着坐在沙發上的昀澤,心裏就好像有一只手在撕扯一樣。
上一次有這個感覺,好像還他離開的時候:“我哥哥的命你當然要賠,可也不是你豁出一條命随便哪裏死了就算的,張昀澤,你已經害死了一個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難道還要在害死第二個嗎?”
昀澤不得不說,他這個強盜邏輯,也的确算作邏輯,他就是在能說,往往在這個時候,也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今深秋,屋裏也是有些涼的,地上又是瓷磚,昀澤撚滅了煙,蹲下身,給路秦穿好鞋:“也并沒說我就一定會死的,只是……只是凡事有個準備。”
鞋已經穿好了,可昀澤始終沒有站起來,他蹲在地上,手一遍一遍的擦着那雙拖鞋,路秦明白,他是沒有辦法面對自己來說這些,于是他也蹲了下來,歪頭盯着他的眼睛:“你得記着,年前你的槍已經交到我手裏了,是我沒開槍,你這條命我是暫時寄存在你那兒的,我不說話,你不能輕易豁出去。”
把命寄存在這裏,這話昀澤還是第一次聽說,看着路秦歪着有些扭曲的臉,他忍不住笑出來,推了他一把,他因為重心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昀澤反而站了起來:“我的命可不是那麽容易要的,過時不候,在想拿,只怕你沒那個本事了。”
路秦擡起頭,望着昀澤,他背着手立在自己面前……說起來也奇怪,他可以卑微的矮身在自己面前擦鞋,也可以垂眼輕蔑的看自己,又可以深情款款的說那些讓人動心的話,又可以改口挑釁,明明是個正人君子,卻做着天底下最黑的生意,這人怎麽就這麽矛盾呢?
說起來那些隐瞞自己的,騙自己的事,真是恨得牙根直癢癢,但是當他站在面前的時候,又總是忍不住想要對他下手,張昀澤這個人,真是要人的命。
昀澤見他只是擡頭看着自己,又不說話,就躬下身拍了拍他的臉:“後悔了?那可來不及了……”
他一句話沒說完,就見路秦伸手拉住了自己的手,猛地往懷裏一帶,昀澤早就防備他會突然動手,趁他的勁兒還沒有使出來,自己便先把他拉了起來,手下挽了一圈,路秦的手就輕而易舉的被掰到了後面,腳底下順勢踹了一下他的腿,路秦冷不防就跪摔在了沙發上。
臉被壓在沙發上,擠出一個扭曲的表情,路秦憤憤不平的揮着另外一只手:“張昀澤這個只會突然出手傷人的僞君子……”
“我被你打過一次了。”昀澤按着他的手,伏在他耳邊,低低的笑了一聲:“我還會在你這兒摔第二次?路老師,上一次是你先暗算我,走的又是下三路小女子的招數,現在還有臉叫我僞君子?真刀真槍的打,能碰到我衣服,我都算你贏。”
“我對碰你衣服沒興趣。”路秦嘿嘿笑了兩聲,雖然身體扭曲的要命,但是昀澤畢竟沒有用力氣,他還有精力嘴硬:“老子只對脫你衣服感興趣!”
昀澤是沒用力氣的,一直到聽見這話,毫不猶豫的就改了主意,對于路秦這樣的人,就不能手下留情。
他稍微一用力,路秦就發出一陣殺豬一樣的慘叫,慘叫空隙還不忘罵一句:“張昀澤!你等着!老子饒……”
他話未說完,昀澤手底下的力氣又重了幾分,路秦慘叫的聲音立馬高了八度,可慘叫過後,就改口了:“張老師,鬧着玩兒不帶下死手的吧,我跟你說,我這胳膊裏可有鋼釘。”
他說到這兒,路秦自己也恍然大悟,對哦,怎麽把這個事兒給忘了:“你走的第二年我出了車禍,這只胳膊折了,打的鋼釘現在還沒有拿出來呢,你就這樣掰我胳膊……”
還沒等他哭訴完,就感覺手上的力氣松了一些,昀澤心裏咯噔一下,他完全不知道這件事,要是鬧着玩兒傷到了他,那真是要命了。
但是,路秦始終是路秦。
一流的演員,藝術永遠來源于生活。
手下力氣剛松了松,他就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昀澤冷不防被吓了一跳,一直按着路秦的手被反抓住,利索的掰到了背後,然後不知道路秦哪裏來的力氣,使勁兒的撞了一下他,他斜前方就是一面牆,昀澤腳下一個踉跄,就撲摔到了牆上,緊接着被路秦死死按住。
“我這兒,你摔八百次都不長記性。”路秦站在昀澤的背後,呵呵的笑起來,順過昀澤的另外一只胳膊,全都按在了背後,另外一只手繞道昀澤脖子上,把他的領帶解下來,綁在了張昀澤的手腕上:“來吧,玩兒點我感興趣的。”
作者有話要說: “他不是沒咬過你。”
☆、清晨的牛奶
路秦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了,這別墅的隐私做的很好,但陽光也并不是茂密的樹幹就遮得住的。
這種事兒怨怪不了太陽公公,只能說昨晚忘記拉窗簾了。
提起昨晚,路秦不自覺的笑了一下,轉頭去找張昀澤。
可旁邊的位置,空空如也。
路秦怔了一下,昀澤一向起的很晚,起不來床,這算是他極度自律的生活裏的一個BUG了,他看了一眼床邊的表,現在才七點二十……
路秦坐直身體,往洗手間的方向看了看,門開着,裏面的燈卻沒有開,顯然昀澤并沒有在裏面。
又走了吧。
“唉……”路秦莫名的嘆了一口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嘆氣,其實也應該習慣了。最近這幾次,他都是這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走開了,好像很害怕一睜眼能看到自己一樣。
路秦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掀開被子下了床,站在落地窗前伸了個懶腰,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了兩下,他點開看了一眼,是一條推送消息,新聞一類的,他實在是沒心情了解國家大事,不過倒是看到齊浩給他打了兩個電話。
也就兩個,路秦看微信也沒有留言,估計不是什麽要緊的事,不然他的做派,肯定是會轟炸自己的。
發了一會兒呆,路秦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起來,他想起昨天阿姨說今天早晨可以烤紅豆餅,就趿拉着拖鞋下了樓。
電梯叮的一聲打開,廚房的香味就飄了出來,路秦聞了聞,不像是紅豆餅,他轉到廚房,就愣住了。
昀澤正站在廚房裏,一只手背在身後,撚着一串不知道什麽木頭的珠子,另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