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10)

罵出心理陰影了。

昀澤苦笑了一下,走到徐梅面前,輕輕低了一下頭:“徐姐。”

徐梅确實想罵他,甚至想扣他一腦袋壽司讓他清醒。也不是在徐梅眼裏路秦不值得他這樣做,只是沒有這樣去愛一個人的,她也有愛的人,可她也知道,愛到傾其所有的時候……算了……

算了算了……徐梅知道,自己說破天也沒有用,索性放下筷子,擡下巴指了一下內間:“忙去吧。”

忙去吧。

就像是許多年前每一次提心吊膽的彙報完工作的的特赦令一樣,昀澤轉身走向內間,他看不到徐梅眼裏的惋惜,可佟筱雪看到了。

“你別生氣了。”她也放下筷子,少有的語重心長:“當時那個情況,他氣都氣死了,哪裏還管得了那麽多,事情已經過去了,你這口氣也該過去就過去吧。”

她看了看路秦,路秦的目光一直跟着昀澤,到昀澤進了房間還沒有收回來:“這兩個人已經夠艱難的,我們與他們,到底也算是朋友,難道連我們都要為難他們嗎”

這話是戳中了徐梅,也确實,如果不是看他倆太難了,今天徐梅就給昀澤一巴掌,好好讓他清醒清醒。

“路在難,也都是他們自己選的。”徐梅做不到那麽大度,就當那些事沒發生過,也不忍心再去追究,只能嘴硬着回了一句。

佟筱雪看出來她退了步,也就不在說什麽,低頭吃飯。

路秦看着昀澤的方向,怔怔發呆,他倒不是這麽點兒分開的功夫都受不了,畢竟當初一走兩年多他都經受了。

而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見昀澤仿佛是不開心。

這種不開心不是一時間的,也不是從今天下午那個投懷送抱開始的。

而是從他們重逢,甚至同居之後,昀澤總會刻意在他面前表現出輕松或者和往常無異的樣子。

可事實上,他眼底的疲倦與不開心,路秦一眼就能看出來,那是從骨子裏透出的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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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些害怕,怕他和昀澤此刻的歡愉,會成為山雨之前的那陣風,更怕這一切都是鏡中花水中月。

終究是要散的。

作者有話要說: “你就是路秦給我想的辦法。”

☆、權衡

昀澤進房間的時候,安晴已經坐起來了,她盯着旁邊的設備發呆,腦海裏都是可能發生的恐怖畫面,這電話一分鐘不來,她的心就提一分鐘,可仔細想想,她又太害怕這個電話,害怕會帶給她一個不好的消息,此刻的煎熬,她驚濤駭浪的前半生都沒有體會過。

聽見開門聲,她循聲望去,見進來的是個男人,就愣住了,一直到昀澤轉過身,都走到她身邊了,她才恍惚認出來,卻還有些拿不準:“張……張昀澤”

他們沒有過什麽交集,所以不熟悉也很正常,只是單方面她不熟悉他是正常的,因為在知道了柯西瑪的身份之後,昀澤讓梓耀仔仔細細的調查了一番安晴。

包括之前在北極狐的經歷。

“是我。”昀澤在床邊坐了下來,他十分平靜的看着安晴:“探望病人,實在不應該空手而來,但是我來的匆忙,安小姐見諒。”

安晴有些想不通,不過想起路秦臨走的時候說了一句“我去想辦法”,也就大概明白了,定定的看了昀澤一會兒,靠在了床頭:“你就是路秦給我想的辦法。”

她想笑,但實在笑不出來,對于路秦,或許這世間萬難都是這個男人可以解決的,但是張昀澤并不是萬能的,她不覺得他的手可以伸到這種事情中來。

當然,她并不了解昀澤。

“與他無關。”昀澤輕而易舉的否定了安晴的話,他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遞到安晴面前:“是這裏的人綁了高總嗎”

安晴不可置信的坐起來,她甚至沒等去看手機,眼底就透出震驚,不過,她沒有多少時間去追問昀澤為什麽會對事情了解這麽深切,只是奪過手機努力分辨,很快就認出其中的的兩個人,立馬指給昀澤:“這兩個!這兩個人我認得!我打了他們。”

“好。”昀澤見安晴有些激動,就把手機拿了回來,以免她記住裏面血蚺的臉,然後給梓耀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确認了,讓他追這些人現在的位置。

安晴見他說了一句好,就低頭擺弄手機,心裏更加急切:“你認識這些人是不是他們會不會傷害他你能救救他嗎”

昀澤看着安晴淚如雨下,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最要緊的人在別人手裏的滋味,那感覺,昀澤認可挨一刀也不願意再去回憶。

他起身倒了杯水遞給她:“我來就是幫你的,在我看來,高總是不會有生命危險的。”

說到這裏,他暗暗的搓了一下手機,血蚺是卧底,柯西瑪把機密和錢都轉到自己這裏,他不跟過來,而是依舊在柯西瑪身邊,那麽極有可能柯西瑪手裏有他要的東西。

沉寂這麽久了,柯西瑪動了血蚺去綁高俊偉,現在這個情況,恐怕應該擔心的,另有其人。

“他們要幹什麽”安晴擡頭看着昀澤,目光裏的擔憂和不解糅雜在一起,讓人憐惜:“他們要什麽,錢還是什麽人只要高總能平安回來,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昀澤見她同往日頤指氣使的模樣不同,感嘆感情這兩個字,真是可以讓人亂了心智……還未等開口說話,手機震動了幾下,梓耀發過來一個電話,後面補了一條消息。

“柯西瑪在用這個號碼,我沒讓大家動,等先生消息。”

昀澤回複了一句好,然後點了一下電話,沒幾分鐘,對面就接了起來,他放在耳邊聽了一下,對方喂了一聲,他就基本上确認了。

然後按下鎖屏,背在身後。

“有一年過年,你去了我家,對嗎”昀澤眼底裏透出的冷漠與陰沉,與安晴印象裏那個溫潤圓滑的似乎是兩個人,她被這話敲在頭上,表情就漸漸冷靜了。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個名字,會讓你瞬間就冷靜下來的。

昀澤上下打量她,往後退了一步,拉開兩個人的距離:“你找到想找的那個人了嗎”

“如果,你知道我去過你家,那你也就一定知道我的身份了。”冷靜下來的安晴恢複了常态,她冷着臉看着昀澤,心裏就算是翻江倒海,也不願張昀澤在看出半分:“你們是為了這件事”

你們。

安晴很快就把昀澤和那些人畫作一派,這也正常,她能迅速把這些事情串起來已經不易了,看起來這兩姐妹沒有一個是容易擺拍的。

負在身後的手轉了一下手機,昀澤追問:“現在,要你妹妹的下落,換高俊偉平安回來,你想清楚。”

安晴沒有馬上說話,而是盯着張昀澤,似乎在分辨他的話,也在分辨他的人:“你是誰北極狐的人嗎”

“北極狐不是早沒有了嗎。”昀澤見自己不透點東西給她,是很難把她制服的,于是就放了一只餌:“你都這麽多年沒什麽動靜了,大家也早就對你沒了興趣,可你妹妹不同,反正你們也這麽多年沒見了,在你心裏,她早就死了,用她換一個活生生的高俊偉,不好嗎”

“你無恥!”安晴咬着牙罵了一句,以前看慣了安晴面無表情的高冷樣子,也沒注意到她和柯西瑪多像,現在這個表情,倒的确是有三分柯西瑪的神韻:“雖然我不知道我妹妹做了什麽,但是你們休想從我這裏得到一丁點兒她的消息!”

安晴這幅寧死不屈的表情,反倒讓昀澤心裏湧起一絲悸動,原來做壞人可以這麽爽啊,什麽也不用顧及,一字一句專門往對方心上戳。

他走進安晴,彎下身子,看着那雙惡狠狠的眼睛:“那你看看,是你妹妹先死,還是高俊偉先死”

安晴的目光落在張昀澤消瘦的脖頸上,上下滑動的喉結和低沉的聲音,都仿佛在蠱惑她。

她一只手搭住昀澤的脖子,另外一只手迅速抵住他的喉嚨,亮閃閃的刀片閃爍着病房裏慘白的白熾燈。

“不如你先死啊”

作者有話要說: “怎麽樣,被人威脅着對自己最重要的人,這種感覺很舒服吧。”

☆、再見了

“好啊。”

昀澤笑了開,這笑讓安晴一愣,她從未發現那個長衫玉立溫潤謙遜的張昀澤,扣上眼鏡之後,會邪惡的讓人毛骨悚然。

那雙細長的眼睛,就像是埋伏在林子裏的毒蛇,總要追的你精疲力盡,在一口吞下。

“看看我的死,能不能換回高俊偉的命。”

昀澤知道安晴不可能對自己下手,她好不容易抓到一個知道內情的人,不可能放任他死了的。

如果是一般的女人,還有可能情急之下沒了理智,但安晴一定不會。

至少能在北極狐活下來的女人,都不會。

兩個人的目光緊緊的鎖在一起,都在等對方先妥協,僵持不下之時,安晴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這手機鏈接着設備,鈴聲大的出奇,幾乎沒有幾秒鐘,韓稷就第一個沖進了內間,迅速拿起耳機,把安晴的手機劃到了接聽,然後遞到她手裏,示意她說話。

“喂。”安晴也顧不上昀澤,趕緊拿起電話:“我是安晴。”

“明天早晨八點,南山公園望山亭後的建築點接人。”

對方只說了這一句話,就挂了電話,韓稷摘下耳機搖了搖頭:“時間太短了,追不到。”

“還追什麽。”昀澤揉着脖子“不是告訴接人點地點了嗎,明天去就可以了。”

安晴不明白,一臉疑問的看着昀澤,徐梅也比較謹慎:“也沒說要什麽,能信嗎”

“能。”沒等昀澤說話,佟筱雪倒是一本正經的回答了,她見過昀澤解決事情,對他的能力,她從不懷疑。

她這篤定的模樣,反倒讓徐總起了疑心,一臉費解的望着她,佟筱雪又不好解釋原因,只好打個哈哈過去了。

“徐總先回去吧。”昀澤也不希望徐梅繼續追問下去,他已經暴露給太多人了,在不控制,恐怕就要天下皆知了:“明天早晨我會讓人先去公司帶上你,八點之前趕到就行。”

“好好好。”佟筱雪一連點了好幾下頭,把徐梅拉到外面穿外衣,昀澤看着路秦:“你先回去休息,韓稷和佟小姐留下來就足夠了。”

“我也要去。”路秦皺着眉頭,一臉任性:“而且你不回家嗎”

“我還有事。”昀澤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那雙眼睛深情款款:“給高俊偉安全送回去,我就回家。”

昀澤沒有吹胡子瞪眼睛摔扇子,路秦反倒不好胡鬧了,只好氣鼓鼓的應下來。

見大家都轉身向外走,昀澤回頭看了一眼安晴,伸出了一只手。

安晴滿眼戒備的看着昀澤,但是那雙眼睛柔下來,她不自覺的就忘了對方剛剛似笑非笑的威脅自己的混蛋樣子,掙紮了一會兒,只能把手裏的刀片遞到了昀澤的手裏。

她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正兒八經的張昀澤,太容易讓人信任了。

大家都走了,病房裏剩下韓稷和佟筱雪,韓稷是個孩子,本沒什麽,但昀澤還是有些別扭,特別是現在绾绾一口一個爸爸的叫自己,他挺不好單獨和佟筱雪相處的,就自己到走廊盡頭的洗手間抽煙。

煙剛點起來,手機就響了,昀澤看了一眼號碼,悠悠的笑起來:“怎麽樣,被人威脅着對自己最重要的人,這種感覺很舒服吧。”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在報複我。”柯西瑪的聲音從電話那頭響起來,聽見了張昀澤和安晴的全部談話,讓她不得不改變計劃,提前打了放人的電話:“我現在還在車上,今晚見不到高俊偉,我早晚要再找他一次。”

“再找他一次?”昀澤吸了一口煙,冷笑着說:“說的多委婉啊,你是想說,早晚要在綁他一次吧。”

不等柯西瑪分辨,昀澤又說:“我是挺想不明白的,有什麽事非要這樣大動幹戈的,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好好說不可以嗎你把你姐姐都打到醫院了!”

“這點小傷,她死不了。”柯西瑪的語氣裏充滿了無所謂,也說不上是對自己手下的信任還是對安晴的信任:“我是有事要找他,又不能當着安晴的面說,他們就在深圳停一晚,不然你以為我願意這麽急急忙忙的先動手,再從吉林往回趕嗎”

這話倒是不假,昀澤雖然不理解,可也不好再說什麽,只能出于兩個人勉強算朋友的情面上客氣一下:“事情重要嗎”

昀澤想繞彎子問安晴或者高俊偉是不是和黑曼巴有關系,可柯西瑪卻不想繞:“私事。”

之後還怕昀澤不放心:“他找我找的太厲害了,我索性就和他見一面,斷了他這個念想,也免得給自己找來麻煩。”

“我聽路秦說,他找過路秦,特意叮囑不讓他把你的事情告訴安晴,怎麽你自己反而不死心。”昀澤彈了一下煙灰,拇指搓了搓無名指的第一個指節:“不過,讓他死心也好,現在張海權也在找你,驚動了他,安晴就沒有好日子過了。”

柯西瑪嗯了一聲:“就是這個道理了,不過我很快就到了,事情也就結束了。”

“最後兩件事。”柯西瑪沉默了一下,最後清了清嗓子:“算是我作為朋友給你的忠告,看好你的小可愛路秦,S夫人都知道的事情,說明海南都知道了,他是你的弱點,蘇晔雖然厲害,但是也有難敵四手的時候。”

“第二件事,不知道你聽沒聽今天的天氣預報啊。”

“淩晨兩點會有一場大雨,你要是沒有事,就提前去吧,要是落在了這場雨後面,只怕什麽都麻煩了。”

“哦,還有。”

“交手了這幾年,認真的道個別吧。”

“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晚柯西瑪可能要殺什麽人。”

☆、殺人

淩晨兩點會有一場大雨。

昀澤的腦海裏細想這句話的時候,柯西瑪已經挂了電話,他覺得不太對,柯西瑪似乎在暗示他什麽。

她應該不是張海權那種出爾反爾的人,更何況她應該也不會想要看到安晴傷心吧。

那她是要幹什麽呢昀澤蹙起眉頭,望着窗外發呆,一直到煙有些燒手了才回過神,丢掉煙頭,給梓耀打電話。

他看了一眼表,現在已經快要淩晨一點了,無論他有沒有想到自己認可的答案,都必須出發了。

一邊往外走,他一邊打給梓耀,讓他過來接自己,好在梓耀是個有心的孩子,怕這邊出什麽變故,一直把車停在不遠處,很快就接上了昀澤。

他走到車裏的時候天就已經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梓耀随意的把傘丢在後座,啓動了車子:“先生不是說明天一早才去接人怎麽現在就要去”

“今晚柯西瑪可能要殺什麽人。”昀澤系好安全帶,,擺了一下手,讓梓耀開車。梓耀也想不明白,只是看了一眼時間:“她這個時間差不得到了,咱們大約半個小時的路程,半個小時,她能做什麽。”

“她能做的太多了。”昀澤憂心忡忡的看着窗外,這麽多年了,他對誰都能算個差不多,可唯獨柯西瑪,正确率太低,就因為這樣,他對她的話尤其敏感,也尤其不敢大意。

路秦小可愛……昀澤吸了一口夜裏的冷氣:“人找的怎麽樣了”

“還沒有太合适的。”梓耀打了一下方向盤,看着後視鏡:“絕對幹淨又受控,身手還好的,實在難找。”

梓耀說完這話,偷偷的看了一眼昀澤,怕他生氣,可昀澤并沒有苛責他這一點,只是囑咐:“主要是別驚動他,這事兒他如果知道了,一會怨我沒告訴他,二會認為我在監視他,不會小鬧一場就完事的。”

昀澤說到這裏,莫名的嘆了一口氣,路秦再也不是那個随便哄哄就行的小傻子了,自己不在的這幾年,他大約吃了許多苦,行事作風才變得這麽強硬:“今年是至關重要的一年,誰也別出差錯。”

也說不上怎麽回事,昀澤心裏漸漸有了一個不太好的預感,他望着烏雲密布的暗夜,竟然找不到一點星光:“也許熬到天亮就好了。”

“到了先生。”車子一個轉彎,停在了南湖公園後面一個隐秘的小門外,這個角度找的很好,他們恰好可以看到柯西瑪所說的建築點。

原來建築點就真的是一個建築工地,昀澤還以為是個什麽建築起了這麽個名字,但其實就是後面的一個不知道叫什麽的塔在施工,周圍用藍綠色的布圍起來,也許是工程太久,已經破落不堪了。

吊起的手架上零星有幾盞小燈,這是一個開放式的公園,早晚都有人鍛煉,該是怕有人從工地順東西吧。

他正四下看着,忽然見一處吊臺上似乎有個人影,昀澤帶着眼鏡也沒太看清楚,就拿出手機的相機,放大了許多仔細看,果然是個人坐在那裏,只是看不清面容。

“那個地方。”昀澤個梓耀指了一下:“有沒有辦法開過去。”

梓耀放大了一下導航,随即點頭:“應該有個小路,好像車進不去,不過可以過去試一試。”

說完,他就把車開了過去,确實是一條小甬路,也就面前有這輛車寬,開了大約能有一百米,就轉到了吊臺的不遠處。

昀澤在看過去,心騰的一下就提起來了,只有大概一張麻将桌高的吊臺上,有一個人被捆在椅子上。

燈光下,那個人被堵住嘴蒙住眼,面目猙獰可怖,身上血淋淋的,似乎是受了很重的傷。

昀澤指給梓耀:“看見了嗎,柯西瑪不是讓我來救人的,她是讓我來殺人的。”

“這人是血蚺。”梓耀也看到了,他仔細分辨了一下,昀澤倒是沒有想到他就是血蚺,只是知道了之後,越發掙紮了起來。

但是也明白了柯西瑪的意思。

她是知道了自己想找她要血蚺,所以把人送過來了,但同時也給自己鋪好了路,因為,血蚺見過張昀澤。

送梓耀去柯西瑪,也就是路秦出事的那天晚上,地下室拿槍指着自己的,還有第二天開車接自己的,都是他。

他見過自己,知道自己,而他又是卧底。這個人能不能活,其實柯西瑪已經不執着了,她把問題交給昀澤,讓他自己來做決定。

活,那張昀澤甚至整個張家都面臨風險。

死,自己答應了張琪,而且對方是軍方卧底,他不能殺這樣的人。

死和活都不行,柯西瑪真是個好人,這樣的麻煩留給自己。

梓耀聽昀澤剛剛說是來殺人的,加上柯西瑪已經把血蚺送上門,他就自然而然的掏出了槍,指向血蚺的方向,而後回頭望着昀澤,似乎在問他開不開槍。

昀澤盯着血蚺,腦海裏亂的仿佛要炸開了鍋,他不是一個好人,但也不是個壞人,小善小惡做得多,大是大非他也沒經歷過,目前這個情況,一向殺伐決斷的他,也難免猶疑了起來。

想想張琪那道槍傷,再想想張繼幾年不拿槍,為了自己都能堵上所有去打李思明,昀澤有些猶豫,其實這兩個人保的不是自己,而是整個張家。

祖父輩的榮光,盡數毀在了他的手上,大家都在努力不讓這些事見光,至少按在他們這一輩裏,哪怕是心照不宣呢。

他呼吸了一下夜裏的空氣,清冷的能讓人瞬間清醒過來。

他往下按了按梓耀的槍頭,定定的看着那個滿臉痛苦的人,輕聲吩咐:“開槍。”

帶着□□的槍聲在雨夜裏悶聲炸開,昀澤親眼看着他坐在椅子上順着慣力後仰摔下去,槍聲伴随着夜空的響雷似乎實在告訴昀澤。

一切都是順應天意。

“回吧。”昀澤看了片刻,閉上眼睛,像是精疲力盡:“明天你帶人來接高俊偉,現在送我回家。”

他累的不行,就像是中毒深久江湖人,被安排完最後一句遺言,便安然赴死。

他也有些不同,他唯一的解藥,正在家裏等他。

作者有話要說: “你見我現在做的哪件事斯文了?”

☆、自重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亮了,第一次名正言順的沒有和家裏人一起過年,卻把昀澤折騰的要命,他從電梯出來,直接坐在了玄關處的小凳子上,點了顆煙,腦海裏亂七八糟的什麽事情都往外蹦。

前年路秦出事的時候,他對韓稷說,事已至此,他已經不求有一個好的結果。

可是如今,這個家,家裏的人,就連咿咿呀呀還不太會說話的绾绾,都成為了他不敢死的因由。

然而,怕死,則是這一行最大的忌諱。

一根煙滅了,他又點起一根,橙黃色的火星在黑暗裏閃爍着,彌漫的煙霧裏,昀澤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打電話的竟然是路秦,就沒有接,抓着手機準備上樓,剛走到客廳裏,一擡頭,就看到路秦正扶着欄杆低頭望着自己。

原來他看到自己了。

昀澤仰着頭,無可奈何的笑起來,垂下去的手和松懈下來的肩膀,将他所有的頹然全部暴露在路秦的眼裏,慢吞吞的上了樓,和他一起進到卧室。

“你怎麽累成這樣”路秦接過昀澤的外套,他本來是想問說好明天回來,怎麽今晚就回來了,但是看昀澤的狀态,就心疼的什麽都忘了。

“還好。”昀澤連衣服都沒脫,就倒在床上,一只腳耷拉在床邊,望着天花板:“明天梓耀去接高俊偉,事情沒什麽變化了,我就回來了。”

昀澤知道他惦記着這件事,就順口說了,但是心裏又別扭的緊,翻身坐起來:“你什麽時候,和高俊偉關系這麽好了”

路秦看着昀澤,心裏有些好笑,他現在啊,多大的事兒都不見他皺一下眉頭,唯獨誰和自己近了些遠了些,他就鑽進牛角尖裏了。

“還不是韓子萱的事兒鬧的。”路秦走到床邊,在椅子上坐下來,翹着二郎腿:“你又鬧了一場,這些事當然要一五一十的算在我頭上才好了。”

“不過,沒想到高俊偉抽風一樣把CEO讓給了徐梅,後來又參加他的婚禮……”他心不在焉的說着,卻發現昀澤聽的十分認真,就用腳輕輕的碰了碰昀澤的小腿,動作暧昧:“我和他是逢場作戲啦。”

昀澤被他鬧的心煩意亂,順手抄過枕頭丢過去,也不知道他都跟誰學的這些,越來越沒有個正形。

路秦哈哈接住,抱在懷裏:“不過,說來也挺逗的,高俊偉還真是命不該絕,不到半個月的功夫,能在拉來融資,手腕也是可以的。”

他說到這裏,倒是想起一件事情:“對了,當初我讓你去解決這件事,你說你想辦法,是準備怎麽做”

昀澤被突如其來的問題問的一愣,站起身去換睡衣:“我能想什麽辦法,打聽打聽當初的融資方,威脅他們不追究協議不就可以了嗎”

他說的容易,路秦也聽出了裏面的敷衍,抱着肩膀跟過去:“威脅張老師做事情,什麽時候這麽不斯文,不像你的性格。”

“你見我現在做的哪件事斯文了”昀澤刷着牙,嘴裏含糊不清:“今天在醫院,安晴不知道從哪個大夫那裏順了個刀片,差點割了我的喉嚨,我現在做的都是這樣的營生,顧得過斯文嗎”

“也是。”靠在洗手間門口的路秦還真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覺得昀澤說的沒有錯:“張老師的确是非同一般,表面上看起來彬彬有禮,私下裏舞刀弄槍的,也許說殺人就殺人了。”

昀澤洗着手,頭從洗手間伸出來:“你別站在這裏說風涼話,你以為我願意做這個嗎到現在我都沒有不敢去看看我師父,生怕他問起這些事露了破綻,你見着我打梓耀了我挨的打,他才挨了千分之一吧。”

“張老師啊,我在提醒你一句。”路秦見他走出洗手間,就往他跟前走了走,挨在他身邊:“這于梓耀是對你動過心思的,你自重啊。”

昀澤本就對這種事有些敏感,聽路秦又在胡說八道,耳朵就有些發燙,順手抄起放在一邊的扇子,指着路秦:“你不許胡說八道,那還是個孩子。”

“孩子孩子就打打殺殺的了”路秦翻了個白眼,切了一聲:“沒有最好,要讓我知道這小崽子對你有什麽非分之想,我不扒了他的皮?”

“斯文點。”昀澤用扇子敲了敲路秦的後腦勺,路秦的臉瞬間一變,露出一絲狡黠:“也對,男人嘛,做事情不要打打殺殺,怎麽就不能心平氣和的叫對方一聲爸爸。”

“來,叫聲爸爸聽聽。”路秦一副輕佻的模樣,挑起昀澤的下巴。

“爸爸。”

昀澤笑眯眯的叫了一聲。

“哎……這就對了,這才是一個……”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額頭迎面就挨了一扇子,路秦捂住額頭的瞬間見昀澤在挽袖子,立刻跳出很遠,認慫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昀澤追了上來。

“你長能耐了啊,我敢叫你就敢答應是不是”

“張老師,你你你你……你不叫就不叫,怎麽還打人呢太不斯文了,太不……”

“來來來,我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斯文。”昀澤站在了原地,沖路秦揮揮手,讓他過來。

路秦哪能上當,先拉開安全距離在認錯:“張老師我錯了張老師……你把那扇子先放下,那是佟筱雪送的那把,貴着呢,打壞了不值得。”

“哦,是啊。”昀澤聽話的放下扇子,順手拿起了剛剛解下來的皮帶,想起書房那個隔間的事兒,他越發覺得得教育教育路秦了。

張老師眯眼一笑,那就是要殺人了,路秦還沒想好下跪的姿勢,就聽見張老師沖他招招手:“來,今晚我教教你什麽叫作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場面有些尴尬。

☆、蘇醒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房間的時候,躺在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動了幾下,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正盯着天花板發呆。

看上去是發呆,實際上他正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去動那幾根手指,他是個東北人,以前有時候睡覺似醒非醒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感覺,家裏的老人說,這叫夢魇,他們叫魇住了,心裏要求求神或者拜拜佛,很快就可以動了。

他現在,就是那種感覺,只不過他用不着拜佛,此刻的他,清醒的很。

又動了動手指,好像就順快多了,接着就像是解開了身上的封印一樣,他的手腕,胳膊,甚至是脖子,都可以活動了,也許是躺的時間太長了,每一次活動,好像都帶着咔咔的聲音,就像是經年未動的木偶人。

他望向自己的手邊,趴在床邊的,是張琪,他的隊長。

段城的意識早就恢複了,至少這一周的時間,他并不是全然昏迷的,時不時的清醒,然後在昏睡過去,有時候偶爾能聽到周圍的人說話,有時候就是各種稀奇古怪的夢。

雖然清醒的時間不多,也不固定,可每一次,他都能看到張琪在他身邊,或者站在窗邊,或者坐在床前。

也是,他也沒有什麽親人,自己變成了這個樣子,還有些關聯,願意來看看自己的,也就只有這個隊長了。

睡了這些日子,他的精神仿佛緩解了許多,這一次竟然沒有很快睡過去,他就伸手夠了一下張琪的頭,竟然真的可以夠到。

要知道,摸這位張教官的頭,那是段城想都不敢想的,就算是破天荒的腦補一下,都要提前先把120打好。

不過現在……也沒什麽不同,他的手掌剛剛碰到張琪的頭發,手腕就被抓住了,接着往外一掰,張琪從床上刷的一下坐起來,一臉警惕的看着段城。

場面有些尴尬。

段城咧嘴笑了一下,但是長期幹涸的嘴唇讓他一咧就破了,刺痛傳過來,他連忙用手去捂,接過不知道牽扯到了那根儀器的線,一邊的儀器就滴滴滴的叫起來。

張琪愣了幾秒鐘,這才反應過來是段城醒了,就張開手撲了過去。

何必……這麽……奔放

段城心裏有些不好意思,可張琪也算是美女,對于這樣的投懷送抱,他當然不好拒絕,于是也艱難的伸出手想要擁抱她。

可張琪只是去按他肩膀旁邊的護士呼叫鈴而已,發現自己誤會了的段城更加尴尬,趕緊撓撓頭岔過去。

護士來的很及時,而且因為是特護病房,連着大夫也一起來的,段城望向進來的人,見大夫的白大褂裏面穿着的是軍裝,就明白自己是在軍區醫院了。

看來,一切都過去了。

“我就約莫他這幾天快醒了。”大夫年紀很大,花白的頭發,鼻梁上架着眼睛,是個和藹的老太太,走到床邊上,按了按他的胳膊,和下面的一條腿,又沖護士要過一個本子來瞅了瞅:“恢複的不錯,早就該醒了,應該是之前過于勞累,多睡了兩天。”

“你感覺怎麽樣?”大夫合上本子,手裏拿了一支筆,在段城面前晃了晃,段城看着那筆,也不知道什麽意思,耳朵裏聽大夫又說:“可以給點流食,之前插管對胃部會有些損傷,最近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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