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11)

能會有點兒疼,不用擔心。”

張琪點點頭:“好的。”

“腿還是要接着按的啊。”大夫又按了一下段城那只好的腿,囑咐了一句:“兩三天就能下床了,當兵的嘛,身體素質好,給流食的時候千萬別嗆了,他肺部的傷還嚴重。”

“是。”張琪又回答了一句,段城心裏覺得有意思,張琪平時看上去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見了大夫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看着真爽。

可當目光落到大夫白大褂裏面的軍裝上,就見到了中校的肩章,頓時也慫了,趕緊裝做蒙蒙傻傻的樣子。

大夫也沒有在這裏久留,護士也交代了一句有事兒按鈴就走了,張琪一直送到門口,關門回身的時候,看到段城抻着脖子正往外看,想起大夫那句當兵的身體素質好,想來也不是騙人的了。

“你感覺怎麽樣?”她走到床邊上,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段城其實感覺胸口疼的緊,但是又不想讓張琪擔心,就趕緊回答:“我感覺挺好……”

他一張口,聲音嘶啞的自己都吓了一跳,就條件反射一樣去摸自己的喉嚨,可還沒等碰到脖子,手就被一個管子都擋住了,他低頭看過去,發現正有一根細長的管子從自己胸口插進身體裏,頓時就呆住了,懸在半空的手都不敢動,只能慢慢擡起頭看着張琪:“……不是……特別好……這是啥啊?”

張琪見他被自己吓的不行,心裏覺得好笑,可又有點兒心疼,不好笑的明顯,走過去把他那只手放下,微微搖起了一點兒床:“引流管,你傷到了肺,不過沒什麽事兒了,已經愈合的很好了,最近的積液很少,大夫說在看兩天就可以拔管了。”

“我傷的這麽嚴重?”段城像是斷片了一樣,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下,接着,在柯西瑪身邊的那些事就像是一面巨大的熒幕向他撲來了一樣,他一瞬間記起了所有的事,臉色頓時就變了:“現在什麽時候了,三月末在濟南郊區……”

“知道了知道了。”張琪見他掙紮着要坐起來,趕緊按住他的肩膀,不讓他亂動,以免引流管脫落,旁邊心電監護中心跳一下子升了上去,張琪急忙安慰:“你一直和劉團說完這件事才昏迷不醒的,現在三月二十四號,他們已經監視布控很多天了,你放心,就快行動了。”

可能是受傷的原因,段城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張琪在說什麽,聽到她講已經開始布控,這顆心才放下來,他低頭看着自己胸前的傷,恐懼感再一次幾乎将他淹沒。

說起來,經歷那些事情的時候,他倒是沒有什麽感覺,可現在躺在醫院了,就連給他治病的都是上校一級的軍官了,他反而開始後怕:“那就好,那就好。”

“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張琪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段城,見他額頭有些冒汗,就問了一句,可段城卻搖頭:“我睡的頭都發疼了。”

“你那不是睡的,你是腦震蕩。”張琪說完,看着段城一臉震驚的目光就後悔了。

挺好一個中尉,變成膽小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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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你倒是比我更有政治覺悟。”

☆、雙喜

“你受傷之前的事情,你還能記得多少?”既然段城說自己不需要休息了,張琪就問了一下,想看看他除了身體上的傷,有沒有PTSD一類的症狀,這種心理疾病,是最容易發生在前線回來的兵身上的。

段城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都記得,柯西瑪讓我帶人綁了一個老板,說是有事和人家說,她是去做什麽事情了,一直到當天晚上才回來,可回來之後,她反而讓人把我綁了。”

“聽她說話的意思,像是早就知道我是卧底,不過她說什麽,她不管我,生死在天……然後她就把我放在一個工地上,好像是有人沖我開了一槍,後面的我就不知道了。”段城皺着眉頭,仔細回憶着當晚的事情,但是由于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很多細節他都有些忘了,當他想要仔細回想的時候,頭就有點兒脹脹的發疼。

聽到段城提起柯西瑪,張琪的心裏動了一下,不過看他的樣子,他好像并不知道柯西瑪就是老K的事實:“你看到是什麽人對你開槍了嗎?”

“沒有。”段城搖搖頭:“下雨了,灰蒙蒙的,我是在他們一個地下倉庫被打暈的,醒了之後就在工地了,但是挺奇怪的,那個工地前面有個亭子,不知道是什麽樓盤要先修個亭子出來。”

張琪原本是認真聽着,想要看看是不是自己和昀澤說的話起了作用,可聽到段城最後這句話,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心裏想他這個心态,估計和PESD不沾邊了。

“深圳是她的地盤,她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處置你。”張琪最後也只能接這麽一句話,但是很快就被段城否認了:“不是,柯西瑪準備收手了,她把很多東西都讓出去了,聽說是之前,就是張海權之前的那個老大的兒子回來了,柯西瑪和他不知道達成了什麽協議,深圳就歸人家了,原本我也應該跟過去,但是當時柯西瑪就已經在走手裏這批貨了,那個時候還沒有确定是三月末交易,我為了跟這條線,生生跟到了現在,不然,也不能被她抓的這麽瓷實。”

說道這裏,段城像是有些遺憾,嘆了口氣:“我也知道,那邊的魚更大,可是再大,也不是我一個人,或者咱們一次行動就能給端幹淨的,隊長你說的麽,當兵的,始終要記着自己的任務和目标。”

“你倒是比我更有政治覺悟。”張琪冷笑了一聲,看上去像是在對段城冷嘲熱諷,實際上是自嘲了:“其實你沒有被送到什麽工地上,是南山公園正在修的一個假山,山上要起一個塔,所以有個吊臺,你見的亭子,就是假山前面的望山亭。”

“殺你的人開槍之後,你就從吊臺上翻了下來,腦袋磕在下面打好的木樁子上,子彈下離心髒1.3厘米,貫穿傷,這人槍法準一點兒,你就死了。”張琪低頭擺弄了一下自己衣服上的拉鎖,其實她大約也明白是怎麽回事,倒是這人槍法如果不準,段城才真是要死了:“不過,你也得感謝這一槍,這一槍加上你的帶回來的消息,至少五六次的問詢你可以免去了,而且前天劉團來看你,給我帶了一個消息。”

張琪非常難得的笑了一下,好像是有點兒欣慰:“個人二等功。”

段城的眼睛明顯一下子亮了幾度,連忙問:“個人二等功,有什麽用?”

“專業優先選崗。”張琪竟然也認真的回答他,末了還補充了一句:“将來孩子高考好像也加分,聽說還有什麽免費擇校。”

段城連個老婆都沒有,這些自然聽不太懂,但是覺得轉業這個事兒……好像和他也沒什麽關系,他才不想轉業,軍隊裏多好,在柯西瑪身邊卧底這段時間,他最想念的,就是部隊了。

和部隊的食堂。

和部隊的隊長。

腦子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跑偏了,段城趕緊偷偷看了看張琪,生怕她看出什麽破綻來,可沒想到張琪的笑還沒有結束,反而又重了幾分:“二等功是可以直接晉銜,又考慮到你之前在老部隊已經是連長了,因為特訓耽誤了晉職晉銜,現在部隊又批了二等功,就準備直接晉少校。”

“真的假的!”段城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一下子回來了,此刻都能下樓跑兩圈,不自覺的就想坐起來,張琪這一次連攔都沒有攔,因為下一秒,他就疼的又躺了回去:“少校挨了貫穿傷,也是會疼的,你要不冷靜冷靜?”

“我冷靜,我很冷靜。”段城笑的眼睛都快沒有了,他之前還一直可惜,自己眼瞅着就晉上尉了,被選進了特戰旅,這一耽誤又是好幾年,三十大幾的人還是中尉,他也夠丢人的了。

這下好了,他直接少校,養好傷回部隊,前途又一片光明了。

想起剛剛看到的那個大夫……诶,她不過是個中校,自己在奮鬥個幾年,中校也指日可待啊。

見他一臉白日做夢的笑,張琪就恨鐵不成鋼,伸手拍了一下祂的腿:“你冷靜個屁啊,你嘴角都要笑道耳朵根去了,丢了大半條命,就那麽高興?”

“我高興啊。”段城這點倒是不隐瞞:“我當然是高興的,打擊犯罪團夥,學有所用,還有比這些事更讓人高興的嗎?我雖然政治覺悟不高,但能為我的信仰流血流淚,自然甘之如饴。”

他文绉绉的拽了個詞,自己覺得挺開心,好歹也是個本科軍官學校畢業的人,這幾年泥地理打滾,他都忘了自己還有這個文采。

可就後面這句話,讓張琪心裏咯噔一下,她清了清嗓子,往段城這面靠了一下:“既然這樣,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你聽完一并高興。”

“你說。”段城的眼睛又亮了幾分。

一陣沉默之後,他聽到張琪開了口:“咱們結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唉,他心裏嘆了口氣,還不如不問,欠這個嘴幹什麽。

☆、手段

段城沒有反應。

段城沒有反應的這個反應,其實張琪是意料之中的,他雖然不像昀澤那樣心思深沉,也不像張繼那樣心有成算,但畢竟也不像路秦一樣,什麽事兒都寫在臉上,在她面前,他是自己的兵,嬉笑怒罵自然都不掩蓋,可他畢竟也是經歷過生死的卧底,心底波濤洶湧而面不改色,這是基本素質。

并非是張琪過于高估自己對他的影響,而是擺在段城身邊的心電監護,心跳直線蹦到120.

段城見張琪的眼睛瞥了一下心電監護,自己有點兒不好意思,他在老部隊帶兵,到特戰旅訓練,本來也算白淨的一個人曬得黝黑,可就是這樣,也竟然能看出臉紅。

張琪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她一個姑娘還沒臉紅呢,這大男人反倒先不好意思了,現在這世道怎麽了,怎麽都是男人動不動就臉紅呢。

“你要是覺得不合适,那就算了。”張琪見他不說話,心裏不高興,她覺得他應該是喜歡她的,因為他執行任務之後,張琪仔細想過,他在走的前一天晚上,他們簡單的幾句對話,其實段城是在同她道別。

張琪很難想象當時段城的感覺,這一趟有多兇險他們都清楚,因為紀律,他一個字都不能和自己說,可又怕一去成永別,也許許多話都藏在那些玩笑裏。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段城知道張琪是個急脾氣的人,生怕自己在不說話,她真的揚長而去,這段時間她沒日沒夜的守在這兒,也是打定了主意的,他倒是沒有別的想法,就是……

“你要和我結婚,是因為伯母催的緊,還是因為,我知道張昀澤是你弟弟?”

說完這句話,段城看到張琪的眼睛一瞬間睜大了好幾倍,烏黑的瞳孔幾乎要把他刺穿一樣,懶散靠在椅子上的後背也瞬間繃直了。

這個時候,段城覺得自己,好像是猜對了。

唉,他心裏嘆了口氣,還不如不問,欠這個嘴幹什麽。

“你怎麽知道的?”張琪往病床的方向挪動了一下,壓低了聲音,眼睛還時不時的看向門口,生怕有護士突然進來,聽到兩個人的談話。

段城不開心,他不想說話,準确的說,他不想看到張琪這個表情,他希望張琪只是純粹的想和自己結婚,而沒有那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原因。

“說話!”張琪等了半天,也沒聽到段城說話,伸手就拍了一下他的腿,他腿上是有傷的,柯西瑪哪那麽容易就把他送到吊臺上綁着去,之前是必定打了個半死的,那腿沒折都是萬幸了,哪裏還經得住張琪這一巴掌,段城頓時一聲慘叫,疼的額頭上開始冒汗,龇牙咧嘴的說:“你有點兒求人的樣子行不行啊!你少校我也少校,我告訴你我不怕你了!!!”

“我是你教官又是你隊長,我的報告比劉團都有分量,你少不少校的,想清楚。”一提到張昀澤的事情,張琪就顧不得那麽許多了,直接開始威脅段城,段城疼的只想哭,又被張琪兇了一頓,就只想着自己怎麽還不暈過去呢。

該暈的時候不暈。

“上一次咱們見面,你本來是問我老K的事情,一提到青禾狙殺的人,立馬你重點就變了,那我就不能覺得奇怪,追查一下嗎?”段城的态度很不好,但是也不敢不說,只是說完,就一掀被子,把頭蒙了起來。

倒黴催的,跟自己求婚還這個态度,活該一輩子嫁不出去,在男人堆裏打滾。

段城心裏還沒有罵完,就被張琪一把拽了出來:“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你都和誰說過?”

“我誰也沒說過。”段城嘆了口氣,見她是真的着急,也就趕緊安慰她:“我是自己悄悄打聽的,現在知道張昀澤這個名字的人,基本上沒有幾個了,很多人都叫他張先生,在外圍的一些兄弟,甚至連他都不知道。”

張琪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一方面擔心昀澤的安危,一方面擔心牽連到張家,另外一方面又覺得有些事自己打算的時候是一個樣子,可事到臨頭,話确實是很難說出口的。

她準備和段城結婚,就是想把他也拉進張家這個圍城,這樣大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無論他知道張昀澤的身份也好,不知道也好,她就都不怕了。

可段城呢,段城被柯西瑪弄成這幅樣子,自己得多不是人,還能要求他這樣做。

既然是坑,一個人兩個人跳進來也就算了,哪裏還能拉着別人跳呢。

“算了。”張琪搖搖頭,她也不想在問,也不想在要求了,愛怎麽樣怎麽樣吧:“你既然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瞞着你了,沖你開槍,八成是昀澤的意思,大年初一的時候我找過他,希望他能幫我保住你的安全,柯西瑪……”

“柯西瑪心狠手辣,不可能放過你這種卧底的,你太危險了,說句私心的話,總要有人去做事,就總會有人喪命,可誰不是爹生娘養先生教的呢,是那麽容易就活了三十多年的嗎?所以當然能保住一個是一個了。”張琪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她覺得自己和段城說這些就是個錯,在外人面前,自己的政治覺悟不應該是這樣的。

但這就是她的想法,矛盾且掙紮的,就像這世間很多事情,是分不出對錯的。

“誰不是爹生娘養先生教的……”段城重複了一句,他明白張琪,理解張琪,但是無法和她站在同一立場,他見過那些惡,着實無法幫他們開脫:“去年,柯西瑪綁了路秦,威脅張昀澤,當晚,張海權的情婦琳達帶人打過來搶人,雙方交火之後,兩敗俱傷,也不知道張昀澤做了什麽,深圳竟然一下子歸了他,柯西瑪身邊,有一個叫劉晖的,原本是張昀澤的人,後來因為柯西瑪接手深圳,就叛到柯西瑪這邊,張昀澤回來之後,叫人打死了。”

“我聽過張先生的手段,有個詞兒叫兵不血刃,你不必怕什麽,他手上很幹淨,他甚至連暗檔都沒有,可我們所有人的暗檔都在他手上,就算把他扒出來,也牽連不到任何人。”

“這是他的手段,不是他應該被原諒的理由。”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這樣為他開脫。”

☆、愈合

“我沒有說過,需要你原諒他,或者是需要任何人原諒他。”張琪看着段城的眼睛,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在做什麽:“我是他的姐姐,縱然他罪不可恕,也請你能允許我,在心底,悄悄的原諒他。”

說道這裏,張琪的鼻子忽然有些發酸,她挪開眼神,不希望段城看到自己這個樣子,可越是這樣,眼淚就越隐藏不住,她說話的聲音,甚至開始發抖:“他一直是個安靜穩重的孩子,除了當初要學什麽播音主持,從來沒有頂撞過一次家裏人,無論是誰說他,他總是認認真真的聽着,爺爺不喜歡他,從來不給他好臉色,可過年他依然畢恭畢敬,大伯母和我媽媽總覺得他沒出息,甚至有時候當面笑話他,他也沒有一絲的不尊重。我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麽就走到今天這一步了,怎麽就說打死人,就能打死人了。”

“我知道你是對的,可六親不認鐵面無私真的太難了。”張琪抹了一把臉,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這樣的事,我做不來。”

“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這樣為他開脫。”段城的臉色也開始不好,他覺得張琪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個張琪,當初訓練的時候,指導員沒有到,她講的那些話,和今天坐在這裏為自己弟弟開脫的話,簡直讓段城不敢相信:“你是不是一直不知道,張昀澤在做什麽?”

“我來告訴你,那一次咱們見面的時候,我說青禾在狙殺張昀澤,不止青禾,很多人,我知道,他是被逼回來的,他是一步步被逼到今天的,如果他不這樣做,他遲早會被張海權殺了,這些事情,我比你更理解他。”段城臉色冷的可怕,他停頓了一下:“但是接下來,他準備對張海權取而代之,張海權在做什麽你清楚吧,小到旅厲的皮肉生意,大到海南的整條線,販毒,軍火,雇傭兵,你能想象的,他都會做。”

“不說別的,打擊毒販團夥,我們軍警系統一年死多少人?這個數字,用我來說給你聽嗎?還是你在仔細看看我身上的傷?”段城掙紮着起來,扯掉身上的被子,露出胸口的引流管和腹部的傷疤:“作為姐姐,如果你弟弟正在吸毒,正在被槍殺,你能原諒他嗎?”

張琪再也聽不下去後面的話,她刷的一下站起了身,走到床邊,向外看過去,她覺得自己胸口仿佛要疼的炸開,段城的字字句句,實在對她的刺激太大了,她明白他說的是對的,她甚至都沒有立場去反駁。

那要她怎麽辦?難道要她一個電話叫劉團來,叫政委來,叫所有人都過來,自己字字句句的把張昀澤的事情講給他們聽,然後布控抓人,在把他槍斃了嗎?

“你說的對。”張琪望着樓下來來往往的人,放棄了掙紮,她掙紮不動了:“我不該替他辯駁,他是我弟弟,感情的事,應該放在心裏,畢竟咱們誰都沒有辦法感同身受,我打過北極狐,打過黑曼巴,抓捕過李思明,也為了自己的立場拼過命受過傷,今天,我也盡力為他做了我能做的,将來無論是個什麽結果,我都不會後悔了。”

“我做的事情,對錯我自己也分辨不出來,但是把你拉進來,一定是不對的。”張琪抱着肩膀,看似還在看外面的景象,實則是從玻璃的倒影裏,望向段城,一轉眼,她還是那個無堅不摧的張琪,剛剛的脆弱,就好像只是一個錯覺。

倒影裏,段城慢慢靠回到枕頭上,他剛剛激烈的動作,讓胸口的傷又開始隐隐作痛,後背也疼的要命,他小口小口的吸着氣,半天才說話:“你不後悔你做的事情,我也不會後悔我做的事情。”

“咱們要是結婚的話,他會來嗎?”

病房裏沉默了許久,段城忽然問了這麽一句話,張琪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着段城,段城稍微緩過來一點兒,拍了拍床,讓她走進一些:“我想,我還是應該親自謝謝他。”

“是親自抓他吧。”張琪冷笑了一聲,她才不信段城想要謝張昀澤,他怕不是要設個套把張昀澤诓來,抓住好在立功。

段城累的歪下頭,目光還盯着張琪:“我剛才和你說了,這些殺人越貨的事情,張昀澤一個手指頭都沒有參與過。”

“就算真的抓住了他,上了法庭,連教唆殺人都起訴不了,因為沒有人會把他供出來,他手裏有暗檔,一旦他不開心,可以随時把這條道上的任何一個人送到公安局,更別說,他手上還有于小先生這張牌,這是名正言順的太子爺,他父親所有的關系,他都動的了,包括黑曼巴,也包括反插到公安系統的人。”說道這裏,段城歇了一下,他已經累的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罪不可恕,但你也過于擔憂了,他如果需要你來保護,那也做不到今天這個位置上。”

張琪啞然,她倒是沒想這麽多,在她的腦海裏,只想着張昀澤的事情別影響到張家,可卻從來沒想過,張昀澤一早就杜絕了這些,他從小在他父親手底下,對付審問肯定是自成一派,就算事情壞到他需要被審,也不是全無希望。

“那你……”張琪又瞪起眼睛想要罵人,段城趕緊制止住她:“他不應該被原諒是事實,抓不到他的把柄也是事實,但是咱們,至少我,應該考慮的是怎麽抓到他的把柄,而不是怎麽替他開脫。”

“那我更不能讓他來參加婚禮了。”張琪抱着肩膀走到段城的面前,手漫不經心的垂下來,正好落到段城的腿傷上:“你記住,有話要直說,七拐八拐的不利于傷口愈合。”

段城腿上火燒火燎的疼起來,他本來累的都要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咬着牙看着張琪:“是你自己想不到,你還怨我……”

話沒說完,張琪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段城立刻就閉了嘴。

好漢不吃眼前虧。

作者有話要說: 劉團悄悄的把手機放到抽屜裏,用鑰匙反鎖好。

☆、大爺

“铛铛铛。”

門口想起一陣敲門聲,半晌,裏面傳出一句進來,張琪推開門,走進辦公室,她沒像以往一樣喊報告,只是撕開戰術手套,走到沙發旁邊,大喇喇的倒在上面,呼呼的喘着粗氣。

劉團悄悄的把手機放到抽屜裏,用鑰匙反鎖好。

這個家賊,要防好。

然後才端着自己的茶缸子走過來,站在張琪面前,瞅着她這幅糙漢子的模樣,搖頭嘆氣:“你呀,一個快結婚的人了,怎麽把自己造成這個樣子。”

張琪剛摘下手套,正丢到桌子上,聽到這話立刻擡眼看着劉團,手裏的動作也慢了下來:“什麽意思?段城打報告了?”

劉團呵呵笑了一下,抖了抖肩膀,坐在張琪對面:“你們對抗都打了,他不打報告,你還能不嫁嗎?”

“那也能叫對抗?”張琪翻了個白眼,揉着有些酸痛的手腕,想起前幾天那場對抗:“別說他有傷,還瘸着一條腿,就算是他好好的一個人站在我面前,我都讓他帶兵器的。”

張琪對段城的身手嗤之以鼻,畢竟是自己的兵,她也不覺得邢墨會在深圳亂成一鍋粥的時候,還能指點指點他的身手,不過話說出口,她又想起畢竟是定好了結婚的人,好像有點兒太不給人家面子了:“劉團,你什麽時候也這麽八卦了,我記得當時你不是在區裏開會嗎?”

“注意你的言辭啊,張琪同志。”劉團說的話嚴肅了起來,可語氣倒沒有多嚴肅:“段城也是夠能忍着你的了,全軍區的人都知道是你故意讓他,他還跟你打,以後家庭太堪憂了。”

“是他要跟我打的。”張琪靠在沙發扶手上,無奈的扶着額頭:“執行任務之前我們兩個的約定,自然要履行了。”

劉團端着水缸子愣愣的看了張琪幾秒鐘,有些不可置信:“你們兩個那時候就搭個上了?”

張琪說完也察覺自己好像說漏嘴了,在想解釋已經來不及,就索性沒說話,當做認了,劉團氣的把茶缸子往面前的桌子上一放,眉頭皺在一處:“太過分了啊!這是部隊,你倆在這兒幹什麽呢?”

張琪知道,他也就是罵兩句,他能有什麽辦法,事情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他再去追究也沒有意思,而且自己犯過的事兒,這已經算是輕的了:“你生氣吧,跟我生氣估計也就是這一遭了,我的報告你批了沒?沒批趕緊批,眼看着就夏天了,在不批來不及了。”

“你還管上我了。”劉團瞪了張琪一眼,也只能把剛剛那口氣咽了:“你那個報告批不了……”

“嘶……”張琪一聽就不樂意了,拍了一下沙發就想站起來和劉團理論,劉團趕緊伸手制止住她:“你別和我急眼,你大爺不批,我批了也沒有用啊。”

張琪一聽是大伯父的事兒,心裏就別扭,還沒等說話,就聽到劉團繼續說:“你大爺說了,國際訓練營不光是為了維和的,還代表中國軍人的能力和風采,那等于中國特種兵在國際上的一張名片,你都三十多了,精力和體力,都過了訓練的最佳年紀……”

劉團見張琪深吸了一口氣,心裏有點兒打怵,他環視了一下自己的辦公室,想看看有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沒收好,以免一會兒這個小祖宗炸起來,給自己辦公室砸了:“你先別着急生氣,我跟你說明白,這話是你大伯父說的,他還有一句話,他說你要在這麽混下去,都要過了……生孩子的最佳年紀了。”

張琪終于忍無可忍,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劉團的茶缸子在桌子上彈起來又落下去,吓得他趕緊去扶:“你要砸去砸參謀長辦公室啊,別在我這兒犯渾,這可跟我沒關系!”

張琪氣的要死,但是砸參謀長辦公室,她還真……不敢。

想起前年過年三堂會審的模樣,張琪尚有些心有餘悸,怎麽可能自找不自在,所以她也就只敢跟劉團耍耍威風了:“你們這性別歧視太狠了吧,咱來掰手指頭好好說說這個事兒啊,剛開始我說做狙擊手,你說我是個女人,扛不動97式,後來當教官又說我管不住兵,現在我要去國際訓練營你們說我年紀到了讓我去生孩子,我生你……”

個大頭鬼……四個字迫于部隊紀律,張琪最後還是咽下去了,話咽下去了,可氣咽不下去,她一把抓起手套:“你們太欺負人了,我找政委去!”

“你找誰也沒用。”劉團抱好自己的茶缸子,一臉看破紅塵:“你們之間的關系,參謀長一句話,就算是政委,能跟他唱反調嗎?”

他一句話道破了天機,張琪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的确是對的,見張琪停住腳步,劉團才慢吞吞的說:“而且,五號說的沒錯啊,你和段城馬上要結婚了,結婚總是會要孩子的吧,你去國際訓練營,讓段城在家裏給你生孩子嗎?”

“就算你們丁克,軍區也絕對沒有派新婚的人去訓練或者執行任務這樣一說的,中國這麽多兵,也是講的起這麽點兒人文的。”劉團擺擺手,讓張琪回來:“來來來,你坐下,我還有別的事兒說給你,你別光顧着生氣。”

張琪長吐了一口氣,把心裏這火又往下壓了壓,她不是聽進去劉團的話了,是不得不聽進去,當兵的就是這樣,就是心裏再不滿意,也沒有別的辦法,服從命令是第一天職。

見她聽話,劉團喝了口茶,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軍區對于你的工作呢,也是有了安排的,等你們結完婚,段城身體好一些了,你們兩個搭班子,繼續在特戰旅任教官。”

“別鬧了,段城那個身手……”張琪再一次想要吐槽段城,卻被劉團揮手打斷了,他其實知道,不光是段城,放眼整個軍區,除了邢墨,張琪就沒有服過誰:“他那個身手什麽樣,已經不重要了,你也知道他的傷,怎麽也得養兩年,讓他給你當兩年指導員,後面的事情,在說吧。”

劉團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還有一件事,最近可能會有個行動,你得準備一下,跟着行動隊一起參加。”

作者有話要說: 并不是這次行動需要她,而是她需要這次行動。

☆、複盤

“行動?”張琪有些奇怪的重複了一句,她最近一直停職的狀态,在加上準備和段城結婚,無論是去國際訓練營還是當教官,那都是結完婚之後的事情,這個時候有什麽行動是需要自己參加的?

就算是身手了得吧,但是正如劉團所說的,中國軍人千千萬,還真不差她這一個……想到這裏,張琪心裏隐約有了一個想法,不由得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是段城給的那條線要收網了?”

劉團破天荒的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沉默了起來,他這個樣子,張琪越發明白自己說到了點子上,雖然她知道老K就是柯西瑪,但是劉團并不知道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她也不敢說的太直白,只能假裝試探着問:“是和老K有關系嗎?”

劉團知道,張琪的智商雖然不算高,但也絕對不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那種人,她必然能猜出些什麽,這個行動不是非她不可,她甚至沒有什麽作用在其中,并不是這次行動需要她,而是她需要這次行動。

解鈴還須系鈴人,張琪這輩子不能總是困在這件事裏,她也是自己的兵,有些事情,需要一個了結:“幾年之前,老K沒有了蹤跡,我也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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